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1 / 1)

和老藝術家跨界合作一下相聲,那叫多才多藝,娛樂大眾,但是作為一名青年相聲演員,被電視台正經八百的介紹,這就是另一回事了。彆的不說,在場這麼些粉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粉的是個相聲演員!直到齊涉江三人走上台來,有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現場導演趕緊道:“等下,觀眾反應再拍一遍,這都什麼表情,不要講小話。”他們也不會整場領著鼓掌,甚至很多鼓掌片段開頭就拍完了。隻是這演員上台,下頭都在騷動算怎麼回事。粉絲:……這就是迷茫、不解、呆滯的表情啊!她們帶著疑惑又鼓了一次掌。……齊涉江三人在台前站定,鞠了一躬,捧哏站進場麵桌內,其他二人在外頭。曾文和孟靜遠穿的一套黑色大褂,齊涉江還是那套鴉青色大褂,但外頭還套了一件深藍色的馬褂,這屬於這一場的道具。曾文功力深厚,見觀眾先頭的反應,上來也不慌,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怕大家認錯,剛才報幕時說的青年相聲演員齊涉江不是我,是我身邊這位,我是曾文。”他指了指齊涉江。孟靜遠一笑,“行了,沒人會認錯!”觀眾發出一陣笑聲,這個開門包袱效果不錯。少數曲藝愛好者觀眾,也是熟悉曾文二人,又看得清齊涉江長什麼樣,這倒是一下讓他們對齊涉江的印象也變深了。但這個年輕人,水平到底怎麼樣呢?敢演扒馬褂,不能太差吧。可看這長相,又讓人心裡沒底。曾文一笑過去,“再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搭檔,孟靜遠,這個大家肯定不會認錯。以往都是我和孟老師合作,今天多出來的這個青年相聲演員呢,是我們之間的第三者……”觀眾心領神會:“yoooooooo~~~~~”一瞬間,齊涉江的眼睛不易察覺地睜大了一點。……他明白了!原來“yooo”是這個意思!!“等會兒,怎麼之間,不是右邊呢嗎?”孟靜遠笑嗬嗬的,故意把這句糊弄過去了。曾文也裝傻狀,“對對,右邊。”孟靜遠:“您再等會兒,早我就想說了,前邊兒您介紹這位是相聲演員?這個不大對吧?”提到這茬了?沒錯,彆說他,現場粉絲都覺得不大對啊。曾文笑道:“怎麼不對,你倆不還一起演過?在一台晚會上。”孟靜遠擺擺手:“那都娛樂性的。”曾文又道:“現在不是娛樂性的了,傑西,來,你給孟老師說說。”齊涉江這才開口,“是這麼回事兒,上回說完相聲,反響還不錯。我想往這方麵發展,就找到曾老師,曾老師人真好,他說可以呀,你跟我一起來演出唄。”“這麼隨便?”孟靜遠對曾文說,“你知道他多大能耐,就管他叫青年相聲演員了?”曾文美滋滋地說:“你不知道,他特彆優秀。”孟靜遠看齊涉江:“是嗎?”齊涉江老實巴交地道:“是,曾老師跟我說尤其是臉。”曾文:“啊對對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現場一片叫好、附和之聲。好些粉絲都在心裡想,難道說,這報幕其實也是演出的一部分,是為了配合接下來的相聲劇情?如此一來,這表演倒是顯得非常真實,讓大家更有代入感,形象一下就出來了。大家一時放下了“青年相聲演員”這個稱號,進入到故事中。“像話嗎?”孟靜遠啐道,“合著都是看長相。”“能力也是有的。來,傑西,咱表演一個。”曾文說道,“有什麼才藝,展示給孟老師看。”齊涉江自信滿滿地道:“孟老師,我媽就是歌手,所以我對唱非常在行,尤其是學唱個流行歌曲,不在話下。”曾文說道:“那這樣吧,傑西,我和孟老師來點歌,你來唱,唱三段,要是唱得上,唱得好,說明還是有一定學唱能力的,這青年相聲演員,你就且當著!”齊涉江點頭:“可以!”