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莊梓修X張花花番外(1 / 1)

墨菲定理 王萬萬 2056 字 2個月前

莊梓修是一個藝術家, 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藝術家多半有點瘋巔,這一點也不是什麼新奇的事情。畫了半輩子的女人肖像, 有一天,莊梓修宣布不再畫人物了。不再畫人物之後, 他筆下的主角變成了一隻豬,這隻豬不是彆的豬,它有一個親切的名字,叫做張花花。春暖花開的時候,由投資界大佬孟柯主持的高新產業孵化園正式開始動工。在這個“拆”之國度,每天都有無數的工地在動工,這種平平無奇的新聞連地方報紙的版麵都排不上, 但這一次, 孵化園動工的新聞卻上了藝術資訊的首頁,因為孟柯請到了著名藝術家莊梓修來給這個孵化園做園區設計。莊梓修年少成名,從來隻以畫家的身份出現,但是某一年他路過藏區時友情幫忙修了座廟, 因為這一座建築, 數個美院甘心奉上自己建築設計學院的院長給他當。後來,他就成了南鈴的導師。這次孵化園的設計,將是莊梓修第二次親自出山奉獻作品,業界都很激動,藝術和建築雜誌的編輯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等,激動地猜測他與商業結合後會將爆出怎樣的火花。時間回到孵化園開始打地基的第二天,孟柯找到了莊梓修所在美院的院長, 提出要在學校設立一個專門獎學金,院長高興得不得了,卻聽到孟柯提出了一個要求:他想讓校長幫忙請莊梓修出馬,替他手上的一個公益項目做園區設計。院長很心塞,除了真的帶了幾個學生之外,這位莊教授和他一點也不熟。雖然掛了教授的名頭,莊梓修一沒參加過學校的師生會議,二沒理會過學校製度及各項考評,在校長的眼裡基本上做到了無法無天的程度——誰讓他是個名人呢?名人即大佛,他能供,卻不能請。硬著頭皮答應後,校長忐忑地給莊梓修打了個電話,被他掛了。孟柯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不成功過。第二天,連夜躲到天津和友人窩在小酒館裡喝酒的莊梓修還是被找到了。孟柯說:“聽說你今年秋天要去歐洲做訪問學者,剛好,在你去的那個城市我也有一家美術館。”莊梓修問:“哪一家?”孟柯說:“隨便哪一家。”向現實主義低頭,莊梓修最終把這個項目接了。設計團隊有三個人,莊梓修加他的兩個學生——南鈴和孫晴。提出要親自監工的孟柯把工作地點定在了六環外的一間小彆墅內。俗稱,心懷不軌。一走進小彆墅,莊梓修就知道這裡的小花園是誰設計的了。孫晴也發現了,她起哄問:“莊老老老師,你看南鈴這個作業交得怎麼樣?”莊梓修回答得勉勉強強:“就那樣吧。”這幢小彆墅裡的所有人都和南鈴相熟,他們待她,親切的就像一家人。孫晴又打趣說:“老老老老莊,你說我們倆像不像是蹭喜氣的送親團?”莊梓修沒力氣搭理她:“行了,你的假我放了,找你男朋友嘮叨去吧。”孫晴本來圖的就是這個,計謀得懲,非常歡快的就離開了。南鈴是莊梓修的學生,孟柯則是南鈴的學生。從他們把工作地搬到小彆墅起,孟柯沒有一天不在南鈴的身邊打轉,他好像擁有著全世界最旺盛的好奇心,什麼問題都要問一問,偏偏南鈴又最愛解釋,每一個細節的偏差與修改都要對他講得清清楚楚。一天天下來,莊梓修就像一個被人扔在一邊的孤寡老人一般,隻能默默無言地畫自己的設計圖。每天晚上,孟柯都會親自下廚,變著法的做好吃的,每一次吃到,莊梓修都會在心裡悄悄地驚訝一下,但看南鈴的樣子,似乎她早已經習慣了。天氣越來越暖和,那個像冰塊一般的南鈴,好像也在慢慢的融化。莊梓修發現,她眼睛裡的狠和倔、痛和累,時常在某一個瞬間會變得淡下來,這種瞬間的發生頻率,大概和孟柯的出現頻率差不多。