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天氣悶熱,走到小區門口已是滿身大汗。在這種天氣下,人總是異常懶惰,所以我理所當然地順手招呼了一輛的士去上班。坐到車裡,空調冷風一吹,腦子終於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禁開始猜測今天晚上會不會再受到邀請去樓上做客。看昨天的樣子,我好像嚴重打擊了蘇迎的積極性。想想也覺得自己好笑,昨天還在擔心以後每天被叫上樓的話自己的私人空間該怎麼辦,今天卻在想是不是不會再有機會和她聊天,這也許說明我這個人感情過於豐富,喜歡胡思亂想。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按下了接通,電話那頭響起的竟然是蘇迎的聲音。“嗨,那多?”從語調來看她好像已經沒事了。“蘇迎?”我略感詫異。“有什麼事嗎?”“意外嗎?我在你的名片上看到你的號碼的。你下午有沒有空?”“哦……應該有吧。”我想不會又要找我去聊天吧。“是這樣,下午有空的話,來上大遊泳池遊泳吧,我請客。你隻要帶上泳褲泳帽就行了。”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這麼熱的天,遊泳確實是一項極佳的消遣。“其實是因為我暑假前買了一大堆票,結果要拍戲一直沒空去,再不去的話這些票就白白浪費了,那就太可惜了,你幫我分擔一點九九藏書也好啊。”蘇迎聽我似乎在猶豫連忙向我解釋。“好啊。”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順口答應了下來。“太好了,不見不散啊!你認識路吧?”“認識,到時見。”和蘇迎約好了時間,的士也已到達了報社。我很快開始著手寫關於阮修文那次采訪的報道。寫到一半,我又開始考慮關於蘇迎的問題。現在我和她的接觸相當頻繁,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動相邀,而我雖然並不反感和她單獨相處,但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既然如此,我是否該檢點一下自己,若是晚上老往一個單身女大學生家裡跑,被人知道的話我恐怕成為報社內部的新聞焦點。以後該以何種姿態和她相處,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但是蘇迎是個美女。老實說,如果蘇迎長得差強人意,或是毫不出眾,我肯定毫不猶豫地下決定與她劃清界限,壞就壞在她是個美女。她似乎是主動貼上來的,這樣的機會對一般的男人來說,都是得之不易,棄之可惜的。美女就是這樣麻煩,難怪有紅顏禍水的說法。但是,無論怎樣我都已經答應下午陪蘇迎去遊泳,答應過了是不能反悔的,以後的事情嘛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這樣告訴自己。可能這種想法有點不負責任,但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說服自己以後,我迅速寫完了稿子,走出報社就叫了一輛車直奔上大。到了泳池裡我才有了“不虛此行”的感覺,當然我不是指上大女生的比基尼。蘇迎的泳技可以說是達到了非常高超的地步。才來到泳池邊,我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蘇迎的美好身材,她已迅捷地一下子紮到了水裡。我下水時,她竟然已經遊到了十米以外。她回身招呼著我,又是一竄,遊回我的身旁。不光是速度驚人,她自由泳的擺臂姿勢和打水動作都異常優美並且迅速。她從水中抬起頭來,將長發向後甩起,立刻吸引了泳池內所有人,尤其是男人的目光。她自己好像毫不知覺,笑得非常大聲,然後又一頭紮進水裡。這回許久她沒有上來。我不由嚇了一跳,心想不是出了什麼事吧,環顧整個泳池,又是一會兒我才看見蘇迎在遙遠的深水區浮出水麵。我看了看,她大約一口氣潛泳了五十米,我暗自納罕,一路遊到她身邊。她又在水裡做了幾個翻騰動作,抬起頭來,意猶未儘地對我說:“這個泳池太小了,真不過癮。我一口氣潛泳了個一百米都沒什麼問題。”她氣也不喘,說話也若無其事,讓我覺得簡直有些恐怖。我原本答應蘇迎來遊泳,很重要的一點理由就是遊泳原本也是我的長項之一。我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遊泳,我記得還被老師稱讚過。但現在蘇迎讓我汗顏不已,她的身體似乎變得像泥鰍一樣滑溜靈活,在水裡翻騰自如卻不會灑出很多水花,我簡直懷疑她是不是蛙人出身。又是“撲通”一聲,不知道蘇迎又在玩什麼花樣。