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招架不住(1 / 1)

謝過服務生,蘇妍朵在一片昏暗中找到了後門的位置,嘈雜被關在身後,迎麵而來的夜風直往她脖子裡鑽。順著牆外的兩層的工業樓梯而下,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咚~咚”的聲音,她腳步遲緩,仿佛儘頭就是血淋淋的行刑台。路過兩個小哥哥靠在樓梯上聊天,很親密的樣子,其中一個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摟住了另一個的腰。這令人羨慕的愛情。她無意打擾,低著頭從他們麵前溜了。下了樓梯,是一條後巷,這裡離鬨市不遠,能看見巷口外麵的車水馬龍。看來今天想跑路是不成了,他有備而來,肯定是要興師問罪的。他一定會問她這兩天為什麼玩消失,她就說,嗯,手機壞了,對,多叫他幾聲五哥,裝得可憐一點,無辜一點。她是個真誠的妹妹,嘴甜的小棉襖,他那麼好說話,不會跟她計較的。蘇妍朵有些懊悔,刻意疏遠這種事是她操之過急了,凡事都該慢慢來,不然就會像今天這樣,弄得兩相尷尬。她現在得打起全部精神來,想辦法糊弄過去,看在自己努力賣乖耍寶的份上,他說不定就放過她了。想到這裡,她覺得似乎輕鬆了點兒,胸有成竹般的朝前走去,不多時,果然看見韓俊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等她。可她腳下頓住了。他穿著利落的運動外套,顯出了平直的肩寬,褲腳束進襪子裡,整個人高高瘦瘦的,光暈下依舊溫潤清雅。蘇妍朵有些不敢上前。因為她從來沒見過他抽煙。他就那樣插兜站著,後背虛抵住身後的牆壁,嘴裡叼著煙,眼睛眯著仰頭看向路燈,好像在想什麼事。見她過來,隻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像往常那樣笑,真的就隻是看一眼,和剛才在樓梯上的小哥哥一樣。他不說話,繼續抬頭去看那盞路燈。蘇妍朵一下被兩人間沉悶的氣氛壓得有些茫然,剛才計劃好的一切幾乎在瞬間就崩壞了。她走上前幾步,弱弱的叫了一聲:“……五哥。”“……”這次連個敷衍的“嗯”都沒有,他很安靜,拿煙的姿勢並不生疏,手裡的這支燒到快要剩下四分之一,他扔到地上,踩了踩。然後又點了一支。蘇妍朵不敢動,就站在原地這樣看他抽煙。說不上是哪裡不對,眼前明明是他,卻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原來他不想對一個人笑的時候,是這樣一種令人窒息的無形壓製,空氣仿佛驟降了二十度,凍得她腳趾都蜷起來,幻想的那些賣乖耍寶都是沒用的,她現在甚至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此刻他像一個陰戾頹廢的少年,無邊冷漠,抽不儘這長夜的寂寞,沒有興趣也不屑對她說一句,你好啊~蘇妍朵。第二支煙燃儘,他伸手去外套兜裡拿煙盒。她咬了咬唇,捏緊拳頭,聲音出來時磕磕巴巴,而且小得像蚊子:“五哥……你彆,彆再抽了。”“……”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支新的,骨節清瘦的手指捏住煙身在盒上敲了兩下,篤篤~,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五哥~”“啪~”火機引燃了煙尾,也點亮了他的眉眼,搖曳的火光轉瞬即逝,她來不及看清他今天的瞳仁是不是琥珀色的。每每這個時候,似乎隻有一種辦法能讓他停下來,蘇妍朵歎了口氣,換做更小聲叫他:“韓俊。”他聽見了,滅掉煙朝她走過來。路燈的光被擋住,蘇妍朵感覺自己籠罩在一片陰影裡,下意識把頭低下去。“為什麼不接電話?”果然,他聲線半啞,開口便是當頭質問。“……手機……壞了。”“嗬~這麼巧?我看不是手機的問題,是你良心壞了。”“……什麼?良心?”“把我撩了撒腿就跑,這叫有良心?”“……你誤會了五哥,我沒有……”“跟你說過我脾氣不好,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麼?”“不是的五哥,我……”“……誰他媽想當你五哥。”“……”她被韓俊突如其來的措詞驚著了,大腦空白愣了幾秒,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是從眼前這個人口裡說出來的。“好的。”“沒關係。”“謝謝。”“我陪你。”“不麻煩。”“……”他從前的細語像嗚咽的海浪一樣不停在她耳道裡回響,他是那樣明朗和煦的男孩子,是隻要笑起來,就自成濾鏡的海角文藝。這樣的言辭激烈,是她從沒聽過的語氣。如同那個想象中墨城一樣,遙遠而陌生。不多久,他的聲音就再次沉沉落下,她聽了如芒在背。“老子耐心有限,就不陪你演戲了……蘇妍朵。”“……”她在滿眼的驚懼中被人摁在牆上,手腳都軟了。半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她的唇就被吻住。意識幾乎在同時垮塌,他的吻來得瘋狂蠻橫,那麼輕易就打開了她的牙關,他抽過的煙,她喝過的酒,兩種最世俗的味道一瞬間在舌尖蔓延開來。她每掙紮一下,他就把她抱得更緊,力氣大到她感覺身上的骨頭都要裂開。嘗試了幾次,她就不敢再亂動了,這個人和她一樣,看著鮮血四濺解剖屍體都是沒感覺的,她怕他生起氣來真的會弄斷她的胳膊。一分鐘,兩分鐘……很久很久。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她仿佛被丟進一個沙漏裡,綿軟,下陷,沒入無邊無際的,這個人對她的炙熱和深情。在她所有撲倒韓俊的臆想裡,出現得最多的是迎著海風悄悄的在他嘴上啄一口,他會笑著回吻她,眼睛溫柔又明亮。她那時想他的唇一定很軟,親上去一定像咬了一口棉花糖似的,從額頭一直甜到腳後跟。現在,也是甜的。隻是甜的方式有些超綱。儼然是一種,她始料未及的野性版本。他的鼻息緊緊纏繞著她,急促而滾燙,吻得這般深刻撩人,導致她所有的感官係統全部失靈,唇舌翻攪,糾纏,廝磨……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親吻是可以親到虛脫麻木的。她渾身熱得冒汗,他的薄荷煙和鬆針香混雜出高寒,冷熱交替,她覺得呼吸困難,身體正在瀕死的邊緣溶解。這人要了她的命。她抓住他外套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喉嚨裡發出嚶嚶求饒的聲音,他終於肯離開她的唇,額頭抵住了她的。“休……休息一下……”她說話時喘得厲害,大腦跟不上節奏,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麼。“……好。”橫豎也管不了她現在是不是被他抱在懷裡了,她沒力氣,這人不顧一切起來實在是凶得很,她招架不住。他隱藏起來的冷漠,孤傲,說臟話時透骨的性感,無論哪一個,都招架不住。她想和他說說話,假裝是她想象中,他們在海邊那樣,貼著他的耳朵,坦誠,浪漫,帶一點彼此交換的溫情。可她顯然不太了解韓俊。“好了麼?”他問。“什……?”話沒說完,她的唇瓣再次被封住,低頭親她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救命。他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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