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第二卷有道如山 第一百零六章 返鄉 下(1 / 1)

仙吟 等水的魚 1557 字 2個月前

平遙鎮最西頭的李家村就是李靈犀這一脈的根了。李靈犀站在那茅屋前久久不能動彈,明明聽到屋子裡有鍋碗相碰的聲音,卻不敢去敲門,或許對未知的恐懼,在親人身上也尤為重要。聞著屋子裡的飯香,李靈犀不自覺地淚流滿麵,那是紅薯摻米飯的香味,不是米飯摻紅薯,因為家裡確實很窮困。還有那淡淡的酸味,他知道那是嬸嬸最拿手的“酸辣涼拌側耳根”。一定是小寶回來了,因為這些粗茶淡飯的香味中,他還聞到了一股荷包蛋的香味。從小家中的荷包蛋都是李靈犀和李大寶二人分,當時年少無知,現在細細想來,當年叔嬸從未吃過一隻雞蛋,說是吃不慣那股生味。這倒是又讓李靈犀想起當年,每次自己和小寶釣到魚回家,叔嬸隻吃魚頭,說那魚頭香,其實李靈犀現在都知道,都明白,那些鯽魚頭哪裡有什麼肉,可不是什麼鮑魚頭,除了骨頭還是骨頭。兩個小屁孩兒也跟在後麵沒有說話,二人都知道現在的老爺是最需要安靜的。恰在這時,西邊卻飛來了兩隻喜鵲,停在房子邊的竹棚子上,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孩子他爸,這外麵喜鵲叫的那般響亮,莫不是今日有什麼喜事?”一個女聲從茅屋中響起,傳來放下碗的聲音。“這喜鵲叫的這般圓潤,想來今日我李家有喜事上門。”一個略微有些彆扭的嗓音響起,李靈犀卻聽出了那是李大寶地聲音。他也長大了,快十二歲了吧,也是變嗓音的時候了。“唉,我們在家裡吃的飽,穿得暖,也不知道大娃現在怎麼樣了,唉。修道雖然好,卻怕吃不好啊。”二叔的聲音響起。也許喜鵲登門讓他想起了那個流浪在外的大娃。“砰砰~”李靈犀含著淚,再也忍不住,為人者靈犀,當至情至性,他擦掉了眼角的淚,毅然地敲響了茅屋之門。“誰呀?來了。”今日有雨,李家吃飯倒是把門關上了。李靈犀二嬸張李氏聽到敲門聲,便賢淑地來開門。“嬸嬸!孩兒不孝,回來看你們了!”李靈犀見門一看,那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那朝思暮想地親人——自己的嬸嬸又是誰?滿臉多了些皺紋,卻不減當年那份賢淑與和藹,一身衣服照樣是補丁縫補丁,突然見了李靈犀,居然愣在當場。兩手使勁在一條乾淨地圍裙擦了又擦。李靈犀再也忍不住,兩腿一曲,重重地跪在地上。“啪啦!”門裡傳來兩聲飯碗撞到桌麵的聲音,隨即便見一個人影極快地竄了出來,卻是那李大寶。“哥!你,你回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今天有大喜事,那喜鵲腔調圓潤,音色清朗乃是大吉,果然,果然,哈哈……哥,來讓我抱抱!”李大寶幾乎沒怎麼變,除了臉上少了些當年的稚氣和鼻涕外,卻多了些與年齡不符的穩重和睿智,看來也是學所有成。“大。大娃……”李有福興奮勁頭絲毫不比自己妻子少。哆哆嗦嗦地掏出旱煙袋子,他一高興就會想抽煙。手裡拿著火折子晃了又晃卻不知早已點燃了,幾乎差點燒到了眉毛。“二叔,來,孩兒幫您點。”李靈犀跪在地上,恭謹地接過二叔手上的火折子,然後給李有福點上旱煙袋子。“好,好……回來就好……”李有福這莊稼人手藝匠也不懂什麼大道理,隻是知道說好字。“大娃,快,快進家裡來,彆跪在地上了。”李張氏這才看到李靈犀背後居然跟了兩個小孩,也不禁猶豫道:“大娃,這是誰家的娃娃?莫非……”“見過祖爺爺,祖奶奶。俺是小屁孩兒李陰陽,她是彩兒,李靈犀是我們的老爺。”小屁孩兒李陰陽似模似樣地行禮道。“見過祖奶奶,見過祖爺爺。”這稱呼倒也沒錯,真是有些滑稽,不過卻忙地李有福二人趕快去扶起倆可愛的小童,心裡都不禁發喜,也不知大娃從哪裡收了這麼兩個金童玉女一般的小孩。眾人進了屋,李有福還不忘那些報喜的喜鵲,興衝衝地走進屋,舀了一大瓢平日裡也舍不得吃的白米,灑在地上,吆喝道:“彆搶,彆搶,都有份……”二嬸李張氏忙碌個不停,又是重新下鍋煮米,又是讓李有福殺雞找蛋,最後還有那塊一直舍不得的臘肉,一並地下鍋做了。倒是李靈犀,支開了兩個小屁孩兒後,就和二叔李有福和李大寶聊起家常來。“看來我那乾女兒倒是來頭不小,屢次相幫,倒是欠了她許多了。”