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境下樓的時候, 沈泱正陪沈仲賈在客廳的茶幾上下圍棋, 沈仲賈看到他, 朝他招了招手。“還不趕緊過來。”沈非境的臉上帶上痞痞地笑容,快步朝他們走過去。“爺爺。”“嗯, 這麼不跟你哥打招呼?”沈非境笑了笑, 道:“我這不是得先跟爺爺您打招呼嗎?給你打完招呼再給我哥打招呼啊。”說完,他麵朝著沈泱揚起嘴唇, “哥,歡迎回家,四個月不見, 我非常想你, 你呢?”沈泱抬頭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波瀾不驚,平淡地回道:“我也是。”“哦, 爺爺您聽到沒,我哥說他想我呢。”沈非境麵對著沈泱對沈仲賈說道, 沈仲賈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卻看不見他嘴角那一抹嘲諷的笑意。“你趕緊的自己找個位置坐下來,彆杵在這裡。”“好的。”說完沈非境挨在沈泱的身旁坐了下來, 他靠他很近, 自然也看到他緊緊皺起的眉頭。他跟沈泱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沈泱最不喜歡的就是他們挨他很近,但是他越是不喜歡他就越是要這樣做,他就是喜歡看他明明不喜歡卻還以強忍著的模樣, 可比他一臉偽善的模樣好看多了。沈仲賈是什麼人,他這一生曆經風雨,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他自然清楚他這小孫子的那點小心思,於是他抬頭對他說道:“非境,坐爺爺這邊來,幫爺爺看看接下來怎麼走。”“爺爺,不是你從小就告誡我們,觀棋不語真君子嗎?”沈仲賈抬頭瞥了他一眼,沈非境一見他這眼神就慫了,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這眼神,於是他趕緊陪笑臉:“我過去我過去。”說著他站起來走到沈仲賈的身旁坐下。爺孫倆下完一盤棋之後大院裡才響起一陣車鳴聲,沈非境站了起來,道:“我爸回來的還真是巧,你們正好下完,他就回來了。”話音剛落,張管家便走了進來,“老爺,先生回來了。”“嗯,你吩咐廚房,可以上菜了。”“好的。”沈仲賈站起身來,“走吧,是該吃飯了。”“好的,爺爺,您慢點,我扶您。”說著沈非境一把扶住沈仲賈的手臂。沈泱將茶幾上的棋盤收拾好之後這才跟著過去。沒幾分鐘一年逾半百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西裝革履,麵相威嚴,要是光看臉的話,很難想象他已是五十出頭的年齡,陸吟秋從他的手上接過公文包,男人看著坐在上位的老人,恭敬的喊了一聲。“爸。”沈仲賈點頭。坐在座位上的沈非境笑著喊道:“爸,你回來啦?”沈健華嚴肅的臉上帶了一絲笑意,“嗯。”說完,他的目光移向坐在沈仲賈身旁的沈泱身上。沈泱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喊了一聲,“爸。”再無下文。沈健華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很快又消失殆儘,微笑著問他,“工作結束了?”沈泱“嗯”了一聲。“好了,快去洗手吧,大家應該都餓了。”沈仲賈對沈健華說道。“這就去。”在所有人都坐下之後,沈仲賈發了話之後大家這才開始吃飯。沈非境看著這巨大的長桌上,五個人坐在一起,二者之間的空隙還能再坐上一人,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精致的飯菜,精致的就像是從飯店裡搬出來的一樣,沒有一絲煙火氣息,還不如他一個人吃泡麵。飯桌上,除了碗筷發出的碰撞聲以外再無其他聲響,每個人的都有自己的心思,隻是誰也不說罷了,看似聚在一張飯桌上吃飯,其實每個人都隻吃自己的跟前的幾盤,互不打擾,互不乾涉。他的目光移到隔壁的沈泱身上,他勾了一下嘴唇,微微伸長手跟在他的後麵夾了一筷子他跟前的蜜椒脆鱔球。“哥,你跟前的脆鱔球真好吃。”沈泱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而後沈泱夾了糖醋裡脊,他也跟著夾糖醋裡脊,沈泱夾照燒黃金豆腐,他跟著夾了照燒黃金豆腐,總之沈泱夾什麼,他便跟著夾什麼。沈健華看著小兒子的舉動,不由地緊皺著眉頭,但是他抬首看了一眼沈仲賈,見他沒說一句話便也隻能忍耐著沒說話,不止沈健華皺眉,就連陸吟秋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這小子明明就知道······站在一旁伺候的張管家跟朱嬸將這都看在眼裡,二少爺明明知道大少爺有潔癖,被人吃過的東西他不會再吃,二少爺這分明就是故意在為難大少爺,不過老爺他們都沒有說話,也就更輪不到他們多事了。沈泱跟前的菜都被沈非境跟著夾的差不多了,沈泱若無其事地夾了另外一道菜,沈非境的筷子立馬跟了過去,而還沒挨到便停住了筷子。沈泱夾的是苦瓜,而他最討厭吃的就是苦瓜。沈仲賈抬眼瞥向他,氣定神閒地問道:“這麼不夾了?”沈非境訕訕地收回筷子,“我不吃苦瓜。”“你不吃苦瓜就可以不吃,那你明明知道你哥不吃被人夾過的菜,你還跟著夾?”