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什麼?皇上將花旗姑姑也給了董鄂氏?”宮裝女子氣急,摔碎了手中的茶盞,“彆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花旗姑姑可是自皇上出生就跟著皇上的,皇上待如親姐姐一般,如今卻被皇上給了董鄂氏做個小宮女。可見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小主,那現在怎麼辦?”旁邊的小宮女急著問。“怎麼辦?派人盯住她。有一舉一動就趕快報上來。”“小主英明。奴婢這就吩咐人去做。”“記得,要人不知鬼不覺,寧願少知道些什麼,也切不可暴露身份。”“是,小主,奴婢告退。”……“常在?嗬,隻要皇上沒有跨級進她為貴人,就沒事兒。”“小主,可是皇上賞賜了那麼多的布匹給婉常在,還賜了個姑姑給她。”“奴才就是奴才,不過是一個從乾清宮趕去鹹福宮的奴才,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的,至於布匹,皇上前段時間不也有賞賜下來嗎?”“還是小主能看透。”……“哦,位份沒多高,賞賜倒是不少。”“可不是嘛,小主。這賞賜都趕上常在半年的年例了。”“不急,且看皇上會連著翻她幾次牌子。想著皇上寵愛藍貴人,當初也不過連著三天翻了她的牌子。”……當夜,福臨又翻了靜婉的牌子。如同前一夜一樣,鳳鸞春恩車帶著靜婉駛向乾清宮。芙蓉帳暖,溫柔纏綿之後,靜婉躺在福臨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了。“寧兒,你真是個小妖精,迷死朕了。”福臨摟著靜婉,手不停地在其身上遊走。“皇上,嬪妾惶恐。”靜婉一聽,嚇得從福臨懷裡掙脫開來,這話皇上說笑不要緊,要是傳到前朝耳朵裡,自己算什麼?迷了皇上的妖精嗎?“好吧,不逗你玩了,時辰到了,敬事房又要來催了,明天晚上朕還在這裡等你。”“皇上,請皇上明天……明天翻其他姐妹的牌子吧。”靜婉想了想,剛剛皇上的話應該是真心說出,可是自己卻不能讓皇上沉迷於自己,於是怯怯地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怎麼,寧兒不願伺候朕了?”福臨臉色一板,氣虛不平。“皇上,伺候您是嬪妾的福分,嬪妾怎能不願?”靜婉輕輕地拉著福臨的袖子,“可是這後宮姐妹那麼多,皇上應該雨露均沾。”“哼!朕該怎麼做,朕自己心裡清楚。”福臨甩開了靜婉的手,“豈是你能替朕決定的?”“皇上,嬪妾也是喜歡皇上才將皇上推離嬪妾身邊的。”被甩了手的靜婉,立即兩眼通紅,淚珠似線般流下,“皇上寵愛嬪妾,隻會讓嬪妾處在風口浪尖,其他姐妹會孤立嬪妾一人。嬪妾喜歡皇上,私心裡是想著多陪皇上幾年,除非皇上厭棄嬪妾的。”“寧兒……”福臨聽了靜婉的話,也覺得靜婉說的有理,歎息一聲,將靜婉摟進懷裡,輕輕拭去其臉頰的淚水,“朕知道了。”光是眼淚就讓自己心疼,那些解釋,不重要。……第二天傍晚。雨兒早早地收拾好一切,等著鳳鸞春恩車今晚來接自己的主子,卻見靜婉在洗漱好後,自行回了寢室。“小主,你怎麼歇息了?你不等鳳鸞春恩車了嗎?”雨兒跟在後麵,疑惑地問。“不等了,今晚不會來,你伺候我休息吧。”