時間久了,莊梓修就不吃那把狗糧了,他選擇搬一張躺椅到小花園裡麵去工作,要獨自一人的,以免被衝撞了靈感。午後的小花園裡確實隻有一個人,因為另一個不是人,而是豬。自從這個家裡來了南鈴,張花花和主人的親近次數明顯變少了,孟柯早有預見,為防這種厚此薄彼的行為傷了豬心,他決定給張花花放開一項它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在小花園裡自由地奔跑。一人一豬,就這麼相遇了。張花花不怕人,並且有著豐富的同情心,每當它跑累了,就會自動到莊梓修的躺椅下趴著,用自己哼哼哼的聲音安慰一下躺椅上麵一動不動疑似偏癱的可憐人。感受到它的情意,有時候莊梓修會停下手中的畫筆,伸出手在張花花的頭上摸幾把,張花花很享受這種感覺。莊梓修喜歡這個小花園,也喜歡自己腳邊的這頭豬。南鈴的設計是極好的,像她的人一樣好,那麼天然,散發著淩利的靈氣,正和少年時的他一模一樣。少年時的莊梓修,背著一貧如洗的家人全部的期望,被當地小有名氣的畫家收入了自己的畫室。父親和幼妹都得了家族基因裡攜帶的疾病,他每天天不亮就到達畫室,替畫家收洗張羅,然後開始一整天瘋狂的畫畫。沒有交學費,隻靠打工,畫家對他教得很隨意,並不像對其它學生那樣認真,心情不好的時候他花了三天三夜畫完的畫也不會被看上一眼。但是莊梓修有著一身的倔勁和身上的責任,他拚了命一樣吸取所有他能夠看到的知識,直到自己變成畫家的畫室裡畫得最好的學生。成名不像想像中那樣簡單,有一天他無意中撞見,自己的母親為了讓畫家把一個重要的參賽機會給他,進了畫家的房間。第二天,他質問了母親,母親坦言自己沒有能力賺大錢,無法看著丈夫和女兒在痛苦中死去。母子二人相擁而泣,看著母親被生活壓倒的淚顏,莊梓修提起筆畫了一幅肖像畫。那幅畫後來在那次重要的比賽上拿了金獎,將莊梓修送入了藝術世界的大門。自那之後,他畫了十多年的女子肖像畫,給了父親和妹妹極好的療養條件,讓他們體麵地活到了離去之日。後來,再嫁的母親也重新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一切都很好,隻有他孤身一人,永遠忘不了當日相擁而泣時一個少年心中的恐懼。哼哼哼,張花花在腳邊叫他。周末的時候,墨菲和李洱也到小彆墅裡來了,人和人的關係連成了一個圈,原來這些人中間有著那麼多的緣分,而他莊梓修,不過就是裡麵的那條線。或許是因為熟悉的朋友都出現了,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莊梓修第一次看見南鈴笑了。她笑起來也是那麼的靈,那麼的美,那天然下垂的嘴角一旦上揚,哪怕隻是一個淺淺的角度,也美得讓人心顫。這天同時是李洱和莊梓修第一次見麵,李洱把莊梓修叫到小花園裡,偷偷和他進行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他說:“我一直聽墨菲提起你,我想謝謝你從小到大一直照顧她。”莊梓修擺擺手:“也不光是我照顧她,她也會照顧我。”李洱笑了:“她照顧你?那你有沒有傷著?”看著夜色中的小花園,莊梓修有些認真:“她照顧我,照顧的是心。也許你不會相信,墨菲一直是我人生的榜樣,我隻希望自己能夠活成她那個樣子。”李洱說:“那可能需要一些辛苦。”莊梓修看向他:“如果她不肯辛苦,你也遇不著她了。傻的人最有福氣,什麼不可能的東西都敢爭,可是聰明人,永遠要死在自己的聰明上。”李洱想了想:“共勉。”被莊梓修嘲笑是傻子的墨菲,十分關心他們在聊什麼。見她那個樣子,孟柯和南鈴都拱著讓她自己出去找,於是,三個人輕手輕腳地跑出來偷聽。他們躲在李洱背後的樹下,月色那麼朗清,莊梓修什麼都看見了,可是他不說。