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銀票，都是五百兩的麵額，韓良是窮鬼一個，現在得了整一千兩大財，自然欣喜之極。興奮勁過去後，他把銀票收好，又打開那本小冊子。小冊子用的是普通紙張，封麵上並無書名，看裡麵的字跡當是手工謄寫的。把內容粗粗瀏覽了一下，韓良已知其中記載的乃是一門相法。“有人事，有物華，有千萬大道，無此無彼，一一入相，乃成白骨骷髏，是為白骨相。”讀完最後幾句，韓良知道這一門白骨相正是譚伯所修煉的相法，當時譚伯以氣入物，形成百千土褐尖刺，所使用的乃是相法中一種叫做白骨修羅刺的高明手段，不過這種手段須要到通靈之後，功力深厚了才可施展，眼下韓良卻還用不了，另有一種叫做化骨幻形的本領更是需要有法相境的修為才可以學得。靈鬼相中同樣也有些厲害術法，對修為有著很高的要求，韓良如今所能使用的靈鬼招數，隻能算是最為表麵的功夫而已，遠未窺見相法真髓。“真正相法的真髓，要功力高深後才可以領悟到，我如今雖然進步神速，離真髓卻還差得極遠，休說法相境了，隻要到了身相通靈之後，我所學的招式就都成了小兒科，不值一哂。”韓良把白骨相法細細看了幾遍，全部記熟之後，又想：“無論是怒犬相還是白骨相，都說越到後麵修煉的難度十倍百倍的增加，譚伯一大把年紀了才剛剛通靈，由此可見一斑。我現在一個人獨自鑽研，裴三娘修為雖高，見識卻多止於鬼界，對我幫助有限，她說天下有無數修行宗門派係，無所不包，無奇不有，終有一天我會走出去，既為了修煉，也要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此時天已大亮，韓良雙手使勁，將手中的小冊子揉成粉碎，在山上這裡灑一點，那裡埋一點，完全處理了之後，便先回侯府去上早課。之後的一段時間，韓良除了每天觀想紅塵萬象之外，把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花在白骨相上。所能學習的白骨相招式中，他隻選了幾招精妙的練熟，其他的便不多費力氣。貪多務得，何況練熟的白骨相招現下還得藏著掖著，否則一旦被侯府發現，就有殺身之禍。他最看重的還是白骨修羅刺和化骨幻形兩種高級手段，以及能夠神魂幻化出來的那一隻骷髏王。這種白骨相和靈鬼相雖然一為人間相法一為鬼界相法，兩者卻有很有些相通之處，再加之《紅塵經》觀想萬物，也包括白骨骷髏，是故韓良修煉起來進步極快，隻短短數天時間就把白骨相心法融會貫通，不過那隻骷髏王幻像卻未能如願在神識中幻化出來。再三努力無功之後，韓良忽然有了明悟。“我雖然能夠觀想出十殿閻王，但這並非靈鬼相本身的幻像，隻是借著《紅塵經》佛法之力偶得的一點福利罷了，更像是靈鬼相與《紅塵經》相成的產物，包羅在紅塵萬相之內。當日看裴三娘顯出三尊法相，模樣與她本身一致，想來我的靈鬼本相也該是我自己的模樣，如今靈鬼幻像還觀想不出，骷髏王與之性質相近，當然也未到幻化的時機。”如此一想，霎時便釋然，不再強求結果，隻是以《紅塵經》為主，靈鬼相和白骨相為輔，順其自然修煉下去，竟然出乎意料地順利，毫無凝滯，也沒出現心法上的衝突，真氣增長的速度連他自己都有些咋舌。原本他打算修煉了《紅塵經》之後就中斷靈鬼相，哪想《紅塵經》中隻有精神觀想的法則，而無修煉真氣的心法，僅憑觀想無法獲得修為的進階，此時又得了白骨相法，與靈鬼相頗有相通之處，同時修煉，如魚得水，食髓知味，越發不願放棄。忽忽半月過去，不知為何，侯府既然得知譚伯的死訊，卻沒有出現什麼動靜，韓良也隻是當天被劉管家試探了一下，之後再沒人來找過他。燕吉在幾天之後重新回到上課，每天也隻和紀承沛等人打鬨歡笑，好像全不把譚伯之死當一回事。儘管如此，韓良絕無放鬆半分警醒，他知道自己那天所殺的老者既然能夠在侯府自由出入，又為燕吉出手殺人，當然和燕家關係淺不了，絕非尋常殺手一流。現在的平靜，隻是說明侯府暫時還未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找不到出手的方向。回想當日的情形，譚伯身上的傷痕除了被自己捏碎的喉管，就隻有被霍小玉的火羽翦打中，即便屍體找到，任誰也想不出能夠施展如此法術之人會被困在一本小小經書之中，僅憑喉管上一點刻意造成的痕跡，想要找出明顯的線索幾乎不可能。想及霍小玉，韓良這才發現自己全心修煉，從那晚開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兩個女鬼溝通聯係了。他要霍小玉和裴三娘為自己出力，又想她們心甘情願，全力相助，真有些不容易，光靠經書中的萬相歸元法陣強行壓製，一來不一定能夠百分之百達到目的，二來這樣多少有些鬨心，殊為無趣。這一天上午，韓良沒有立刻到馬頭山去修煉，而是先在城裡的胭脂水粉、首飾服裝店逛了逛。萬相歸元禁法玄妙無方，能夠幻化千萬，無論山川河嶽，城池樓閣，經書世界中的一切都如同真實一樣，韓良此前為兩女幻化的衣物，穿在身上比凡俗衣物更加柔順舒服，甚至能夠被兩女帶到外麵來，看著絕無異樣。逛了一圈之後，韓良把許多東西的款式材質都記在心裡，這才出城到了馬頭山修煉的地方。如今韓良對於萬相歸元法陣的妙用已經琢磨得十分透徹，在山洞大石上盤坐下來後，並不拿出經書，直接催生心念，讓神識和法陣相連，將自己想說的話語送到經書世界中去。“三娘子，小玉姑娘，這段光顧著修煉，沒時間與你們多說話，不知修行可還順利？”裴三娘和霍小玉都在全心修煉，忽然聽到耳邊傳來韓良的聲音，定睛看時，四周山環水繞，卻無半分縫隙透視得到外麵，都很奇怪。“韓良，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若是不願意放人，就彆打擾我們修煉。”裴三娘依舊對自己被韓良完全控製無法釋懷，不過她發現身在經書世界中，修煉起來進境比在外麵要快了許多，不免也有些暗喜，尋思就算得不到七竅冰玉，借助《紅塵經》佛法大力說不定也有希望進階到次元法相，如此便多在裡麵呆個幾十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