她不斷遊來遊去,或故意濺起巨大的水花發出巨大聲響,認識她到現在從未見過她如此近乎瘋狂的開心表情。蘇迎在泳池中儘情表演,使她從進入開始就成為泳池中的焦點人物。不少男生目不轉睛地盯著蘇迎看,時而懷疑地朝靠在池邊的我瞄兩眼。女生則紛紛向蘇迎投去妒忌的目光,交頭接耳,然後有的就開始大罵男友。我忽然開玩笑地想到,蘇迎的水性不是整天泡浴缸泡出來的吧。隨即蘇迎幾天來的言談一幕幕映入腦海中,而我正好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她水性這麼好,我一直沒注意一個問題,就是忘了問她是在哪裡長大的?一個荒唐的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隨即被我排除了。不可能。雖然她對海底人有非正常的熱情,水性又好得出奇,但這些不能說明什麼。從泳池出來,蘇迎看起來似乎還未儘興一般,又與我說起一些海洋的知識。我隨口應和著,繼續思量蘇迎的來曆。我想也許是因為她對海洋的熱忱使她特彆喜歡遊泳罷了。不多時我們走到了校園裡的大道上,來往的學生越來越多。我有點意識到我們一起這樣並肩走著被她的同學看到的話她也許會有些麻煩,但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我倒不便先提,否則便顯得我心虛了。她卻先開口道:“啊,那些是我的同學。”說著向遠遠走來的一群人一指。我正想怎樣解釋來避免尷尬,卻看見那幾個蘇迎所說的同學迎麵走來,麵對蘇迎的招呼,態度卻顯得有點冷淡。有的故意把眼神移開,隻有幾人微微點頭,然後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使我不禁有些不自在起來。對於她同學出乎意料的平淡回應,蘇迎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是習慣了。看來她的人緣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我又想起她有時給人孤獨的感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這樣的美女居然會人緣這麼差,難道上大美女都已經供大於求了?我四下觀察來往的眾多女生和一對對情侶,並未顯示出如此的跡象。也許是美女的關係才被女生孤立吧,我回想她在泳池中的表演,暗自忖道。我想起我在過大學生活時,隻有遇見那種平時從不與人交際、待同學極其冷淡、隻知悶頭讀書的外地人,然後突然發現他身邊竟走著一個美女的時候我們才會這樣子。隨即想象蘇迎在學校可能人際關係就是如此。快到校門口時,蘇迎一下子想起什麼,輕喊一聲。“怎麼了?”我問,心想她又玩什麼花樣。“我有東西忘了拿,留在寢室了。你先回去吧。”“寢室?”“我以前是住寢室的,因為想自己一個人住,幾個月前搬了出來,但是沒來得及退宿,還有不少東西留在寢室裡。”“哦,好吧。”我心想我要是再跟到她寢室那就更說不清了。“晚上再聊哦。”她又加了一句,“晚上回家再見!”“啊?好。再見!”我隻得答應。回到誌丹苑小區,又已經是傍晚了。畢竟剛遊完泳,我的精神還是十分爽利。然而我剛走到樓下,還未等我回憶起那隻令人不快的貓,耳際又聽得一聲淒厲的貓叫。這聲貓叫淒厲尖銳,正是我兩晚來聽慣的,但這次聲音竟然是發自頭頂。我抬頭一看,卻赫然發現一團黑影正從十二樓頂上直撲而下,還夾帶著嘶叫聲。我連忙——其實是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就在這一瞬間,那團黑影“噗”的一聲摔在地上。我著實被嚇了一跳,餘悸未消之際仍分辨出確實是那隻久違了的黑貓。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經摔得有點扁,像是一坨黑色的泥狀物體一般,雖然不至於像上次被卡車軋扁那般誇張,卻也已是慘不忍睹。但這次它一點血也沒吐。我壯著膽子走近一步蹲下細看。這隻黑貓已經連臉部都摔得變了形,一動不動,我想如果這隻就是被卡車軋扁的黑貓,會不會這回也沒有死透,還會留下一口氣?又過了半晌,它還是一動不動。我伸手出去碰了碰貓,略微一摸,不由又吃了一驚,它全身的骨頭竟然都摔斷了。我再摸一下,不對,它全身竟然沒有一處感覺得到有骨頭的存在,軟綿綿的,是一隻……軟骨貓!如果不是身上的毛,我一定會以為我抓住了一條蟒蛇的身體,或是巨大的泥鰍,就是這種質感。有些驚懼更有些好奇地,我拎起這隻貓,發現它剛才摔得變形的肢體又好像恢複了形狀,有如橡膠做的一般。更令我詫異的是,它連頭殼都是軟的,感覺上簡直可以弄成任何形狀。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之前卡車也沒能軋死它?