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現在我修行進境居然如此神速，以前拜訪了幾個修行者都嫌我資質低劣，就算他們眼光差了一些，想必也不會岔之萬裡，我的資質多半隻屬尋常，難道真是因為修煉了鬼界相法的原因，或者《紅塵經》中還有更多奧秘嗎？”自從進階到固煞之後，韓良並沒有自大自滿，而是不斷思索自己一路走來的得失利弊，有時也和裴三娘、霍小玉敞開了探討。二女對於韓良的進步同樣感到震驚，要知道她們當年修煉到固煞這一層時，可是耗費了幾十年光景，而韓良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輕易做到，除卻人鬼有彆，這個速度也快得驚人。霍小玉開識不久，還很單純，想不到多深的層次，而裴三娘儘管修為高深，在鬼界也算一方豪強，但由於鬼類行動和思想上天生的禁錮，見識依然有限，與同樣修為的人間修士完全沒有可比性，她們絞儘腦汁，也隻是把原因往人修鬼相和《紅塵經》上推。雖然並沒有探討出多少更有意義的東西，不過一人兩鬼同為一件事情思考探討，倒是無形中把敵意又消去了一點。“不想那麼多了，修煉得快難道不是好事嗎？這樣也更多幾分找到毀家仇人的希望。如今我既想不出什麼道道來，那就一心往前走去，車到山前必有路，將來修為高了，總有琢磨透徹的一天。”盤膝坐在侯府自己的房間裡，韓良把這些日子腦中的瓶瓶罐罐全部打碎，重新觀想起來。“十殿閻王，讓我看看你們是否又有長進。”神識之中光芒大放，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閻羅王、卞成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轉輪王依次幻像出來。“哇……”韓良看到十殿閻王的形象，不禁喜不自勝。隻見原本身著官服頭戴官帽的閻王們，現在居然全部換了服飾，都著一身灰黑盔甲，顏色相同，款式各異，威風凜凜。不過秦廣王仍然拿一把鐵尺，楚江王仍然兩手空空，其他閻王也一樣，武器還是以前的，沒有什麼變化。“沒想到我修為的提高，不僅會增加它們的實力，就連裝備也可以變換，這靈鬼相法真是驚喜不斷啊，不知道相法中的高級手段學會之後又會出現什麼情況，還有到了身相巔峰，是否也和裴三娘一樣幻化出與自身一樣的幻像？”正在韓良又是歡喜又是期待之時，忽然神識中傳來霍小玉一聲驚喜交加的歡呼：“我通靈了！”韓良連忙將神識與懷中的經書連接，觀想進去，隻見霍小玉正飛身屹立在一條滔滔大河之上，在她旁邊，還有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神魂幻像，紅紗素裙，肌膚勝雪，不像是女鬼，倒像下凡的仙子一般，豐姿玉立，豔美之極。“妙哉，妙哉，恭喜你又進了一步。”韓良對於霍小玉的提升當然也很高興，這代表自己的助力更強大了一分，問道：“現在你可以修煉第二層的祭符術了嗎？”霍小玉笑道：“那還沒有，須得身相巔峰才行。”裴三娘聽到韓良和霍小玉說話，知道是霍小玉修為長進了。她和霍小玉都能夠聽到韓良意念傳音，但她們相互之間平常無法自如溝通，除非韓良把經書打開。“我此時也隻學了第二層的冰棱刺和鬼獄搜魂，待我進入到下一層萬法相境界，便能學更高級的祭符術了。小玉剛剛通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尤其是從身相到法相這一關，一百個人中不一定有一個過得了，你告訴小玉，要她先把一切拋開，穩固了神魂再說。”韓良聽到裴三娘此話，暗暗一笑，他不是無法讓兩女直接溝通，隻不過眼下自己修為還很淺薄，不能讓她們有聯合起來的機會，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一個掌控不住，裴三娘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等將來自己踏入法相境，足以和裴三娘對抗之後，再將這點好處獎賞下去，不說一本萬利，怎麼著也要得到一點回報才行。將裴三娘的叮囑轉告給霍小玉，正想繼續測驗穿了盔甲之後十殿閻王的能力，就聽到外麵劉管家的聲音響起。“韓公子，你在房裡吧？英國公府來人了，想要請你過府一趟。”劉管家對韓良十分客氣，雖然韓良現在還隻是一個窮書生，但是他既得了聖上大讚，又和小公爺交好，前途不可限量，客氣一些那也無妨。韓良隻得收了觀想，整了整衣衫，開門謝過劉管家，便隨他往侯府大門走去。門外依舊是上次那個小廝，守著馬車在等候，看到韓良出來，連忙上前見禮：“韓公子，我家小公爺有請。”韓良微微一笑，也不和小廝多說，直接上了馬車。到了英國公府邸，還是上次那個小院，隻不過此回見到的不隻祖良玉一個人。“這一位不須我多介紹了吧？”祖良玉指著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對韓良笑眯眯道。“孔兄。”