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幕戲(1 / 1)

我有無邊美貌 容光 1902 字 2個月前

第二章男人回答完她的問題,拎著黑色箱子就走了。他一臉淡漠,和她平常見到的人都不同。昭夕愣了愣。並非她自我感覺太好,實在是他這反應太罕見。昭夕在大三時出演的《木蘭》成為現象級電影,她也因此火遍大江南北。爾後岑寂四年,像是銷聲匿跡般,再無作品。四年後,一部電影《江城暮春》橫空出世,導演明明是新人,卻能請來影帝影後加盟,就連配角都是拿過金牌配角獎的老戲骨。那一年,《江城暮春》奪得國內無數大獎,甚至選送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雖然隻是陪跑,但也光芒萬丈了。而這個新人導演,就是昭夕。眾人都驚了。她不是當年那個天才女演員嗎?怎麼搖身一變,又成天才女導演了???難道是同名同姓?可頒獎儀式上,那個身著晚禮服、手捧最佳導演獎,還一不小心就比旁邊的最佳女演員美了個百八十倍的,可不就是當年的木蘭?娛記立馬著手挖料。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報道。原來昭夕根正苗紅,是標準的大院子弟。祖父是當年八一製片廠的領導班子,祖母是第一批國家級演員。父親是著名京劇演員,在飾演《梅蘭芳》時與其母相識定情。一家子都是大拿。沸沸揚揚的討論後,蓋棺定論就一句話:像她這樣的背景,不紅才是天理難容。理所當然,難聽的話接踵而至。“女導演花錢買獎。”“祖傳資源。”“如果我爺爺也是京圈大佬。”這些年,有關於她的話題不斷。她雖不愛走到哪都被人認出來,但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挺少見。昭夕也隻是一愣,隨即追了上去,“麻煩你等等。”男人停下腳步,側頭看她,“還有什麼事?”“今晚的事,還請你保密,不要告訴彆人。”走廊的燈光要昏暗的多,男人低頭看她一眼,眼裡隱隱掠過一抹不耐。“你多慮了。”又要抬腳走人時,才發現麵前多了隻手,橫在胸前,纖細,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折就斷。昭夕微微一笑,禮貌地說:“不好意思一再耽誤你,請問你方便簽個保密協議嗎?”“……”奔波一天,從工地回來的車程就十來分鐘,他都沒忍住睡了過去。眼下被一再糾纏,他也火大了。“不方便。”他眉心一皺,周身的凜冽暴露無遺,像刀出鞘。昭夕還想說話,他抬眼盯著她,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彆人?吃飽了撐的?”這種譏誚的語氣,他真的……昭夕問出了口:“你不認識我?”“我應該認識你?”“……”好。很好。昭夕不知道多少次為出名帶來的後遺症火冒三丈,這還是頭一次為自己不夠出名而反省。她抬眼仔細端詳片刻。這男人要真是個狗仔,有這種演技,金馬獎都拿下了,還當什麼狗仔啊?何況他這模樣,演戲也綽綽有餘。昭夕把手揣回包裡,客氣地結束了對話:“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長時間。”男人點頭,片刻都不逗留,拎著箱子就走。從電梯間回房間,也就十來步。走到一半,昭夕奇怪,她走他也走,男人還在和她並行。嗯?又走了幾步,她停在房門口,發現男人也停下了腳步。什麼意思?她又警惕起來,難道不是狗仔,是心懷不軌?昭夕先抬頭掃了眼,不遠處,監視器的紅燈正亮著,兩人正在監控範圍內。然後才側頭看他,“還有事嗎?”