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癢(十三)(1 / 1)

小孩子叫爸媽沒什麼, 但他對準的人是宴會現場的女主人。原本現場圍著的人齊齊地將視線落到聞櫻身上,一時場麵在無形之中變得尷尬,如同有一顆炸彈投到了現場,猝不及防“砰”地一聲炸開, 令人頭暈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閻正奇早就失去了理智的情緒更是瞬間被點燃,他原本嘲諷的臉色陡然一變,“你叫她什麼?!”他瞪來的眼睛怒紅, 卡卡嚇得一個噤聲,往顧元洲身後縮了一下。顧元洲往前護了護他, 閻正奇不知想到了什麼, 轉瞬間已經一個拳頭砸了下去!現場登時傳出數聲驚叫!顧元洲擦了擦嘴角的血,沒有還手,俯身拍了下卡卡的背, “到那邊去。”卡卡立刻向聞櫻跑了過來。顧元洲和卡卡的父親有生意往來,經曆過拐賣事件之後, 和卡卡也保持著聯係。大約是因為他救了他的原因, 卡卡格外喜歡叫他顧爸爸。他和聞櫻雖然不再見麵,但一直記得她的模樣, 又不知道她叫什麼, 脫口而出便是曾經叫過的稱呼。“媽媽,爸爸被壞人欺負了。”他一臉著急。“沒事。”聞櫻也來不及糾正他, 隻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作安撫, 道, “你在這裡待著彆動,他們打架容易傷到你,知道嗎?”眼見卡卡點頭,聞櫻立即上前去阻攔他們。與其說是打架,不如說是閻正奇單方麵對顧元洲出手,然而顧元洲雖然不還手,口中卻沒有讓對方好過,他擦掉嘴邊的血跡,失笑道:“堂堂閻氏集團的繼承人,閻總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做生意?難怪——”“夠了!”聞櫻不顧被擦邊打到的危險,強硬地拉住了閻正奇,話卻是衝著顧元洲去,“這裡是閻氏擺的宴席,顧總想要耍威風,還請到自己的地盤去。”她冷淡的神色令顧元洲的話自動消了音,神色也是一怔。他不由道:“想要耍威風的人可是閻總,我一直站在不動,聞總沒看見嗎?”“打人確實是他的不對,但如若不是顧總的挑釁,我想我丈夫也不會如此衝動。”閻正奇看她一眼,心裡的鬱氣稍減,撇過頭去,倒也給她麵子,沒有再衝動鬨事。顧元洲眼神不明,低笑道:“這麼說,全都是我的錯了?”“自然不是,在閻家的宴會上鬨的不愉快,還是我們做主人的不是。”聞櫻客氣地說著,先對他道歉,末了不再看他,又去向圍觀的賓客們道了歉。賓客們原以為聞櫻和顧元洲不清不楚,平白無故多了個兒子出來,還想看個熱鬨。後來一看,眼見兩人針鋒相對,又摸不著頭腦了。但說到底,這事跟他們沒關係,聞櫻道歉,他們自是說沒關係。好不容易將場麵壓製下來,賓客們四散走,卡卡無比擔憂地跑來看看站著不動的顧元洲,又去看聞櫻,“顧爸爸是和媽媽吵架了嗎?”聞櫻怕小家夥被嚇到,叫人去裝了一塊蛋糕哄他。聽見他的童言童語,一笑道:“不是……”她剛要解釋,那邊閻正奇心裡一口氣衝到了嗓子眼,輕扯領結,冷笑了聲,脾氣直衝聞櫻去,“聞總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兒子,怎麼沒通知我這位丈夫?”“閻正奇!”聞櫻登時有了幾分惱火。“閻總對妻子說話的語氣真是讓人不敢恭維,更彆提她剛為你收拾了殘局。”顧元洲冷淡地嘲諷了一番,閻正奇剛要和他爭辯,就見他轉向對卡卡道,“卡卡過來。”等小男孩被他抱起來時,他教育道,“以後要叫她聞阿姨,不是媽媽,知道嗎?”“為什麼?”卡卡糊塗了,“媽媽和顧爸爸不是一起的嗎?”他第一次見到兩人,他們就是以夫妻的形象出現,小孩子的世界簡單,自然不明白大人的彎彎繞繞。“媽媽是彆人的妻子,就是那位叔叔。如果你叫她媽媽,那位叔叔會生氣,她會很為難。”“噢……”卡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道,“那位叔叔喜歡打人,好可怕,媽媽真是太可憐了……”聞櫻拉住了動氣的閻正奇,低聲道:“閻總還沒鬨夠?和小孩子計較什麼。”