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輪轉，忽忽就是五天過去。韓良這幾天也已將全身二百多個竅穴內的真氣梳理了一遍，不但完全理順，還捎帶衝破了兩個未通的竅穴，感覺充實之極。另外，韓良還發現，任何時候都可以運用九轉凝華決將進入體內的靈氣抽取真氣，進行凝煉。完全不需要刻意施為，身體自動就將自然界的靈氣吸收到體內，比以前要迅速得多，這倒是個意外之喜，以後有了九轉凝華決，隨時可以保持著修煉的狀態。真氣強大了，歸藏玄光、落蓮、白骨修羅刺等法術威力都增加了，天靈刀和碧磷砂也越加得心應手。尤其是碧磷砂，吞噬了幻魔傘上許多魔魂後，不但比原來厲害了許多，而且還具備了一些靈性，即便不去操控，它也能夠自如行動，時而飛行遊蕩，時而蜷縮起來似乎休息一般。韓良惦記著碧磷砂在吞噬幻魔傘時的表現，按理說，碧磷砂尚未通靈，而幻魔傘乃是上品靈寶，就算碧磷砂天生和幻魔傘相克，也應該贏不了對方才對，可事實證明，碧磷砂不但贏了，還贏得很漂亮，將幻魔傘乾得隻剩下一些灰燼。究其原因，韓良隻能夠猜測是當時碧磷砂在禁地之中吞噬了大衍乾坤寶鑒釋放的寒氣，所以才沾上了一點寶鑒的能力，一旦遇上相克之物，這點能力便充分發揮出來了。那大衍乾坤寶鑒乃是大巔上人踏入無相大境時留下的寶物，到底是哪個層次的法寶呢？化神或者真形？隻可惜依照大癲上人的留言，非要等到次元相境界才可能再次一睹寶鑒的風采，韓良心裡雖然有些癢癢，暫時卻也隻能夠想得。那一柄新得的太陽金烏劍韓良也把玩了一番，讓他費解的是，將真氣注入劍中，此劍卻還是死氣沉沉，絲毫沒有釋放出活力，更彆提什麼太陽精華了，想此前得到天靈刀時可不是這樣的。想起以前得到《紅塵經》時，也是費了好些日子才把經文拿到，用塵的話說，就是將他這個器靈喚醒，韓良尋思太陽金烏劍既然是通靈法寶，是否也需要一個過程才能夠和新主人建立聯係？“噢……”神識之中，忽然聽到塵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呻吟。韓良將神識探入《紅塵經》中一看，隻見那奔騰的大河邊，一層淡淡的金光將塵身體裹住，隻從表麵看去，簡直就是一尊金光羅漢，道貌岸然。“太舒服了，沒想到這兩盞神燈居然已被那魔尊祭煉得更上一層樓，達到了中品靈寶的品質，簡直和那些禮佛的信徒願力味道一樣好。”塵伸了個懶腰，隨手在身上輕輕拍了幾下，那層金光漸漸熄滅。聽到塵剛才一番話，韓良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被塵給誆了，此前塵可是說這兩盞鎮形定影神燈為下品靈寶，才幾天功夫就變成中品的了？不過此時神燈都已經被塵吞吃了，再也計較什麼完全沒有意義，韓良乾脆不去多想，問塵道：“恢複得如何了？”“還好，起碼有了些力氣，可以釋放一次萬相歸元法陣了。”塵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自語道：“好像光滑了些，果然要吞噬法寶才行，妖氣還是作用有限，可惜那魔尊雖然祭煉得出冒牌的萬血之門，但家底太薄弱了些，居然就這麼點貨色，——你看看，我是不是年輕帥氣了許多？”韓良此時也發現塵原來皺紋滿布、滄桑斑駁的老臉上多了些光澤，皺紋也消失了不少，心中稱奇，口裡卻道：“你這老禿驢，難道還想變成小公驢去勾引小尼姑不成？你這醜樣子，不出去嚇人就不錯了，要說年輕，還得看少爺我的。”說著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年輕沒有失敗，嘿，還真對得起咱這張臉……”忽然想起一些前生往事，不由略略有些失落，忙將心念轉了幾轉，將一絲失落蕩開，笑道：“那血丹要怎樣服用？吃了之後我是不是可以突飛猛進，變成法相高手？要是這樣的話，我就有能力弄到更多靈寶，你變成小公驢的希望也要更大一些。”“想得美。”塵被韓良一口一個小公驢說得有些不爽，冷然道：“血丹雖然是魔尊一身法相巔峰真元所聚，但憑你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想要一次完全吸收簡直是找死，所以與其說是服丹，倒不如說是養丹，將血丹藏納在你身體一處虛竅之內，隨著修煉日久，慢慢將真元滲入你的血肉和神魂，這將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韓良反正已經習慣塵的喜怒無常，絲毫不以為意，倒是聽塵嘴裡又蹦出一個新詞語來，連忙發揮好學的精神，問道：“什麼是虛竅？”“蠢材！好歹也快要修煉法相的家夥，居然連虛竅是什麼都不知道，媽的，遇上你這麼個貨色，老子真是倒黴透了。”