靜婉自行坐在了梳妝鏡前,開始除去頭上的首飾。“小主,你怎麼知道不會來?”雨兒連忙上前接過手,替靜婉去妝,“奴婢可是一直守著你的,這也並沒有人來通知小主你呀?”“怎麼?不信?不信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今晚皇上翻了誰的牌子。”靜婉笑著打趣雨兒,“要不我們打個賭?”“小主,今夜皇上翻的是藍貴人的牌子。”雨兒還沒說話,花旗自室外走了進來,將知道的說了出來。“哇,花旗姑姑好厲害,這麼快就知道乾清宮那邊的消息了?”雨兒轉身看向花旗,兩眼崇拜,“花旗姑姑教教我唄。”“哎呦……”靜婉痛地呼出了聲,再一看,是雨兒轉身扯到了自己的頭發,“你這個小丫頭,是要跟著花旗姑姑好好學學,毛手毛腳的,哪有花旗姑姑穩重。”花旗沒有多言,上前接了雨兒的手。雨兒怯怯地跪下,不敢講話。“彆跪著了,去把院子落鎖,我們都休息吧。”靜婉望著雨兒吩咐道。雨兒一聽小主並沒有罰自己,連忙爬起,飛快地跑了出去,惹得靜婉大笑,連花旗也跟著笑了起來。福臨連著翻了藍貴人三天牌子,才又換了玉貴人。再沒有翻靜婉的牌子,固然有答應靜婉的原因,但事後福臨也有在生靜婉氣的成分在裡麵。一時間,整個後宮都在傳婉常在是不是沒有將皇上伺候好,得罪皇上失寵了。每次去請安,要麼是同情的眼光,要麼就是藍貴人和玉貴人的冷嘲熱諷。靜婉並不理會,自己知道是什麼情況就好,雪蝶也來關心了幾次,靜婉讓其不必擔心,隻是照常去坤寧宮請安。是夜。一道黑影身手敏捷地翻進了花舞堂,輕手輕腳地進了寢室,片刻之後又出來了,身影隨即消失在夜幕中。清早,靜婉在雨兒的服侍下,起身梳妝打扮。“我昨晚睡得早,昨夜皇上翻了誰的牌子?”“皇上昨夜翻了雲答應的牌子。”花旗一邊替靜婉梳了頭發,一邊為靜婉挑選配飾,“小主,今天戴哪種配飾呀?”“戴佳若雲?是她?”靜婉微微想了一下,“將我首飾盒底部的那個梅花簪取出來,為我簪上。”雨兒上前,自梳妝台下層,取出靜婉不常用的首飾盒,打開,取出梅花簪遞給花旗。“小主,這支梅花簪真是精致。”花旗接過簪子簪進了梳起的髪上,“小主簪了這支梅花簪,好看多了。”“咦?小主這支玉釵好漂亮呀。”雨兒驚呼出聲,隨著靜婉和花旗望過去的目光,雨兒從首飾盒中取出一支翡翠玉釵。“我不記得我有這支玉釵呀。”靜婉很是疑惑,“自府邸帶來的,不過這支梅花簪並幾支素簪,其他都是宮裡賞賜下來的。”“小主,這是鳳釵,九尾鳳凰玉釵。”花旗取過玉釵一看,低聲驚呼而出。花旗之前乃是自小跟著皇上的姑姑,如此情況定是少見,靜婉見花旗的表情,連忙自花旗手中取過玉釵,湊近花燭細細一看。那是一根異常精致的玉釵,玉釵上麵精致地雕刻了一隻翩翩起舞的鳳凰,玉釵尾端上麵似乎還鑲嵌著一顆紅色寶石,閃亮的金絲繚繞在玉釵鳳凰的雙翅上,讓整根玉釵顯得更是漂亮,而鳳凰的尾數不多不少正是九尾。“花旗,這九尾是何意思?”靜婉不解地問,“鳳凰的尾巴還有不同的尾數?”“小主有所不知,這鳳凰可是一種女主的象征,這世上隻有太後和皇後可以使用九尾鳳凰作為花樣。在民間規矩並不甚嚴,但也多數隻能是正室和嫡女所佩戴,而她們所用的鳳凰圖樣並不能超過三尾;就是皇親國戚,除非是皇上所賜才能用到七尾;在後宮中,嬪位以下的小主都不得使用任何有鳳凰的東西,隻有一宮之主位嬪位才用一尾,妃用三尾,貴妃用五尾,皇貴妃才可以用七尾。”