而且它竟然還有呼吸,透著身體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一起一伏的心臟搏動。正當我滿腹狐疑之時,手裡的這隻貓突然睜開了眼睛,眼裡好像閃著微弱的熒光,原本軟軟垂著的爪子猛地抬起,“喵”的一聲,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大驚之下,加上手上疼痛,鬆手退後,一看手上已經被抓出了三條血痕。那隻貓“啪”地摔在地上,然後竟然又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竄進了旁邊的草叢中。但它四肢的關節明顯彎曲得不正常,令我更加確定了它是一隻軟骨貓的結論。被卡車壓、從樓上摔下都不死,但它跑起來卻是搖搖晃晃,究竟是為什麼會讓這隻貓變成這樣子?我記得剛才那隻貓的那雙眼睛,它裡麵射出的是一種悲哀的眼神,似乎還帶著淚光。我不由長長籲了一口氣。而且,它究竟想要做什麼?難道它從十二樓跳下竟然是要襲擊我?可又是為何呢?我抬頭向樓頂看去,仿佛聽到颼颼的猛烈風聲,心中不寒而栗。然而在我正驚疑不定之際,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蘇迎,她看起來還留在上大,但不知怎麼了。她每次都會給我添新的麻煩。“喂,那多啊,你快……快來上大啊!”電話裡蘇迎的聲音驚慌失措,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十分驚異,“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怪……怪事。好可怕啊,這兒出怪事了,快過來!”我還能清楚地聽見電話裡蘇迎旁邊傳來的女生的陣陣尖叫。我剛剛從一件怪事中經曆過來,神經又一下繃緊起來,一邊急急向小區門口跑去,一邊問:“到底是什麼事?”“蟑……蟑螂啊!你快來,快來!我在一號樓308!”隨著一陣越來越響,似乎是由遠奔近的尖叫,蘇迎匆忙掛掉了電話。我也來不及細想便匆匆上了的士。在車上我猜想著,蟑螂確實很惡心,對女生有致命殺傷力,但是應該不至於會造成這麼大的混亂,難道說是幾萬隻蟑螂一起出現?我想象地麵上黑壓壓的大片大片的蟑螂奔湧而出,瞬間布滿房間走廊的情景,不由陣陣惡心。這種畫麵好像隻有好萊塢電影中才會出現,應該是不太可能。雖然蘇迎十分驚慌地說“怪事”,但若是真有那麼多蟑螂出現估計那些女生早已全數嚇到暈死了。然而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隻軟骨怪貓,一時間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隻有先去了上大再說。也有可能是蘇迎比較神經質,喜歡大驚小怪。儘管如此我還是祈禱滿是蟑螂的畫麵不要出現,因為那樣我趕去也隻是嚇個半死無濟於事罷了。我還是希望能在美女麵前表現得英勇一點。好在我以前去過幾趟上大,很快就趕到了蘇迎所住的女生宿舍樓。遠遠地便能聽到陣陣尖叫,一大群人圍在樓下,不時有男生衝上樓去,想必是被女友叫來的。我趕到門口,守門的大媽還在攔阻門口要往上趕的男生,我向她亮了記者的證件,說要去看一看,她立刻放我進去。我往樓上跑著,聽見大媽還在說著“活了幾十年都沒碰上過這種鬼蟑螂,真是邪門”之類的話,我也顧不上這兒是女生宿舍樓,不由加快了腳步。整棟大樓燈光通明,尖叫聲不絕於耳,樓梯上不斷有驚慌的人跑下,好些男生牽著女友跑下樓並說著安慰的話,也能聽到一些男生在大吼:“踩!踩死它!”我來到三樓,一路上許多寢室都是雞飛狗跳,然而我想象中的蟑螂鋪天蓋地的景象卻並沒有出現。一隻蟑螂從我腳邊爬過,我看與普通的蟑螂也沒什麼兩樣,頓時放下心來,還有些好笑。來到蘇迎寢室門口,蘇迎見到我猶如見到救星,急忙躲到我身後,她的一些室友也紛紛站到我後邊。這時我看見房間裡確實有三五隻蟑螂轉悠著在地上爬。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說道:“這有什麼好怕的!”一邊抬腳就踩下去。女生們都莫名其妙地驚呼起來。然而在踩住蟑螂時感覺有點異樣,沒有聽見清脆的“喀啦”聲,卻感覺好像踩住了一塊橡皮糖一般,它還在腳底下有力地蠕動。我抬起腳來,蟑螂赫然正若無其事地在地上爬行。這下我大吃一驚,奮力再踩了幾下,那蟑螂除了每被我踩一下就加快幾分爬的速度以外一點事也沒有,倒好像更加生龍活虎了。這情景使我再次想到那隻軟骨貓,卡車軋不死的貓和踩不死的蟑螂,難道蟑螂也和貓一樣,變成了拍不死的軟體動物?我不由得一陣惡心。就在這時有一隻蟑螂爬進了一隻打開的抽屜,蘇迎的一個室友尖叫了一聲,搶上前來,想要保護自己的抽屜。