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決定(1 / 1)

蜜裡調婚 慕義 4080 字 2個月前

chapter 23阮煙呆在原地, 看著周孟言愈走愈近,挺拔的身影在模糊的視野中越放越大。直至站定在她麵前。周孟言垂眸看著她,最後定睛女孩在那雙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的眼睛上。“眼睛怎麼了。”他已經第一時間猜到了。阮煙還感覺有些恍惚, “我……我感覺眼前好像不是一片黑了……”她聲音微顫, 下一刻手腕就被握住, 她被牽著坐至床邊,男人俯下身,對上她的目光,淡聲問:“慢慢說, 現在你眼裡看到的東西是怎麼樣的?”阮煙組織了一下語言:“很模糊, 但是不是像從前那樣什麼都看不見。我現在能看到很模糊的東西,就像是……”阮煙想了下, “像高度近視。”如同一個東西被打了馬賽克一般, 你的視野裡隻能察覺到眼前有個東西, 但是具體顏色、輪廓和款式是看不清楚的。所以阮煙還是看不清周孟言的臉。“如果我想去看它到底長什麼樣,眼睛就會很酸……”近視的人,戴眼睛是可以解決的, 但是她現在,就是始終模糊。周孟言開口:“先放輕鬆,不要讓它去辨彆事物。”她點頭。“你現在的情況說明治療開始起效果了。”他道。阮煙也意識到了, 心中激動又忐忑不已,“那我現在該怎麼辦?”“今天早晨去一趟醫院,檢查一下。”洗漱, 換衣, 用餐等等都忙碌好後,阮煙準備出發,原本以為她是由葉青陪著去, 誰知道周孟言竟然說和她一起。治療這麼久以來,他還沒有陪同過,阮煙還想著他今天怎麼會親自陪她去醫院,男人就解釋說他也要出門,剛好現在有點時間。兩人出發,到了阮煙看眼睛的醫院,給阮煙看病的醫生是全國知名的眼科專家,從業多年,經驗豐富。檢查過後,醫生說的確發現阮煙眼部的血腫正在消散,原先被壓迫的神經漸漸得到釋放,才會讓她看得更加清晰。這也意味著,阮煙離複明又更近了一步。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繼續治療,並且保護眼睛,不能讓其過於勞累。見完醫生,阮煙臉上始終帶著笑,歡心不已,身旁的周孟言看著她嘴角的梨渦,半晌淡聲囑咐:“這幾天不要去強光下站著,讓眼睛先適應亮光。”“好。”男人讓葉青送阮煙回家,就離開了。回去路上,阮煙第一件事就是把好消息告訴了祝星枝。“哇塞太好了!我就說嘛彆著急,慢慢治療肯定會好起來的。”祝星枝也替她感到開心,“說不定哪一天你早晨再起來,就徹底複明了呢。”阮煙看向車窗外那抹日光,如同失而複得般格外貪戀,“也不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會到來……”“快了快了,肯定快了。對了,我這裡也有一個好消息。”“什麼?”“我上次不是答應幫你去找找最近有沒有在林城演出的話劇嗎,明晚在國彙大劇院有一場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我是不喜歡看話劇的,但是舍命陪美人,你要不要?”阮煙一怔,“《仲夏夜之夢》?”“對啊,怎麼了?”阮煙忽而覺得好巧。因為她大三作為女主角演的話劇,就是《仲夏夜之夢》。她對這個劇本,簡直熟的不能再熟悉。祝星枝得知後,“那你還要去嗎?”阮煙點頭,“當然要去。”她自然也想去看看彆人的演出。“那好,我明晚去接你。”和祝星枝約定好後,阮煙回到家,一整天都待在家裡。眼睛轉好的事情讓她開心了許久,她也開始適應現在“高度近視”的狀態。晚上,阮煙洗完澡,坐在臥室旁邊的沙發上,把剛才沒聽完的書繼續聽完。她想半躺在沙發上,剛動了動身子,一邊的藍牙耳機不小心滑落出來,掉在了地麵上。她彎下腰,手掌在地麵摸索了一番,竟然沒找到。阮煙站起來,彎下身慢慢摸索。周孟言忙完,走回臥室的時候,推開門就看到阮煙背對著他,跪在沙發前。女孩薄薄的蕾絲吊帶裙貼在她的身體上,將玲瓏有致的線條勾勒得淋漓儘致。