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城不像空間封閉的攝影棚那麼熱, 拍攝對象又是小孩子, 時間安排上也比成年人要寬鬆許多,準備了冰塊、大風扇等等,但炎熱的天氣也沒有因此褪減一兩分, 小朋友們還是被熱的哇哇直叫。禹果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批塑料帽子, 帽簷下安裝了小電風扇, 一開開關就會呼呼的吹風, 涼不涼爽另說,喜歡新鮮的小孩子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圍著禹果討帽子。聞櫻手裡也被塞了一個,帽簷的顏色各不相同,多為糖果色,她這一頂恰好是水粉色的, 戴上去清新又可愛。然而這樣的帽子討的是巧趣,工藝不精, 又是塑料製作而成, 聞櫻無論怎麼調整都不能舒心,不是勾到頭發,就是太大了會掉落下來, 令她心煩不已。這時,側麵有一雙手伸了過來, 將她的頭發收進去, 再將帽子壓好。聞櫻自己將它戴正, 側頭向林翊說了聲:“謝謝。”她見林翊的帽子還在手裡沒戴, 便伸手去拿,準備“禮尚往來”。林翊的手一躲,沒讓她抓到帽子。“……你不想讓我給你戴嗎?”他見她表現出委屈的樣子,不知為何,立刻就能判斷出她是演的……但他還是放輕了聲音,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戴。”“為什麼?”她張手放在耳朵邊上,作了一個仔細聆聽的姿勢,“你悄悄告訴我,我不和彆人說。”他抿了下唇,心裡偷偷跳了一下,被女孩子可愛到。他低頭去擺弄了風扇帽子,問:“……你們難道不怕被扇葉刮到額頭嗎?”女孩子用驚奇的目光看著他。林翊:“……”她發出“撲哧”的前音,立刻捂住了嘴。男孩子用沉沉的目光看她,然而他眼睛水汪,睫毛又長又密,撲扇了一下,立刻將氣勢化於無形。她問:“你以前沒有玩過嗎?”“……沒。”“你不用擔心,你看我。”她低頭湊近,小電扇在她額頭前懸著,呼啦呼啦作響,吹飛起她額前細小的絨毛,“是不是一點事都沒有?”林翊不習慣和人靠的這麼近,他耳後微紅,鼻尖有汗珠冒出來。突然間,工作人員跑來通知他們:“聞櫻、林翊,下一場有你們的戲份。”“好。”聞櫻回身打了聲招呼。下一場戲是三個人的戲,演員分彆是陶佳琳、聞櫻、林翊。陶佳琳所飾演的角色是神威將軍之女,也就是禹果戲裡的妹妹,與林翊所飾演的嶽以珵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陶佳琳因為父兄的緣故,從小就對軍人有崇拜向往之情,也想像曆史上有名的女將軍那樣,身著披風,手執紅纓槍,身闖敵營如入無人之境。所以她同樣女扮男裝進入了軍營。但她的假扮實屬玩鬨性質,不是招募的新兵,隻是穿了男孩的衣服,被拗不過她的禹果放進了軍營。也就是說一旦被發現,她的哥哥、以及包庇他們的嶽以珵都將受到違紀的處罰。然而她一進來就闖了禍,被聞櫻發現了身份。嶽以珵與她自小一起長大,感情也算不錯,被朝歌發現身份時恰好是他和陶佳琳所飾演的角色在一起。仍是個孩子的他一時情急亂了章法,拿朝歌的命來威脅對方,讓她不要將事情說出去。眼下在拍的正是這一幕,三人站在一起,林翊和聞櫻挨得近,他手中執道具匕首頂著聞櫻纖細的脖頸,陶佳琳則在他們遠上兩步的位置,這是一處軍營曆練的山林,四下無人。林翊手中的分寸把握的很好,能讓人看出匕首呈現出壓迫性的意味,但實際上沒有讓聞櫻產生不舒服的感覺。隨著場記板打下,攝像機開拍。林翊眉毛一揚,目露凶狠,“今天的事情不許告訴任何人,聽明白了嗎?”他所飾演的嶽以珵是一個在軍營裡也行事張揚,耀武揚威,卻因為背有靠山,鮮少有人敢過問的權貴子弟。之所以會進入軍營,一則是為了適當鍛煉,二則是為了將來取得高位,賺取軍功而鋪路。正常士兵的招募是從15歲起,他們不過11、2歲的年齡,隻訓練不參戰,更像是一所軍校,因此有“鍍金”之用。