眼看那隻蟑螂爬向一疊信封之類的文件,那個女生從抽屜裡拿起一把水果刀尖叫一聲切了下去,一刀把蟑螂切成兩半。這一刀砍得很準,但是造成了反效果。這隻蟑螂身首異處之後,卻分成了兩半速度絲毫不減地爬開,腦袋帶著幾隻殘肢爬出抽屜,身子的大部分還在裡麵打轉,然後很快地從抽屜的另一邊爬了出來,絕不像是死前掙紮,而是活力充沛的樣子。這麼一來簡直好像多了一隻蟑螂一般。兩半蟑螂分頭爬來爬去,爬到我的腳邊,我本能地又狠踩了幾腳,毫無效果,但我總得保護一下我身後的女生,於是起腳把它踢開。看它們很亢奮的樣子,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蘇迎和她的室友們紛紛掩口。現在我確定這絕對不是我們平時概念中的蟑螂,也許是蟑螂的某種變異體。它不但像那隻貓一樣變成打不死的軟體生物,甚至能夠分開身體後繼續生存,生命力實在強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一般的昆蟲也許分體後會動彈一下,但僅僅是動彈一下而已。我已經沒有辦法猜測它們變異的原因,隻能預想:好像恐怖電影中的生物變異,又好像驚悚故事中被僵屍咬傷後也會變成僵屍去咬人的連鎖反應一般,先是貓,再是蟑螂,然後會是什麼?而且變異了的蟑螂一下子全都鑽了出來,也使我想到那隻貓向我的突然襲擊。莫非它們都是出於同一原因而異動起來?我還未來得及做具體的聯想,走廊裡傳來看門大媽的喊話聲,原來校方反應極為迅速,已經找人配好了殺蟲藥水,準備進行全大樓的噴灑,但殺蟲水的毒性非常強,現在要求所有人馬上撤離大樓。於是所有人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我看著蘇迎臉色蒼白緊咬下唇的表情,估計是受了驚嚇,便想說什麼安撫她一下,卻想不出用什麼來解釋這件離奇的事件。我和蘇迎打車回到誌丹苑。一路上我腦中翻來覆去地就充斥著那隻貓被卡車軋過的畫麵,和那隻蟑螂被斬成兩段之後分開爬來爬去的畫麵,真是惡心。然而真正的原因還是一團謎,令我感到惶惶不安。這時車停下,我望見離門口不遠的考古工地,隱隱覺得其中必然有隱藏的秘密關聯。本來到我住進誌丹苑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這短短的幾天,發生了這麼多怪事,我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考古事件。這應當是一種直覺,也是一種自找麻煩的惡習。可沒有跡象表明這些怪事與考古有關,我還是應該多考慮貓和蟑螂之間的潛在聯係。走到樓下,一路上一直一言不發的蘇迎忽然開口道:“那多,能不能到樓上坐坐,陪我一會兒?”看來她驚魂未定,這種情況下我當然更是不能拒絕,便陪她一同到了她家中。一走進她家最先映入我眼簾的還是那隻巨大的水族箱,然而今天隻有零星的幾條魚在缸內冷冷清清地遊蕩。也許是這兩天她無心喂養,魚死了不少吧,這種事已是無關緊要,我也不想問蘇迎。我們坐下來,我發現蘇迎的神色已經平靜了許多。我決定告訴她那隻貓的事,一來可以幫忙想想,二來我也需要緩解一下精神上的壓力。“今天怪事真是多。”我搖頭道。“你是說蟑螂?是啊,太惡心了。”蘇迎應道。“不止如此。我今天還碰到一隻怪貓。”我認真地看著她道。“怎麼?”“很奇怪,它和蟑螂差不多,卡車軋不死,從十二樓摔下來也摔不死,我還摸過,是沒有骨頭的軟骨貓。”我向蘇迎解釋。蘇迎露出惡心的神情,“也就是說那貓也和蟑螂一樣了。”“我認為它們都發生了一種變異。就是變得像軟體生物一樣改變形狀不會死,生命力強得可怕。”“嗯,有可能。”蘇迎同意道,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而且這一切都發生在我們這麼近的身邊,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我覺得這些都與誌丹苑考古有關係。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但我相信最近隻有誌丹苑考古可能和它們存在某種聯係。”蘇迎卻突然說道。我吃了一驚,蘇迎提出的想法我也考慮過,但已經否定了,所以我不免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我問她。雖然如此,我倒是心中真的動了一動,她說不定會有什麼新奇的想法……“就像你說的,太巧啦,所以一定會有些關聯啊。”“雖然這些怪事情都發生在這附近,但不一定是同一原因造成的,而且也沒有任何證據啊,所以我覺得這兩件事還是和考古沒有任何關係。”我歎口氣說道。“其實不但如此。事情不那麼簡單。”她像下結論似的說,“誌丹苑考古還是和海底人有關係。”還是海底人。