她彎著腰,黑色披散在肩上,脊背溝不斷向下延伸,腰窩凹進漂亮的弧度,短短裙擺下是纖細的長腿,雪白細膩,就連腳趾頭都透著可愛。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場景。就連周孟言也不例外。他眼底漸暗,走上前去,阮煙剛摸索到耳機,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男人低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在乾什麼。”“我、我在找耳機。”阮煙拿著耳機站起來,轉過身。男人的視野之下,女孩臉頰泛了層緋紅,雙瞳剪水,紅唇微微泛著水光,纖細的脖頸線條之下,吊帶睡裙的v領前春|光乍泄。他眼底漸深,克製著聲線。“找到了麼。”“嗯……”阮煙剛要坐下沙發,周孟言忽而摟住她,下一刻她就被放倒在沙發上,他的身子就覆了上來。女孩的臉乍得一紅,眸光氤氳上水汽,“你……”她借著房間裡的光亮,看到男人模糊的輪廓,心跳怦怦作亂,就感覺他掌心蓋在她的後背上,帶下一片火。因為沙發長度不夠,她不能躺平,隻能曲著身子,周孟言垂眸看著她,啞聲道:“這樣會不會難受?”這個時候他才會體貼她。“嗯……”阮煙輕點頭。她的腦袋的確不舒服。她以為他要抱她去床上,誰知他攬住她,和他換了個位置,他背靠著沙發椅,而她和他變成麵對麵坐著。她的蔥白玉指下意識搭上他的肩,周孟言的視野裡,她微微向前弓著身子,仿佛把自己往他懷裡送。他喉結滾動,聲音低啞:“這樣好多了?”“我們……我們不去床上嗎?”男人俯下臉,輕咬住她的軟唇,唇間泄出幾字:“先在這裡來一次。”阮煙臉更紅了。她向來不懂得拒絕。不像是從前的一片黑暗,因為能輕微看見,她竟然有種更加真實的感覺,心跳得更加快。房間裡逐漸響起少兒不宜的聲響。第一次快結束時,周孟言攬住她站起身,阮煙抱住他脖子,她的臉埋在他頸|窩,聽著他喉間發出沉重的呼吸聲,耳根發紅。他忽而拐到衣櫃前,阮煙的背靠在冰涼的衣櫃上,冰與火之間,她如小船,被海浪拋起又被放下。回到床上,周孟言回想起今晚剛門看到的阮煙的模樣,到底還是如願以償,完美複刻腦中所想。阮煙酡紅的臉半埋在枕頭裡,過了會兒,他的吻落下,奪走了她的呼吸。白日裡的周孟言,沉穩肅穆,理智冷靜,渾身透著禁欲氣息,不容一點七情六欲沾染。可隻有阮煙知道,在夜裡,男人失去理智是什麼模樣。什麼禁欲,全是假的。昨晚折騰到了很晚,第二天,阮煙竟然快到中午了才醒。今早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她就聽到周孟言在浴室衝澡,後來她累得腰酸腿軟,翻了個身,忍不住又睡著了。她摸了摸身上的睡裙,不是昨晚的那件了,她坐起身,看不見都能猜到自己渾身上下肯定都是他留下的痕跡,或青或紅。好不容易前兩天剛消下去的。生氣。洗漱完,她坐到化妝鏡前,傭人敲門進來,說可以下樓用餐了,今天周孟言不在家。於是下午,阮煙在自己家中的健身室鍛煉了會兒後,去洗了個澡,換上一條酒紅色的燈籠袖長裙,又化了個偽素顏的妝。傍晚五點,祝星枝準時來家裡接她。兩人先是去吃了飯,然而去到國彙大劇院。下了車,阮煙挽著祝星枝走進正門口,今晚來這裡看話劇的人很多,過路的行人看到拿著導盲杖的阮煙,都多看了幾眼。的確,一個盲人來話劇院,或多或少都讓人感覺奇怪。檢票後,阮煙和祝星枝坐到位子上,阮煙看著眼前的發亮的舞台,雖然一片模糊,但仍然心潮澎湃,這已經是她將近五個月沒有在現場看過話劇了。祝星枝轉頭看到她臉上的笑意,摸了摸她的頭:“是不是即使沒在台上,也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嗯……”她太懷念劇場了。話劇正式開始後,阮煙隻能聽到演員念的台詞,可是腦中卻不自覺地去想象那個畫麵,仿佛身臨其境。她腦中如電影剪輯般閃過她當初站在舞台上,穿著古典宮廷風格的長裙,扮演hermia的場景。深情,無畏,堅毅。