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通體透黑的馬兒從對方軍中馳了出來,奔到離石先勇百來步時停下,馬上一人含著笑容望向石先勇,雙手一拱向石先勇施了一禮,赫然竟是對方的主將裴立誌。“石將軍,都到了這個時刻,你還不認輸麼?”裴立誌笑道。“呸!”石先勇重重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厲聲叱罵道:“裴小兒,大爺今日不小心墜入了你的圈套,要殺便殺,何來這些廢話?”“石將軍此言差矣!”裴立誌厲聲道:“兵者,詭道也!本來就是爾虞我詐,勝者為王,你我交鋒也有數年了,時至今日你仍然如此認為,那我倒要小瞧你了。你實在不是一個帶兵的好將領。仗著自己的武力,不可一世,將這些勇敢的士兵帶入絕地,今日之敗,實是早已注定!”石先勇不由有些泄氣,這裴立誌說得不錯,這些年來自己與他交鋒數次,每次都是大敗而回,這一次甚至連性命都要送上了,還搭上了這些兄弟的性命。拍馬上前,大聲道:“不錯,論到用兵,石某人自愧不如,正是石某人無能,才將這些兄弟的性命送在此處,還辜服了城主的重托。”裴立誌翹起大拇指,“好,果然是有擔當的好漢子!”石先勇怒道:“我的為人如何,用不著你來評價,裴立誌,你可敢與我單打獨鬥?如我勝了,你讓我這些兄弟自行離去,我自將腦袋奉上,如我敗了,那當然是什麼也不用說了!“裴立誌大笑:“石將軍,你終究是擺脫不了江湖習氣,兩軍對壘,你我都是統兵大將,匹夫之勇又有何用?”頓了一頓,又傲然說道:“就算是呈匹夫之勇,難道你又是我的對手嗎?”右手伸出,淩空一抓,一杆掉落在地上的長槍嗖的一聲飛到了裴立誌的手上,兩手金光一閃,裴立誌雙手一陣揉搓,一柄精鋼打就的長槍在他手中慢慢變形,被扭成了麻花狀,跟著雙手合攏,這柄長槍竟然變成了一個圓圓的鐵砣,伸手一仍,哧的一聲,便沒入了地中,無影無蹤,再也看來到蹤影了。眼見著對手在自己麵前表演,石先勇臉如死灰,不論對手的武功如何,單是這份內力自己就無論如何也趕不上。長歎一聲,道:“原來是天鷹堡的大天龍手,我認輸了。”伸手將手中方天畫戟重重地扔到地上,厲聲道:“姓裴的,你若還是條漢子的話,就給我來個痛快的!”竟是準備引頸就戮了。“不過今日我石先勇死在此處,以後你的麵前自會站著比我更厲害的人來替我複仇!”裴立誌又是一陣大笑:“所以啊,今天我不殺你!”石先勇大怒:“你想羞辱我麼?”裴立誌臉色一端,正色道:“石將軍的勇武和你的弟兄的勇敢我已是見識了,今日我以決對兵力以逸待勞,卻仍是損失如此慘重,所以說我對石將軍是敬佩有加的。”“今日放石將軍離去,卻是想請石將軍替我給龍王帶句話!”石先勇奇怪之極,對手這一翻話說得極是誠懇,卻不知是什麼意思?但自知必死的他卻又看到了一條生路,自是不願放棄,特彆是身後那血跡斑斑的眾弟兄,有的是家中獨字,有的還不到二十,實在是死了可惜。“卻不知是帶什麼話?”“本將軍想請龍王來見一麵!”裴立誌一句話石破天驚。石先勇大笑道:“裴立誌,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竟想借我之手將我家城主誘來,也未免太兒戲了吧!”裴立誌也是一陣大笑:“石將軍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石將軍不放心,那麼我就將這句話改成我想去見龍王先生一麵,不知可否?”石先勇不由愣住,也不知對方這句話是真是假,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我以一月為期,如果一月之間,我沒有等到回信,就當是龍王先生拒絕了!我的西域大營的駐地你們是很清楚的吧!裴某人時刻恭候大駕光臨。”裴立誌大笑著打馬往回走去。鼓聲隆隆,數萬精兵緩緩向後退去,竟然真得放棄了到了嘴邊的肥肉,楊長而去了。原地留下了數百匹戰馬,倒像是有意留給他們的。石先勇如此夢中,使勁搖搖頭,方才確定眼前一切不是幻景。隆隆而去的鐵騎中,葛鬆陽一臉不解,“大帥,這麼好的機會,為何不趁機將這石先勇拿下,他可是龍王的一條臂膀啊!這縱虎容易擒虎難,以後想找這樣的機會就難了!”裴立誌淡淡一笑,忽地回頭問自己的副將:“鬆陽,你說我們真得將傲嘯城剿滅了又怎樣?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葛鬆陽說道:“這西域反賊鬨了這多年,幾任大將軍都沒有將其剿滅,反而越剿越多,越剿越壯,倘若真得在大帥手中將其滅了,那可是當今朝中第一大功,聖上必然歡喜,封賞一定很重!”裴立誌笑道:“然後呢?”葛鬆陽迷惑地看了一眼裴立誌:“然後?”裴立誌勒住馬匹,緩緩道:“你不知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然後就會有人覺得你手握重兵而因此睡不安神,食不知味,擔心你一旦造反那就怎樣?