我有些失望,因為蘇迎不同意我的觀點,而且又提出所謂海底人的老一套,使我有些不快。但是蘇迎的表情十分自信,令我起了疑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盯住她問。她立刻有些不自然起來,又顯出一股掩飾不住的得意。“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秘密,或者你發現了什麼,所以你堅持找海底人?”我追問道。蘇迎又咬起嘴唇,隨即大聲道:“有些東西是我的秘密,絕對不能說。你不要問了。”我見她有些激動起來,便不說話了。蘇迎又猶豫了一下,見我一臉誠懇,又開口道:“有一個關於海底人的傳說我可以悄悄告訴你。”“什麼?”我將信將疑地問。“嗯,傳說中,海底人是可以變成人的。本來海底人的樣子和人不一樣,但他們可以通過某種儀式變成和我們一樣的樣子在陸地上生活。我認為這次的誌丹苑遺址很可能就與海底人舉行的儀式有關。說不定就是他們舉行儀式的地方。”她很肯定地說道。我有點被搞糊塗了,仔細盯住蘇迎,從她胸有成竹的神情沒法看出她是開玩笑或幻想。我突然說了一句一開口就讓我感到自己很愚蠢的話:“你怎麼知道的呢?不會……你就是海底人吧?”蘇迎一怔,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頭發都散到臉前,她伸手梳理著,那表情比在泳池裡更加放肆,接著她認真地對我說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會是我的知音。沒錯,還真被你看出來了,我就是海底人。”“我就是海底人。”我對這句回答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緊張,但要我相信蘇迎就是海底人還是不太可能,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其實從種類上來看,海底人就是章魚人你知不知道?”蘇迎又笑著對我說。“啊?”“真的。我拍廣告的時候頭發不是飄起來嗎?那些不是特技,不是風吹的,而是自己會動。”“呃?”我正意外,窗外忽然吹進一陣風,她的頭發紛紛飄舞起來。一瞬間我竟有點毛骨悚然,一陣妖異的感覺向心頭襲來。蘇迎淺笑著,頭發誇張地飄動,我一時間竟然有些分不清真偽,驚疑不定。十五分鐘後我躺在一樓我自己的床上。我看過很多國外的偵探,中常常會出現這樣的神秘乃至靈異的事件,但那些都是表象,是圈套,其中常常是藏有某個陰謀。現在我的處境好像就是如此。當然我感覺不到什麼犯罪的氣息,我也不是明智小五郎,但有一點可以借鑒,那就是發生的種種一切都應該會有內在的聯係。但我現在的麻煩在於,分不清哪幾件可以歸為一類。究竟是貓發生在先,還是誌丹苑……仔細想來,誌丹苑根本是很早的事,我會把考古都考慮在內,完全是受了蘇迎的影響。想到蘇迎,我不禁哭笑不得。但是誌丹苑考古和這兩件事有關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因為不考慮時間的因素,還有地點的因素,畢竟事件也都發生在誌丹苑附近。究竟如何我已經無精力再去思考了。在經曆過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事件後,我早已養成無論怎樣也要逼自己去睡覺的習慣。畢竟保證精力的旺盛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今天經曆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件,怪貓、不死蟑螂、蘇迎是否是海底人的疑問,我暫時不去想而是上床就寢。雖然腦子裡充滿疑問,我相信隻要那隻貓不吵鬨,我還是可以入睡的。然而有些出乎我意料,這天晚上我睡得還算不錯,那隻貓一點動靜也沒有。第二天醒來後,想到那隻貓,我的頭腦就更亂了,卡車軋過、高空墜落……我打起精神,暗自下定決心今天要把這幾個謎團弄個水落石出,至少也要理出點頭緒來。條件允許的話,把那隻貓捉來,研究一番。我洗漱完畢,打算先去報社一趟,剛走出門口,看見一群人圍在附近綠地旁的水池邊。我有些好奇地走過去,卻發現是幾個保安,拿著很長的竹竿,竹竿上套著網兜撈著什麼。邊上有幾個老大媽圍著看熱鬨。我正想離開,聽見一個保安喊一聲:“有了,有了!”隨即是老大媽們的一片驚歎聲。我回頭一看,吃了一驚。他們撈起來的網兜裡竟然是那隻黑貓。保安們把貓屍倒在地上,我從這隻貓身體極不正常的彎曲判斷,這就是那隻貓。看起來它的屍體已經有些僵硬了,但前足仍然呈弧形地卷曲著,十分怪異。“這隻貓……怎麼回事?”我問那個撈起它的保安。“哦,我昨天晚上巡邏時發現這隻貓掉到水池裡,晚上找起來很麻煩,又怕吵到人,所以早上來撈,都死了半天了。