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兄弟,還要等一天,真讓人心焦啊,照我說,哪用得著假惺惺下什麼戰書,半夜摸過去,一舉將玄陰教的老巢給端了,那樣才痛快。”趙大海嘴裡說著怨言,但他對著一個二十來歲,麵色蠟黃的年輕人,神情卻極為恭謹。那年輕人不緊不慢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淡定,趙當家,不要忘了焦某的身份,我隻過了門中試煉,本該一鼓作氣衝上身相巔峰,獲取門派真傳,但掛著你這裡的情分,提前下山來助你,若是全照著你們這等江湖仇殺,萬事不顧隻管喊打喊殺,傳了出去,於我修羅教麵上極不好看。”趙大海忙道:“那是,那是,貴教乃是絕頂的名門大派,自然不能像我們這等沒個規矩,此回承蒙焦兄弟賞麵,鄙寨定會記著您的情分,雖然我等力小勢微,真要用得著時,多少也能出點力氣。”年輕人笑道:“趙當家客氣,這個好說,明日總會讓你們過足癮。不過我這裡也要交代一句,此次雖說是兩派紛爭,但主要還是看我和他們那教主的交戰,在我將那教主殺死之前,你們切切不可輕舉妄動。”“全聽焦兄弟的。說句長他人誌氣-的話,若無焦爺你作靠,隻那小賊一人,憑借他一件法寶,我神風寨全寨之力都抵不過。那小賊聽說去年就已經進入了開識的層次,將入了靈霄山的怒龍堂主周鈞殺得人仰馬翻,好在此時周鈞人在靈霄山,就算他們送上信去,這兩三天也趕不回來,倒省了一番手腳。”“趙當家,你這話還真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那周鈞來了又如何?正好逮個成雙。休說一年時間遠不足從開識到通靈,就算那燕十三已經通靈,憑焦某新修煉的法寶手段,殺他也不過稍費力氣罷了。”“焦爺厲害,將來定是門派頂梁,隻要幫鄙寨費完這番手腳,休說顯相了,便法相境界也是指日可待。”“哈哈,承你吉言。刻下我還還要吐納一番,養足精神,明日定要一鼓作氣,乾個痛快。”趙大海陪著笑,心裡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殺到天陰山去,洗了這兩年忍氣吞聲之恥。……和神風寨約定的決戰之日轉眼就到,天陰山上氣氛也凝重起來,磨刀霍霍,殺氣騰騰。除了一些老幼婦孺送到禁地湖泊的石棺通道中去躲避,其餘人都攢足了力氣,要隨自家教主打好這一戰。玄陰教中原來的那些弟子,因為曾經都經曆了好一段殺伐的緣故,對此等場景倒是不怵,而且這兩年大家修為都有進步,心裡多有些躍躍欲試。而後來收的那些教眾,若論修為自然要稍遜,調教得也還不如何齊整,但他們未入門前都是在天陰山周邊混跡的,哪會有什麼善類,此時被山上肅殺的氣氛感染,氣勢洶洶,也不多讓。方直、蔣炎等幾個高手已經去巡視防禦措施,指揮大家準備迎戰,包擎天也不閒著,率著一隊人馬早早到了山下山穀等待,他這兩年修為進展飛快,實力和遇到韓良之前相比可謂天上地下,仗著靈蛛相的陰狠手段和手中一柄好劍,早就心癢難禁,想要開一開殺戒了。韓良則仍然悠哉遊哉坐在大殿寶座上,和四爺說著話,絲毫也不見緊張。他這幾日每日演練碧磷砂,將恢複了光彩的法寶耍弄得純熟,還多生出了兩種手段,應敵之時,更有把握。看看早氣升騰,東方日醒,忽地一個弟子急急忙忙跑來,口中連呼:“出大事了,教主,出大事了。”四爺一看,這人還是前日那個劉小山,不禁臉現怒色,喝道:“劉小山,你怎麼每次都這般慌慌張張,上次得了教訓還不夠嗎?”劉小山喘息著道:“不是,四爺,教主,此回真是出大事了。”“說!”“山下來了兩個仙姑,自稱是打靈霄山來,要麵見教主。”韓良一怔:“靈霄山,他們來人作甚?”四爺道:“莫不是周堂主得知我們的狀況,請人前來相助?”“雖然我們已將約戰的消息送到北亭城靈霄山的聯絡點,但靈霄山離此數千裡,哪會這麼快速,——四爺,你在山上坐鎮,我去看看所謂仙姑到底是何方神聖。”起身下了寶座正要走,就聽到大殿外麵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不須有勞,我姐妹二人已經來了。”隨即兩個年輕女子便出現在門口,其中一個年長的看來年紀在二十四五歲,年幼的那個約莫十**歲,兩人神色清冷,氣派十足。