“難怪當初額娘將我首飾盒中的一些鳳釵都細細地取了下去,是我疏忽大意,並沒有在意。”靜婉這才想起當初娘親的確有特意扣下鳳凰花樣的飾品,“如今看來,此事定是有人在陷害我。”花旗沒有回答,福了福身便走到門邊,細細地看了看門栓,又走到窗前查看。隨即出去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聽牆角,才進屋關緊房門,走到靜婉身邊。“娘娘,昨夜有人進來的痕跡,是翻窗進來的。”花旗湊近靜婉身邊低聲回複。“果然如此。定是我們昨夜睡得太死,才讓歹人有了可乘之機。”靜婉握緊了拳頭,一錘砸在了桌上。“小主,不可傷了自己。”雨兒連忙跪下,跪在靜婉腳邊,“都怪奴婢昨夜睡得太死,小主罰奴婢吧。”“怪不了你,他們若要陷害我,左右都會尋了機會。想來,如果有人看到我的花舞堂有些鳳釵,那麼必定會到皇上皇後那裡告狀說我僭越,那麼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我隻能被坐實罪名!”對於花旗的行為,靜婉很是滿意,如今隻能防止隔牆有耳了,“花旗,還是你心思縝密。”“這是奴婢該做的。”花旗福了福身,“皇上既然把奴婢賜給了小主,那麼奴婢與小主是一條船裡的。小主翻了船,奴婢也沒有好下場。”“是的,你們都是我董鄂氏的人,我出了事,也會連累你們的。”靜婉點了點頭,“如今,我怕隻怕,這不僅是想讓我僭越,更怕是誣陷我偷竊,僭越可以辯白說是不懂規矩,皇上寵我也能護著我,若是偷竊,皇上也護不了我。更何況,我惹了皇上生氣。可惡,這人心思真是歹毒,我到底是得罪了誰?”“小主,會不會是皇後?”雨兒近前低聲問,“畢竟之前她一直在為難我們。”“皇後?她不會的,她根本不屑於做這些暗地裡肮臟的事,她也沒有這種頭腦,除非有人給她出謀劃策,拿了她當槍使。”靜婉搖了搖頭,“如今猜測是誰,也是徒然,我們該想一想要如何應對。”“呀,小主。給皇後請安的時間快到了!”雨兒回頭看見了更漏,連忙提醒靜婉。“那快,服侍我更衣。”靜婉穩了穩頭上的梅花簪,在雨兒的服侍下,飛快地穿衣、穿鞋。“啊,我想到了。既然將鳳釵放在了我不常用的首飾盒中,必是防著我今日看到,誰知我今日會用到這個首飾盒。那麼他定不會知道我已經發現了,那如今,我應該先把這鳳釵帶出我的花舞堂,至少不給她立即向我發難的機會。”一邊穿衣,一邊思索如何應對的靜婉,望向首飾盒時,想起了關鍵,“隻要我的花舞堂裡沒有這支鳳釵,那麼她隻會撲個空,我倒要看看,這戲要如何唱!”“小主,可是想好了將鳳釵放在何處?”“我先帶在身上,隨機應變。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到時,誰誣陷我,我就將東西放在誰那裡。”……靜婉和花旗小跑著向坤寧宮走去,好在有花旗攙扶著,穿著花盆底鞋的靜婉才沒有摔跤。氣喘籲籲地來到坤寧宮,好在趕上了,沒有遲太久。“姐姐怎麼現在才來?”雪蝶帶著丫鬟走了過來,“我出來的時候看見姐姐的院門是關著的,以為姐姐已經先來了呢。”“沒有,睡過頭了。”靜婉輕輕地擦拭著額頭冒出來的細汗。“好了,姐姐咱們走進去給皇後請安吧。”回頭一看,正好嬤嬤出來告知皇後娘娘已經起身了。“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都起身吧。”