我看見它好像是自己跳到河裡去的,真是隻笨貓。”他解釋道。大媽們在一旁念叨著“作孽啊作孽”。看來沒有人注意到這隻貓的問題。這隻貓淹死了這麼久,屍體僵硬,就算有人願意摸它,也未必會發現它的怪異之處,更何況一具濕淋淋臟兮兮的黑貓屍體,誰會願意碰呢?看來這隻黑貓的線索就隻能這樣斷了。那麼,是不是應該把貓屍送到有關部門研究……我腦中交戰著,也許是男子漢的自尊心作祟,我還是決定隱瞞這個可能隻有我知道的事實。但奇怪的是,這隻卡車軋不死,摔又摔不死的貓,怎麼會莫名其妙就這樣淹死了?若說哪隻貓會遲鈍到失足跌落水池,我不相信,更何況這隻貓非同一般。去單位的路上我苦苦思索。這隻怪貓的死亡一定有某種原因。難道是變異產生了問題,導致它在水池邊走動時死亡後再跌入水池的?然而現在任何疑問都已經無法解決了。我苦苦回憶有關這隻貓的一切,被卡車軋過,夜半的叫聲,從樓上跳下向我襲擊,最後一次見到的它悲哀的眼神,仿佛要流出眼淚般無助……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也許,這隻貓是自殺的。它的身體變異一定帶給它難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得它每天夜裡哀叫不止。它衝出去被卡車軋、從樓頂上跳下來也不是為了攻擊我或是什麼,而是想求死。所以它甚至沒有動用自動維持平衡的本能。然而它還是沒有死成,反而平添了痛苦。最後它選擇了淹死。所以保安說看見它“好像是自己跳到河裡去的”,所以它昨晚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果是失足落下,一般都會發出叫聲拚命掙紮一下的,然而它很安靜。這一點也非常合理,足以證明我的結論。悟到了這隻貓自殺的原因後我不禁對這隻貓產生了同情。但同情的同時,對於這條重要線索的失去我還是感到非常遺憾。真相的揭開變得更加困難重重。回到報社,我的精神好不容易放鬆了下來。辦公室裡閒適的氣氛和同事們中午家常的談話使我暫時又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這幾天的一些經曆使我好像有點脫離現實,正需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冷靜一下。但說到底,那些怪事已經發生了,我還是必須投入到其中去。我遇到過很多奇異的事件,所以我確信這個世界充滿未知的事物,包括一些往往早已被人喜聞樂見其實又忽略了的細節。儘力去發現這些東西是我的樂趣之一,是我生活工作的動力。我想我不妨做個大膽的假設:蘇迎如果的確如她所聲稱的是海底人,那麼誌丹苑遺址就一如她所講的與海底人有關;而之前我已經認定貓和蟑螂是與考古事件有關,所以海底人與貓和蟑螂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係。我這樣猜想著,順手拿起一支筆,抽出一張紙隨意地寫起來。但其中的疑點太多了,再說供研究的對象也實在太少,我很難判斷究竟是貓和蟑螂這兩種生物種類與海底人有關係,還是它們的變異過程與海底人有關係。從現在來看後者應該可能性比較大,因為不死之身的蟑螂出現了一大群,而貓卻隻有一隻。那麼它們究竟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異呢?我竭力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去解釋,直到眼前一陣發暈。當我回過神來時,看到坐在我旁邊的同事都一臉怪異地看著我,想來是從沒見過我如此奮發圖強的神態。我連忙把紙揉起。我想不如把昨天到上大看蟑螂的事告訴他們,雖然他們隻是當笑話聽,但說不定會歪打正著地想出些什麼來。平時我們在工作時不大交談,但私底下我們還是非常隨便的一群。“嗨,我說……”我正欲開口,沒想到平時和我比較要好的同事小張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肩膀,壓低聲音說道:“小子,豔福不淺,昨天和女大學生一起風流快活去啦?”“啊?”我吃了一驚,“沒有!你聽誰說的!”嘴上說著心裡卻虛得要命,心想這小子怎麼這麼神通廣大。要是我真和蘇迎有些什麼給他們說說我就認了,怕就怕這麼莫名其妙子虛烏有地把我的名譽就給敗壞了。“嘿,瞧你小子急的,我開玩笑試探試探你的。真的沒有?”“沒有。”我已是一身冷汗。“唉,是這樣,這兩天不是來了個上大影視係的實習女生嘛,她說她昨天還在她們寢室樓見過你呢。”“實習生?我怎麼不知道?”小張笑起來,“你整天來待不到半個鐘頭就走了,又老是心不在焉的,看見你也不會注意的。”我無言以對。不過我倒很想從那個上大影視係的女實習生那裡再問一些蘇迎的情況。