他還看到,南鈴沒有披外套,孟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推了兩把不收,他直接把人拉到懷裡摟住了。這個世界裡,就他莊梓修一個人最多餘。第二天,秦叔和南城在河南老家的酒樓開業,孟柯和南鈴都去了,又把莊梓修一個人丟在小彆墅裡。莊梓修拿著一本從不在人前拿出來的速寫本,低頭畫了半小時,實在是畫不下去了。張花花跑累了,又過來在他的腳邊趴下,哼哼哼哼的叫。莊梓修看了眼張花花,伸手把速寫本關上,從設計圖底下抽出一張乾淨的白紙,對著張花花畫了起來。一張又一張,他的心頭紛亂,手速飛快,從白天一直畫到了黑夜。春花開過,夏蟬起鳴,季節變幻如風景流逝,孵化園也終於峻工了。在孵化園正式峻工的那個晚上,小彆墅裡又搞起了聚會,除了常見的四人組之外,也請了莊梓修,因為他即將遠行去往歐洲,墨菲和南鈴都想趁這個機會為他踐行。飯後他們再度玩起了桌遊,五個人不好分組,墨菲力證莊梓修智商超群,請求讓他加入自己和李洱的小組以填平自己運氣的缺陷。眾人欣然同意,因為李洱說:“墨菲,你這個運氣是填不平的。”墨菲反駁道:“那我上上上次不還贏了孟柯一個公司麼?”孟柯提醒她:“我記得你贏的手段很不光彩,似乎是用自己的運氣坑死了我。”墨菲就無言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墨菲沒有成為這個晚上的坑,這個晚上的坑反而是莊梓修。他把把都輸得最慘,最後竟然玩出了負分,李洱和墨菲辛苦得下的積分被他拉下了一大截,最後三不敵二,慘敗收場。徹夜動腦之後,第二天大家都在小彆墅的客臥裡補覺補到了中午,孟柯抱著被子睡得正香,聽見有人敲他的門。睡眼惺忪地開了門,門外麵是莊梓修,他已穿戴整齊,手裡拿著一本速寫本,向著孟柯遞來。孟柯問:“這是?”莊梓修說:“拿著,不然我就摔你臉上。”從來沒有被人放過這樣的話,不過孟柯還是把速寫本接了過去。莊梓修說:“我改了機票,今天就飛了。跟你說件事,把身邊的人都照顧好。”孟柯眯著眼睛問他:“把誰照顧好?”“張花花,他是我的好朋友。”說完,莊梓修就走了。管不了那麼多,孟柯將門一甩,撲到床上又睡了起來,一直睡到程姨一間間屋子把人叫起來,他才想起來,床頭上擺了一本速寫本。拉開窗簾,正午的陽光熱烈地照進來,孟柯翻開那本速寫本,看見了一張極美麗的人物肖像。畫上畫的是一個少女,她手中拿著一支畫筆,凝眸向著畫外看來,那雙眼睛深沉而哀愁,有著攝人心魄的力量,正是他所熟悉的眼睛。他畫的是南鈴。往後翻一張,是南鈴。翻一張,是南鈴。翻一張,還是南鈴。南鈴。去歐洲的半年後,國內的藝術界方才聽說,莊梓修已經不再畫人物肖像了。他在歐洲開了新的畫展,裡麵展出的所有畫作都是他最新的創作。國內的藝術編輯千裡迢迢飛往歐洲,去觀賞他最新的藝術創新,還沒走進場館內,先看到了大幅的海報——海報上是一隻肥肥的豬和一個人,一豬一人相對,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對方,風格很是戲謔。那異化的人像還是非常好辨認,正是莊梓修本人。藝術編輯的身後,一對從國內來旅遊的青年男女走了過來。男孩拿著一張手冊說:“聽說今天這裡還有一個中國藝術家的展覽,我們找找看吧。”女孩左看右看,突然發現了莊梓修畫展的海報,她拉了拉身邊的男孩:“你看,那個人——”女孩似有猶豫,藝術編輯想,海報上沒有多少信息,還都是英文的,她也許不確定。他準備開口告訴女孩,這正是他們想找的中國藝術家的展覽。這時,聽得女孩輕靈的聲音說:“那個人,他好像一頭豬哦。”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