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的前一天, 四位式神趕了回來。他們找到五十多座還留著鳥居的稻荷神社。拓下了上麵的字跡。梨子一份一份地看過去,有四十多份上麵隻寫著清水梨花子。還有十二份上麵各多出了幾個字。不要去黃、回來、我錯了、為什麼還是這樣、想起來、不要阻、修、高、惠比、七次、本坪鈴、近江找。“這些多餘的字,很多都是跟您的名字相距很遠。中間缺失了很多字。”酒吞說, “令我在意的是誰會這麼刻字呢?這些字空出的位置都很平滑, 沒有抹去的痕跡。看的出來, 刻字的人在刻完您的名字後,又單獨在或遠或近的位置刻了幾個字。”“也許不是一個人刻的?”茨木發散思維。“是一個人刻的。”梨子把所有拓印放在一起比較, “雖然這些字被四季模糊了許多, 很多地方都看不清。但是這些字跡縱然彼此間有著距離, 但都在一行上, 大小也一致。”“確實如此呢, ”茨木拿起來, 眼睛來回掃著, “是誰在稻荷神的鳥居上寫這麼多清水大人的名字呢?這些多餘的字又是什麼意思呢?”“我想,這個惠比是惠比壽的意思吧。”梨子說。“這誰都知道啊。”茨木扯扯嘴角。“這個近江找, 是要去近江找什麼嗎?”梨子不理他自顧自地分析,“有沒有可能是我哥哥得知我在近江後寫的啊?”“這個拓印看起來曆經風霜,比清水大人您的年齡都要大啊。”茨木繼續扯嘴角。“說起來,我有點事想問你呢。”梨子把拓印往桌子上一扣, 抬起臉看著找茬式神的臉,“你究竟扮成我的模樣做了多少奇怪的事?晴明大人說你扮成我,讓他給你剝了十個橘子吃。”“誒?”茨木瞳孔一縮,立刻改口, “不愧是清水大人,惠比這麼難懂的字都能一眼看出是惠比壽的意思。啊,這個近江一看就是清水大人哥哥寫的呀。怎麼可能曆經風霜,就是最近寫的嘛。”旁邊的酒吞輕嗤一聲, 單手勒住茨木的脖子就往拖,“原來如此。怪不得清水大人會突然撒嬌讓我剝桔子給她吃。我就覺得很奇怪。”“咦,這麼說我也給小梨剝過橘子。”朱雀驚訝地睜圓了眼睛。“我也是。”騰蛇悶悶說。“啊啊,放開我,好好說話呀。”被拖走的茨木嗷嗷喊。梨子用拓印遮住臉,這個家夥,究竟拿她的臉吃了多少橘子?晴明始終都沒有說話,臉色又凝重又難看。梨子放下拓印時看到了他臉色沉鬱,不由得問道,“晴明大人,您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晴明垂下眼簾,“朱雀和騰蛇回避一下,幫我守住院落,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朱雀和騰蛇很少聽到晴明如此正經的吩咐,這位年輕的主人想來散漫從容。如果很認真地在說一件事,那麼這件事就會非常重要。他們微微鞠了一躬,退出去關上了推門。梨子看向晴明,等著他說話。晴明把一個小木板推到她麵前,上麵赫然刻著清水梨花子的名字。“這是……”梨子微微皺眉,目光不由得投向拓印,看起來一模一樣呢。“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刻字試試。”晴明輕聲說,“寫出來的字跡和刻出來的不同。所以我從來沒往我身上去想。”“不是晴明大人不這麼想,是,是根本不可能啊。”梨子說,“這些字一看就是存在了很久。晴明大人今年才認識的我。你怎麼可能去刻我的名字呢?”“如果,這是以前的我刻的呢?”“以前?”梨子更不明白了,“以前的您很小吧。”“時間回溯。”晴明嗓音毫無情緒地說,“你忘記了?你的木牌有時間回溯的力量。我想,未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讓時間重新回到現在。晴天娃娃跟你說過,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被時間抹平,有些深刻的東西會留有印跡。”