孟靜遠和曾文低頭嘰裡咕嚕一陣,抬起頭來,倆人衝著齊涉江蔫壞一笑,“你唱首《愛的時光》來聽聽。”齊涉江頓時露出了無語的表情,同時台下也是一陣哄笑聲。這首歌根本就是他之前節目裡那些同事,組成的組合出的新歌,最近正在宣傳期,到處都是。齊涉江一副羞惱的樣子,特意停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會!”語氣加上間隔與表情,一看就不是不會,而是不想。孟靜遠哈哈笑,“剛還說自己擅長流行歌曲,這首歌最近這麼紅,你都不會啊。”曾文也點點頭:“哎呀,你這個……當時不是和原唱一起做過節目,他們沒教你嗎?”他這一句話,就讓少數不明就裡的觀眾也知道了,這是拿和齊涉江不對付的事砸掛,會心一笑。齊涉江一副被戳到傷心事的樣子,“不會就是不會,你們再換彆的。”倆人一陣商量,又換了一首歌,這首歌是孟靜遠早年幫電視劇配唱的,還算有點傳唱度。齊涉江看著天花板想了想,乾脆地道:“這也不會!”“這我得批評你了,這首歌你都不會。”曾文嚴肅地道,“要不你還是回去做偶像吧。”齊涉江趕緊道:“等等啊,曾老師,這不是還有一次機會,說好唱三段,最後一首我肯定唱上來!”他話音剛剛落地,孟靜遠頭一歪,迅速報複性地說道:“你唱個《秋水》。”齊涉江:“…………”居然點了首關山樂隊的成名作,現場觀眾大多都是粉絲,熟知他們那段恩怨,大笑出聲的同時,登時興奮了起來,一起鼓掌,“唱一個!唱一個!”按理說很多都是齊涉江的粉絲啊,可相聲氛圍實在太同化人了,忍不住就跟著一起擠兌愛豆……齊涉江隱含悲憤,“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不說了,我不說了,這個青年相聲演員我不當了還不行嗎?”他手一甩,轉身就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給人都弄急了!”“笑死,又有張約的事兒,又拿他砸掛了!”“回頭張約又要瘋了吧哈哈。”沒想到又cue到張約了,見齊涉江這表現,粉絲嗓子都要笑劈了,還不忘了小聲念叨,“賭氣的樣子好雞兒可愛啊!”“等等!”這時曾文一下撲了上去,抓住要走的齊涉江,開始扒他的衣服,齊涉江也回手反抗,兩人在台上動起手來,廝打成一團,登時又引起觀眾熱烈的反應。兩人撕扯間,齊涉江都躺台上了,馬褂被解開一半。這下現場氣氛更熱鬨了,這是什麼令人如癡如醉的畫麵啊?看看jesse淩亂的頭發,微紅的臉頰吧,為什麼不能帶手機進來拍照!曾文和齊涉江撕扯一番,被孟靜遠給攔了下來。“我告訴你,你要走可以,把你身上的馬褂脫下來。”曾文指了指齊涉江身上的馬褂,“這馬褂是我的!”……這個節目叫《扒馬褂》,馬褂當然是最重要的線索,前頭說那麼多,都是為了把這一出給引出來。一開始齊涉江三人是按照老本子排的,前麵齊涉江要學唱幾段太平歌詞,再從太平歌詞上找包袱。但是一看今天來了這麼多粉絲,可能不少以前根本沒聽過相聲,更彆說太平歌詞了。怕現場有什麼不測,他們將包袱改動,換成了兩人反過來考較齊涉江流行歌曲。齊涉江根本就不唱了,如此也杜絕了可能出現的極端情況,影響演出效果。這樣一來,現場效果愈發火爆。新觀眾不提,老觀眾暗自點頭,彆看長得好,活兒使得也不差。到現在,他們愣是沒有再去注意齊涉江的長相,至少不是全副心神。……齊涉江委委屈屈地給孟靜遠解釋,馬褂是為了今天演出好看,上曾文家借的,“但是我這馬褂又不白穿,那天我去曾老師家,他不在,就阿姨在家。阿姨跟我說,jesse啊……”“等等!這肯定不是我老婆。”曾文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老婆不會洋文兒!”“好吧,她說,傑西啊。”齊涉江一副這你滿意了吧的表情,“老曾他這人說話總是雲山霧罩,沒準譜兒,又愛說大話,一說就讓人給問住。在外邊慪氣,回家就找尋我們的不是。你現在跟著他演出,要是他下回再讓人給問住了,你就幫著往圓滿了說。您說,我這馬褂不是白穿的吧?”