想到自己堂堂真形法寶，居然落到現在這般田地，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卻又所托非人，還得自己千方百計幫他提高，塵抑鬱之極，劈頭蓋腦把韓良罵了一頓，稍稍平了平氣，耐著性子道：“人體有三百六十五個竅穴，謂之實竅，身相境的最終目的便是要將這些竅穴全部打通，一旦你進階到了法相境，便需進一步改造肉身的能力，開辟出更多竅穴容納真元，這就是虛竅了，法相境最終要練足九千九百九十九處虛竅，此時還不算法相巔峰，而是要再次擴展出另外一個真元藏納之所，也就是次元真境。明白了嗎？”話韓良是全部聽在了耳裡，也基本已經領悟，但還是存著疑問，不解道：“既然虛竅要法相境才能夠擴展出來，那我現在怎麼把血丹藏納到虛竅之內？”“算你問到了點子上。”塵籲出一口氣，說道：“彆人要在身相境就形成虛竅或者不能，但你完全可以做到。”韓良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紅塵經？”“不錯！”塵得意道：“你是什麼人？你是修煉了《紅塵經》的人，隻這一點就比一般修行者要高明……不，你要比一般人更高級，練了這等佛門真經，你和普通修行者已不是一個檔次的了，隻可惜……媽的，就是你太蠢了些，要是換個聰明點的來，何至於現在連個法相都沒練出！”韓良頗有些委屈道：“我從開始修煉到現在還不到四年時間……”“當年天龍寺幾位修煉了《紅塵經》的，都是一年開識，兩年成就法相，你這都快四年了，還好意思說？你知道天才兩個字怎麼寫嗎？這個你當然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蠢材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塵氣呼呼又把韓良數落了幾句，見韓良啞口無言，這才得意道：“現在知道《紅塵經》的厲害了吧？像你這樣的蠢材都能夠在三年多時間修煉到身相境最高一層，嘿嘿。”韓良無語，乾脆不說話，又聽塵繼續道：“我先教你怎麼開虛竅……等等，差點忘了，這次收你兩件靈寶，本來你欠我三件，吃了神燈減去一件……”“兩盞神燈，應該是兩件才對。”“那兩盞神燈乃是一套的，當然隻能夠算一件，哼，不要多嘴，你還要不要服用血丹？”韓良無奈道：“要，要，就按你說的算，三減一加二，欠你四件，可以了吧？”“這還差不多，——要開虛竅，其實非常簡單，你就把你現在體內已有的三百六十五個竅穴看作三百六十五個洞，開一個虛竅便是在體內多打一個洞，這需要真氣和神魂之力互相配合才行，一般到了法相境輕易就可做到，你現在真氣應該差不多夠了，就是神魂還弱了點，可以把洞打出來，但無法保持，所以不能用尋常的方法來做，而是利用《紅塵經》的觀想，創造出一個支架，將洞給支起，暫時獲得類似虛竅的效果，這需要封閉一部分神魂之力，能不能夠成功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我是很擔心啊，以你的資質……姑且一試吧。”韓良不悅道：“不要老是念叨著我這不行那不行，可不可以？反正我是付出了代價的，雖然是賒賬，你隻管把方法說出來，做不做得到是我的事情。”“好，我反正不吃虧。記住，此番隻是要你在體內構建一個類似虛竅的地方，而不是真正開啟虛竅，不過方法和開啟虛竅相似，你先把真氣調動……”塵將開虛竅的法子細細說來，韓良牢牢記在心裡，回想了兩遍，確認沒有遺漏，便開始進行虛竅的開啟。竅穴乃是真氣藏納之所，通過經脈將身體各處聯係起來，就好像鎮妖結界的節點一般，決定著肉身的真正力量。韓良將全身真氣調動起來，平緩運轉，細細感受著體內各個竅穴的存在和特征……依照塵所說的方法，他先選定了一個開竅的位置，本著左心右竅的想法，便將地方定在右胸，隨後將真氣引導過來，在右胸彙聚集結。“氣若螺旋，神如轉帶，轉帶不止，螺旋不息……”其實就是類似於抽動陀螺的原理，領悟上絲毫不存在障礙。當真氣在右胸彙聚後，韓良便操控真氣旋轉起來，此時他需要導引著真氣螺旋，形成一個和其他竅穴相近的形態。他在妖魔界凝煉了那麼多真水精華，使得體內真氣比過去渾厚十倍以上，遠超同等境界的普通修行者的，這可不是吃素的，操控真氣螺旋進行細微的調整，得心應手，絲毫也不吃力。此時他感覺胸部有些微癢，隨著真氣的螺旋運轉，內部肌肉受到螺旋勁力，開始發生相應的變化。“紅塵幻法，萬相歸元！”韓良心中默念著觀想發力的口訣，將一個支架和一柄長刀觀想出來，支架在右胸真氣螺旋處架起，正好將那處肌肉的變化給虛虛固定。“封！”輕喝一聲，真氣陡收，長刀沿著螺旋底部一斬，韓良頓時感覺自己神識之中一陣刺痛，而氣息也是一窒，幾乎就要暈厥過去。當他緩過勁來，發現右胸處肌肉之內，已然出現一個類似竅穴一樣的空間，裡麵封禁了小部分真氣和一個神魂支架，他很清晰感覺到自己一部分神魂之力正是遺留在了那裡。