“這就說明了,為什麼這些字跡除了你的名字很完整,其他的都斷斷續續。因為隻有你的名字對未來的我最為深刻。我一直在想,這些是誰刻下來的,看上去字字都是在警示什麼。那個人其實就是我吧?”梨子感覺自己有段時間呼吸是停止的。她幾乎靜止一般聽著晴明分析這些。“我覺得,我覺得不可能。”她搖搖頭,“太匪夷所思了。”“匪夷所思?”晴明輕輕笑了一下,“你經過匪夷所思的事還少嗎?”梨子立刻噎了一下。是啊,她經過匪夷所思的事還少嗎?穿越不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議嗎?“而且,”晴明把七次這個拓印挑出來,“既然這麼大膽地去想了。不如再誇張點。七次,會不會是時間回溯了七次的意思?”“回溯七次?”梨子覺得自己跟不上晴明的思路了,“為什麼要回溯那麼多次?”“因為次次失敗。”晴明輕聲說。“我無法理解。”“你無法理解是因為這個選擇不是由你來做的,如果換成我的話就很好理解了。幾乎每一個步都像是我能做出來的事情呢。也許,未來那個我想改變什麼結果。但是每一次的結果都不儘人意。所以選擇不斷回溯,並且試圖留下警示。”“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的名字會在稻荷神鳥居上出現的緣故。稻荷神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想,未來的我應該很清楚我肯定會去調查母親的死因。所以寫在那裡希望我可以發現。”梨子輕輕眨眨睫毛,“晴明大人,你太會解釋了,我都要被你說服了。”晴明很輕地笑了一下,“我寧願我解釋的是錯的。聽起來回溯了七次我都要去做的事,是難以讓人承受的事情呢。”“會是什麼呢?”梨子隱隱有點不安,“您說的這些東西裡最讓我費解的是,本坪鈴,那不是我才有的東西嗎?為什麼晴明大人會用它來進行時間回溯呢?”晴明沉默了一下,“這才是令我最為不安的事。”梨子看向拓片上寫的本坪鈴。如果晴明大人猜測的是對的。他想時間回溯改變的事是什麼呢?她回到現代了,還是……她死了?晴明把幾張拓片單獨挑出來,“回來,我錯了,為什麼還是這樣,想起來。這幾句像不像是我對自己說的話呢?無論做了多少次的努力,結果都是一樣的。”梨子搖搖頭,老老實實說,“晴明大人,我不知道。”晴明點點頭,單手支著下巴,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來想吧。”他把拓片整齊地排列起來,“隻有這麼點字跡。如果知道之前的幾次,在哪裡犯了錯誤就好了。我特彆想看到那七次都發生過什麼事情。”梨子也托著腮看著拓片,“晴明大人,會不會是我們多想了?”“也有可能吧。”晴明說。他們又沉默了一會兒,院外傳來茨木說話的聲音。晴明把拓片收進一個小盒子,伸手揉了一下梨子的頭,“先彆為這件事煩惱了,興許是我多想了。”梨子點點頭,心中充滿疑慮。如果真像晴明說的那樣,時間已經被重置了七次,那她還有必要填木牌嗎?聽起來不好的結果就應在她身上。這麼一想,反正都不好了,還不如不努力呢。又或者她未來真的回到了現代。木牌留了下來,晴明大人重塑時間想把她找回來?咦,聽起來為什麼讓人有點高興呢?梨子拉開推門,天色已經昏暗。庭院裡的紙燈泡掛在了樹梢上,被風吹得“嘩啦嘩啦”作響。整個庭院的燈影像是斑駁的魚鱗,晃啊晃的。朱雀拎著食盒在那裡等了許久,順便把酒吞和茨木攔在外麵。見到梨子拉開推門,立刻知道他們談完事情了。進屋把飯布好才重新退下去。晚飯是一個日式小火鍋。小小的紅泥爐上駕著黃銅小鍋。用昆布做成的高湯顏色淡綠。裡麵煮著表麵劃了十字的香菇、滑溜溜的魚片、白蘿卜片、冬筍和芋頭。料汁是生雞蛋、糖和醬油調的,又鮮又甜。吃了好幾天仆婦煮的糊飯,猛然吃到朱雀煮的神仙飯,梨子突然覺得回溯七次時間還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吃完飯後,晴明又拿出拓片看。