再然後必定會想法設法將你調離,剝奪你的兵權,好的去當個閒職,重的隻怕就要羅織罪名,將你下獄,秋後問斬了!”葛鬆陽背脊上突地冒出一股冷汗,從來隻知服從上級的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那,那我們該怎樣辦?”“所以說,傲嘯城我們要對其剿而不滅,總要讓朝廷覺得再給我們一點點力量我們就會將其打垮,而不斷地為我們西域大營輸血,到得我們有力量自保時……”頓住話語,裴立誌古怪地望著葛鬆陽一笑,揚手一鞭,絕塵而去。葛鬆陽呆在當地,半天作聲不得,這,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語啊。他,他為何會跟我說,難道不怕我向上稟報嗎?作為西域大營的副將,他也是有奏折之權而不必向主將通報的。想起裴立誌那古怪的一笑,突地覺得渾身發冷。愣了半晌,終於一咬牙,一鞭擊在馬股上,向裴立誌追去。他心中明白,自己必須要綁在裴立誌的戰車上了,否則自己隻怕活不過今日。他身後的衛隊中,幾名衛士偷偷將手中的暗器又縮了回去,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幾百匹馬卷起陣陣狂沙,向大漠中的一座雄偉的城堡馳去,城頭上一陣喧繞,這種身披輕甲的戰馬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這些看來,不知多少次和他們在戰場上拚個你死我活。一陣陣警鐘響起,頃刻間,本來大開著的城門已緊緊閉上,城頭上,人頭攢動,一張張利弓拉開,閃著寒光的利箭對準了城下。一個將軍打扮的漢子探首向前,仔細打量片刻,忽地開心大笑起來:“他媽的,原來是石先勇這小子回來了,卻不知這次發了什麼財,居然弄了這麼多好馬回來!”城下一下子輕鬆起來,一個看起來像個老兵的漢子道:“盧將軍,什麼時候輪到你帶我們出去,也讓弟兄們好好地痛快一翻?”原來那漢子卻是傲嘯城龍王座下的另一員大將盧軍誼。盧軍誼看著越來越近的馬隊,笑道:“秦五啊,我看你……咦,不對,怎麼會這樣?”他已是看清,馬上的眾人幾乎個個帶傷,而且在他們的身後,再也沒有了任何人的蹤影,他們出去的時候可是足足五千人啊?盧軍誼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快開城門!”幾乎是吼著下令,盧軍誼一個虎跳,從城門跺上跳下去,三步並做兩步向城門跑去。傲嘯城聚義廳內,一個年約五十的老人在廳中踱來踱去,不住地伸手撫著額下了幾縷白須,雖然年紀尚不是很大,卻已是一頭白發。他,就是這傲嘯城的城主——龍王。“你說裴立誌要來見我?”龍王雖然久經風雨,但對方的主將竟然提出要到傲嘯城中來見自己,這多年來卻還是第一次發生,這不能不讓他深思,裴立誌倒底是什麼意思呢?這個裴立誌可不能小覷,年紀雖輕,但傲嘯城卻在近年來吃了他不少苦頭。“有什麼好想的,就讓他來,然後將他就地抓住,喀嚓一聲,為死難的兄弟複仇!”盧軍誼惡狠狠地說,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將桌幾拍的木屑紛飛。鄧鵬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道:“老盧,事情那有這麼簡單,就算你殺了他,朝廷還會派另一個裴立誌來,哪又有什麼作用?”龍王看著鄧鵬,問道:“鄧鵬,你一向足智多謀,卻說說這裴立誌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鄧鵬沉思半晌,道:“兩個可能,一個是招安!”話語剛落,廳中已是一片叱罵之聲。龍王雙手一按,廳中頓是靜了下來,顯示了這個白發老者在這裡的絕對權威。“哪另一個可能呢?”“另一個可能就是這裴立誌對朝廷不是一心一意,而是心有異誌,想拉攏我們!”廳中又是一片嗡嗡聲。“至於倒底如何,卻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不知城主作何想?”鄧鵬輕輕地又將皮球踢回給了龍王。坐回椅上,龍王閉目沉思片刻道:“對方既然有膽量敢到我們這龍潭虎穴來,我們如若不見,也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這樣吧。石先勇,你去西域大營,告訴他,我隨時歡迎他來。至於他究竟是何心思,一來便知。”“另外,鄧鵬,你須派人東進中原,去好好打聽一下朝廷的動向以及對這裴立誌的看法,這對我們的下一步選擇是很有幫助的。”“好,屬下一定馬上派人去辦這件事!”鄧鵬躬身道。點擊察看圖片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