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與秦廷姚緒一起逛了回王宮, 吃了回蜜瓜葡萄, 穆安之把唐墨叫來給倆妹夫做向導, 自就溜溜達達回屋看妻兒去了。自打得了倆兒子, 穆安之成天是看了看不夠的,他那樣的稀罕勁兒,連李玉華都有些吃醋。轉眼便是洗三禮, 穆安之成親四年驟得兩子, 且逢戰事凱旋之喜,自然要大辦。這事不必李玉華忙,她還在月子裡, 一應洗三禮之事都有郡王妃接手了。郡王妃一大早就送來給孩子的禮物, 難得郡王妃這樣的身份, 還親自給孩子們每人做了身小衣裳。衣裳都是一樣的, 隻是穆麒那身在衣襟上繡了個麒字,穆淼的繡的是個淼字, 兄弟倆現在小小醜醜,不過,能醜得這麼一模一樣也難得了。隻是,相貌雖相似, 兩個孩子脾性已看出不同。小麒麟是個好脾氣寶寶,每次餓了尿了的, 多是象征性的嚎上兩嗓子,意願得到滿足後,孩子就很乖了。大海不一樣, 與大海這粗獷的小名兒大有差彆是這孩子的性情,特彆愛嚎不說,還尖頭。這是李玉華總結出來的,每次吃奶,小麒麟就很好帶,吃哪邊都行,大海一定要吃右邊。也不知這小臭孩兒是怎麼判斷的,把他放左邊他就閉著嘴不肯吃,還要扯著嗓子乾嚎,一嚎能嚎出三裡地的大嗓門。而且,因為是雙生子,都在媽媽身邊,喂食的時間也一致,但哪次要是先喂小麒麟,大海也要嚎。所以,除非一起喂,不然倘分個先後,就要大海先吃,小麒麟排後,因為大海實在太會嚎了。李玉華把倆孩子打扮好,衣裳是一模一樣超級喜慶的小紅衣裳,帽子不同,小麒麟戴的是縫著麒麟角的麒麟帽,大海戴的是繡水波紋的大海帽,李玉華靠著炕頭引枕,笑著親親這個,再親親那個,因為先親的小麒麟,引得大海又嚎了兩嗓子,李玉華隻得多親大海兩口才算把人哄好。“我看你以後定是個刁民。”李玉華輕戳大海小老頭似的額紋,與郡王妃說,“現在還是有些醜。”“咱們多漂亮啊,竟還說咱們醜了。”郡王妃俯身摸摸大海的小臉蛋兒,不樂意聽醜的話,父母都是上等相貌,孩子以後必然也是漂亮的,長開後就好了。一時,王妃娘娘的娘家人就來了,紅梅姨帶著龍鳳胎,木香姐帶著自家倆兒子,孩子們對小寶寶都是有些好奇的,最激動的卻是阿秀。阿秀今天格外打扮過,一身閃閃發光的大紅織錦的亮眼袍子,頭上的小洋蔥辮用紅色係小金珠的發帶係著,很神氣的朝天支棱著,脖子上戴著金項圈,手上帶著倆小金鐲,用木香姐的話說,出門得看緊了,不然還不得叫小偷給偷走啊,孩子這一身可忒值錢。阿秀不理他娘這些話,他在孩子裡年歲最長,跑的也最快,一個急刹車在炕頭前,就急急踮著腳伸長小脖子看炕上的小寶寶,隻是他人還小,伸長脖子也看不清。木香姐把小兒子阿行交給紅梅姨,自己抱起阿秀指給他看,“這個戴麒麟帽的是小麒麟,那個海水帽的是大海。”阿秀原本一腔火熱,聽說二姨生了小寶寶,阿秀興奮好幾天了,哎呀,嶽父說過要把小寶寶給他做媳婦的。雖然對媳婦的意思還不甚了了,阿秀仍是高興的不得了,他早想來看媳婦了,可媽媽說要等三天才能來。好容易在家憋三天,阿秀今天特意挑了最好看的衣裳,擦了香噴噴的麵脂,出門前照鏡子就照了三回,確定自己特彆俊秀才跟媽媽過來的。結果,看到倆小醜孩兒時仿佛一千噸的霹靂落腦袋上,可憐的阿秀哇的一聲就哭了,伸出去的腦袋傷心欲絕的紮回媽媽的懷抱,“我不要這麼醜的媳婦!哇——”逗的一屋人哈哈大笑。待一時,雲雀進來稟說,“娘娘,時辰快到了。”郡王妃接過大海,孫嬤嬤接過小麒麟,將兩個孩子遞到奶媽懷裡,抱出去請洗三姥姥進來主持洗三儀式。這就是表示祝福的意思,孩子們出生在六月,北疆天氣暖和,瓜果豐盈的季節,雖然親王嫡子的洗三禮不論什麼季節過來參加的人都不會少,但氣侯舒適,豈不是更好麼。大家都認為這兩個孩子生在六月初非常的吉祥,待婦人這裡的洗三禮結束後,穆安之特意讓小易過來傳話,把孩子抱到前頭去給大家夥看看。親王殿下這是要顯擺兒子了。當爹三天,親王殿下抱孩子已是個中熟手,他還能一胳膊抱一個給大家看他家的寶貝兒子。都不用他介紹,人家隻要一看帽子就能知道哪個是小麒麟哪個是大海了。唐墨躥的靠前,震驚的說,“還真是一模一樣誒。”姚緒大驚,“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有皺紋啊!”穆安之很淵博的口吻,很自得的向姚緒傳授經驗,“一看就知道沒做過爹的,小孩子生出來多有額紋的,這是在娘胎泡的,有點皺巴,等長大些就好了。”