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寧周末找科技大學的同鄉玩兒去了，直到周日晚上快熄燈才回來，一連好幾天趙老二像吃錯藥似的天天和她黏在一起追劇，蘇妍朵恨她不知進退，不得不出言提醒她：“好姐姐，你和曹巍新婚燕爾，怎麼不出去約會？”“誒～你懂什麼，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哪能天天膩在一塊兒……”“就你往我包裡塞東西的勁兒，會放過他？”“一碼歸一碼啊小菜頭，那是保護你，又不代表我饞他的身子。”“你不饞他隨身帶著這玩意兒乾嘛？”“嘖～怎麼說你不聽呢，懶得和你交流……”趙子涵說完又架著唐一寧的胳膊看劇去了：“往回拉一點兒，剛才我沒看到……”這王八蛋真是不該浪的時候死浪，不該宅的時候又死宅。蘇妍朵趴在床上刷熱搜，心裡想著找什麼機會和老三好好談談，隻要老二這個鳥人不在都好說。床簾又被拉開，趙子涵一臉壞笑的問：“妹妹，你還沒告訴我，我送你的東西用了沒？”“滾滾滾～沒用。”“哦？那你還我。”“……我，我扔了。”“嘖嘖～到底是扔了還是用了，誰也說不準呐～”“趙老二你想說什麼？”“沒什麼，就是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沒告訴我們？”“……沒有。”“哼～少跟我玩兒花樣，姐姐聰明著呢。”“……”趙子涵一臉萬事儘在掌握的神情，把她的床簾重新拉好，下樓梯的時候若有所思的說：“不過你講的也有道理，我是該去找我們家曹巍了，明天就去陪他上課……”蘇妍朵聽了心裡一顫，明天？到了第二天，趙子涵果然化了個清純無辜的妝去商務學院了，下午沒有課，路老大沒回來，宿舍裡終於就隻剩她和唐一寧。午飯過後，唐一寧在書桌前看了一會兒書，然後又起身去洗了兩件衣服，蘇妍朵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跟著唐一寧從陽台到屋裡，再從屋裡到陽台。話到嘴邊，總有說不清的忐忑。她怕得到一個最壞的結果，如果因為今天的坦白而讓她們兩相怨懟，那她的愛情也勢必不得善終。“小幺你不睡午覺嗎？”唐一寧曬了衣服，拿過桌上的護手霜在手上一邊塗開一邊問。“……哦，我不困……你要睡嗎？”“我也不困。”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老三，我有話跟你說。”唐一寧瞧她一臉認真，瞳孔微動，隨即坐到書桌前：“嗯，你說，我聽著。”“我……我喜歡韓俊，”蘇妍朵緊抓住睡褲的褲縫，一字一句的說：“非常非常，喜歡他……不是我對徐瑾年的那種喜歡，是男女之間，想要在一起的那種喜歡。”她終於說了出來，肩膀一下輕了。唐一寧聽了並不驚訝，隻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你知道？”這回輪到她驚訝了。“包括韓俊喜歡的人是你，我也知道。”“……什麼？”“我跟韓俊說，如果你沒有勇氣來麵對我，當著我的麵說你喜歡他，那你也是不配和他在一起的，他說你不會。”“你們……？”唐一寧笑了笑：“我們什麼時候說的這些？”她點頭。“很早了，早到你過生日那天，我們去國貿看櫥窗秀，還記得嗎？”“……嗯。”“步行街裡有一棵很大的聖誕樹，你猜他站在樹前麵問我什麼？”“不知道。”“他說，唐一寧，你要不要現在跟我告白？”“……”“我當時嚇死了，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他就那麼站著等我，說你彆怕，喜歡一個人總是要邁出這一步的。”“……然後呢，你告白了嗎？”“嗯，我猶豫了一會兒，看見他對我笑……嗯……很真誠的那種，後來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真的就對他說，我喜歡你。”“說完那句話，是什麼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吧，後知後覺說出來，其實也沒有那麼難，而且是我親口說出來的。”“嗯，我懂。”“他聽完說，謝謝你喜歡我，你很勇敢……他朝我伸出了手，說擁抱是留給愛的人，抱歉隻能和你握一下手。”“……”“我明白了，和他輕輕的握了一下，他說唐一寧，儘管這很殘忍，但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坦誠的尊重。”“他要你親口說出心意，然後親口拒絕你？”“嗯，他很不近人情對不對？”唐一寧笑笑：“其實後來想想，他這樣直接乾脆，不拖泥帶水，才是最好的。”“……”“他說暗戀是自己把自己的心割碎了，那疼起來才是最殘忍的，他不想我那樣，所以親自把刀遞來了，就疼那一下，以後會好的。”蘇妍朵低著頭不吭聲，這是像他能說出來的話。