男人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沒說話。放下黑色箱子,他乾脆利落從胸前的口袋裡摸出房卡,滴的一聲刷開她的對門。重新拎起箱子,進屋,回身關門。門合上以前,兩人打了個照麵。男人淡淡地說:“能有什麼事?”砰――門關了。昭夕:“……”她怎麼就這麼憋得慌呢。托林述一的福,昭夕睡得並不好。但隔天有日出戲,天不亮,小嘉和魏西延就在門外候著,一見她的黑眼圈,都嘖嘖稱奇。魏西延:“眼睛怎麼腫得跟熊貓似的?”小嘉:“新買的褪黑素不管用嗎?”昭夕拿了車鑰匙,一邊帶人坐電梯下停車場,一邊皺眉:“做噩夢了。”“夢見什麼了?”夢見什麼了?昭夕冷笑:“夢見林述一一直ng,ng到我他媽頭發都白了。”兩個要搭順風車的人毫無感激之心,哈哈大笑。畢竟是塔裡木盆地,酒店位置雖在國道邊,也隻有來往的長途客人會在這歇腳。停車場很空曠,零星的車輛中,大紅色的路虎sv格外顯眼。男人愛車,就跟女人愛包似的。哪怕魏西延每天都搭這車,也還是忍不住摸了又摸。“50周年典藏版啊!”“寶貝兒,讓我聞聞你的味兒!”昭夕係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裡掃他一眼:“聞出是什麼味兒了嗎?”“人民幣的香氣。”“是嗎。”昭夕不置可否,一腳踩下油門,“我從小聞到大,習慣了。”魏西延:“……”大清早就開始氣人?他立馬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來,剛才那話你再說一遍。”“乾嘛?”“咱倆這麼多年朋友,幫我賺點外快――‘天才女導演再出狂言,從小在錢堆裡長大’――我熱搜都給你想好了,往狗仔那一賣,起碼得有四位數的進賬吧?讓我也習慣習慣人民幣的香氣。”小嘉見怪不驚,打了個嗬欠,往椅背上一倒。“你們慢聊,我打個盹。”魏西延也是近些年叫得上號的青年導演了,專攻文藝片。當年他的研究生畢業作品講述了一對盲人愛侶的故事,不見驚心動魄,卻憑借細水長流的相濡以沫打動很多人。昭夕在中戲讀研時,與他同屬一個導師,也要叫他一聲師兄。頭回見麵是師門宴,酒過三巡,導師囑咐她:“今後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你魏師兄。”“我確實有個問題想問師兄很久了。”魏西延很仗義:“問吧,師兄知無不言!”昭夕單刀直入:“師兄也拍了不少文藝片了,外界傳言都說你內心世界豐富,情感細膩,你就不怕哪天你人設崩了,被人看出實際上是個逗逼?”魏西延正喝酒呢,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他匪夷所思地盯著這家喻戶曉的“木蘭”,而後者坦坦蕩蕩等他回答。後來,兩人的關係一步到位,成了絕無男女之情,隻有革命之誼的師兄妹。抵達片場時,天光未亮,塔裡木河畔尚在沉眠。片場已準備就緒,場務在進行最後的檢查,一旁的化妝棚裡,演員們也在緊急上妝。場務一見昭夕的車,就飛快地跑了過來,朝車裡看去,“昭導,魏導,林老師沒跟你們一塊兒來?”昭夕從車上下來,眉頭一皺,“林述一還沒來?”林述一的確還沒到。今天的日出戲是重中之重,林述一飾演烏孫君主,親自來草原上迎接和親隊伍,與公主初次相逢。女主角和女二號都在化妝了,群演也早早到場,唯獨他還沒來。“打過電話了沒?”“打過了,沒接。”“他助理呢?”“第一次通了,說是已經出發了,後來就都在通話中,打不進去了。”“第一通是多久打的?”“半小時之前!”昭夕火冒三丈:“從酒店開車到片場也就十分鐘,半小時,他們騎共享單車來的?”