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之中一陣寂靜,誰也料不到剛才還囂張跋扈的李大麻子瞬間就斷送了性命,旋即神風寨眾人大聲驚呼,什麼也顧不得,轉身不要命地奔逃。韓良向來不願意和敵人講什麼道義精神,突出碧磷砂先把神風寨領頭的李大麻子殺了,見眾人逃跑,將手一點,空中那團綠雲忽忽悠悠往前一飛,落下來結成一道碧牆,把逃跑之人擋住。神風寨眾人都知道李大麻子已入混元層次,修為不淺,竟然轉眼就被殺掉,看閃著綠光變幻莫測的碧磷砂就像是奪命鬼一般,眼下退路被擋,怎不驚惶?正驚恐萬分之際,忽然聽到玄陰教那邊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少年人森森說道:“李大麻子的下場如何?從今往後,膽敢未經許可踏入天陰山一步者,一律格殺勿論,爾等將此話帶回去報給你們當家的聽,他們若不信,儘管前來試試,——滾!”一個滾字,如同天籟一般,神風寨眾人見眼前的綠牆飛起放開一條路,生怕少了條腿,各各鼓足平生力氣,飛也似逃出了天陰山。將碧磷砂收入寶囊的玉瓶中,韓良回身對玄陰教眾人道:“四爺,諸位,如何?燕某這一手可還入得了你們的眼?”王成和包擎天涎著臉,帶頭連聲恭維:“入得入得,殺個李大麻子像玩似的,這天陰山周遭已無人是十三哥的對手了。”其餘人也不能不服氣,要這般輕鬆殺死一個混元高手,隻以前的老教主和左護法可以做到。韓良是否有能力保護大家的安全,已經不用多說了,如今玄陰教破敗,就算大家不許,韓良要賴著不走,也拿他沒辦法,何況想來想去,這都是一個便宜買賣,隨便劃一塊地方讓人家呆著去,反正沒什麼虧吃。四爺卻道:“燕兄弟,剛才承蒙你的援手,老朽這裡謝過。當日我教弟子覬覦寶物,毀了苦寂寺,是我們的不該,但你也殺了我們的教主,雙方就算扯平,借地修行之事,老朽還要跟眾同門商議一下,擬一個方案,你且在此稍住幾日,到時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韓良道:“不忙不忙,你們儘管去商議,燕某等得,另外燕某要在此逗留,少不得需要吃喝穿戴,這裡一點銀兩,算是前期的花費,大家一起喝酒吃肉,用完了再來我這裡取。”說著隨手拿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四爺,四爺猶豫了一會,最終把銀票接下。一千兩銀票在以前根本不算什麼,但現在的玄陰教家徒四壁,天寒地凍的,大家已經好久未開葷了,尤其孩子和女人,熬得十分辛苦。此時包擎天拿著一柄長劍過來道:“十三哥,這是李大麻子的兵器,亮閃閃的看起來十分耀眼,恐怕是把寶劍。”韓良對於兵器沒多少認識,不過神識敏銳,隻把眼光在長劍上略略一看,已看出來此劍材質不俗,卻比之前從曹飛那裡得來的天靈刀要遜色不少,料想李大麻子那等小賊能用什麼好東西,便道:“方才你一馬當先,勇氣可嘉,這柄寶劍便留著自己用吧。”包擎天大喜,他平生的願望,無非是美酒和美女,就是修煉都不怎麼放在心裡,不過這幾日連見韓良出手,威風凜凜,心裡也有些羨慕,此時聽說自己可以把這柄好劍留著用,不禁又是歡喜又是感激,玄陰教一年連換三個教主,哪有一個是肯對普通幫眾大方的?當下留了幾個人處理李大麻子的屍體和擔任警戒,其餘人便擁著四爺和韓良回到了山上大殿。留在大殿的一些老弱婦孺已得了信,知道山下燕十三大展神威,殺死李大麻子,嚇跑神風寨眾,心裡鬆了一口氣,尤其嫣娘,自從丈夫死後,教中有些輕浮的男人免不了多加挑逗,不過有四爺鎮著,還不會出什麼事故,若是李大麻子那等人,玄陰教勢弱,四爺又不是什麼高手,恐怕難以抵擋得住,自己免不了要被搶去蹂躪,此時有韓良出手打退敵人,她自然比誰都要歡喜。四爺向眾人宣布了韓良暫時留下,其餘決定等大家商議之後再說,又令人給韓良安排了住處。嫣娘感激韓良出手相助,也把自家多出來的被褥送到韓良的住處去,並將房間收拾得乾淨妥帖。韓良安心住下,並不著急,也不怕四爺老奸巨猾,身有大本錢在,底氣就足。這天陰山比玉華城自然要寒冷太多,就算比二百裡外的北亭城也冷不少,環境惡劣,對於修煉也有好處。而天陰山周邊一些小的山寨、門派,如神風寨之流,骨乾力量多是李大麻子那等修為,就算有高手也不會超過身相,有碧磷砂和裴三娘、霍小玉兩個幫手在,自然沒什麼好怕的。