姚緒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心說,剛出生的小孩子簡直太可怕了,長得這麼醜。不過,大家夥都是齊誇漂亮的,有做爹經驗的知道孩子剛出生三天基本上都這個模樣。沒經驗的也得違心誇兩句啊,看親王殿下那一臉的歡喜,誰也不會在這時掃興。裴如玉向來喜歡孩子還接過大海抱了抱,大海很給麵子的沒嚎,要知道,就照顧兄弟倆的奶娘,大海還跟人家小麒麟換了一回,反正李玉華都沒看出這倆奶娘有什麼差彆的。“還是像殿下多一些。”裴如玉說。“那是當然啦。”穆安之得意地,“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我。”杜長史仔細觀量了一番,很認同殿下的話,兩個寶寶眉宇間更肖似殿下多些,杜長史雖未成親,家裡侄子侄女多,杜長史跟裴如玉商量,“給我抱一下。”穆安之先不放心,“不行不行,小杜你又沒孩子,你哪裡知道怎麼抱,孩子還太小了,特彆軟,不能隨便抱。”杜長史不服氣,“還沒個枕頭大,有什麼不好抱的。我八歲就會抱我小侄子了。”“好吧,那你可輕著些。”穆安之兩隻眼睛緊緊跟在杜長史身上,杜長史剛接過還沒抱三秒鐘,穆安之就叫喚,“行了行了,如玉你接回來吧,這家夥真像抱枕頭一樣抱我兒子。”穆安之也就把兒子拿出來顯擺一下,還不給大家夥多看,兒子露個麵立刻就讓孫嬤嬤帶了回去,千叮嚀萬囑咐的,“蓋好了,彆吹著風。”那模樣恨不能自己個親自護駕送回去,多少人心底暗笑,卻也很理解親王殿下,並在內心為親王殿下高興,一下子有了嫡長子嫡次子,後繼有人,便是他們做屬下的,也覺著安心。洗三酒自然也熱鬨非常,不過,收獲最大的還要屬阿秀啦。阿秀今天學習到了很重要的新知識,譬如,媳婦是女孩子才能做的,男孩子不能做媳婦。還有什麼是女孩子,媽媽、姥姥、二姨、棗花是女孩子,阿秀阿行大棗是男孩子。好在,阿秀知道醜醜的雙胞胎不是自己的小媳婦這就夠了。傍晚穆安之知曉阿秀這可樂事兒後也是哈哈一笑,“小屁孩兒還知道醜俊了。阿秀還說彆人,他生下來也是一樣的模樣。”孩子的事大家說完樂一樂也就罷了,穆安之正在稀罕兒子,小易進來稟說裴大人來了。穆安之說,“這剛吃過酒,如玉怎麼又來了,有什麼事?”“裴大人沒說,不過小的看裴大人有些著急,興許是急事也說不定。”不然這剛走怎麼就又回來了。晚霞映得窗紗嬌僑,李玉華瞅著外頭天色,“你出去看看,說不定是有什麼要緊事。”裴如玉不是外人,不過孩子如今在睡覺,媳婦也在月子裡,穆安之請老友到書房說話。內書房是正院連著的一個小跨院,平時有專門的婆子看守,尋常人不準進入。廊畔一株積年老葡萄枝葉蔓蔓順著藤架一直爬到長廊頂上,掛著的葡萄串始染朱顏,帶著一點尚未成熟的果子香。裴如玉在書房來回踱著步子,穆安之撥開幾片大葡萄葉子,隔窗笑起來,“難得看你這火上房的模樣,怎麼了?”“殿下進來說。”裴如玉不與他隔窗說話,急的出去迎穆安之。小易便守在門外。裴如玉拉著穆安之到屋內方問他,“鎮南國今年要到帝都為陛下朝拜賀壽?”“是啊。昨兒下午聽姚緒他們說的,國書已經呈上去了。”穆安之道,“正想跟你說,一時忘了,我看這事有些蹊蹺。不過,咱們離帝都遠,再說朝中不一定沒準備。”鎮南國在西南向不安分,雖是藩屬,一直是稱臣不納貢,這些年沒少搞小動作。若帝都形勢安穩,穆宣帝不會這麼快讓穆安之就藩,還這樣大方的付予藩地軍政之權。鎮南國這個時候到帝都朝拜,必不安好心。裴如玉眼底泛起一抹決斷之色,“殿下,彩雲部那裡,還是不要等了。不妨現在就發兵,平息彩雲部內亂,接掌彩雲部鐵礦。”彩雲部的事早一天晚一天的,隻要它占據著北疆最大的鐵礦,穆安之就得奪過來。不過,等彩雲部內戰多消耗一些,他們平叛時就能少許多傷亡。穆安之正在猶豫,就聽裴如玉又說了一句,“胡大人與唐大人估計也快回來了,殿下,胡大人回來後,勿必請他想法子在南安侯那裡討個人情,請南安侯細查陸家底細。胡家在南夷多年,陸國公老家在湖南,事無巨細的都要查一查,祖宗八代都是些什麼人,一定要查清楚!”“你懷疑陸國公與鎮南國有勾結?”穆安之道,“我也這樣想過。”“絕不是簡單的勾結。”裴如玉揉了揉眉心,“我一時還說不好,但我驟聞此事,心裡感覺非常不祥。以往咱們人手不足,也沒那樣大的情麵請動南安侯。如今不一樣了,細查一查陸國公的底細,陸家祖宗八代都是做什麼的,一並查清楚。我總覺著,陸國公與鎮南國的關係,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