今天的日出時間在早晨六點半,現在已接近五點。古裝造型本來就複雜,林述一如果再不到,那是絕對會錯過日出拍攝的。昭夕囑咐小嘉不間斷打電話給林述一,自己坐回車裡,準備返回酒店找人。剛啟動,就聽見小嘉拍車窗,“來了來了!”遲到了半個小時的林述一,終於抵達片場。下車時還跟助理抱怨,這麼冷的天,覺都不讓人睡好就拍戲。昭夕隱忍許久,大步流星往他那走,卻被魏西延一把拉住――“哎哎,林老師來了,化妝師、造型師趕緊的!”“乾什麼你?”“算了算了,人都來了,你這會兒上去發一通脾氣,妝還要不要化了?”魏西延像哄小孩似的,“有什麼火拍完這場再說,不然一會兒入不了戲,這麼多人的辛苦不就全完了?”行。忍一時風平浪靜。昭夕扭頭就走,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去他媽的風平浪靜!她把劇本卷成一卷,衝著化妝棚一指,“我把話撂這,今天他要再他媽給我ng個二十來次,我打爆他的狗頭!”小嘉急得跳上來捂她嘴,“小點聲,小點聲!萬一給爆出去了,你又得上頭條!”“我怕個屁啊我――”“你當然沒什麼好怕的。”魏西延笑得人畜無害,“反正到時候被網暴了,電影票房不好就不好,你家充滿人民幣的香氣,你天皇老子嘛,繼續燒錢拍下一部就好。”他指指現場忙碌許久的工作人員。“怕的隻有他們。”昭夕一時無聲。天光尚暗,塔河旁卻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零下幾度的冷風裡,那是無數熱愛電影的人不遠萬裡趕赴草原,親手打造的和親片場。這是她的電影,也是他們的故事。結果墨菲定律,怕什麼來什麼。一小時後,整個劇組翹首以盼,終於等來了化完妝的花瓶――烏孫君主,軍須靡。電影《烏孫夫人》,昭夕的第三部電影,主要講述我國曆史上第一位女外交家馮壞墓適隆西漢時期,解憂公主被遠嫁烏孫國,馮皇撬呐慵奘膛她自學烏孫語言,陪伴公主曆經兩任丈夫,以出色的外交手段加強了漢朝與西域各國的邦交,深受敬服,被西域各國稱為馮夫人。早晨5:40,《烏孫夫人》第十三幕開拍――軍須靡率領烏孫大軍,前來迎接公主。這是林述一為數不多的重要戲份,威風凜凜騎馬而來,與公主相遇。塔裡木河畔,天光未亮,數十頂帳篷蟄伏在青草之中。和親的隊伍尚在沉睡,遠處卻傳來馬蹄的轟鳴聲,守夜士兵頓時驚醒。不好,有敵軍突襲!營地一時間燈火搖曳,兵荒馬亂。好在隻是虛驚一場。大軍從黑暗中疾馳而來,很快停在遠處,麵對整裝待發的西漢士兵,一步都不再往前。人群中,有人獨自騎馬而來,停在百步開外。那人郎聲道:“烏孫軍須靡,前來迎娶漢朝公主。”喧嘩的營地頓時安靜下來。士兵持劍相對:“你有何憑證?”那人笑笑,翻身下馬,解下刀劍,扔在露珠浸潤的青草地上,緩步而來。從漆黑一片到天光微亮,不過須臾。草地上的露珠散發著瑩瑩光輝,仿佛散落一地的珍珠。不知何時,公主也從帳篷裡出來了,人群自發為她讓出一條路。路的儘頭是孤身而來的男子,她抬眼望去:“你是烏孫君主?”蟄伏已久的紅日驀然躍上遠山,刹那間照亮了河流,照亮了草原,也照亮了一望無際的蒼穹。軍須靡停在十步開外,皎如日月,朗若星辰。所有人屏息以待。似乎一切等待都是為了此刻。這本該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直到他露出一抹尷尬的笑:“那個,下,下一句,是什麼來著?”眾人:“……”監視器後,昭夕撲通一聲從椅子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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