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巡一準時把作業本遞給趙凜竹,趙凜竹上了自行車,側頭一看,發現陸巡一又往家去了,皺了皺眉,問道:“不去上課?”陸巡一打了個哈欠,眯著眼說:“再去睡個回籠覺。”趙凜竹道:“要是把你現在這副沒洗臉沒刷牙精神渙散的臉拍下來放到學校的貼吧裡,你的男神名頭還會存在嗎?”陸巡一一下精神了:“趙凜竹,我跟你說,你要是敢這麼乾,我鐵定打得你爹都不認識你!”趙凜竹笑了笑,衝著陸巡一吹了個口哨,揮了揮手,隻留給他一個遠去的瀟灑背影。陸巡一的聲音在身後叫囂開來:“哪個女孩子像你這樣還吹口哨的!”趙凜竹隻在心中“我呸”了一聲。這個年代的高中,一切都單純的不像話,高中女孩都被貼上了標簽,文靜乖巧聽話,再怎麼出格也不過是在私生活上混亂了一些,表麵上仍然是乖巧的,可趙凜竹偏偏與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冷淡,不怎麼笑,也不怎麼說話,一舉一動不像個姑娘家,偏生多了幾分英氣。她長得也不是乖巧可愛的類型,其實她很漂亮,五官組合在一起甚至算得上驚豔,可她的好看是氣勢淩人的,是尖銳的,往往很少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也不敢公開評價她,頂多在私底下討論一下她的長相而已。趙凜竹太低調,縱然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進了A中,知道的人也屈指可數,大抵都覺得她成績普普通通吧。趙凜竹雖然出家門很早,但卻永遠都是踩著點進教室,原因很簡單,她的早飯都是在外麵吃的,學校外麵拐彎一個街角的麵館,每天早上必定要來一碗牛肉麵,吃了這麼多天了一直都沒發生什麼事,這天早上卻出了件奇怪的事情。她剛坐下沒多久,不遠處突然來了個穿著高三校服的男孩子,指著她的鼻子道:“你高一哪個班的?知道這是誰的位置嗎?啊?”趙凜竹聽著心煩,懶得搭理他,直接端著碗站起身來換了個桌子坐下。那男孩子顯然也愣住了,道:“你……你不跟我爭辯一下啊?”趙凜竹無語的看著他:“請不要打擾我吃麵,謝謝。”男孩子撓了撓頭:“臥槽,這戲還怎麼演下去啊。”趙凜竹覺得挺無語的,完全搞不懂這人在鬨什麼,但沒過一會兒這男孩子就被其他人扯著走遠了,似乎還被戳了幾下腦袋,罵咧了幾句,趙凜竹沒把這件事給放在心上,吃完麵起身去付賬。老板娘道:“不用啦,你的錢有人給啦,接下來半個月的錢都給了。”“誰給的?”趙凜竹四下看了看。“走啦。”老板娘說。趙凜竹有些無語,從自己兜裡掏出一百塊錢來遞給老板娘:“麻煩您下次看見那個人再還給他,謝謝。”老板娘爽利答應:“成。”趙凜竹這才提著書包往校園裡走去。這個插曲趙凜竹並未放在心上,事實證明,接下來也並沒再發生更多奇怪的事情。第一次月考很快就結束,趙凜竹考完從教室裡出來,發現周圍人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愉悅的笑容,很是奇怪的問道:“恬恬,你們都開心什麼呢?”蘇恬恬一臉看傻逼的表情看著她:“國慶節啊,要放七天假呢,你傻了吧!”趙凜竹這才緩過勁兒來。但其實她不是很高興。國慶節,七天的時間,她好像隻能在家裡待著,沒什麼意思,除了學習隻能學習。以前每次放假她都這麼度過的。雖然可以約蘇恬恬出來玩,但蘇恬恬總不可能每天都陪著她玩的。趙凜竹心情挺不好的,蘇恬恬看得出來,這麼多年的朋友也知道她的情況,想了想便開口道:“凜竹,我和我哥他們約了要去野營哎,你要不然一起去?”“野營?”趙凜竹道,“不了吧,我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項目。”“去嘛去嘛。”