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今天來給皇後娘娘請安的人竟是到的意外得早,塔拉趁著梳洗的功夫讓紅葉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事情的情況。“唉,想來今天又是要頭疼了。”塔拉不悅地嘀咕著。富察又藍封了妃,分了她的權,雖說落了她的麵子,她應該很不開心才是,可是幫她打理後宮,她還是能輕鬆的。可是,這藍妃還沒接手權力呢,就出了事,還得她來操持。所以,塔拉隻有認命地坐在主位,看紅桐開了門,眾位嬪妃嘈雜著進入內殿。塔拉見狀皺了眉,好在這些嬪妃並沒有太過忘了規矩,禁了聲一一請安。“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彆站著,都坐吧。”塔拉揮了揮手,讓眾人坐下,“紅桐上茶。”“謝皇後娘娘。”一眾妃嬪坐下,紅桐領了小宮女給上了茶水點心。塔拉沒有說話,冷眼看著下麵一眾欲言又止的人。今天倒是來得齊全,除了不能出門的董鄂靜婉,和還昏睡著的富察又藍,竟然都來了,就是剛出月子的陳氏蘭清也來了。皇後不說話,麗貴人便細細地品著茶、吃著點心,倒是鎮靜,戴佳若雲也自顧玩起了指甲。隻玉貴人和陳貴人一臉急切的樣子。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有人急切的心思下,掩蓋著不安。“皇後娘娘,永和宮那邊打聽到說是藍妃娘娘小產了?可是真的?”玉貴人終究是問出了口,“今天下人聽來告訴我,嚇得嬪妾腿軟。”郭絡羅白玉這話一問出口,眾人雖沒有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卻都豎起耳朵聽了起來。“嗯,藍妃小產了,具體什麼原因本宮也不知道,藍妃還昏睡著。”塔拉似是而非地說著,顯然自己知道的不多,又或是皇上那邊攔了不讓打聽。“冊妃儀式不像冊嬪時那般輕鬆,何況藍妃娘娘有孕近六個月呢?”麗貴人吉祥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依我看,藍妃娘娘昨天這是累著了,又要去太廟,又要行那麼多的禮。”“麗貴人說的有道理,你們不知道,昨天我就見她累得很。”瓜爾佳平卉也跟著開了口,“昨天自她那宴席出來後,我去了雲答應那兒坐了會,回來路過藍妃娘娘那兒,碰見了太醫和她跟前的依琴,聽見太醫交代依琴不可再讓藍妃累著呢。”“你昨日還在永和宮?竟給你碰到了這事?”塔拉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太醫還說什麼了,你可有聽見?”“太醫還說,不能讓藍妃受到刺激。”“你真的看到藍妃娘娘請太醫了?”一旁的陳氏蘭清聽的是一陣驚心,昨夜她將皇上請了來,可是氣著藍妃娘娘了?若是如此,怕是她不會饒了自己。“我昨晚就看見了太醫和依琴從她宮裡出來,陳貴人的意思,是我眼花了?”瓜爾佳平卉白了陳氏蘭清一眼。“沒,妹妹誤會了。”“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昨天皇上不是宿在了永和宮嗎?我看見太醫的時候,皇上的儀仗已經不在永和宮了。”“皇上昨日並沒有奏折未處理,才宿在了永和宮,怎麼離開了?”塔拉疑問出口,卻是問了一旁的紅葉。“回皇後娘娘,皇上昨日在永和宮是被陳貴人叫去的請走了。”紅葉說完,整個殿中的人都望向了陳氏蘭清,有疑惑,有責備,還有幸災樂禍。一時間,陳氏蘭清隻覺得若是地上有縫兒,鑽進去得了。