不等其他人開口, 陸文棟已經笑道,“夫人,你糊塗了不是?修仙者大多都是永葆青春的, 要不然為什麼那麼多凡人都想修仙?”他又招呼道, “來來來, 大家請, 小玉,宴席都安排好了吧?”那邊丫鬟應下, 一行人這才往屋裡走。等在屋裡坐下,陸文棟這才介紹起兩邊的人來。“這位是我的正妻,這位是二夫人。”陸文棟說,“這是我的二女兒陸靜安,這個是我的小女兒陸思妙。”“剩下的兩個孩子, 大女兒嫁在外地。剩下我還有一兒子, 和陸思妙是雙胞胎,名為陸景瑞, 出去和朋友玩了, 應該今天就回來。”隨著陸文棟的介紹, 陸家女眷紛紛作揖打招呼。從桌子上各個女眷親屬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 這個家裡是正房陸夫人為大。陸夫人和她的雙胞胎女兒陸思妙看起來更加自如些,而二房夫人和二姐陸靜安則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禮貌。而且就連座位上也能看出來。陸言卿是主角, 在最中,夫婦二人坐在他的身邊。陸夫人左手邊拉著陸言卿, 右手邊是自己雙胞胎小女兒,二夫人作為長輩,竟然要隔著坐在陸思妙身邊。小妹坐著靠裡麵的位置,姨娘和二姐反而是排在最邊緣的。陸文棟又介紹了一下星辰宮。陸家的大丫鬟是很懂判斷場合的, 看著主人間彼此寒暄的差不多了,她恰時讓後廚將做好的菜肴一個個端上來,丫鬟們又給倒上酒。從陸家這一頓飯的做派來看,過的是非常好的,很難想象陸家和李家同為被嶽皇帝針對的世家,生活上竟然如此天差地彆。陸言卿、沈懷安和蕭翊正值二十歲上下的大好年齡,三人氣質風格不同,但都非常出類拔萃的英俊。帝城地區最近幾年盛傳的那些所謂幾大公子,在他們三人麵前,也是完全不能媲美的。飯桌上,二姐陸靜安和小妹陸思妙不斷偷瞄他們,更彆提後麵站著的丫鬟們,都一直忍不住偷偷看他們。陸文棟和陸夫人自然也對陸言卿喜歡得不行,陸文棟已經和兒子獨處過一天一夜,還算能夠收斂。陸夫人一直放不開始陸言卿的手,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著,都忘記招待客人了。還是陸文棟清了清嗓子,道,“夫人,一會有的是時間問齊兒,先好好吃飯吧。”陸夫人這才戀戀不舍地回過神來,勉強停止自己和兒子說話的衝動。陸文棟清了清嗓子,悄聲看向陸夫人,卻看到妻子一個勁兒的給陸言卿夾菜,根本沒有聽到。男人便伸出手,從後麵隔著陸言卿,碰了碰陸夫人的後背。陸夫人抬起頭,陸文棟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這才明白過來,給自己倒滿了酒,然後看向虞楚,舉杯道,“虞掌門,我敬你一杯,謝謝你把我兒子送回來。”陸夫人這話一出,飯桌上安靜了一下。“送回來?”沈懷安疑惑道,“我們過兩天還得回門派呢。”“可……”“好好好,來,我也乾一杯。”陸夫人的話剛開頭被陸文棟擋住,他也舉起酒杯,笑道,“飯桌上不談彆的,大家開開心心吃飯就好了。”等吃完了這頓飯,陸家給星辰宮眾人安排在一個側院裡,把這個庭院完全讓給他們住了。當然,陸言卿剛回來,自然是要被拉去說話的。陸夫人剛吃完飯就想拽陸言卿走,還是陸文棟攔了一下。“孩子車馬勞頓,之前又忙帝城的事情,你讓他回去休息一二個時辰,下午再聊,不著急這一時。”陸夫人這才依依不舍地放走陸言卿。陸言卿對他們雙手低頭抱拳,而後轉身和星辰宮其他人一起走了。