就在這時,卡卡的爸爸終於出現了,經商人最會看時機,在最恰當的時間出現,他先和閻正奇道了歉,又當著三人的麵將原委和閻正奇說了一遍,再一次感謝他們助人為樂的舉動。有“證人”作證,閻正奇也無話可說。他其實內心深處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聞櫻要有時間去懷孕八個月,兩人早就有孩子了。但知道是一回事,畫麵對他造成的衝擊力又是另一回事。小男孩叫顧元洲爸爸,叫聞櫻媽媽的一幕,仍然讓他梗了一口氣。尤其是在察覺他受到驚嚇之後,聞櫻拿甜品去哄他,顧元洲則耐心地與他說道理,兩人的舉動就像一對真正的夫妻,讓他始終覺得很刺眼非常。*一場鬨劇落了幕,聞櫻和閻正奇兩人在車上都沒有說話,任憑浮華的燈光在車窗前一掠而過。閻正奇清了清嗓子,主動打破了安靜道:“今天的事,對不起。我當然是相信你的,隻是做事太衝動。”他一頓,“還要謝謝你,在場麵這麼混亂的時候還能主持大局。”“不用跟我道歉。”她搖搖頭,“我們是夫妻,我幫你是應該的。事發突然,你會誤會也是理所當然,隻是今天你做的太衝動了,就算顧元洲在競爭上做了手腳,你也不應該公然在明麵上鬨出來,平白讓這麼多人看了笑話,對你在外的形象不利。”他沉默了片刻,低聲說:“我知道。”他去握聞櫻的手,“還好有你在我身邊。”他不禁想起沈葉問他的問題,知道她這麼久以來一直在忍受自己帶給她的種種難堪,心裡夾雜著愧疚。兩人的對話顯得有幾分生疏,但氣氛還算和諧。此時,聞櫻收到了一條信息,她打開一看,是顧元洲發來的:我被他打傷了,你還幫他,敢問聞總知道公平兩個字怎麼寫嗎?她沒有回複,緊跟著後麵又來了一條,她看過猶豫之後就叫停了司機。“怎麼了?”閻正奇問。“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你先回去,我遲一點就回來。”“那讓老周送你去。”“不用了,我打個車就到了。等事情好了,再叫老周來接我吧。”論起來,他們住的彆墅在比較清靜的地域,叫車也不一定有人願意接,現在車還在市區裡開,確實是讓聞櫻打車更方便。閻正奇不疑有他,放她下了車,看她坐了計程車離去。*江邊的風習習,一列路燈佇立在江岸上,沿著湧動的夜色江流依次點亮。有男人半靠著江邊的欄杆抽煙,男人燈下的眉目英俊,輪廓分明,身材挺拔高挑,再加上一身精致的定製服裝,像是剛從哪個宴會場中逃出來放鬆的富家子。路過有不少女子略興奮地打量他,有大膽的還靠近他想要詢問聯係方式。他笑了笑道:“在等我女朋友,不好意思。”女人們這才失望地離開。過不久,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同樣是一身華服的女人從裡頭下來。她的一隻高跟鞋細跟剛落在地麵,眼前便有影子罩了過來,擋住了她的光,與此同時,男人的一隻手護在了她的頭頂上方,另一隻則放到她眼前,與邀請她跳舞時一樣。她搭著他的手走出來。男人便先她一步去付了錢。“他怎麼讓你一個人打車來了,至少要讓家裡的車送你。”他見她衣服單薄,脫了外套想披在她身上,卻被聞櫻拂開,“難道要帶著他一起來見聞總,再打上一場嗎?”她倏爾問,“傷呢?”他不動聲色地說:“傷在五臟,表皮看不出來,可能要養三四個月才能好。”“這裡是三千塊,我暫時隻有這麼多現金,都給你。”她從錢包中抽出錢給他,“顧總之後的醫療費,我也會一力承擔,隻要將醫院的賬單發給我,我就會給你打錢。”顧元洲沒接,隻望著她問:“什麼意思?”“你說我是什麼意思?”她與他的目光一對,直視他道,“顧總不愧是天生的棋手,將我們這些人耍的團團轉。顧氏輸給閻氏的訂單,根本就是你故意的,對嗎?”顧元洲刻意邀請沈葉進入顧氏公司,與她產生交集往來,再在必要的時候,把所謂的內幕信息當做普通信息透露給她,沈葉或許不敢透露內幕信息,但她喜歡閻正奇,無論是平時的交流,還是看見他為項目苦惱的時候,有很大的可能將信息給對方,促使對方成功。他頷首。“你為了什麼?”風吹迷了人眼,她卻仍舊不屈不撓地與他對視,“這麼做對顧氏有什麼好處嗎?安排一顆能夠獲取閻正奇信任的棋子?那麼現在事情敗露,顧總豈不是很失望?”他替她將吹亂的頭發捋到耳後,笑聲磁沉動聽,“現在這樣不好嗎?