“謝皇後娘娘。”“明日就是小年了,也沒彆的事,本宮多謝各位妹妹幫襯,這段時間,各宮都迅速地為這個年節準備得很是穩妥且井然有序,明天小年的宴會若是妥當,那麼年下宮宴本宮帶著妹妹們多多用心,想來也是沒問題的。”主座上的塔拉雍容華貴,小半年的皇宮曆練,也讓她少了一份任性,多了一份沉穩。“都是皇後娘娘帶領得好,幾位貴人姐姐也用了心,讓嬪妾等人好生佩服。”平日很少講話的戴佳氏若雲,許是昨夜侍了寢,有了一點兒存在感。“雲答應嘴巴可真甜,想必皇上昨夜賞了妹妹蜂蜜呢吧。”瓜爾佳平卉出口諷刺,自己在皇上麵前露麵那麼多次,皇上竟然先臨幸了戴佳氏那個悶葫蘆,自己如何不氣?“皇後娘娘德才兼備,自是厲害的,嬪妾等人不過是聽皇後娘娘吩咐。”“若雲妹妹昨夜侍寢受寵,本宮在這恭喜了。”塔拉轉頭看向貼身侍女,“紅彤,將內務府昨日進貢上來的飾品和布匹取來,分給各位妹妹們。”“是。”靜婉更是沒了頭緒,本來想著若是誰提起了玉釵丟失一事,那麼自己也好多多觀察找出幕後之人,如今看來,這是動了內務府進貢上來的貢品,就算沒人提起,皇後宮中也會發現。紅彤領著宮人自偏殿取出托盤和布匹。托盤上擺著琳琅滿目的飾品,奢華璀璨;而布匹顏色鮮豔奪目,品種繁多。上麵並著一份禮單。“這都是昨日下午內務府進貢上來的飾品與布匹,本來是過年的份例,本宮想著提前分賞給各位妹妹,就可以趕製出來成衣配上飾品,也能在宮宴上大放異彩。”“謝皇後娘娘恩賜。”“紅彤、紅葉,你來按照各位妹妹的功勞分配下去,切不可偏頗。”“是,謹尊娘娘旨意。”紅彤、紅葉兩人走到宮人麵前,展開禮單,開始分配,並著飾品和布匹根據嬪妃等級分開。而紅彤卻在托盤上分撿的時候,皺起了眉頭。“怎麼了?紅彤?”紅彤、紅葉二人都是自己自草原帶來的貼身侍女,自己也很是熟悉。“回娘娘,少了一支鳳凰玉釵。”紅彤回身跪在了塔拉身前。而靜婉和花旗兩人卻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花旗經曆多,立即表情恢複如常,並將手搭在靜婉肩上,趁人沒注意湊近,“小主莫要心慌,鎮定才是。”“為何會少一支鳳釵,是誰在看管?在本宮的坤寧宮竟然能少了東西!”“回娘娘,昨天偏殿是青梅守的。”“讓青梅進來。”紅葉出殿去找青梅,紅彤還跪在殿中,“昨日娘娘讓我們去內務府接東西,奴婢和紅葉二人手中都有事,那青梅自告奮勇地領了這個差事,回來,奴婢和紅葉也粗略地看了一下,想著有禮單,不會出錯。如今奴婢有錯,請娘娘責罰。”“找到了東西再說,找不到,你們自求多福。”塔拉恨恨地瞪了紅彤一眼,快要被氣瘋掉了,在自己的宮裡丟了東西,還沒其他嬪妃看到,這不是狠狠地沒臉嗎?“退一邊兒去,彆礙著本宮的眼。”“是,奴婢知道了。”紅彤沒敢起身,跪著向後麵退了退,退到一邊。紅葉領著一個宮女裝扮的女子進了大殿,看到紅彤跪在角落,紅葉也跪了下來,“娘娘,青梅帶到。”青梅怯怯地跟著紅葉進了內殿,青色宮女服著在其身上,甚是好看,隻是臉色白得異常。然而,青梅一進殿,沒有望向皇後,而是望向靜婉的舉動,立即讓殿中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乏有人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