眾妃嬪知道陳貴人將皇上從永和宮請走,頓時各種心態對著她,畢竟現在藍妃娘娘小產了,據說可能是受了刺激才小產的,而陳貴人從藍妃娘娘的宮中請走了皇上這事,就有可能是刺激了藍妃娘娘。“陳貴人,你昨夜怎麼能去永和宮請走皇上?宮裡的規矩你都忘了嗎?爭寵爭到藍妃娘娘那裡了,你膽子可真大。”塔拉臉色變了樣兒,喝道。“皇後娘娘明鑒!”陳氏蘭清嚇得跪在地上,“昨夜元萱格格受了風寒,發起熱來,嬪妾也是嚇壞了,才著了人去請皇上,皇上也就待了一會兒,太醫煎了藥給元萱格格服下,皇上就走了。”“皇上當真沒有留宿你的映月閣?”塔拉顯然不信,因為乾清宮那邊兒也沒有記錄。“皇後娘娘,嬪妾說的都是真的,皇上真的沒有留宿映月閣。”陳氏蘭清也是急了,這藍妃的事情萬不可讓自己背了黑鍋。“那陳貴人可真大方,好不容易請了皇上去你的映月閣,竟然讓皇上走了?”瓜爾佳平卉嘲笑出聲。陳氏蘭清也算可憐,隻被皇上寵幸一回就受了孕,再不曾被招幸過,就是元萱格格的滿月酒,皇上也是在延禧宮晃了一下就走了。“那皇上昨夜去了哪裡?”正當眾人疑惑時,外麵傳來爭吵聲。塔拉不耐地皺了皺眉頭,紅葉見了,連忙繞過眾妃嬪,出去瞧了瞧。一會兒,紅葉進來,臉色很是難堪,回到塔拉身前,俯身覆在塔拉耳邊說道。塔拉聽了,不由握緊了拳頭,許久,陰沉道。“讓她進來。”紅葉示意了紅桐,紅桐才沒攔著,放了一個宮女打扮的人進來。人還未近前,眾人就已經先聞到香味了,隻見那宮女甩著帕子,昂著頭,就走了進來,說是行禮,怕是不合規矩。“嬪妾香如給皇後娘娘請安。”“紅桐,掌嘴十下。”這邊小宮女剛請了安,那邊塔拉就吩咐了紅桐。“皇後娘娘,你怎麼能打我?我可是皇上剛封的如答應。”紅桐正欲上前,香如掙紮道。眾妃嬪一聽這話自是都明白了皇上的去處,自是見了這香如沒有好感,隻是皇後已經發了脾氣,她們樂地看熱鬨,紛紛各自品嘗茶水點心。“掌嘴二十。”“皇後娘娘,你不能打我,皇上昨晚答應了我,要封我為答應,我也是主子了,不是下人。”香如依舊不死心,紅桐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掌嘴五十!”塔拉的怒氣更大了,“紅桐你下不了手嗎?是想著一起受罰嗎?衛嬤嬤,上前壓住她,本宮還不信治不了你個丫頭了!”衛嬤嬤聽令上前一腳踹地香如跪了下去,絞了她的雙手到背後,紅桐正好方便掌她的嘴。“啪!”“啪!”的聲音在殿中響起,落在眾人耳中,甚是清脆好聽。香如還是不停地質問著皇後,塔拉心煩道,“衛嬤嬤,你告訴她,她錯哪兒了。”“是,奴婢聽令。”衛嬤嬤開口對香如說道:“到底是狐媚子,行個禮都不會,還想做小主,皇上都沒有告訴皇後娘娘,你算什麼答應主子?對著皇後娘娘說話,張嘴閉嘴都不會自稱奴婢嗎?還有,這後宮除了太後老人家,就是皇後娘娘最大,你敢到皇後娘娘麵前自稱主子?彆說皇上封你個答應,你就是常在、貴人,皇後掌你的嘴,你都得應著!”“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皇後娘娘饒了奴婢吧。”香如嘴角出了血,雙頰也是紅腫得厲害。“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乾清宮的小喜子走了進來,“皇上去了永和宮,著了奴才請皇後娘娘和眾小主前去永和宮。”“本宮知道了,你先回了皇上,本宮這就來。”塔拉知道,可能藍妃已經醒了,又對著紅桐道,“掌完嘴,讓她跪在這裡,等本宮回來。”“皇後娘娘還是帶著如小主一起去吧,皇上讓所有小主都去,鹹福宮花舞堂那邊也請去了。”小喜子認了半天,才將跟前這個看不清原型的豬頭認出是皇上昨夜臨時寵幸的女人。