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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哄 竹已 1796 字 2個月前

從桑延突然出現在麵館的不真實感, 在此刻因為他的話再度升騰, 幾乎要充斥溫以凡的所有思緒, 讓她晃不過神來。溫以凡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的心情, 被另一種情緒取而代之。她的鼻子一酸, 嘴唇動了動, 卻有些說不出話來。像是個從未奢望過的驚喜, 從不敢想的渴望,突然毫無征兆地降臨。她不敢相信, 所以連伸手去接的勇氣都沒有。怕一伸手,眼前的所有一切就會消失不見。一瞬間,溫以凡想到去年年底,在“加班”酒吧意外再遇桑延的事情。在他表現出那副看陌生人的姿態, 並且對她的態度一直不佳時, 她也儘可能地讓自己不要去在意。因為她覺得可以理解,也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的。所有一切, 都是她的行為,所應承擔的“果”。溫以凡是給桑延帶來了傷害的人。所以在他那麼珍貴的回憶裡, 並不值得讓她這樣一個人,占據一席之地。對他來說,她隻是一個無要緊要到,所留下的所有痕跡,都能被途徑的另一個人所覆蓋掉。她以為,她就隻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可在這一刻, 溫以凡才真切地意識到。好像並不是這樣的。也許他還遇到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許在這個過程中,他對她的情感早已經淡了下來。可他一直沒有忘掉她。這麼多年了,所有一切都在變化。我還是,隻喜歡你。溫以凡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突然很希望,人的記憶可以像影片那樣,能夠用設備分成一幀一幀的場景。如果是那樣,她就能把將這一幕永遠保留下來。永遠都忘不掉,也永遠都不想忘掉。見她一直不吭聲,桑延微抿了下唇,看上去似乎也的有點兒沒底。“喂,說話。”被他的話打斷了思緒,溫以凡回過神來。她輕輕吸了下鼻子,覺得自己應該是得回應點浪漫的話的。但這會兒接下了這個驚喜,她什麼都隻想小心翼翼地對待:“如果你覺得說這種話矯情——”桑延垂眼看她。溫以凡認真說完:“那以後就我來說吧。”聞言,桑延的神色一頓。像小孩拿到了極其珍貴的玩具一樣,溫以凡的耳朵漸漸發燙,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每個字句都謹慎至極:“不過現在對我來說也有點困難。”桑延盯著她,唇角漸漸小幅度地彎了起來。這話一落,又沉默下來。溫以凡琢磨了下,自己似乎還沒回應他的告白。她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還沒完,得繼續走點兒流程:“那我們現在就是——”“嗯?”“兩情相悅。”“……”聽到這話,桑延像是忍不住了般,忽地斂顎笑了。又是一陣悶悶的笑聲。溫以凡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感覺這流程還沒結束,便自顧自地拉回正途:“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對象了?”桑延仍在笑:“是。”溫以凡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在笑。他右唇邊上的梨渦凹陷,笑時眉眼舒展開來,看上去心情極為愉快。溫以凡的嘴角莫名也彎了起來。那股不真實的感覺,絲毫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可她仍舊因此,感到極為快樂。隻希望這個隻會發生,她想要發生的事情的幻境,就這麼維持下去,再也不要有任何的變化。……身份突然間的轉換,讓溫以凡短時間內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相處。她沒再說話,隻盯著他近在咫尺的麵容,眼皮上那顆淡淡的妖痣格外清晰。溫以凡漸漸又失了神。因為這不安感,還聯想起了,是不是這雨夜有哪個妖怪偽裝成他,過來蠱惑人心。下一秒。桑延稍稍止住了笑,又出了聲,語氣吊兒郎當地:“高興成這樣?”溫以凡:“嗯?”“噢,也是。”桑延打量著她唇角的弧度,悠悠道,“能得到我這麼卓絕千古的男人,確實值得高興個十年八載。”“……”桑延大發慈悲般地說:“行,你繼續吧。”溫以凡舔了下唇,默默把剛剛的想法收回。妖怪應該也沒辦法做到這麼無恥。北榆的氣溫比南蕪要稍低些,加上下了一段時間的雨,這會兒風都有些刺骨。此時才八點出頭,街道上很多店都已經打烊了,隻剩幾家大排檔還開著。兩人繼續往前走。溫以凡主動問:“你訂酒店了嗎?”桑延:“沒呢。”溫以凡下意識看向他,頓時注意到他肩膀上沾到的雨水。他的外套防水,沒有滲透進去,此時順著衣服往下滑。她下意識抬手,幫他拍了拍,又問:“你吃晚飯了嗎?”“也沒。”說著,桑延抓住她的手腕,製止她的行為,“碰什麼碰,不冷?”溫以凡提醒:“你把傘挪過去點,你看你衣服都濕了。”“溫霜降,”桑延的指尖溫熱,稍稍上挪,輕捂了下她被雨水染濕的手,很快就鬆開,“享受彆人服務的時候,不要提那麼多意見,懂?”“……”溫以凡盯著自己還抬在半空中的手,過了幾秒,才慢慢收回。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感覺被他握過的地方,似乎都開始發燙。