舞台上:“不要離開我,請留下吧……”“不要離開我,請留下吧,就算你殺了我。”阮煙下意識輕喃,和台上的女主演幾乎同時間說出了台詞。“你看見我的賽萊德了嗎……”她感覺自己說的話,不再像是死板的台詞,而是真正從心底發出的聲音,當她融到戲劇中,所有的情緒被角色們牽動,為他們掉淚,為他們歡笑。當這場劇圓滿落幕,現場爆發巨大的掌聲時,阮煙鼓著掌,眼眶發熱,一股強烈的思念衝上頭頂,繼而蔓延四肢百骸。那一刻,她心中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她好想重回舞台演話劇。看完《仲夏夜之夢》後的幾天,阮煙心中情緒時起時落。但是每當回到舞台的念頭滋生時,她就會想起自己現在的情況,又心生膽怯。而命運,往往會在人們猶豫時,巧妙地推波助瀾一把。十二月中旬,具體她大二參演第一部話劇《暗戀桃花源》,快要兩周年了。某一天,她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林城戲劇學院思語劇社的前副團長,戚茜。戚茜是倪妝的學生,在《暗戀桃花源》的裡,她就是女一號,比阮煙大一歲,今年已經畢業了,現在正在進軍演藝圈。阮煙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關係很不錯。戚茜是屬於性感妖豔型的女生,演技也是實打實的好,經常給阮煙一些建議。演完《桃花源》第一年,戚茜就被公司簽走了,加上家裡底子很好,一路坦順,前段時間她在一部愛情都市甜劇出演女二號,火了一把。“煙煙,我聽老師說你眼睛出事了,到底什麼情況都沒和我說,是不是又怕我擔心來著?”戚茜氣結。阮煙解釋了一番,笑笑:“而且你不是和我說要進劇組幾個月嗎?我怕打擾你,就沒告訴……”“這麼重要的事你當然得告訴我了,主要怪我,最近真的忙,剛殺青一部劇,”戚茜接過助理遞來的果盤,咬了口哈密瓜,“對了,我明天剛好有空,我們《桃花源》劇組兩周年了,我做東,出來聚聚唄?”《桃花源》劇組的人關係都特彆好,親如一家,即使演出過後,也保持聯係,這也是戚茜為什麼最近很少接觸話劇,但是還不忘聯係曾經的朋友。阮煙聞言,有點猶豫:“我……”“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是大家都盼著你來,而且你最近也很少在群裡冒泡,來吧?”她柔聲勸,“再過幾天,我就不在林城了。”阮煙之前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聯係他們。大家各奔前程,追逐自己的演藝或是話劇夢,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況,見到他們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大家也會擔心她。不過在戚茜的勸說之下,阮煙最後答應了。二周年聚會的時間,定在了周五晚。那天傍晚,司機把阮煙送到約定的酒店,到了後,她就見到了親自到門口接她,一身旗袍、複古妝容的戚茜。看到阮煙的模樣,戚茜先是愣了下,而後緊緊拉住她的手:“煙煙,你可想死我了。”阮煙莞爾,“戚茜姐——”“現在眼睛怎麼樣了?”“在治療了。”戚茜點點頭,“他們差不多都來齊了,我們進去吧。”兩人進了電梯,阮煙就問她最近怎麼樣,戚茜搖頭:“挺難的,連軸轉,下個月還有一個戲,不得不演啊,就怕自己哪天就過氣了。”“你這樣壓力很大的,得注意休息。”“喜歡嘛,也沒辦法,我有大半年沒回過家了……”到了三樓,兩人走去包廂,推門進去,就聽到一陣熱鬨的聲音。“嘿,阮煙來了——”幾個正在聊天的人轉頭看向門口,都激動地站起來。“阮煙,好久不見啊!”幾個男生往門口走去,招呼她進來。“嗨……”“來來來,先坐。”阮煙感覺到大家如火般的熱情,都感到不好意思了。其實之前阮煙在劇組裡人緣就很好,男生自然喜歡又軟又甜的她,而女生們和她接觸過後,都喜歡上她好相處的性格。