梨子則坐在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拓片,懶懶散散地發呆。“清水大人,你在思考拓片嗎?”坐在屏風旁烤火的茨木轉身問。“是呀,很認真地思考呢。”梨子空口瞎扯。她剛才險些睡過去。舒服地靠著墊子上,身邊又有晴明又有式神。溫暖的屋子和外麵呼嘯的被風形成鮮明對比。安全感和滿足感牢牢地包裹住她。茨木笑了一下,“可我看你明明都快睡著了。”晴明嘴角微揚,側過臉看了她一眼。梨子索性伸了個懶腰,“看破不說破嘛。如果那幾次都是晴明大人一個人做的,我思考也沒有用啊。”字跡留下來是提醒晴明不要犯錯,又不是提醒她。“嗯?”茨木湧起不解的神情。他沒有聽見前因後果自然不明白梨子的話。“說起來,剛才酒吞怎麼收拾你了?講一講讓大家高興一下呀。”梨子說。茨木立刻覺得有些皮肉疼,下意識朝天花板看了一眼。酒吞此刻就坐在屋頂上喝酒,也不知道說他的壞話會不會被聽見。“他把我……”茨木剛說了這幾個字,頭頂就傳來酒吞的聲音。“出來喝酒。”“哎,來啦。”茨木立刻精神起來,拎起毛大衣就開門跑了出去。“把他怎麼了?”梨子皺眉。“大概是結結實實揍一頓吧。”晴明隨口說。他用手把拓片攏起來放進盒子蓋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香刻,“去睡吧,明天還得去神社。”“說起神社,拓片上還有惠比的字樣,”梨子站起來說,“這是指讓我去惠比壽神社,還是不讓呢?”晴明微微皺眉,“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們已經改變了什麼,也許我們什麼都沒有改變。更也許是我猜錯了,都有可能。”梨子興致盎然地說,“我曾聽說世上有一種人生,不停地重複,就像一個死循環。其實結束一切的方法就在晴明大人手裡。如果您不回溯時間,就可以結束了呢。”晴明很認真地看著她,“如果那個不好的結果是你死掉,我沒辦法結束。哪怕知道會回溯一千次,我也要這麼做。因為隻要有一次成功了,你就會沒事了。”梨子心間微微一顫,就像被輕柔的羽毛拂過。她之前光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經重複過了七次同樣的人生,就已經覺得心累了。晴明卻願意重複一千次,隻為她不要出事。“晴明大人……”“是不是覺得無法報答我的恩情?”晴明笑吟吟地把手放在她頭頂,微微低頭看著她。梨子:“……”一聽這個調調她立刻覺得再多的恩情也沒用。“其實想償還我很簡單啊。”“不想償還。都還沒確定的事呢,晴明大人就想從我這裡要報酬了。”晴明輕輕一笑拿起裝拓片的盒子,決定回房間再看一看,“真想快點見到八岐大蛇啊,總覺得能從祂那裡知道點什麼。”“我覺得八岐大蛇也想見到晴明大人呢,”梨子忍不住笑著說,“畢竟白狐之子的傳言對於您來說,除了家門口老被潑狗血,其他的傷害都不在乎呢。祂一定覺得蠻來氣的。”“這麼一說,我覺得平安京的狗們也挺想見到八岐大蛇的。”晴明說。……“美素子,你在那裡還好吧?會不會很冷啊?我讓下人做了年糕燒給了你。你多吃一點,抵禦黃泉的寒冷吧。”藤原兼家盤腿坐在一副畫前,拿著月光杯邊喝邊說。“說好的白頭,如今隻有我一個人頭發白了。你看你還是這樣的好看。”畫中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朱脣皓齒十分美麗。這是藤原兼家的妻子美素子。被他細心嗬護著長大最後嫁給他的人。藤原兼家回憶著二人青梅竹馬的情景。美素子笑眯眯地問他要糖吃、兩個人在夜晚偷溜出門賞櫻、成親之夜的快樂,他的眼眶漸漸發疼。他與妻子感情極深,當年妻子病逝他也差點跟著一起走了。若不是聽到孩子的啼哭,他根本無法支起活下去的力氣。“孩子們也長大了。再過幾年就能成家。等到政事不忙,我就天天在家陪你,你且再等我幾年。我就去陪你。”