將雨水沾染的冰涼驅散掉。她虛握了下手心,不知為何,莫名把手插回了兜裡。兩人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大多數時間都保持著沉默。但無聲之中,總有似有若無的曖昧在纏繞,將兩人包裹在內。路過一家水果攤時,溫以凡突然停下了腳步。桑延看她:“怎麼?”溫以凡:“買點東西。”桑延沒問她想買什麼,隻是懶懶地說:“嗯,去拿。”溫以凡走進去,隻拿了兩個蘋果。而後,她拿到收銀台,剛想付款的時候,桑延就已經拿出手機,掃二維碼把錢付了。老板把蘋果裝進袋子裡,遞給他們。桑延接過,隨口問:“想吃蘋果?”溫以凡指了指蘋果,又指了指他,言簡意賅:“說過會給你實物。”“……”桑延噢了聲。出了水果攤,溫以凡又在附近給桑延買了個晚飯。不知不覺,兩人就走到了溫以凡住的酒店。她往前台的方向走,提了個建議:“那你今晚也住這個酒店,明天跟我們的車一塊回南蕪?”桑延:“行。”溫以凡詢問了下前台,用桑延的身份證訂了間跟她在同一層的房。在此期間,她順帶看了眼他身份證上的照片,看著比現在稍稚嫩些,眉眼微揚,骨子裡的傲慢毫不掩飾。看身份證的時間,好像是他大學的時候拍的。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桑延瞥她:“乾什麼呢。”溫以凡正想解釋。一抬眼,就撞上他那張隨著時間流逝,更顯傲慢的臉。她立刻把話咽了回去:“沒什麼。”前台辦好手續後,桑延拿上房卡和身份證。隨後,兩人往電梯的方向走。他把房卡揣兜裡,但倒是很自然地把身份證給她了。溫以凡順勢接過,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怎麼了?”桑延慢條斯理道:“想看就看。”“……”沒想到桑延會有這舉動,溫以凡一愣。她垂頭看著身份上的桑延,過了幾秒,又抬頭,看向插兜站在她旁邊等電梯的桑延。他沒往她的方向看,隻盯著電梯上的數字。溫以凡收回眼,翹了下唇。兩人上到三樓。溫以凡注意著牆上的指示牌,指了個方向:“你的房間好像在那邊。”桑延理所當然道:“帶我去找。”“好。”把他帶到房間門口,溫以凡也不知道自己合不合適進去,猶豫著提道,“那我先回房間了?”桑延側頭:“你還有工作?”溫以凡:“沒有。”桑延:“你有彆的事?”溫以凡:“沒有。”“那你回去乾什麼?”桑延覺得荒唐,直接從口袋裡掏出房卡遞給她,“自己進去。”“……”溫以凡接過放開,打開門。她走進去,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感覺他有點不高興,她小聲解釋:“因為我們才剛確認關係,我怕我直接進你的私人空間,會讓你覺得不愉快。”桑延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你這話聽著還挺像個正人君子。”“……”“誰能想到,”桑延回頭,語氣閒散又浪蕩,“你已經把我全身都摸遍了。”“……”溫以凡想替自己辯駁一下,又覺得他說的好像確實是事實。她沒回應這話,隻是提醒,“你先吃晚飯吧,好晚了。”聽到這話,桑延問:“你吃了沒?”溫以凡點頭:“吃的麵。”說話的期間,桑延已經走回她麵前。他自顧自地觀察了她一會兒,忽然皺了眉:“你這什麼工作?”溫以凡:“啊?”“能不能講點兒理?”桑延的語氣有些不痛快,“我花那麼長時間給你養起來的那點肉,你出差半個月就給我弄沒了?”溫以凡有點茫然,正想說話。下一秒,桑延的目光頓住,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他直接坐到她旁邊,抬手將她耳邊的頭發挽起。他的舉止輕而繾綣,沒有觸碰到她的皮膚。但這距離,還是讓溫以凡僵住:“怎麼了?”桑延發現了她耳後的傷口,唇角的弧度漸收。“怎麼回事兒?”溫以凡沒太反應過來,慢一拍地問:“嗯?”桑延低睫,指腹不受控地,在那傷口上輕蹭了下:“怎麼弄的。”聽到這話,溫以凡突然想起自己在現場時受的那個小傷。距離受傷已經過了好幾天,這會兒都已經結痂了,也沒什麼痛感,她幾乎都要忘了這個事情。“被碎石刮到了,”因他的碰觸,溫以凡有點緊張,“沒多嚴重。”桑延沒再觸碰她,仍看著她耳後。“就是有個刮痕,沒彆的事兒。”溫以凡乾脆自顧自地扯開話題,“對了,你怎麼會過來北榆?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明天就回去了嗎?我還給你定了蛋糕的。”桑延放下手,漫不經心說:“我來收禮物。”溫以凡啊了聲:“但我給你準備的禮物還放在家裡。”良久。桑延拖著尾音“噢”了聲。溫以凡補充:“我回去再給你。”“嗯。”桑延盯著她的唇,忽地提了句,“幫我拿下手機。”溫以凡看了過去,卻沒在桌上看到他的手機。她回頭,想告訴他說手機不在那,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原本跟她隔了點距離的桑延身子前傾。幾乎是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她刹車不及,嘴唇從他唇角邊擦過。溫以凡身體僵住。桑延也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定在原地沒動。盯著她有些猝不及防的模樣,他的神色不明。兩秒後,他的唇角輕勾了下,低聲道:“謝了。”“……”“現在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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