坐下後,大家關心起阮煙的眼睛,當初的導演,今年大四的劉柏就問:“阮煙,我哥就是眼科醫生,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下?”阮煙:“謝謝,我正在治療啦。”“阮煙,那你有需要隨時和我說。”“對啊阮煙,你要不要我給你當保鏢,一拳揍五個人那種?”“讓思朗去,我期待明天在醫院骨科看到他好吧……”阮煙被大家逗笑,那種老朋友見麵的熟悉感浮現,讓她放鬆許多。在場除了阮煙,大家都是戲劇學院的,大部分人現在還在思語劇團演出,戚茜就問起他們最近的活動。劉柏就說他們最近在排演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下個月有個全省巡演,這算是大四畢業前最後一次的大型演出,也是倪妝老師作為指導。“喏,我們有錄了幾個片段,給你看看。”戚茜坐到他們中間,拿過手機,幾人站在身後,大家看著手機裡的花絮,時不時捧腹大笑。“瞧思朗這賤樣兒啊,笑得死皮賴臉的,太適合海爾茂這個角色了哈哈哈哈……”“我這叫演得很到位好吧!”“思思老是忘這句台詞,那天我們這一場重來了好幾遍。”“……”阮煙坐在位子上,指尖輕揪著包,聽著他們的說笑聲,感覺自己被隔絕在他們的熱鬨之外。其實這部《玩偶之家》,她原本也有參演的機會。她看不見,不知道大家的笑點,如同一個旁觀者,完全插不上話。開心之餘,心中也冒出一股苦澀。大家吃著這頓飯,聊起最近關於劇團或是學院的事,阮煙更多情況下,是安靜聽著。聽到有人抱怨演話劇很辛苦,說怎麼累得昏天黑地,她竟然還感覺到一陣羨慕,至少他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聚餐臨近尾聲時,戚茜拉著阮煙離開包廂,往洗手間走去。“我感覺你的性格和之前演話劇的時候,內斂文靜了許多。”戚茜忽而道。阮煙怔愣了一下。她以前演話劇的時候,的確很活潑,可是自從出了車禍加上失明,還有家中變故之後,她性子淡了不少,就像心裡空落落的。戚茜:“你今晚是不是有心事?”阮煙垂眸,半晌淡淡一笑,“沒,隻是見到你們……覺得很羨慕。”戚茜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情。”讓阮煙沒有辦法繼續演話劇,是對她最大的打擊吧。走進衛生間,阮煙看到有一扇模糊的門,在戚茜還未推開之前,她抬手推開了。戚茜看著她的動作,問:“你的眼睛不是完全失明嗎?”“能看見一點了。”阮煙和她形容完,戚茜腦中一頓,“等等,你如果想早點回到舞台,也不是不可以啊。”“嗯?”“我覺得你能看到大致的輪廓,上台演一些簡單的角色是可以的!”戚茜給她建議,“你可以去聯係倪老師,問問她有沒有你現階段能演的角色,我覺得哪怕演個小角色你都會喜歡吧?”阮煙立刻點頭。不說是小角色,哪怕隻是個跑龍套,她隻要能接觸和話劇有關的,她都會特彆開心啊!“不過你這樣演戲會比較困難,台詞就是一方麵,你花在台詞的時間要更多,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戚茜道:“你考慮一下,如果你真的有這種想法,我是很支持你的。”戚茜的一番話,如同一塊石頭投進她心底平靜的湖麵,掀起波瀾。她原本的失落瞬間轉化為興奮,不斷在思想戚茜所說的可能性。她現在這樣,可以演話劇嗎?說不定她真的可以嘗試一下呢?這個念頭一旦被催化地徹底冒出,就茁壯成長,一發不可抑製。兩天後的晚上,阮煙猶豫了許久,決定把心中的想法告訴周孟言,也聽聽他的意見。臥室裡,她坐在床邊,聽到周孟言剛從浴室出來。她開口叫住他:“孟言,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說件事。”男人用毛巾擦拭著黑發上的水珠,而後走到她麵前,“什麼事。”她糾結了片刻,將心事道出:“我打算去演話劇。”周孟言聞言,眉峰一蹙,“演話劇?”阮煙猜到他肯定驚訝。