你想要他回到你身邊,但他喜歡在外麵沾花惹草,對沈葉尤其不一般,但從今天以後,他不會想再看到沈葉,因為她代表著他曾經擁有的成功,和成功背後的——”“羞辱。”她眸光微沉,接上了他的話,“這對他來說是巨大的羞辱。”“確實,要依靠女人,依靠對手的施舍才能成功,這次的教訓會讓他一生銘記。”聞櫻知道,所以當顧元洲提出內幕交易時,她才斷然拒絕了他。哪怕她想要挽回閻正奇的感情,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幫助他得償所願對他來說,是最糟糕的一種方式。“所以你是為了我?”聞櫻問。他沒有否認,隻道:“我不想再看見你喝醉酒的樣子了。”他還是給她披上了外套,這一次她也沒有拒絕。顧元洲也忘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對她動心,也許是看見她在酒局上為了丈夫的事業,強笑著與男人飲酒,也許是她砸錢時的天真,也許是她在會議上一眼不錯的望著身邊的男人,哪怕對方的發言沒有任何意義……而那個被她注視著的人沒有半點珍惜,隻會讓她一次又一次喝醉。他看著她一路走來,遍體鱗傷,忽然就放不下了。聞櫻抬頭,能從對麵男人的眼睛裡看見燈光的映射,一點昏黃的光,有著無法忽略的繾綣溫柔。她在眼眶微紅時突然一笑,順著大風刮來的方向偏過了頭,去看江麵上的燈火,“差點就被你騙了。顧總不愧是顧總,無論是生意場上,還是……都這麼狡猾。”“嗯?”“我和他之間最根本的問題不是沈葉。”她笑了笑道,“在沈葉之前,往他心上紮刺的人是我,你所做的不過是又提醒了他一次而已。”“如果他連這樣的事都不能忍受,這段婚姻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難道要你一直躲在他的保護下,學著彆的女人小鳥依人?”她手扶著西裝外套的兩側,忍俊不禁,“所以,為我好也是假的了?”“那筆訂單足有幾個億的成交額,我花了這麼大一筆錢,怎麼可能是為了讓你和他重新在一起。”他輕嗤,視線落在她的眼睫上,又轉而落到了她的紅唇,“對於商人來說,除非能獲取足夠有誘惑性的利益,否則這筆買賣就算是我虧了。”“或許這一次,顧總會血本無歸。”她又一次抬眼看他,“我們以後儘量不要再見麵了。”顧元洲一怔。“直到剛剛我才明白,我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麼,因為婚姻失敗,因為家庭冷漠,因為想要汲取關注,所以我不知不覺跨出了這一步……可我是已婚的女人,我現在做的和閻正奇做的沒有任何區彆。”她將外套交還,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顧元洲,我們越線了。”他們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那些接觸,是因為他們都還想繼續,而她將曖昧的紙捅破,就是做出了一個抉擇。他無意識地接過自己的西裝外套,上麵還有她的體溫,和女子獨有的馨香。眼見她轉身要走,一向淡然自若,胸有成竹的人,驀然心裡一慌。顧元洲往前追了兩步。“聞櫻!”她停住高跟鞋,轉過頭跟他一笑,“顧管家再見。”仿佛要將最美的模樣留給他,留給這一段記憶。*聞櫻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一片漆黑,沒有給她留燈。她摸索著去點客廳的燈,“啪”地一聲,隻見滿地狼藉,還有空酒瓶骨碌滾到了她腳下。閻正奇伏在家裡的吧台上,桌子上還有幾個空瓶,或豎放或放。她一怔,“你怎麼喝酒了?”她將空酒瓶撿起來,走到他身邊,“你喝酒會過敏,少喝兩口,剛剛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你說呢?”閻正奇抱著酒瓶懶懶地抬頭看她,眼睛赤紅,“你剛剛和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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