韓良熟絡地打著招呼，原來此人正是當日在侯府東院花園、作出“劍氣翔飛天光淡”的中書令孔廉之子孔飛卿。韓良對孔飛卿出現在這裡絲毫也不意外，原本此人就在京城很有才名，而且性格冷靜，善於推斷，祖、孔兩家素有交情，請他來參謀正是上選。“韓兄。”孔飛卿也笑著和韓良招呼。祖良玉又指著另外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道：“這位曹飛曹大哥，已有顯相的修為，為了請他相助，我可費了不少功夫。”韓良聽說這曹飛修為已到了身相巔峰，不由額外注意，隻見此人身材高大，麵闊鼻挺，留一縷小胡子，相貌堂堂，以韓良每日觀想紅塵萬象練就的敏銳神識，仍然看不出絲毫底細，簡直深不可測。這種感覺和麵對燕玄那一級彆的高手不同，看到燕玄時，不會覺得他是一個法相歸元的強者，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而曹飛還是能夠讓人感覺出他是一個高手，隻不過看他不透而已。韓良尚未出聲，曹飛已經朗笑道：“聽小公爺說，韓兄弟文武雙全，今日得見，幸何如之。”韓良也拱手見禮：“見過曹兄。小公爺抬愛，在下實在禁受不起。”曹飛十分友好，又是微微一笑。忽然間，韓良卻覺有陰風千絲萬縷向自己圍來，倏忽就鑽進腦中，變成無數扭曲蠕動的小蛇，吞吐著猩紅的舌頭，好像要將自己的腦子全部咬爛吃掉。電光火石的一刻，韓良既不觀想十殿閻王出來應敵，也不運行心法抵抗，隻是輕咬舌尖，口舌生津，守住本心，保持靈台清明，不搖不動，不見不想，任那些猙獰的小蛇如何飛竄撕咬，都像春風撲麵，不痛不癢，不涼不熱。他明白曹飛剛剛對自己發起了一次試探，不過對方並未用全力，隻是不動聲色，以神魂煞氣來試。那些小蛇和他所經曆過的靈鬼幻像、紅塵心魔相比，不過爾爾，他當然也不可能將自己底牌露出。“哈哈，果然少年英雄，小公爺所言不虛也。”曹飛大笑一聲，說話間已將煞氣撤去。韓良笑道：“若非曹兄手下留情，在下此時已經倒在地上了。”孔飛卿並非修行之人，不過生在官宦之家，見識卻也不淺，知道剛才曹飛和韓良已經暗中比試了一番，結果當然皆大歡喜，沒有讓韓良難堪。祖良玉見狀忙道：“三位都是我請來的高才，各有所長，他日場上比試，還得三位多多出謀劃策。如今大夏、和蘭兩國來朝時間已定，就在今年十月，另外參加比試的對手情況，我也摸了個大概。”曹飛道：“小公爺本身修為不俗，曹某多少也有些見識，文有兩位少年賢才幫手，武的隻要對手不是什麼逆天強人，總不會讓他們在大漢國都討到好去。”祖良玉麵露憂色，說道：“此次的對手恐怕不好對付。現在得到的消息，那兩國除了王子外，都隻出一人參加，這兩個人來頭可不小，一個來自靈霄山，另外一個則是北溟劍宗的弟子。”“哦……”曹飛有些意外：“居然是這兩家的弟子，難怪他們不派第二人，其實他們兩國的目的都是想搶到與我朝結親的機會，人多了不一定有用。不過小公爺也無須太過憂慮，按照規定隻能派遣二十五歲以下的青年，對方最多隻可能有通靈的修為，若在二十五歲就超過通靈境界的天才，即便夏國與和蘭國有心，兩大門派也不可能放人。”韓良在一旁靜靜聽著，心裡倒是躍躍欲試，想要見識一下修行大派弟子的本事。他聽裴三娘說起過，天下修行門派數不勝數，但執掌牛耳的不外乎靈霄山、紫雲宮、修羅教、黑水門、碧水蘭軒、大荒神府、北溟劍宗、萬壽魔宮等大門大派，這些大門派的弟子多則百來萬，少則數十萬，勢力龐大，都是一方豪強，即便如大漢王朝號稱十億子民，輕易也不敢得罪。一般真正高明的修行者不會看重尋常的富貴官職，年輕天才更不可能得到門派允許下山追逐凡塵名利，大漢從立朝開始就已建立武庫，蓄養修行者，如今真正為朝廷效力的法相境以上高手卻仍然屈指可數。驍騎大將軍燕玄領銜當朝四大將軍，也是大漢第一高手，其餘輔國大將軍、鎮軍大將軍、冠軍大將軍都有法相修為，還有大內皮公公，鐵衣衛大統領古笑風，凝華觀太一真人，再加上一個陳長泰，已知的法相高手還不到十人。此時孔飛卿問道：“既然另外兩國在王子之外隻派一人，那我朝除了敏親王和小公爺，是否還會多派一人出來？”“我大漢乃主人的身份，卻是絲毫不能失了禮節，必定會照著規矩出足人選，據我所知，另外一人應當就是鎮軍大將軍古森的公子古羽，這位古公子生來隻在固城，隨伍大將軍鎮守北疆，從未到過京城，也不知他修為如何，此次忽然回京參加這種聯姻之舉，很是出人意料。”祖良玉眉頭緊蹙，這一次的難度遠超十年前那次，讓他十分擔心，畢竟關係著畢生的幸福。四人探討了一番，最終決定先由祖良玉和曹飛發動關係先摸清楚對手的底細，再設法看能否弄到文考的考題，那時再一起商量對策。將韓良和孔飛卿送出門外，看著兩人背影消失，祖良玉忽然問身邊的曹飛：“怎麼樣？”曹飛道：“此人居然已經固煞，進步之快，隻有大門派全力培養的天才可以比得，而且心誌堅毅，精神防線異常牢固，遠遠超乎我的想象……”後麵的話並未說出，隻是看著祖良玉，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