藤原兼家低聲說。對他而言,家族、仕途都比不上美素子的一抹笑顏。“也許兼家大人不必死就能見到夫人呢。”一道輕快的聲音在角落裡響起。藤原兼家握緊月光杯的手,毫無血色,白的像張紙。夜半之時的寂靜充滿了四周。因為太過沉靜,讓人分外感到空氣的沉重。身為太政大臣並掌管平安京大陣鑰匙的人,他對妖邪一事並不陌生。他知道,有某種難以描述的東西就在附近。可是他的家布滿了結界啊。藤原兼家慢慢地撐起身子,“閣下是誰?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兼家大人不必在意我的名字。隻要知道我能把美素子帶回來重新為人就行。”“帶回來?” 藤原兼家冷笑,“很不必。我與妻子有了黃泉之約,等孩子們安排妥當我自然會去見她。”“恐怕那時夫人就不在黃泉了。”那個聲音輕笑著說。藤原兼家眯起眼盯著聲音的來源之處,“請閣下說的再明白些。”“兼家大人的妻子很快就要投胎。但是因為大人煞氣太重,夫人也受到了牽連怕是會墮入畜.生道呢。”藤原兼家身體猛地一震,嗓音顫抖著問,“我憑什麼信你?”“那就這樣吧,”聲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疲憊,“與疑心病的人真沒法合作呢。你說是嗎,吾友。”“囉嗦這麼多做什麼?直接把他的身體占據就行了。”黑暗中響起截然不同的聲音。與之前那個如沐春風的聲音相比,這個簡直就是冷酷的冰山。“那樣不行呢,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們的朋友藤原兼家?不過如果是你想那麼做,不如……”“等,等等……”藤原兼家瞳孔猛地緊縮,感覺身體被一股惡意纏了起來。這個邪物的力量比他見識過的要大得多。不答應就會被奪去身體。答應,美素子就有可能會回來。“怎麼,要改變主意了嗎?”輕快的聲音再次出現。“你想要什麼?”“想要大人替我開啟平安京的大陣。”“不可能。”藤原兼家斷然拒絕。“開啟它,大人的妻子也會因此受益回到大人身邊。不開啟它,我也沒辦法送她回來。那就隻能讓夫人來世做狗做貓陪伴大人了。”“彆……”藤原兼家瞥了一眼美素子的畫像,那樣美麗的她怎麼能去做玩物?“可是,我給您開啟了大陣,我也無法逃掉懲罰啊。”“這很簡單,”那個聲音笑著說,“我會在你開啟大陣之前給你找好替死鬼的。明天,你會在大殿因為一點小事惹惱天皇。他想小懲你,把平安京鑰匙暫時交給另一個人。我會迷惑他的心智,讓他檢查大陣時誤以為沒有打開。那樣事發後就不是你的責任了。”“你不會騙我?”“當然,我怎麼會騙你?我們是好朋友呢。”聲音和藹又友善,就像一個貼心的朋友那樣說。藤原兼家低垂著眼簾,冷汗一滴一滴從額頭滑過,滴落在光潔的木質地板上。每一滴,都是他破碎的自信。最終,他還是答應了下來。“那麼,就這樣吧,明天我會再來找你的。”怪物凝視著藤原兼家,輕輕笑了聲就那樣消失於黑暗之中。彎曲的結界也慢慢地回複原來的樣子。妖氣完全消失了。藤原兼家明顯感覺到自己一直緊繃的神經像弦一樣斷了。他握著月光杯,就那樣頹然地癱倒在地。就在他家房頂的上方,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裡。夜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烈烈,陰柔美麗的臉上湧起如沐春風的笑容,“還好他信了。不然我們可沒辦法開啟大陣。大陣開啟最重要的一點是人靈合一,心甘情願。單純地控製身體會被大陣識彆出來。”如沐春風的表情突然消失,男人臉上換上了淡漠的神情,“去土禦門大道看看,八俁。”“啊,想去看妹妹嗎?”八俁笑著說,“也是,我們來一趟不容易。可惜什麼都沒有帶啊,清水你總是空手上門嗎?”“需要帶東西?”清水隼人嗓音裡帶了一絲遲疑。“得帶。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的存在了,抱怨你從不去見她。