陸文棟看到陸夫人還站在那兒看著,伸手攬過她。“彆看了,趕緊進屋。”夫妻二人進了屋,陸夫人坐下來給自己倒水,她感慨道,“真沒想到,景齊竟然還活著,皇帝也死了,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陸文棟在她身邊坐下,歎了口氣。“這麼好的事情,你歎什麼氣啊?”陸夫人看向他。“你說你在飯桌上說那些話乾嘛?”陸文棟忍不住說。“我說什麼了?”陸夫人有點莫名其妙。“你說什麼感謝他們把景齊送回來,你是不是瘋了?萬一他在飯桌上就說不願意,你我又能有什麼辦法?”陸文棟低聲道,“你一點都不過腦子!”“我說錯什麼了嗎?景齊是我的兒子,如今他出現了,可不就是要回家嗎?”陸夫人道,“再者說這就是他的家,他怎麼可能說不願意回來。”陸文棟拿過茶杯,他笑了一聲。“要我說,不一定。”他道,“我們二十多年沒見麵,正常丟失的孩子找到了家,彆說痛哭流涕了,高高興興也行吧。你看他的反應,能感覺到他特彆高興,或者特彆激動嗎?”陸夫人緩緩地靠在座背上。她輕輕地說,“你是覺得,景齊不想回來?可怎麼可能呢,這裡是他的家啊。如今都找到家了,他不回來,還能去哪兒?”這邊,陸氏夫婦關門談論辦法,另一邊,彆院裡,沈懷安、蕭翊和穀秋雨都一動不動盯著陸言卿。陸言卿本來就煩,被他們這樣盯著,語氣也有點不耐地說,“怎麼了?”沈懷安轉過頭看了一圈,確定虞楚回房了,院子裡隻有他們幾個,他才低聲道,“……聽你娘的意思,你要回家?”“不回。”陸言卿說。“可你爹娘的意思好像都希望你回去。”穀秋雨拄著臉說。陸言卿坐了下來,他深深地平複了口氣。“所以我才不想回來。”他低聲道,“你們誰都不管我,就知道看熱鬨。”這麼多年了,這好像是陸言卿第一次發小脾氣,還埋怨師弟師妹們,這脾氣裡似乎還帶著點不開心的委屈之意。“對不住對不住,這,主要是你家裡私事,我們也不好開口啊。”“是啊,不是不想幫,真的是能力有限。”“對。”陸言卿一這樣,沈懷安、蕭翊和穀秋雨趕緊出言哄騙安慰他。“腿在你身上,你不想回來,那就和他們說。”蕭翊道。沈懷安轉過頭,伸手拍蕭翊的頭頂。“你這狼孩,是不是傻了。毫不相關的人當然可以所以說,這可是親爹親媽,當然比較困難了。”沈懷安說,“就像你爺爺忽然回來,說要帶你走,你走不走?你怎麼說?”蕭翊本來是想出言安慰陸言卿的,結果被沈懷安的一個假設給弄蒙了,自己坐在一邊,自閉型地開始糾結起來。三人都年輕,也沒有這方麵經驗,說來說去也沒個結果。過了一個時辰,有小廝便走了進來。“大少爺,老爺和大夫人請你去呢。”他笑道。得,人家把少爺都叫起來了。陸言卿跟著小廝穿過陸家豪華占地廣闊的庭院,來到了另一邊,走進屋裡,果然看到陸文棟和陸夫人坐在桌邊等他。“齊兒,來,來坐。”陸文棟笑道。陸言卿走進去,坐在他們對麵,他看向他們,禮貌地說,“爹,娘,有事嗎?”陸文棟和陸夫人忍不住互相注視一眼,似乎對陸言卿的疏遠不太開心。“爹娘找兒子談心,何談有沒有事情?”陸文棟感慨道,“看到你健康長大,我們做父母的心中最開心了。想當年為了找你,你娘愁的整夜睡不著覺,天天以淚洗麵,大病一場,鬼門關走了一趟啊。”“是啊。”陸夫人也笑道,“我記得那時你不大點的時候,剛會說成段的話,就可孝敬人了,知道心疼我們,是個好孩子。”她歎氣道,“我懷孕三次,四個孩子,最和我心意的隻有你,當時我真的很感激上蒼,能有你這樣聰明伶俐的好孩子。誰知道……”陸夫人又想起當時的事情,眼圈便紅了起來。