很快我便見到了這個女孩陸燁。平心而論,長得比蘇迎差了不止一個等級,幸好還是人模人樣的。我客氣地向她打招呼。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我了解到她確實是蘇迎的同學,而且也經曆了那次蟑螂事件,於是我們大起知己之感。我在詛咒了一會兒蟑螂後,問起她蘇迎的情況。不料她眉頭一皺,神情立刻顯得不大自在。我馬上想起在學校碰到蘇迎的那些同學的情景。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問題。“你和蘇迎很熟嗎?”陸燁倒先問起我來。“不熟,我隻是她的鄰居,隨便問問罷了。”我連忙解釋。“哦……是這樣啊。其實我跟她也不太熟的。但是……”那女生的表情又變得很猶豫,好像有什麼又不大肯說的樣子。“怎麼了?她是不是有些什麼地方不大對勁?”我追問道。陸燁果然改變了態度。她湊過來,小聲地對我說:“她可是個神經病。真的。”“呃?”我有點意外,但也沒有很奇怪,大致上我猜得到原因。她看我的表情不像是相信她話的樣子,便愈加認真地對我解釋:“蘇迎她是真的精神方麵有問題。大一剛進來的時候她就因為住院休學了一年,所以我們都和她不太熟。但她這個人真的很怪,整天神神叨叨的,就喜歡說什麼海……海底人什麼的。好像是那種強迫症吧,常常說這個和海底人有關,那個也和海底人有關,可彆人一說她,她就激動。你和她說話時你沒覺得嗎?”這番話猶如當頭一記悶棍,令我待在那裡作聲不得。原來……原來所謂海底人是這麼回事。這個打擊太過突然,我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也顧不得避嫌,好不容易又問了一句:“那她的水性怎麼這麼好?”陸燁的回答是:“蘇迎她以前是專業遊泳隊的,好像進大學前一直是市隊的,聽彆人說,要不是她精神有問題,憑她的實力早進國家隊了。她還老說自己是海底人,真是笑死人了。”我極為勉強地擠出一個估計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我覺得我好像徹底被人愚弄了。要怪,就怪蘇迎長得漂亮,令我不忍輕易質疑她。現在我再次回想蘇迎的一舉一動,一些神經質的細小動作啦、講話有時顛三倒四啦還有容易激動等等,都可以解釋得合情合理了。還有昨天晚上她自稱海底人,看來她對好些人說過她的這個“秘密”了。我再次給自己敲響警鐘,不斷自責,下次絕不能輕易相信女色,同樣的行為要是一個長得歪瓜劣棗的女人,我早罵一句“神經病”然後拒不理睬了。蘇迎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原本是充滿神秘色彩的美女,如今一下子變成了有血有肉的神經病,倒好像是真實了不少。最可氣的是,她偏偏在我被卷入一些怪異事件時出現,硬是牽著我鼻子把我拽進了所謂“海底人”的思維怪圈裡,使我大走彎路,白費腦筋。現在想起來我一開始以海底人為出發點根本就是錯誤的,這麼一來怎麼還想得出正確結果?話雖如此,但我很快發現,即使排除海底人的因素,僅僅在怪貓、蟑螂和誌丹苑考古之間,同樣還是理不出什麼頭緒來啊。我暗自歎了一口氣。陸燁以為我不樂意,忙又說:“不過她現在應該好了,既然能讀書了也不會有什麼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立刻正容微笑,不能讓人誤會,確實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情再放在沒有海底人的前提下找出聯係來。我又在報社待了一會兒,左思又想,自從大學畢業以來我很久沒有這樣用腦了。待了許久,我還是決定再回誌丹苑發掘工地去看看。傻坐著也不是辦法。來到小區門口是五點左右,天還沒有暗下來。我趕到工地,裡邊工作還在進行。遠遠地看到考古隊隊長張強站在上次見到他時的那個老位置。不過這次他身旁多了一人。我一眼就認出那是阮修文。阮修文的膚色和張強的相映成趣,一個像是白巧克力而另一個像是黑巧克力。再走近幾步一看,發現他的手臂略微黑了一些,有點向牛奶巧克力靠攏,也許是因為兩天來他一直在工地的關係吧,不過看上去還是好像與張強不是同一個人種。阮修文的麵色凝重,手裡拿著一張地圖。他一見到我便客氣地招呼,張強則隻是點了點頭。“我就住在這裡,順便過來看看,不會耽誤你們工作的。”我笑著解釋了一下,阮修文剛才的神色引起了我的好奇,“有沒有什麼新進展啊?”“唉。”阮修文直搖頭,“這個工地的開挖規模是有限製的,不能再往這條延長路方向挖過去。”我往地圖上看去,延長路上用紅筆打了個顯眼的“X”。“這樣原地挖掘下去進展也不會很大了。基本上主要構造都開掘出來了,現在這樣隻是例行公事。雖然如此,我始終認為在這個方向開掘下去會有新發現。”