李靈犀想到自己那個隻見過一麵的乾女兒,如今怕也是十歲之齡了,如今神州的女兒家都早熟,尤其是那大家閨秀,怕是早已長得亭亭玉立了。李大寶說他最先能去縣城上最好地私學也是kao了秦拾言派人幫忙,而且從此李大寶在縣城從沒有受過欺負,正好將滿腹心思放在苦讀詩書上,這對於一個連吃飯都成問題的農家子弟來說,麵對同窗無一不是大富大貴之家,甚為難得。“啪啪~”李有福在凳子腿上敲了敲煙灰,說道:“這五年時間,平遙鎮的稅收都免了,也不知是哪裡造化來的福氣,日子倒是好過了許多,連那些個大地主、大山主也不能來欺壓我們了。尤其是你那乾女兒,好幾次差人送錢來,俺怕讓你為難,那些錢都沒動,送也送不回去,隻好放起來了。”李有福雖然不識幾個字,但好歹大半輩子了,說話還是很有主見的,做人也不差,不然也不會因為擔心自己大娃將來在自己乾女兒麵前不好做人,他也不會留著那些個秦拾言送來的金銀財寶不用,反而收藏起來,等著李靈犀回來處置。李靈犀望了望桌上簡陋之極地飯菜,想想自己平日裡彆說大魚大肉,就是寶蔘黃精這些東西也是吃了不少,不過和這幾碗菜梗子的粗茶淡飯兩相比較,一種愧疚油然而生。李靈犀不是那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人,但他也前所未有的愧疚,自己修道是樂得逍遙了,家人卻依舊受窮,這是哪門子道理?不孝,委實不孝。“叔爸,你們過得這般辛苦,卻依舊為孩兒著想,孩兒不孝,不孝啊。”李靈犀望著李有福手裡一包金銀久久說不出話來,也許在其他人看來,白送上門的錢財不花白不花,可自家叔嬸卻是為自己著想。李大寶歎了口氣說道:“前年俺們爹被石頭壓傷了腳,患處發炎隱有大患,娘不忍見他日夜痛苦,瞞著爹取了這包裡一錠銀子請來了大夫,買了藥,結果爹爹硬是不喝藥,最後還是我和娘跪著求爹,爹才肯喝藥。後來病好了,爹把家裡唯一的兩塊地給賣了一塊,還上了這點錢。若不是這幾年不用交稅,我又在縣學裡吃住,這日子定然是更苦的。”“大娃,彆上心裡去,沒有二娃說的那麼嚴重。你這幾年在外麵過得還好吧?”李有福問道。李靈犀張了好幾次嘴,始終沒有臉開口,難道說自己在外麵不但學會了飛來飛去,有了高人一等本領;還餐餐吃飽,偶爾飽餐一頓靈物?這事雖然對李靈犀來說是正常的,但在這時看來,是那般的諷刺。“倒也不差,隻是心裡頗為牽掛叔爸和叔娘。”李靈犀微微低頭,愧疚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來來來,吃飯了。大娃,把你那兩個小童也叫上吧。”李張氏說道。“他們不吃……”李靈犀還沒說完,就見兩個小童眼尖無比地跑了進來,坐到了桌邊,兩個小屁孩兒雖然是無山貨靈藥不喜,但對農家飯食,對自己老爺曾經吃過地東西早已好奇不已了。李靈犀倒也無所謂,隻是以為二人不喜歡凡人夥食罷了。一家人這飯可是吃地熱熱鬨鬨,李大寶更是直歎過年都趕不上今天吃的好,李靈犀聽了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究竟是自己地錯?還是這個社會的錯?抑或誰都沒有錯,因為這就是命。酒足飯飽,李有福也不下地了,就擺開桌椅,眾人坐在屋後的小院裡閒聊,這裡kao山,倒也安靜無比。“大娃,這些年你都在那個,那個清源派學了些什麼?若是沒學到什麼東西,不如回來跟二娃一起讀書,將來也好考個功名。你和二娃不比我和你爹有才二人,你們會有出息的。”李有福關心地問道,在他看來,大娃二娃本是一般,從來沒有親疏之彆,小寶在縣學裡品學兼優,大娃卻是不知道學得如何。李靈犀也知道李大寶馬上就要參加鄉試,算是當地的學正大人額外開恩,一來李大寶生性聰明不說,卻是還有一手好文章,品行也甚為端正。現在擺在李靈犀麵前的選擇很簡單,一是隱瞞家裡,用一個‘不以修道影響家人’的借口來閉口不談或者說謊;另外一條路就是實話實說,麵對養育自己的叔爸叔娘,麵對自己唯一的弟弟,麵對一份至情至性的親情,也許任何的隱瞞和欺騙,即便是出於善意的,也是一種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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