“都隨本宮去永和宮。”塔拉陰沉著臉率先走出了乾清宮。花舞堂。小福子接了皇上旨意,來了花舞堂。“婉貴人吉祥,皇上請婉貴人去永和宮,眾妃嬪可都去了。”“可是,我這臉不能見風呢。”靜婉臉上依舊蒙著麵紗。“皇上說了,婉貴人可以戴麵紗麵聖,恕婉貴人無罪。”小福子臉上掛著笑,所有妃嬪中,她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小主的,並沒有瞧不起她們這些宮女太監。“那福公公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靜婉想了想,決定還是去吧,有些疑惑今天正好可以解開。“婉貴人不著急,咱家出去等著。”小福子點了點頭,退出大殿。靜婉進了內室,在香雨的伺候下,換了一件水綠色衣衫。取下麵紗,靜婉伸手撫住臉頰,先前紅腫潰爛不堪的臉頰此時已恢複得不錯。雖是用了那慢性膏藥,也是效果不錯的,才不過幾日,就沒了潰爛。而陳太醫的冰肌霜更是好東西,想著過了昨日就可以準備恢複,所以昨夜用了冰肌霜,此時再看,臉上的疤痕淺得快沒了痕跡。靜婉有將麵紗覆於臉上,帶著花旗出了花舞堂。“福公公,走吧。”……再說這邊永和宮,富察又藍悠悠轉醒,茫然地看著前麵,隻見依琴守在床邊。“仟畫呢?”藍妃扶著額頭,想要起來。“娘娘,你先彆起來,太醫說,你要臥床休息。”依琴見富察又藍要起來,想起太醫的叮囑,連忙上前輕聲阻止。“太醫?”富察又藍疑惑問道,猛然想起什麼,雙手撫向肚子。然而那裡再不像之前那般隆起,此時已經平坦得讓她懷疑了自己的觸覺。“孩子?我的孩子呢?”富察又藍驚慌地叫起來,哪裡還有平時的樣子?掙紮著非要起來。“娘娘……娘娘……你彆起來。”依琴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太醫說了隻要娘娘好好休養,孩子還會有的。”“還會有孩子?可是都不會是這個孩子了……”富察又藍情緒很是激動,“太醫呢?把太醫給我找來?我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了的?”“娘娘,娘娘,太醫說了你不能太激動,不然身體會受不住。”依琴在旁邊扶住終是爬起來的富察又藍,“皇上等會兒下了朝就來看娘娘,皇上會為娘娘主持公道的。”“我不要!我隻要我的孩子。”“娘娘,娘娘,您彆這樣。”依琴抱著藍妃安慰著。依琴暖聲暖語哄了好大一會兒,富察又藍才算是穩定了情緒,這也到底是富察家的教導,把感情太多地表現出來,可以難過,但要忘卻。服侍著皇上的人,怎麼能讓皇上看她的臉色?她要找出真凶給死去的孩子一個交代,悲傷難過是留給懦弱的人的。“太醫那邊怎麼說?皇上有查明情況嗎?”“太醫倒是有話想問娘娘,娘娘一直沒醒,所以皇上去上朝了,等下了朝,娘娘醒來再處理。”“皇上還沒下朝嗎?”“快了,娘娘彆急。”“仟畫呢?怎麼也不見她?又去哪兒偷懶了?”富察又藍止了哭泣聲,任憑依琴替她拭了淚。“娘娘,你找仟畫做什麼?”依琴知道藍妃平時都是仟畫跟隨得多,所以一時不想說出她已死的事情,惹她更傷心,“你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可以去辦,左不過還有侍棋和伏書。”“怎麼?本宮如今還使喚不得那丫頭了不成?”即使是如此狀態下的富察又藍依舊是嚴冷的,“還是,她如今也是你們的主子了?”“娘娘奴婢沒有。”依琴直接跪了下去,抬頭道,“隻有娘娘才是奴婢的主子。”“那丫頭到底被皇上寵幸了?”富察又藍的臉色很是嚇人。“娘娘說的是仟畫?沒有,她沒有侍寢,她在自己的屋裡呢。”