二女身後跟著兩個玄陰教弟子,神色頗為無奈。劉小山一看到這兩人,直覺不可逼視,一股寒氣從頭到腳,連忙向教主知會了聲,飛也似走了。那年長的女子一進來就問道:“哪一位是燕十三燕師兄?”說著把視線在大殿裡麵一掃,落在了坐著的四爺身上。韓良聽那女子開口就稱師兄,心道:“隻怕果然是周堂主請來的,最少也和周堂主相識,她叫我師兄便在理了,既然如此,我也無須客氣。”迎上幾步,笑道:“在下就是燕十三,不知兩位師妹可是和周堂主認識?”韓良這一說話,二女都是一愣,旋即神色都有不豫,那年幼的女子皺了皺眉,疑惑道:“你就是燕十三?”“如假包換。還未請教兩位師妹芳名?”年長那位便道:“我叫林飛虹,這是我師妹常芳,我二人卻和那什麼周堂主毫無乾係,此次前來乃是要將一分請帖送達玄陰教教主燕十三手中,請燕教主來年正月十五到我靈霄山參加淩霄法會。”“淩霄法會?”韓良和四爺相視看了一眼,都很疑惑,既不明白這個法會是什麼名堂,也不明白靈霄山這等高門大派為何會給小小的玄陰教下請帖,想必以周鈞的此時的身份,還遠不到受靈霄山重視的地步。“難道是靈霄山終於想起了和我玄陰教的關係嗎?”四爺在疑惑之外,心中已經活絡開來。“兩位師妹,這法會聽來該是一場盛事了,但不知到底是何等盛事,如何要請燕某前去?”林飛虹冷冷道:“問這麼多做什麼,到時你去了就知道了。”她們姐妹二人得了師門諭令,將請帖送達給幾個修行門派,之前去過的幾個門派和靈霄山有著不淺的關係,雙方一向都有來往,門中掌教也都是修為高深之輩,即便如此,見了自己姐妹二人還是客客氣氣,一口一個仙姑,未料到了這玄陰教,非但一眼看去不見幾個出色的弟子,就連教主也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人。自己二人稱呼師兄,乃是禮節性問題,這叫燕十三的家夥居然絲毫不知客套,開口就是“兩位師妹”,井底之蛙,不知天大,有這樣的教主,這玄陰教能好到哪裡去?兩人心裡都在想:“其他的門派都和我靈霄山關係不淺,創派之人多是從靈霄山出去的,這玄陰教看來隻是一個醃臢小教,如何也有請帖,莫非負責此事的師兄出了什麼差錯?”韓良見這兩位靈霄山來客似乎不大友好,倒不如何在意,隻是笑道:“既然兩位師妹不願意告知,本教主也不多問。我小小的玄陰教得到貴門邀請,乃是極榮幸的事情,到時定會準時前去。”常芳冷哼了一聲,不情不願拿出一份請帖,遞到韓良麵前,說道:“北亭城中有我門下的聯絡點,動身前且去問明路徑,否則此去靈霄山山高路遠,不要耽擱了功夫,錯過法會,那就不好。”“一定,一定。”韓良笑吟吟接過請帖,打開看了看,果然上麵寫著“恭請玄陰教掌教燕十三教主蒞臨法會”字樣,下麵還有靈霄山的印信,韓良聽周鈞提起過,因此一眼就認得。看完請帖,韓良道:“勞煩兩位師妹大老遠跑來,一路辛苦,今日因鄙教有場恩怨要處理,招待不周,還請先在山上用些粗茶淡飯,歇息一下,事畢之後我等再來和二位請教。”林飛虹道:“不用勞煩了,既然請帖送到,便請燕教主準時蒞臨,我們姐妹就此告辭。”韓良因要和神風寨開戰,也不多留,說道:“慚愧,慚愧,怠慢了二位,我送二位下山。”三人剛出了大殿門,就看到又有一個本門弟子跑來報告:“教主,神風寨殺過來了,當先一個黃臉小賊好生厲害,劉小山隻是上前問話,那小賊一揮手,一蓬寒光就把劉小山全身刺得千瘡百孔,取了性命。”韓良聞言,不禁勃然大怒。這一場決戰,死人自然是難免,但對方聽起來正是神風寨依仗的高手,一見麵就把自己這邊一個普通弟子殺掉,怎不讓他惱怒?此時玄陰教不過區區一百來號人,死一個都是損失,尤其那劉小山剛剛還和自己報告,看起來隻是一個不太懂事的孩子。“兩位,不好意思,對手咄咄逼人,不留半分餘地,鄙人這就要去殺人了,還請兩位隨同下山,到了山下儘管自便。”韓良對林飛虹和常芳微一拱手,便當先向山下走去。兩女見韓良原本一直笑吟吟神態輕鬆,此時忽然變臉,說話間一股殺氣湧出,和剛才相比全不似一個人,不禁都感到訝異,沒想到這個少年教主守著一個小門小派,居然還頗有氣勢。“師姐,此等門派仇殺,我們靈霄山不好插入進去,且隨他前去,下山就走了吧。”“恩,師妹言之有理,我們走。”兩位靈霄山女弟子心念既定,便隨著韓良等人一起,往天陰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