阮修文繼續道,口氣中掩飾不住的失望。張強也在一旁插口說道:“估計要到一個月後,等市政府有關方麵統一協調過後,文件批下來了,才能把延長路挖開,到那時可能會找到一些新的發現,你到那時再說吧。”他顯然還是不太歡迎我的到來。我裝做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試探性地追問彬彬有禮的阮修文:“在這兩天考古的過程中,你有沒有碰上一些奇怪的現象?”“沒有啊。你是指哪方麵?”阮修文一臉迷茫。“唔……”我看阮修文的神態不似作偽,但仍繼續補充道,“奇怪的昆蟲啊或是和平時不一樣的現象之類的?”阮修文和張強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來兩人什麼都不知道。我在失望中與他們告彆。然而我再次回頭觀察整個工地,總覺得有點彆扭,也就是說隱隱約約地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究竟是什麼呢?也許是阮修文穿著襯衫領帶卻戴著大頭安全帽不和諧?或許是兩人皮膚色差太大?不是。我不能再為這種無聊事平白浪費我的腦細胞,還是先回家再打算。才走到我家樓下,又聽見蘇迎在樓上喊我。“怎麼樣,上樓坐會兒嗎?”她依然興致勃勃地要我去陪她聊天。但下午從實習生那裡聽到的話確實對我產生了影響。她就算現在好了,但她畢竟是有神經病史的人,我不清楚這樣的人會不會把病態時的思想載入現在還算正常的腦子中去。當然我相信她不是故意拿海底人來消遣我。想著想著於是我不可避免地在心裡對她產生了一點排斥感。“我今天有重要的稿子要寫,沒時間了,對不起。”我不好意思正麵看她,第一次拒絕了蘇迎的聊天邀請。“啊,是嘛,你要寫多久?”她似乎仍不願放棄。我大聲道:“今天恐怕是來不及的了。”她顯出很失望的表情。儘管心裡有些歉意,但我絕對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些問題。我原本以為和蘇迎這樣熱衷於神秘事件的人交流會得到啟發,現在想來根本都是在浪費時間,隻是聽她無謂地堅持海底人雲雲,毫無有價值的線索。我一向都相信我的腦袋在夜晚效率比較高,所以要好好地利用這段黃金時間。然而光是我手上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我除了搜集一些大同小異的有關誌丹苑考古遺址的新聞報道,剩下的也就是關於一隻怪貓和一群怪蟑螂的一段身受其害的親身體驗罷了,難以下任何結論。冥想了幾小時,和白天一樣茫然無緒。現在這間屋子簡直變成我的了,我已經反客為主,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把東西堆得到處都是,除了桌上堆著一大疊色情雜誌,《閣樓》啊《龍虎豹》什麼的,都是水笙這家夥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我常常在看電視或上廁所時在沙發縫裡或是馬桶邊上找到幾本,翻過就隨手扔在桌子上。不知不覺才兩天就積起了這麼多。雖然我沒有強烈的這方麵興趣,但偶爾排遣一下我心裡也不反對。我隨手拿起一本《PLAYBOY》,對於這份刊物我是久仰了,但從未看過。我一頁一頁翻著欣賞美妙的女體曲線,本著藝術的目光。國外的正宗色情雜誌果然不一樣,每一副彩頁不是藍天白雲的沙灘就是非常藝術化的單色黑白照,做得有模有樣光明正大的,一點也不給人見不得人的感覺,看得我讚歎不已。我翻到一頁“沙灘女郎特輯”,看著一個個皮膚黝黑發亮的沙灘女郎浮想聯翩。接下來是一段關於如何把膚色曬成健康時尚的古銅色的專業建議,還有無上裝海灘的介紹。原來現在流行把自己曬黑,越黑越叫時尚。這就叫流行吧。總叫人想不透。當初安室奈美惠出道時就引起了這股潮流,到如今依然,也算是經久不衰。我突然想到最時髦的豈不是張強,黑得跟炭似的,還正如雜誌所形容的“皮膚黝黑發亮”,不由好笑。一位老實的考古專家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時尚潮流的前端,這不是很諷刺嗎?然而,這個念頭卻突然提醒了我。我一下子想起了,是什麼東西使我在考古工地時感到彆扭。正是站在張強身邊的阮修文。阮修文的皮膚白得太過不可思議。不管是不是獨立的自由考古者,考古絕不是一直坐在辦公室裡的活,而是必須親身實地考察的工作。而且從這兩天他手臂顏色已經略起變化來判斷,他不是曬不黑的皮膚,所以顯然他以前根本沒有常年在室外工作的經曆。就算他不容易被曬黑,他的皮膚也應該和我一樣是淺麥色的才對。這裡一定有問題。這個人的身份恐怕並不是什麼考古學家。雖然他的談吐絲毫沒有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