林翊的演技同樣令人驚歎,他小小年紀,在戲外就表現得異常冷淡,遊離於眾人之外,隻喜歡默讀劇本,連找人對台詞都鮮少,但隻要進入拍戲狀態,氣場就會立刻為之一變。他和聞櫻是最少NG的小演員,通常會吃NG也是因為對手演員的過錯。組中的成年演員都常常望著兩人大歎,還好沒有與他們生在同一個時代。“嶽以珵。”聞櫻臉上沒有半分懼色,屬於朝歌的不懼強權的氣勢初露鋒芒,“你真敢殺人?”“嶽以珵”手上微鬆,腳也往後退了半步,立刻又握緊,匕首連帶著跟進了一寸,男孩子俊秀蒼白的臉上帶出了一絲狠意,“我連狼都敢殺,還怕你?”他的眼底有對她一貫的嘲笑,女孩子畢竟長得纖弱,朝歌打進軍營起就頻頻被人笑話。但同樣地,他微顫的手出賣了他心中的懼怕。兩人對視一眼,聞櫻正要開口,卻聽旁邊飛來一句搶白,“珵、珵哥哥,殺人……不好吧。”往旁邊一看,陶佳琳所飾演的小女孩哆嗦著問。不對。場外有劇本的人皆是心下一疑,這不是陶佳琳應該接台詞的時候。但場中即興發揮的時刻也並非沒有過,尤其是童星往往有自己的創造力和特色,偶爾林導也會讓他們往下接上一兩句,除非場麵失控才會喊停,但眼下陶佳琳的表現還在人物會有的範圍之內。“如果她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們兩個都要受罰。”“可那是殺人啊……”“你懂不懂?我受罰沒關係,你的身份才是問題。”男孩子不耐煩地冷酷道,“女子擅闖軍營是死罪,你爹也會受你牽連。”這才是他站出來的最根本原因,高層之間的利益糾葛,他從沒走路開始耳濡目染。他們家和神威將軍關係極近,他斷不會折了自家的臂膀,況且他想在軍營拔得頭籌,也和神威將軍密不可分。“不會的,我爹不會讓我死的!”她道,“我也不能讓珵哥哥為我擔上殺人的名聲。”這一段,本應該是林翊和聞櫻為主的戲,但隨著陶佳琳一句又一句的話接上來,不知不覺中主角變成了她與林翊。如果林翊在這樣的對話中撇開她,和聞櫻繼續對戲,那就太過生硬了。片場的人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有些詫異。因為多是軍營戲,多數小演員都是男孩子,陶佳琳雖然是女二號,但戲份也著實不多,她一直還沒能與聞櫻有過對手戲。雖然能夠明顯的看出她搶了戲,但是表演功底在,如果沒看過劇本的人,並不會出戲,反而會覺得女二號的人物更為鮮明。有人想,片場中一直不乏流傳說陶佳琳才是原定的朝歌,如今看來倒不是假話。陶佳琳心裡得意。她不相信那些人對聞櫻的吹捧,不過是因為聞櫻拿到了女主角的關係而已,現在還不是被自己壓了戲,即使林叔叔因為她搶了女主角的風頭而喊停,大家也都能看得出究竟誰更厲害。嶽以珵本來隻是想威逼朝歌不要泄露秘密,如今受小姑娘一激卻揚起了下巴,“哼,殺個人怕什麼,和我們比起來,她的命微不足道。”“就算是這樣……”兩人的對話仍在繼續,陶佳琳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然而就在這時,片場中突然傳來輕蔑嘲諷的笑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這一聲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笑聲在台詞中是極難把握的,因為現實中無論大笑、淺笑、偷笑、諷笑,都是出自人內心的表達,也就是當人情緒到了那個點,它會自發出現,反之,如果情緒沒有到,它往往會表現的非常生硬,一不留神就會讓人出戲。但聞櫻不會,朝歌的笑,因為模仿男孩子的音調而刻意下降,又因方才久未說話,頸間受人壓迫而微啞。這時極其令人惱怒的嘲笑。林翊自然地將視線落回到聞櫻身上,兩人重新對上了視線。“你笑什麼?”聞櫻出口聲音仍然與笑聲一般微啞,台詞功底儘顯。她盯視對方道:“你倒是殺啊……”她的目光從他的眼睛開始打量,慢慢地往下掃,無論是節奏還是眼神張力都相當可怕,即便不是她對麵嶽以珵,圍觀的人也產生了一種彆樣的難堪。“不殺就是你沒種。”