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剩餘的工作量,溫以凡估摸了個時間:【八點半。】桑延:【行。】另一邊。注意到時間差不多了之後,桑延拿上車鑰匙出了公司。他習慣性地把車子開到上安那邊,想開到電視台樓下找個地方停車。但不知為何,今天上安這塊的人流格外多,就連車位也沒剩幾個。桑延在周圍繞了圈,輕抬了下眉梢,正思考著要不要把車子停到墮落街時,忽地瞥見附近有個小巷子。雖沒多大指望,但他還是發動車子,往裡頭開著。還沒開進去,桑延突然注意到牆沿處站了個男人。男人個頭不高,身材偏胖。在這樣的大熱天,還帶著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模樣捂得嚴實。他似是在躲著什麼人,但又像是在找人,時不時探頭往電視台門口看。桑延的指尖在方向盤上輕敲著。巷子內路道狹窄,注意到這車,男人下意識靠邊給他騰位。在這舉動中,桑延瞥見他略顯熟悉的眉眼。漸漸跟腦子裡的猜測重合上。是車興德。桑延眉目稍斂,戾氣再度升了起來。他從一旁拿起手機,迅速地打了110。他彆過頭,壓著聲音,平靜地把情況敘述完,而後便掛了電話。注意到這車一直在這沒動靜,車興德慢慢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靠近了幾步,察覺到車內桑延的臉時,立刻後退兩步。隨後拔腿就跑。怕他跑了,桑延也下了車,往車興德跑的方向追。桑延的個頭比車興德高,沒多久從後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鉗製住。他的胸膛起伏著,把車興德往牆上摁,極為火大:“來這兒乾什麼?”“操.你媽的!狗娘養的東西!”車興德的臉壓在水泥牆上,用力掙紮著,“彆他媽碰老子!你是不是有毛病!”桑延後怕的心理漸消,極為慶幸自己過來了一趟。他盯著車興德,也沒因他的汙言穢語再生氣:“喂。”車興德費勁地扭頭看他。“跑那麼久也累了吧?乾什麼給自己找罪受呢。”桑延垂眼,咬著字句,“安安穩穩去吃牢飯,不挺好?”聞言,車興德瞬間變了臉色:“你他媽才坐牢,老子坐你媽的牢!”桑延懶得多跟他廢話,將他的雙臂固定住,用力往巷子外扯。車興德完全敵不過他的力氣,辱罵了幾句之後,又開始求饒:“求你了,我也沒做什麼吧?我什麼都沒做!我是被冤枉的!”“這話呢,”桑延懶散道,“你去跟警察說。”“……”見即將要被他扯出巷子裡,車興德越發恐慌,逃亡的**激發了他的潛能。某個瞬間,他用力將桑延的手甩開。桑延順勢後退幾步,在此過程中口袋裡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滾動了幾圈,發出輕微的聲響。桑延正對著他,瞬間對上他陰狠的眼眸。“操.你媽的賤人!”車興德從口袋裡掏出把刀子,朝他的方向撲來,銀色的刀鋒被路燈照耀,晃過一道光,“我倒要看看誰他媽才是吃苦頭的人!”整理好東西,溫以凡彎唇,習慣性給桑延打了個電話。但這次那頭不像往常一樣響一聲就接起。溫以凡邊等著,邊往桌上瞥了眼,突然注意到漏拿了桌上的錄音筆。她下意識拿起來,與此同時,那邊也接了起來。她正想說話,那邊傳來的卻是個陌生的女聲:“您好?”溫以凡一頓:“您好,請問你是?”“啊,我剛撿到了這個手機。”女人說,“手機的主人剛抓到個什麼犯人,被刀刺傷了,現在送醫院去了。你是他的朋友嗎?這手機要不要拿去給你?”溫以凡茫然地啊了聲,像是沒聽懂她的話:“什麼?”女人:“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但還留了挺多血的……”沉默幾秒,溫以凡的聲音帶了點顫意:“傷者是叫桑延嗎?”“我不知道啊。”女人說,“高高瘦瘦的,好像長得還挺帥。”聽著這話,溫以凡用指尖掐了下手心,抬腳往外頭跑:“您現在在哪兒?”……到了女人所說的那條巷子裡,溫以凡往裡頭掃了眼,立刻看到地上的血跡。她渾身冰冷,一路的不敢相信在此刻也像是落了實,腦子一片空白,接過女人撿到的桑延的手機。屏幕已經碎了幾道痕,邊角還沾染了灰塵。溫以凡點亮屏幕,還能看到兩人在摩天輪上的合照。又問了幾句情況,溫以凡輕聲地說了句“謝謝”。她轉頭,看到桑延停在巷子口的車。她繼續往前走,到路邊攔了輛的士,上車去往市醫院。所有可怕的念頭在此刻冒上腦子裡。讓她絲毫不敢去聯想。溫以凡想到了父親去世的那一天。可那天,路途上,她有桑延陪著。這一次她隻有自己一個人。溫以凡不想自己嚇自己。她相信桑延的承諾,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手仍然不受控地發顫。她手上的力道收緊,眼前漸漸被霧氣彌漫,一滴又一滴的眼淚順勢砸到手背上。冰冰涼涼的。在這大熱天似乎能透過皮膚,凍到她的骨子裡。視野糊成一塊。溫以凡盯著手上的錄音筆和桑延的手機,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碰到錄音筆的哪個按鍵,靜謐的車裡頓時響起了男人冷淡又傲慢的聲音。——“溫霜降,工作注意安全。你對象叫你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