你說,我見了啊。再指著櫃子上的東西說,瞧,那個那個以及那麼多個都是我送的。”八俁笑吟吟地說,“我們去買點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吧。”……緊閉的格子窗透進些許的光亮。光亮並不刺眼,但是照在眼皮上,還是喚醒了沉睡的人。梨子緩慢地睜開惺忪的睡眼。“已經天亮了啊。”她嘀咕著翻身坐起,用手背揉著眼睛。她隨手拿起一個發簪把烏黑的長發彆起來,披上袿衣,拿著洗漱的小盆走出房間。赤.裸著雙腳隻在鋪著木板的長廊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十二月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腳趾突然踢倒一個什麼東西,發出咕嚕滾地的聲音。她低下頭,瞳孔中映出一對布做的蛇的玩偶。還有半人高的白瓷燒的扮家家擺設。一隻蛇玩偶就擱在白瓷做的灶台後麵,一副準備煮飯的樣子。另一隻放在白瓷屋頂,盤在上麵笑眯眯地看著她。被她踢倒的那個是白瓷水缸,同樣是扮家家用的。什麼鬼東西?隔壁房間傳來拉開門的聲音,晴明走了出來,看到站在廊下的少女,微微驚訝了一下,“你起得這麼早?”“晴明大人,我的房間門口出現了奇怪的東西。”梨子回頭說。“奇怪的東西?”晴明快步走了過來,卻也在見到蛇寶寶過家家的一刹那愣住了。“酒吞。”他喚道。“什麼事?”酒吞從屋頂跳下來。“這個東西是誰放到這裡的?”晴明問。“咦,”酒吞眼睛微微睜大,“沒有誰進來啊。一整晚我都在房頂。這東西……是清水大人自己放的吧?一看就是小姑娘的玩意。”“我怎麼會買這麼醜的東西?”梨子抱起手臂。“那是怎麼回事啊?”晴明將家中所有人都問過一遍,連自己老爸都不放過。得出的結論是沒有人見過這個東西。“那真是太奇怪了。”梨子看著晴明將白瓷扮家家和蛇封印到一口大箱子裡。“這種東西一看就很特彆,如果是平安京購買的很容易就能查到。我已經讓騰蛇去了。”晴明說。“那就交給晴明大人啦。”梨子笑盈盈地拎起挎包帶著酒吞超庭院外走去,準備做牛車到神社。“說起來,你昨天把茨木怎麼了?”她好奇地問。酒吞懶洋洋地扯嘴角笑笑,“也沒什麼。他不是喜歡扮女裝嗎?我讓他穿著花魁的衣服一邊跳舞,一邊說酒吞大爺我再也不敢了。最後警告他,如果以後皮癢就直接說,我一定成全他。”梨子抿嘴一笑,“怪不得他一副氣死的樣子。”兩人從後堂走到了前堂。朱雀正在那裡擺鏡餅。這是過年時家中供奉給神明的祭品。因為是模仿銅鏡做的餅,所以叫鏡餅。放在碟子裡壘成寶塔狀。過完年時敲碎了做成羹給全家人喝。雖然還有明天才是新年,但是鏡餅必須提前擺上才吉利。梨子瞥了眼鏡餅,忍不住停下腳步,“今年的鏡餅好漂亮啊,這麼光滑,還是紅色的。我記得以前是白色的。”“是啊,”朱雀抬起頭,“賣鏡餅的小販說,這是今年的新品。整個平安京的百姓都爭相購買這種紅色的鏡餅呢。”“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聽說是櫻花味的。”梨子點點頭,又接著往外走。酒吞微微皺起眉,“那個鏡餅,有一股非常淡的血腥味。你們聞不到,但是作為妖怪的我,卻是聞的很清楚。”“不是鏡餅吧。也許是朱雀不小心劃破手了。”梨子不在意地說。“總而言之,那天敲碎鏡餅做的羹,大人最好彆吃了。”酒吞仍舊猶疑地說。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出家門坐上牛車。牛車一路穩健地奔跑,建在三條大道上的惠比壽神社一如往日的熱鬨。但是仔細瞧瞧,熱鬨的並不是神社,而是周圍賣鏡餅的小攤。百姓們爭相購買,嘴裡不住地讚歎,“好漂亮啊,紅色的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