台詞接上了。時機剛剛好。因為她的笑聲,方才的表演瞬間都變成了嶽以珵因懼怕而造成的虛張聲勢,完全符合人物性格。同樣的,簡單的台詞,充滿張力的表演,也使得陶佳琳那一連串的台詞都襯托成了裹纏不清、刺刺不休。就像是劇情爆發前的鋪墊,令人瞬間忘了那些台詞的存在,發覺這才是“正餐”。陶佳琳忽而發現,林翊身上的氣勢陡然一升,爆發出比剛剛可怕數倍的氣場,仿佛方才隻是他漫不經心的演繹,現在才開始認真。他的“嶽以珵”惱怒到了極點,眼睛裡當真像是有火光在躍動,刀光一寸寸逼近聞櫻。而聞櫻看似從容不迫,麵帶輕嘲,實則肌肉繃緊,指尖發白,這樣的細節不會有人注意到,看見的人隻會綜合察覺到“她其實很緊張”的信息,從而心中一提。兩人之間無需台詞,就似有火花迸濺,令人挪不開目光。陶佳琳在這樣的氣場襯托下,渾然成了陪襯,隻是一個必須存在的“背景板”。“我……”她抬腳往前踏了一步,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台詞到了喉嚨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耳邊嗡嗡作響。她腦海中記憶閃過,不知不覺想起接的那個電話。“琳琳,你太讓媽媽失望了。”“……”“讓你來演女配角,是想讓你表現得比那個女孩子優秀,媽媽和你的經紀人也好找機會和導演製片商量,讓你頂替她,但你都做了什麼?”“我、我還沒輪到和她演戲。”“媽媽花了那麼多錢請老師培養你,你還比人家多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演戲,難道隻有演對手戲才能讓人看出你們之間的區彆?”“……是他們不好,禹果他們現在都圍著那個聞櫻轉,誇她有多好多好!”她情緒既激動又委屈地道,“他們騙人,我再也不要和他們一起玩了!”“有這樣的事?看來這個小女孩不簡單,這麼小就知道拉攏人心。”對麵停頓了一瞬,“媽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無論是林翊還是禹果、陳子晗,他們的父母在這個圈子裡都很有能力,你要是和他們關係處的好,這些就會是你的資源,你看,那個叫聞櫻的女孩子就懂。”“什麼資源,我現在就很好啊,那麼多人喜歡我,乾嗎要和他們好!”“你現在人氣高有什麼用,過氣的童星有多少你知不知道?媽媽要為你將來做打算。”陶佳琳賭氣道:“那我就不做明星,去乾彆的事好了。拍戲好累,彆的小孩子都可以玩,為什麼我就要……”“陶佳琳!”話筒對麵傳來極其嚴厲的聲音,“你還是我女兒嗎?!”“……”“要不是你哥哥不喜歡當明星,媽媽也不會把時間都花在你身上,你想讓我覺得花在你身上的精力都白費了?!”對麵的人一歎,“你哥哥從小就有表演天分,男孩子也肯吃苦,不像你,隻可惜……”“……對不起,媽媽。”“知道錯就好,你努力表現得比那個聞櫻更好,知道嗎?彆讓媽媽失望。”彆讓媽媽失望……她攥緊了手看著對麵的兩個人,難以容納下第三個人的表演,她隻覺得喘不過氣來,沒有辦法再開口。但她知道要到她的台詞了,她必須說話,不能讓人笑話她不該說的時候搶戲,該說的時候說不出來。要努力……那邊聞櫻與林翊發現該接話的人突然不吭聲了,進度停了下來,場麵突然凝滯,再多過一刻,林導一定會喊停重來。聞櫻看著眼前的女孩子,眼底有著掙紮和懼色。她忽而多接了一句輕嘲的話道:“女孩就是麻煩……”陶佳琳瞳孔放大,驀地低吼出聲:“難道女孩就不能進軍營,不能報效國家嗎!”那一份不甘心表現的淋漓儘致!“當然可以。”隨著“嶽以珵”被對方吸引走,鬆懈下來的那一刹,“朝歌”奪過他的匕首,反製住了他,“但要看你肯下多大的決心。”一場結束。陶佳琳似力竭一般,忽然蹲到了地上。聞櫻走到陶佳琳麵前,也跟著蹲了下去,誇獎她道:“最後那一段的表演很好。”陶佳琳沒說話,聞櫻就從戲服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巾——夏天容易出汗,戲服裡總能找到地方塞個幾張紙巾。