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艱難地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滑過,越接近午夜,越忐忑不安,連向來粗枝大葉的朱盛都察覺到了如玉不同尋常的焦躁,不敢胡亂插科打諢,很安靜地跟著眾人回到營帳,早早地進入了夢鄉如玉獨自坐在帳外的草地上,去,不去?做著艱難地決擇。去吧,萬一被哨兵發現,大不了謊稱去尋找草藥。最終,內心的渴望還是戰勝了恐懼,促使她邁出了踏向宿營地外的第一步。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多日的觀察,早已熟悉了營中換防的時間,她拿捏得很好,從兩隊巡邏哨兵交接的空檔闖出了營地,迅速地來到了河邊。她溯河而上,獨自在荒野裡行走了好幾裡地,回望營地,隻餘星星點點的營火,似萬斛繁星,遙遠而燦爛。挑了個僻靜的河灣,如玉躲在樹後靜靜地觀察了很久,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抑製住狂跳的心臟,怯怯地走向了溫柔的河床……晚風徐徐,四野靜謐,隻有一輪朦朧的銀月寂寞地照著,四處流螢飛舞,空氣裡溫潤的青草氣息芳香濃鬱,沁人心脾。這是嶄新的體驗,是幾個月來第一個愉快的夜晚。如玉微仰著頭,閉著眼睛,用力呼吸著淡淡的甜香,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她仿似脫胎換骨,感覺自己重又活了過來,不再死氣沉沉,不再彷徨無助,而是一步步走向成熟篤定和堅強。她算過了,隻要再堅持兩年零七個月,就可以湊足一千兩銀子——到那時,她就可以悄然離開,開始全新的生活。這一刻,一度墮入絕望的深淵的她,又升起了希望……如玉總算是親身體驗了什麼叫做“食髓知味”。自從那天晚上成功地躲過哨兵地視線。獨自在離營五裡多地河畔給自己來了一次徹底地大清洗之後。每當夜幕降臨。她就會變得恍惚。內心開始激烈地掙紮。這種情緒在子夜時分達到頂點。如果。內心對於自由地渴望戰勝了恐懼。第二天她會變得精神奕奕。反之。則怏怏不樂於沉默中結束漫長地一天。於天黑時分陷入新一輪地掙紮之中。隨著時間地推移以及她偷溜成功地次數增多。如玉地信心與膽量與日俱增。私自出營地頻率越來越密。第一次與第二次相隔了七天。然後變成隔三岔五。最後演變成兩日一次。很自然地。隨著外出次數地增加。她外出地時間也在逐日延長。有時甚至會在野外小憩一回。才戀戀不舍地返回營地。她自己也知道這樣很危險。很容易被發現。被撞破。但是。她沒辦法。清涼地河水。清新地空氣。清幽地環境;天地間隻餘她一人地愜意。心靈上地自由。身體上地放鬆。宛如罌粟豔麗卻滿含著毒素。讓她沉迷其中。無法自撥。“什麼人?站住!”尖厲而警惕的喝叱,打斷了如玉的暇想,將她拉回了現實之中。呃?巡防的時間換了嗎?她記得這個時間,這個地段應該是沒有哨兵的。麵對突然出現的暗哨,如玉隻略微慌亂了一秒,便恢複了鎮定。此時回頭,反而越發啟人疑竇,不如索性大大方方承認,找個借口混過去。“是我。”打定主意,她迎著哨兵緩緩地走了過去,仔細地看了看這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很快認出這個早幾天還在她手底下接受治療的青年,柔聲問:“大牛,你的傷全好了?”“喬醫官?”認出如玉,大牛換上了輕鬆的表情:“多謝掛念,已經好了。對了,這麼晚了,你去哪裡?”“哦,這幾天被蛇咬傷的兄弟增多,乘著月色好,我去采一些治蛇毒的藥草回來。這種藥草隻有在月夜才開花,白天很難找到蹤跡的。”如玉裝做漫不經心地解釋,心怦怦地狂跳著,似要跳出胸腔。“你小心啊,”大牛不放心地叮囑:“那邊已離開營地了,怕有野獸出沒。”“不礙的,我就在營地附近轉轉,不會走遠。”“有事就嚷嚷,我馬上過來。”“我會的。”如玉越過大牛,越走越遠。大牛瞧著如玉漸行漸遠,慢慢地離開他的視線,開始有些擔心,礙於軍紀,偏偏又不能大聲叫她回來,更無法離開,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喂~”一隻大掌忽地拍上了他的肩。(全本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