“可是哥跟前的菜都好好吃,我······”沈非境正說著,一旁的沈泱突然輕輕地快下了手中的碗筷,用一旁的紙巾擦過嘴巴,不急不緩地說道:“爺爺,我吃完了,你們慢吃。”說完之後,沈泱輕輕地站起身來,在點頭過後這才朝外麵走去。三月,玉蘭盛開,那些白到清透的花兒開在枝頭,夜風拂過,清淡的花香彌漫在鼻尖。聞著這清淡的香味,嘴裡的苦澀卻久久不散,沈泱從口袋裡摸出煙盒與打火機,“啪嗒”一聲,星火忽明忽暗,嘗了幾口後,尼古丁的成分削減了苦澀。“喲,哥,真巧啊。”少年的聲音從後傳來。沈泱轉過身去,便看到叼著煙朝他過來的沈非境,一張清俊的臉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他麵無表情地挪開視線。沈非境走到了他的身旁,諷刺地笑道:“怎麼,爺爺他們不在,連裝都懶得裝了?”沈泱沒有理會他的諷刺,隻是一次次將香煙湊到唇邊,每吸一口便加速燃燒一分,煙霧嫋嫋上升,香煙的味道與白玉蘭的花香融為一體,形成一股奇怪卻又不太難聞的味道。沈非境見不得他從容,悠然的模樣,他越是從容越是悠然就顯得他對他所做的那些事是多麼的幼稚以及愚蠢,他不開心的時候,就專愛往人家最舊的傷疤上戳。“哥,你覺得世上所有的灰姑娘都會很幸運嗎?”沈泱夾煙的動作頓了一下。沈非境笑了,不怕死的火上澆油,“我覺得姚阿姨挺可憐的,本來以為順利嫁進豪門,最後還是灰溜溜的彆趕出去,畢竟沈家的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對吧?”他的話音剛落,沈泱猛地掐滅了還未燃儘的煙頭,側頭看向他,深邃的眼眸猶如淬了冰一般寒冷,沈非境看著卻沒有一丁點害怕,反而是興奮,他怕不得他生氣,他越生氣他就越高興。就在他覺得沈泱已經忍不下去了的時候,他淬了冰的眸子慢慢地清明起來,不出幾秒便恢複了先前的平靜,淡淡地說道:“我很慶幸,慶幸她不用進這麼肮臟的地方,我想,她應該也是的。”沈泱的話讓沈非境覺得他使勁全力想給對方最重的一擊,但是使了全力的勁結果卻隻是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讓他泄氣又窩火。“你···”沈泱將掐滅的煙頭投進一旁的垃圾桶,便轉身往回走,走出幾步,他突然停了下來,對他說道:“非境,你也不小了,彆再任性了,也彆再把時間浪費在不可能的事上,好好學習金融,你以後可是要管理公司的。”沈非境抽煙的動作一頓,一不小心便彆煙嗆了嗓子眼,刺激的他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冒出來,等他咳完之後,沈泱早已走出了老遠。“操!”他氣極,發泄似地狠狠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沈泱自然聽到身後那巨大的聲響,他沒有回頭,隻是不慌不忙地朝大廳走去,他一進去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沈健華,沈健華見他進來便朝他走過來,很顯然就是專門在等他的。“可以跟我談談嗎?”沈泱眼眸波瀾不驚,他點頭,“嗯。”他跟著沈健華去了他的書房。沈健華看著沈泱,他少年時長的更像芊芊多一點,那眉那眼無一不像,而長大後卻越來越像他,最相像的眉眼也逐漸朝他靠攏,如今隻能尋到隱約一絲的蹤跡。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如果他跟芊芊有了孩子,他會做一個這樣的父親,是女兒的話,他一定會是一個女兒奴,是兒子的話,他會跟他做好兄弟。那些幻想明明是那麼的真實,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可是他很清楚,那些幻想已經離他過去了整整三十年,以為都猶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有什麼事嗎?”沈健華的思緒被沈泱平淡地聲音打破,他猛然回過神來。“就是剛才的事,你彆跟非境一般見識,他被慣壞了。”沈泱點頭,“您放心吧,我不會的。”其實沈健華明明有一腔的話都想跟沈泱說,但是看著他的時候,他卻又怎麼都說不出口,就像是被人捏著了嗓子一樣。沈泱在等沈健華接下來的話,但是他一瞧他這表情就知道了,於是說道:“等您想好了再找我吧,已經很晚了,您早點休息,我就先回房了。”說完他退出了書房,而剛退出書房便看到沈非境一身狼狽的從外走進來,樓下的張管家看到他,“哎呦”了一聲。沈非境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捂張管家的嘴,但是想到自己手,他愣是忍住了。“張管家,您小聲點,彆嚷嚷了。”作者有話要說:注明一下:1 沈泱不是私生子,沈泱父親跟母親是合法的夫妻,隻是離婚了,具體原因後期會解釋。2薑珍不是私生子,也是離婚,單親家庭,其實薑白茜很愛她的女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後期會解釋3大家都覺得以為會很虐,其實並沒有,這是雙相治愈係,請記住我是親媽本媽4(1719 20) 紅包已發,注意查收5沈非境就是一個愚蠢幼稚,口是心非的中二小卷毛,他會是助攻,對他善良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