見陶佳琳沒接,於是她道:“還沒用過的。”陶佳琳本來隻是默默地流淚,接過了紙巾,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知道,最後的爆發是被他們逼出來的。也正因此,她看出了自己與聞櫻的差距。她一直不相信聞櫻有多好,如果沒有親身體驗,她永遠不知道這種被人碾壓的恐懼,就像被拍到了岸上的魚,掙紮著不能呼吸。林翊,也一樣……她不禁想,如果和他對戲的是自己,“朝歌”這個角色一直都是她的,她能演好嗎?她會不會接不住林翊的戲,導演不滿意,中途換人呢……她沒表現好,媽媽一定會很失望……煩惱的事紛至遝來,越想越傷心,她保持著接過紙巾的姿勢,哭得撕心裂肺。“沒事吧?”“佳琳演的不錯啊,在雙王圍剿下破出重圍,厲害厲害!”“哭,是太入戲了嗎?”禹果發出疑問。小夥伴們紛紛圍了上來鼓勵安慰。聞櫻摸了一摸她的腦袋,像對小妹妹一樣,“彆怕彆怕,我們的對手戲不多的。”陶佳琳嗓子一收,看她一眼,哭聲震天!*這之後,主演們的關係融洽了許多,拍攝的進度平穩進行,殺青時間比預計更早。在電影上映之前,免不了要進行許多宣傳活動。聞櫻的定妝照雖然好看,一些劇場、路透的照片看起來也像模像樣,吸引了一些顏粉,但數量聚在一起就像是微弱的螢火蟲。到了真正開始宣傳的階段,無論是網絡上還是某些媒體記者,為了噱頭還是抓著她取代陶佳琳的事情不放。她和林翊身為主演接受采訪的時候,話筒大都是遞到林翊跟前,問的也是相當溫和正常的問題,放到她身前時的一兩個問題相當淩厲。如果她真的是小孩子,肯定早就被嚇哭了。這個念頭一劃而過,她奇怪的想,她不就是小孩子嗎?忽而,她耳朵一動,聽見有記者問林翊,“聽說奧利寒假準備和父母一起出國遊玩?”“奧利?”有人抓住了她瞬間不解的狀態,意味深長地回答:“林翊的英文名就叫奧利,小聞櫻不知道嗎?”星二代多有英文名,上節目的時候也是以英文名的稱呼居多,林翊的“奧利”就為人所熟知,上一次在廣場上追逐著他的人群中也偶有這個稱呼出現,但聞櫻沒有注意。但她的停頓是覺得,這個名字給她隱隱的熟悉感……在她微微愣神的過程中,回答她的那位記者像蒼蠅盯住了雞蛋,立即提問:“連英文名都沒有交換過,你們是不是沒有像對外界宣傳時所說的那樣關係好?”他這一問引發了連鎖反應,“與劇組人員關係真的融洽嗎?”“有沒有因為頂替事件遭到排斥?”“聽說母親是劇組服裝師助理?”……一時話筒紛紛向她轉移過來,然而12歲的女孩子也不過是在大人肩膀的高度,他們撲來的樣子猙獰,遞來的話筒失了分寸,像是要頂到她臉上去。“走開!”林翊驀然伸手臂將她往身後一檔,語氣冰冷,“都離她遠點,沒看見她害怕嗎?”※※※※※※※※※※※※※※※※※※※※跪下請罪)發現時間一長容易鬆懈,我有偷偷玩來著,看了本,超幸福!(被打)不過確實也不太好寫,本來幾段台詞是分開來寫的,因為我寫著寫著發現節奏不合適,就要刪改。像女配媽媽和女配的對話其實本來是在最前麵的,一寫就寫出了兩千多字(……),刪了一千多,然後今晚串起來寫的時候,發現了更合適的設定。原本女配媽媽的設定是,自己想當明星,把這個想法灌輸到女兒身上,讓女兒來彌補遺憾。但是我總覺得這部分和戲的反轉串不起來,銜接的不太好。今天串著串著突然想到了俗氣的重男輕女設定,和女將軍的主題比較合。我又反複猶豫了一下,因為沒有鋪墊,擔心突兀,改了之後發現果然很突兀,就又想到可以把兩個版本合二為一……當中有一句話改了我快半小時,都不太滿意,總覺得還是沒有表達明確,會不會雲裡霧裡?或者有點突兀,回過頭再看看怎麼修吧。嘗試了一下放鬆寫,發現效率比較低,為了不偷懶不鬆懈,我還是恢複日更吧,但是如果沒寫好還是會在公告欄請假。-因為有偷玩,比較愧疚,發一下紅包表達歉意,前排50人發紅包。再發50個隨機紅包給後排沒有搶到的妹子!ps:單純為了紅包的妹子可以打0分,提醒一下,免得被說刷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