依琴連忙搖頭。“沒有侍寢就好。”富察又藍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那她人呢?”“娘娘,仟畫她……”依琴見藍妃一直追著仟畫問,覺得瞞不住了,“仟畫她死了,太醫說是被下毒毒死的,隻是不知道是自殺還是被陷害。”“死了?死了也好。”富察又藍話中帶著一絲快感,“自殺?本宮倒不覺得,那丫頭心心念念地想要爬上皇上的床,怎麼會自殺?怎麼舍得自殺?”“娘娘,仟畫她……”依琴自是驚訝的,想不到自己共處的姐妹仟畫竟然還存了這樣的心思。富察又藍輕輕喘了口氣,說了起來。“昨夜,留不留下皇上,本宮是無所謂的,皇上留下不過是給我留了情麵,本宮也不能拒絕,可是最高興的卻是仟畫那死丫頭,她覺得晚上就能趁本宮無法侍寢而爬上皇上的床,所以一直給皇上拋眉眼。”“本宮也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正巧延禧宮那邊來請,我雖不願被陳氏蘭清落了麵子,卻也慶幸至少不是被身邊的人背叛。可是時候,仟畫的樣子你也見到了,本宮有恙,她不想著幫本宮傳太醫,還心心念念地想著皇上,本宮如何不氣?”依琴被富察又藍的話驚住了,昨夜那麼一會兒,還有如此多的彎彎道道,難道仟畫就是因著這事兒記恨娘娘的,所以換了香來害娘娘的?“娘娘,昨夜那香……”依琴正要打算告訴富察又藍,正是仟畫點的香害得她小產,卻被門外的通報聲打斷了。“皇上駕到!”福臨下了朝,準備回乾清宮換下朝服,便接到有永和宮宮女來稟告說藍妃娘娘已醒,卻是情緒激動。想著她沒了孩子自是難過,也不換衣服了直接穿著朝服往永和宮去。福臨踏進內室,便見富察又藍倚在床框上,聽見太監的唱聲,抬起頭來望向他,滿臉止不住的淚水,戚戚地喊了一聲,“皇上……”福臨一聽也是心疼,上前坐在床沿將富察又藍摟緊懷中安慰道,“彆哭了,養好了身體孩子還是會有的。”“可是臣妾還是難過,他已經快6個月了。”富察又藍嗓音啞啞的,也是哭了很久,“中秋過後他就會出生了,正好和臣妾的生辰是一個月呢。”“再哭,朕就心疼了。”福臨舉了帕子替她擦乾了眼淚。“嗯,臣妾好好養著身體,再為皇上孕育子嗣。”富察又藍知道自己不能多多哭訴,皇上為自己做到這般已是多了。那麗貴人失子,皇上護著董鄂靜婉,董鄂靜婉沒了孩子直接失寵了,自己可不能赴了那老路。“這般才是朕的藍妃。”福臨也甚是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你放心,盧太醫醫術高超,定會給你開了良藥來,讓你很快再有朕的孩子。”“多謝皇上如此寵愛臣妾。”富察又藍動情地摟緊了福臨。皇上既然不允許她過度悲傷難過,是她們身為女人的悲哀,反正已經失去,那就把握好恩寵,這才是她所有的出路。“你是朕的藍妃,朕如何能不寵愛你?”福臨自是喜歡聽女人對他撒嬌,“好了,醒來這許久,還沒讓太醫來複診吧。”“沒有,臣妾等著皇上來呢。”“朕陪你。”福臨吩咐一直立在一旁的依琴,“快傳太醫來吧。”“盧太醫一直等在偏殿,奴婢現在就去叫。”依琴應了聲。盧正秦來了後,見皇上在,連忙請安。“臣給皇上請安,給藍妃娘娘請安。”“不必多禮,藍妃娘娘已經醒了,給她瞧瞧可有什麼?”“是,臣遵旨。”盧正秦應了,上前給富察又藍號脈。“回皇上的話,藍妃娘娘現在身體裡還有一些麝香殘留,但娘娘身體底子深厚,所以隻需臥床半月,吃些臣開的清毒藥就差不多了。等會臣就開藥方,讓人配藥。”“盧太醫,本宮是因為麝香才小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