孟靜遠一點頭,“這話有道理,穿著還幫你忙呢。”曾文嘿然冷笑,“幫我忙?我用他幫啊?我這人說話,什麼時候雲山霧罩了?我哪被人問住過,是我太有文化,太有見識,說出來的話那些個文盲他不懂,我哪能跟他們計較,看上去才像是被人問住。就拿昨兒個來說吧,我夜觀天象要刮風,就真刮風了。”孟靜遠想想,“是,是有風。”曾文大大咧咧地道:“那風可大了,刮了一個晚上,我家院子裡有口井,一個晚上的功夫,讓風給刮到牆外邊兒去了!”孟靜遠自然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風還能把井給刮到彆處去?“你不信?不信問他去啊!”曾文指了指齊涉江。孟靜遠揪著齊涉江問他,“有這麼個事,你知道嗎?就是風刮得太大了,把井從牆裡刮到牆外去了。”齊涉江上下打量他,“孟老師,沒睡醒就上台了?井還能刮牆外去?沒聽說過!”這時曾文衝了過來,又開始扒拉齊涉江的衣服,再次引來粉絲的尖叫聲,恨不得他全扒了才最好。“我家井刮牆外去了,你怎麼說沒聽過?”曾文急赤白臉地道。齊涉江傻了,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您家的啊……對對,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兒!”孟靜遠失笑,“你還真聽說過?那你給我說說,怎麼刮牆外去的?”齊涉江用袖子擦了擦冷汗,一臉心虛,“這個……應該是,是這麼一回事嘛……”在孟靜遠連連追問下,齊涉江好容易編出個囫圇話,“……那牆是籬笆牆,年頭也久,風吹日曬下頭就糟爛了。那風一吹,籬笆牆鼓進來一圈,曾老師他眼神不好啊,一看就說,我家這井怎麼給刮外頭去了!”……到這裡,已經進入正活兒最重要的部分了,圓謊。也是聽到這裡,耳力好的老觀眾連連點頭,難掩讚賞,墊話火爆,正活又穩,這出不錯!《扒馬褂》的中心就是圓謊,整個故事結構,是由逗哏演員扮演一個信口開河的角色,吹牛撒謊,極儘誇張之能事。捧哏演員追根究底,要戳破謊言。而膩縫演員因為借了逗哏的馬褂,隻能絞儘腦汁幫他圓謊,如此一來,將這縫兒給合上。剛圓上這個謊,下個謊又來了。如此幾問幾答,牛皮越吹越誇張,笑料百出,也極見功底。……“你說說,有這麼回事嗎?一個蛐蛐兒,腦子和這屋子差不多大,有十二列高鐵車廂那麼長,倆須須像電線杆,眼睛好比探照燈。”孟靜遠拉著齊涉江,問最後一個謊言。經過前頭,觀眾聽他這麼說著,就已經在發笑了,這個謊,也太難圓了吧!齊涉江斬釘截鐵地道:“胡說八道!”孟靜遠:“可這是曾老師說的啊。”曾文:“噯,我說的。”“他說的也沒用。”“怎麼呢?”“這馬褂……我不要了!”最後一個包袱抖響,仨人一起鞠個躬下台。台下叫好聲震天,非但是被吸引住了的粉絲,連著聽慣了曾、孟二人相聲的老觀眾,也使勁鼓掌捧起來。就他們多年聽相聲的經曆,這年輕人的本事和長相完成呈正比,這活兒,使得好!……頭前也說了,《扒馬褂》對膩縫演員的要求很高。那是因為在這段裡,膩縫演員需要用到“撲盲子”的手法。意思就是說起話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好像根本就沒個準詞兒。一個技藝成熟的人,去表現新手一般的狀態,還不能讓觀眾煩,對分寸、火候的要求,可想而知!在這段裡頭,就是齊涉江要演出那種心神不安,他絞儘腦汁地圓謊,狀態窘迫到令觀眾發笑。觀眾幾乎分辨不出來,他是真為難,還是假為難。甚至,連前頭被人拿張約什麼的擠兌,幾乎都分不清是不是現場發揮了,否則那副窘態從何而來。但實際上,每一句話,每個語氣,乃至表情、動作,都是事先想好的。再讓齊涉江演一次,他能保證還是這麼個臉紅心慌、焦躁不安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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