“送我回來的路上，他說他喜歡你，我當時聽了很震驚，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他看出來了，跟我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就像你喜歡我，我喜歡她，都是心之所向。”“那時……”“那時我不知道你對他是什麼感覺，但是我欣賞他的坦率，願意告訴我這些……”“老三，……你，會討厭我嗎？”“如果你不像今天這樣對我坦白，我告訴你，會，一定會。”“那如果……”“韓俊相信你，他一直都相信你，他說你隻會為了我拚命壓抑自己的感情，絕不會不顧一切的奔向他，他說，因為我是你心裡，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蘇妍朵忽然有些鼻酸。他比誰都了解她。包括他早就知道唐一寧釋懷了，仍然不動聲色的做一個旁觀者。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難題他隻解一半，剩下的要她親自來，因為唐一寧不屑那些木已成舟後的虛情假意，她們之間唯一的結，關乎真誠。“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我是故意那樣說的……”唐一寧站起來，刮了刮她的鼻子：“就是為了刺激刺激你，看你要為了我龜縮到什麼時候……不過我很高興，你今天肯對我說你喜歡他，算是為自己勇敢一次……”蘇妍朵上前抱住她：“老三，你不生氣嗎？”“不生氣，已經過去了。”“那我可以答應做他女朋友了？”“這個你自己決定，搞得好像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談戀愛似的……那我成什麼了？”她捧著唐一寧的臉吧唧一口：“就要你同意。”“好好好～同意同意，快找你男朋友去吧，彆抱著我瞎啃了。”“不行，我要和你待在一起。”“待在一起也不用抱這麼緊吧？”“就抱，就抱～”“你怎麼比老二還煩人……”“……”整個下午，蘇妍朵都沉浸在一種莫名的幸福感裡，這裡麵夾雜著韓俊的包容，唐一寧的豁達，無論愛情或是友情，她都是左手熊掌右手小魚，極其幸運的那一個。幸福把她砸得暈暈的，連帶著在宿舍陽台上看夕陽，也覺得特彆美。直到趙老二踩著高跟回來，衝著她喊：“現場直播啊～大料放送……”“什麼玩意兒？”蘇妍朵正一頭霧水，剛巧唐一寧推了洗手間的門出來。趙子涵一見唐一寧，立馬收勢：“老三你也在啊？”“我在啊，怎麼？你剛說什麼大料？”“哦，嘿嘿～沒什麼……”她指了指蘇妍朵，聲音馬上低八度：“就……她五哥的事兒……”唐一寧看看她，又看看蘇妍朵：“就韓俊的事兒唄～有什麼我聽不得的？”“我這不是怕你……觸景生情嘛？”趙子涵換了拖鞋，嘿嘿陪著笑。“說了多少遍，我失戀很久了……”她朝蘇妍朵眨了眨眼：“他的事兒嘛，我也是可以八卦一下的。”“喲～那感情好……”趙子涵一下來了精神，把手機遞過來：“瞧瞧，瞧瞧，我就陪曹巍上個課，正好撞上人家去給你五哥強勢表白，看見沒？……”相冊裡的照片很多，趙老二一張一張的劃著：“要說你五哥真不是蓋的，女生捧著花去給男生表白我也第一次見……”“……”“曹巍說韓俊晚上不在學校住，所以我估計這女生按捺不住，隻有白天去教室堵他了……”“……”“你們是沒看見多精彩啊……我是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看看看～我還拍了視頻，不過時間不長……他們商務今天炸鍋了都，估計朋友圈兒發的都是這個……”唐一寧吸了一口冷氣。好大一束玫瑰，得有99朵吧。趙子涵離得雖遠，但找的角度不錯，拍的照片能看見女孩兒的長相，瓜子臉，頭發長長的，清秀裡帶著一點豔，絕不是放人堆裡會默默無聞的角色。她捧著花和韓俊說話，視頻拍不出他們說了什麼，隻聽見周圍嘈雜的噓聲和不懷好意的起哄聲。“後來怎麼樣了？”唐一寧問。“我想等來著，看他們最後有沒有來個擁抱原地轉圈兒什麼的，曹巍非得拉著我走，說我看熱鬨不嫌事兒大……”唐一寧心想曹巍這話真說到她心裡去了。趙老二還在眉飛色舞的看圖解說這女孩兒身材怎麼怎麼好，一看就是經常健身塑形的，一會兒又說韓俊看著和她挺般配的，比那幾個外係來上大課偷瞄韓俊的看著順眼。她清了清嗓子，趙老二以為自己話說多了戳到了她的痛處。“誒～你不是說你也可以八卦一下的嘛。”“差不多行了。”“那我和小幺說……”“你真是……”唐一寧氣不打一處來，看見蘇妍朵在趙老二解說下麵無表情，頻頻點頭。不一會兒，蘇妍朵問趙子涵：“好姐姐，明天你還去陪曹哥哥上課麼？”“明天他們早上三四節，我起得來就去啊～”她意味深長的笑笑：“帶我一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