“好了。”陸文棟伸手攬過她,安慰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齊兒不是回來了嗎?以後,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便好。”陸言卿注視著他們,他有些無措。他低聲道,“我……可是……”“齊兒,難道你真的不想家,不想娘嗎?”陸夫人哽咽道,“娘十月懷胎生下你,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實在是……我實在不想再失去你。算是娘求求你,彆走了,娘給你跪下。”陸夫人便要往下跪,陸文棟看著攙著她,可一點都沒攔著,陸夫人就這樣直直跪在地上,嚇得陸言卿站了起來,又過去攙她。“……您,您先起來。”陸言卿額頭汗都要下來了,他磕磕巴巴道,“我,我先把師尊請過來……”“齊兒,你也是大孩子了,你師尊養你這麼大不容易。”陸文棟勸道,“這是我們自家事,是你的私事,你不能什麼事情都和你師父商量,你也要為她著想,讓她少操心。”陸文棟和陸夫人的四隻手緊緊地抓著陸言卿的手臂,在那一瞬間,竟然讓陸言卿想起幻境裡那些抓著他不放的無數血手。看著二人急切瞪大的眼睛,陸言卿忽然一個寒顫,掙脫了他們,猛地站了起來。“爹,娘,兒子不孝。”陸言卿咬牙,他跪下來低聲道,“你們就當我死了吧,我已然不是凡人,我絕無可能回來。”夫婦二人都呆了片刻,似乎沒想到陸言卿竟然說話如此直白。過了幾秒,陸夫人哭泣道,“齊兒,你不能這麼狠心,我可是生你養你的娘啊。”陸文棟看了陸言卿的一眼,又低頭去哄哭泣不止的陸夫人。陸言卿站在那裡,怔怔地注視著他們,隻覺得心臟重錘一樣地跳動著,血液轟隆隆的流淌。他低下頭轉身要走,便聽到陸文棟道,“齊兒。”陸言卿轉過頭,陸文棟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是爹娘不該難為你,你再多住幾日,明天我帶你去祭拜那些人。”陸言卿抿起嘴,他點點頭,這才退了出去。等到他離開之後,陸文棟深深地歎息一聲,陸夫人含著眼淚抬起頭,她咬牙道,“不可能,齊兒怎麼可能不想回家,這些話,一定是有人教他這樣說,好讓他不回來的。”“你在說什麼?”陸文棟疑惑道。“我們景齊是上好的修仙的苗子,肯定是他那個師父不想放手,背後挑撥過我們!”陸夫人看向陸文棟,她道,“一見麵我就覺得有問題,哪有女師父和男徒弟一起的,你光看她和她那些徒弟,能看出來她是師父嗎?孤男寡女在山上那麼多年,誰知道她安了什麼心,背地都教過什麼。”“你瘋了你,你彆這麼說!”陸文棟壓低聲音道,“虞仙長是個好人,齊兒長這麼大,都是她的功勞。”“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陸夫人冷笑道,“見到個年輕漂亮的你就覺得人家是好人吧?當年你說遠方親戚家的妹妹是個好姑娘,過來府裡幫把手,怎麼幫著幫著就上了你的床,還成了你的妾?”“行了,你又開始沒完沒了翻舊賬了。”陸文棟推開她,他站起來,拍了拍袍子,冷聲道,“明天我跟齊兒出門,你好自為之,切勿把你這脾氣暴露出來,彆得罪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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