“對,現在我眼睛不是漸漸好起來了嗎,我想去參演一些簡單的角色,哪怕沒有台詞都可以。”周孟言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滾落著水珠的黑發下,黑眸看向她:“前兩個星期你和你閨蜜看話劇去了?”“嗯……怎麼了?”“看完一場話劇,你就打算去演了?”阮煙怔住,聽出他的意思是認為她三分鐘熱度,“不是,我之前就很喜歡,也演過……”見男人沒吭聲,她又補充:“我現在每天在家裡都沒有什麼事情乾,我不想老是無所事事,當個花瓶。”她的生活就如同她現在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一樣,沒有焦點,沒有中心。她很早就不願過金絲雀的生活,假設哪天她身邊沒有了周孟言,那她還有什麼?她想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讓生活過得更充實開心一些,這就是她簡簡單單的小願望。房間裡安靜許久,男人終於開了口:“阮煙。”“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簡單了。”周孟言抬眸看她:“不論其他,你看不見怎麼走上舞台?如果再發生什麼意外,該怎麼處理?”她看不見,演話劇的安全性都難以保證,如果磕了還是摔了該怎麼辦?阮煙忽而沉默。她現在的確做很多事不方便,連生活完全自理都還有些困難,但是這些她覺得這些都可以克服……周孟言冷靜而理智地闡述他的理由:“演話劇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台詞、站位、表情等等,這些最基本的,對你來說都很困難。”阮煙小聲反駁:“我可以去練習。”她會想儘一切辦法去努力完成的。“如果你隻是覺得生活無聊,想找點樂子解悶,可以去旅遊購物,待在家裡看看書彈彈琴就好,沒必要選這個。”他聲色淡淡。“我不是找樂子……”她聲音很輕。他否定她的話如同一根針紮進她心裡。在他眼中,他是不是認為,她發揮的最大價值就是當個花瓶般的周太太?打心眼裡,他覺得她壓根就做不到,隻能待在家裡,過養尊處優,被人照顧的生活。“等你眼睛徹底好了,想乾什麼都隨你。”“……”阮煙腦袋側向一邊,一時間氣得不想理他。周孟言見她倔強又委屈的小表情,語氣仍舊沒有放緩:“我不建議你在這個時間段做這樣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男人起身,走出了臥室。或許是因為這場沒有達成一致的談話,接下來的兩天,阮煙和周孟言幾乎沒有什麼溝通,也沒有身體的接觸,兩人之間的關係忽而驟降。家裡的傭人都看得出來阮煙心情不太好,也察覺到她和周孟言之間微妙的氛圍。早晨,她坐在飄窗上發呆了會兒,最後決定給穀媛打去電話。“外婆……我想和你說件事。”穀媛笑,“煙煙想說什麼就說,我聽著。”阮煙把最近糾結已久的事情告訴了穀媛,穀媛聽完,“外婆,你支持我表演話劇嗎?”她忽而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了。周孟言說的話很紮心,但是很真實。他站在最客觀的角度,給出權衡利弊的分析。“隻要是煙煙喜歡的,我都無條件支持。”阮煙心頭一暖,自己打趣自己,“……可是我也怕我自己做不成。到時候在舞台上很丟臉怎麼辦?”穀媛笑笑,“我才不信,我的乖寶貝這麼聰明,對不對?”“外婆你真好……”阮煙好喜歡這種被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啊。穀媛最後對她說:“如果你想做,就不問前程,哪怕試試,不成功也不會後悔,最關鍵的是你自己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和穀媛打完電話後的晚上,阮煙重新打開了曾經演過的《仲夏夜之夢》的錄像。當時這一場話劇演出過後,在全校引起了轟動,連續三天都是高朋滿座,許多戲劇學院的人也因此都知道了阮煙這個名字,不僅是金融學霸,還有演話劇的天賦。