“好像是完成了。”韓良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心裡鬆了口氣，方才最後時刻出現的情況，真是驚險之極，他差點就沒熬住當場昏迷過去，這種狀況塵卻沒有說。塵在經書中冷眼看著韓良隻在十數個呼吸時間就將一處虛竅開啟，也是大為吃驚，他跟韓良說是說得輕鬆，但其實其中的凶險並未透露出來，按照他的估測，即便韓良能夠順利完成，也要半個時辰甚至更久，而且最終還會昏迷兩天，沒想到這個離他心目中的天才差以萬裡，簡直有些蠢笨的小子，居然如此迅速，如此完美地完成。“我要他慢慢斷開虛竅和身體的聯係，他居然觀想一把刀來生生將那處竅穴切割出去，媽的，這小子對自己夠狠。”韓良哪裡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給塵造成了極大的震動，韓良隻是感覺那樣做應該可行，所以便試了一試，果然順利完成，實在是塵將虛竅開啟說得過於輕描淡寫，若是事先把其中的凶險點明，給韓良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胡來。“塵，你這老禿驢不厚道啊，這種情況事先都不說明，差點我就當場暈了過去。沒想到隻是將些許神魂之力封閉在虛竅中，居然好像被人在神魂上狠狠斬了一刀似的，好在並不是真的受了重傷，緩過氣來，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也沒感覺出什麼不適。現在可以服用血丹了嗎？”韓良口中絮絮叨叨，說得塵一陣狂汗，暗道：“剛才你用觀想之刀把虛竅切割出去，難道不就是自己在自己神魂上斬了一刀嗎？”口上卻也不明說出來，隻是道：“你現在境界未到，這樣來開啟虛竅隻是權宜之計，不可再做第二次，而且你身上這處虛竅和真正的虛竅也有區彆，不但構造不儘相同，還沒有經脈相聯，隻能算是一個偽竅，真正的竅穴是不會有明顯肌肉形態的，好在用來藏納血丹是夠了。”韓良笑道：“能夠藏納血丹就行，反正我也沒打算隨意打破修行的規律，既然你說我不是天才，那還是按部就班的好。”“不隻不是天才，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蠢材。”塵口中罵著，臉上卻是微微一笑，他第一次發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似乎也有對自己胃口的地方。“好了，準備開始服用血丹。”塵的聲音一下又變得嚴肅起來，緩緩道：“記住以下幾點，切切不可有任何差錯。第一，不可直接服用，要將一股真氣始終將其裹住送入口腹之內，然後再引導到虛竅之內，在此期間，要一直保持真氣包裹的狀態，不然恐有性命之憂；第二，血丹性烈，一旦將其送入虛竅，便順其自然，千萬不要去刺激它，否則一個控製不好，很可能爆體而亡，隨著你以後修煉的進行，血丹之中的真元自然就會一點一點滲透到你體內；第三，這枚血丹乃是魔丹，儘管以前我也見過有人服用血丹，但那人修為已近天相，直接吞下，絲毫無礙，你就不同了，修為太過低劣，難保不會出現什麼差池，我現在自身難保，無法出力助你，所以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你一定要記著，紅塵包羅萬相，它就在你心中。就這三點，要不要服用，你自己決定吧。”自從見到血丹的那刻起，塵就隻說過韓良可以服用，現在把這些可能出現的狀況說出來，韓良隻是聽著就已經感覺到其中的凶險，此事實在容不得半點疏忽，一個不好就有性命之憂，而且儘管血丹之中的真元確實能夠被吸收，但將來究竟如何，還是個未知數。“要不要服用？”韓良自己問了自己一句，旋即笑道：“我的目標是天相大境，未來無數難和苦，每一步可能都是拿自己性命在搏，天未注定我會怎樣，我卻要注定我將如何，注定如此，何須疑懼！”說著，他已將寶囊中裝載魔尊血丹的玉瓶拿了出來。塵默默注視著韓良的行動，身為天龍禪寺三大鎮寺真經之一的器靈，他是見識過眾多天相強者的，此時卻為韓良剛才那句“天未注定我會怎樣，我卻要注定我將如何”而心中一震。這句話韓良輕描淡寫說來，卻是何等氣勢雄渾，想到自己不久前還在指導這少年跳出世界之外，與天地並行的修煉之道，塵知道，現在的韓良，已經完全跳到了他自己的世界，平視天地，踏出了真正的修行之路。“天相大境？也許這個目標並不算難以企及吧。”塵如此想著的時候，韓良已經拔開玉瓶塞子，噴入一口真氣進去，將一枚雞卵一般的猩紅血丹緩緩吸了出來，往自己口中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