當晚玄陰教搬出僅有的一點儲蓄,難得奢侈地做了一頓大餐,宴請韓良,整教狂歡。四爺得了韓良的銀子,已經派出幾個精乾之人,騎著韓良他們騎回來的三匹馬,外出采購去了,這段日子頭一回吃喝起來全無顧慮。席中四爺和幾個年紀大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套著韓良的話,韓良何等精巧的心思,隻認定自己為了衝擊身相巔峰,要尋個清靜之地而來,其餘身份來曆,相法修為都隻應付著回答,口風嚴密。晚飯過後,韓良回到玄陰教給自己安排的一間清靜的瓦房,和裴三娘、霍小玉二女探討了一回接下來的修煉計劃,正要觀想入定而去,忽然裴三娘語氣古怪道:“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什麼事,儘管說來。”“這一年時間我在真經法陣中修煉,進展迅速,近日隱約有所感應,很可能就要到緊要關頭,隻要衝關成功,便可一舉踏入下一層境界,練就萬法相。”韓良喜道:“此乃大好的事情,還用得著商量嗎?若是要我提供什麼便利儘管開口就是。”裴三娘道:“倒不要什麼便利,隻是一旦關口來臨,我就得一心衝關,不能受到外來乾擾,所以那段時間你要把我封閉起來,除非我主動喚你,否則萬不可打擾我,一個不小心,便會前功儘棄,還可能廢了修為。”“哈哈,這個好說,依你就是。不知你大概什麼時候開始閉關?”“現在隻是有了些感應,具體時候還不確定,關口來時我會說與你知道,一旦閉關,少則幾月,多則幾年,不衝關成功絕不能半途停下,不然下次再要衝關,希望就極其渺茫了。”“好,我會全力配合你。你的修為高了,對我也有好處,若是在我能全盤控製法陣之前你就有足夠修為突破出去,那也是你的本事。”兩人商議完畢便各各入定,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中晚是由嫣娘送飯菜來,雖不如昨日那般豐盛,味道卻是極佳,韓良小時浪跡江湖,後來考入太學院,又進入神威侯府,吃的都是大鍋飯,此時難得吃得他鄉家常風味,好不享受。晚上韓良正在房中用功,四爺拄著拐杖慢慢走了進來。“燕兄弟真勤奮,難怪年紀輕輕,修為已經如此了得,想來衝上身相巔峰乃至法相境界並非難事。”韓良笑道:“四爺客氣。不知你們商量得怎麼樣了?”四爺沉吟著,心裡似在做著什麼重大決定,想了好一會,這才毅然道:“燕兄弟,你留在天陰山對我們並無什麼妨礙,況且你還出錢出力,大家對你在此修煉都沒什麼意見,不過,老朽和眾人商議後,有一個提議,大膽望你答應。”“四爺請說。”“你也知道我玄陰教以前雖算不上大派,多少還有些勢力,哪想為了一本《紅塵經》竟然淪落如此,也是貪心過甚的報應,如今我教高手損失殆儘,三個教主接連都死了,之後要麼解散門派,大家各奔東西,要麼維係著玄陰教的名字,隻是再不能抬起頭來,燕兄弟,若你是我,你當怎麼做?”韓良笑道:“燕某外人一個,如何出得了主意?四爺有什麼想法,且說出來,興許我可以幫忙做一個參考。”“好,那麼老朽就鬥膽說了。我們商量來商量去,覺著大家總歸都是一教之人,不能這麼眼睜睜看著本教消亡,就算今後沉寂下來,也好過世上再無玄陰教這個名字,所以門派不能解散,既然如此,當然還要重新選一個教主出來。”“貴教若是選教主,以我看來,大家現在已無必要比拚武力,隻推選一個德高望重者帶領大家休養生息,如此,四爺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了。”四爺連連搖頭:“燕兄弟此言差矣,既為一教之主,光有威望怎麼能夠?老朽早年身受重傷,修為儘失,苟延殘喘至今,有幸得到諸位同門看重,做個參謀則已,做教主是萬萬不能的,否則之前兩次老朽早已做了。”“既然如此,要推選一個什麼人來帶領大家,想必你們該也有了打算。”“正是。我們商量以後,都覺得本教現存之人,任誰來當這個教主,首先本事就不過關,眼下眾人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固煞,又不像老教主那時候有法寶護身,就算碰上李大麻子那等人都抵擋不住,怎麼當教主?所以大家一致推舉老朽前來,希望燕兄弟能夠委屈一下,做我玄陰教的教主,帶領大家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