那時候的阮煙,被大家成為演話劇的天之驕女。因為她有種與生俱來的表演魅力,可以把每個角色演得真實自然,並且帶上自己獨特的印跡,無論是各種性格,她都能駕馭。隻是現在,風光不再。她戴上耳機,聽著裡頭的對話,而後情不自禁站起身,麵向落地窗,跟著裡麵自己的台詞,不由自主地跟著念了起來。她念著台詞,加上動作和表情,漸入佳境,而後把進度條重新撥到最開始,自己表演。女孩沉醉其中,不知身後的臥室門被打開。周孟言忙完工作,回到臥室,推開門就看到表演得正投入的阮煙——“爸爸,抱歉。我不能成為他的妻子。我不愛他。我已經愛上了萊賽德。”“狄米特律斯曾說過,他愛我的朋友——海倫娜……”周孟言眼底劃過一道詫異。眼前的阮煙,肆意活潑,生機勃勃,臉上的表情專注而認真,眼底仿佛亮了光,和平時內斂文靜的她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人。就像是一隻驕傲的小孔雀,洋溢著自信。她從未在他麵前展露過這種模樣。“我們相約在森林裡見麵,請你為我們祈禱,並且不要告訴其他人,再見,海倫娜。”阮煙念完第一幕的最後一句台詞,喜出望外地發現自己因為長期保持聯係,對表演的感覺沒有因為看不見而感到陌生。她正開心著,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響。她嚇了一跳,立刻回過頭,就看到門口站著一抹聲影。“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他怎麼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他不會剛才全部都……周孟言走進來,關上門,對上她的目光:“你剛剛在表演的時候。”“……”阮煙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表演,麵上立刻刷了一層緋紅。她站在原地,卻突然想起前兩天晚上他對她說的,“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簡單了”,心中情緒翻滾。房間陷入沉默,周孟言見她沒打算再說話,收回視線,往衣帽間走去,突然聽到她的聲音:“等等,我想和你說些話。”周孟言轉身看向她。阮煙走近那抹男人輪廓,最後站在他麵前。她低著頭,在心底措辭了一會兒,最後仰起臉,白皙的臉頰透了點紅,卻寫滿了堅定的認真:“我喜歡話劇,不是你說的三分鐘熱度、為了打發時間。雖然大學我沒有選擇讀我最愛的戲劇學院,但是它一直以來都是我熱愛的夢想,我小時候就喜歡話劇了,初中的時候我就表演過,還拿了一等獎呢。我從來沒有和你提過,是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感興趣我的生活,也不會想了解,但是我想告訴你……我是認真的。”阮煙帶著小自信,為自己據理力爭:“你之前說的問題,我考慮過了。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通過手機,聽完後努力地背下來。我也會努力去適應舞台,了解站位,一遍遍走場,不會讓觀眾看出我有視力障礙。還有很多困難,我都會去克服,保證不給人添麻煩。”阮煙:“我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但是在我還沒嘗試之前,請不要認為我一定做不到,萬一呢……”她萬一成功了呢!周孟言垂眸看著她。阮煙攥緊手心,像隻被踩著尾巴了的小兔子,鼓起勇氣,把憋在心裡許久的一句話懟了回去——“總之,周孟言,你也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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