蘇恬恬拉著趙凜竹的手腕撒嬌,“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還沒一起去很遠的地方玩過呢,你就當陪我不行嗎,再說了,國慶節玩完回來就要出成績哎,我那個成績你也知道的,肯定會被我爸媽罵死,趁被罵死之前我想先好好玩一玩啊。”“我……”趙凜竹還是有些猶豫。蘇恬恬直接下了決定:“好了,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我明天早上給你打電話哦,你記得今天晚上收拾你的行李,咱們要去三天呢。”“……好吧。”趙凜竹皺了皺眉,到底點了點頭。趙凜竹收拾完行李,想了想,到底給自己父親打了個電話過去,告訴對方自己要去野營的事情。趙父沒多說什麼,隻道:“好好玩,錢夠嗎?”“夠了。”趙凜竹絞著電話線,回答他。“好,不夠就跟爸爸說,”趙父道,“我這裡還有點事,先掛了。”趙凜竹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有一點難過,她沒把聽筒放下去,而是放在耳朵邊又聽了好一會兒,直到敲門聲響起來。趙凜竹打開門,陸巡一站在外麵:“喂,我媽做了燒雞,讓你一起去吃。”“我不去了,麵都準備好了。”趙凜竹搖了搖頭,拒絕道。陸巡一不說話,拽著她的手腕往外拉了一把,硬生生把她推進了自己家門,順帶著關上了趙凜竹家的房門。轉過頭,陸巡一發現趙凜竹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眼裡嗖嗖放著冷箭,頓時咽了口唾沫,道:“我怎麼了?我喊你吃燒雞應該沒錯吧?”“我沒帶鑰匙!”趙凜竹壓著聲音怒吼道。陸巡一一愣,突然之間自己也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但他沒有絲毫懺悔,不過眼神四處亂飄,嘴裡一點也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就沒帶鑰匙嗎,大不了今天晚上住我家。”趙凜竹真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想她從小就是一個性情冷淡不苟言笑的主兒,偏生碰到陸巡一卻總是情緒波動極大——恨不得把對方給殺了,真不知道上輩子到底是誰害死了誰。這個點已經沒有開鎖師傅,趙凜竹當真需要住在陸巡一家。所幸陸巡一家還有一個客房,隻是得麻煩陸母臨時鋪床,趙凜竹吃完了晚飯連忙進去幫忙,卻被陸父給一把攔住了,趙凜竹不得已隻好坐在客廳陪陸父下棋。陸父是個臭棋簍子,他自己也清楚,但每次下都還下得挺起勁兒的,大概是因為純屬求個樂子,也不需要贏,趙凜竹每次和他下棋都能大殺八方,贏得手軟。“你爸爸什麼時候回來?”陸父落下一個“車”,抬頭問道。趙凜竹落棋的手一頓,不動聲色:“應該下個月吧,他學校裡還有個科研項目。”“你爸爸……”陸父似乎想說什麼,但到底什麼都沒說,專注於下棋去了。這番對話剛好被鋪完床的陸母捕捉到,她眉心微微皺起,不由得開口道:“這孩子,又一個人待在家這麼長時間啊?沒事兒就來我們這裡,我們歡迎得很。”“我不歡迎。”一旁嗑瓜子兒的陸巡一接了一句嘴,低聲嘟囔,“她要是在這,我一天不知道得做多少個俯臥撐。”陸父直接拿起一個“王”往陸巡一的身上扔去:“閉嘴!”陸巡一繼續不服氣的嘟囔:“誰樂意整天做俯臥撐啊。”陸母笑道:“你爸不還是為了你好嗎,鍛煉你的身體,以後你要是不想讀書了,還能去……”“行了行了……”陸巡一連忙打斷陸母的話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做,我做還不成麼,你們愛咋地咋地。”陸巡一說著整個人往地上一趴,雙手支在地上,一邊做一邊數:“一,二,三……”趙凜竹不冷不熱道:“這可是你自己主動做的。”陸巡一一愣,心道自己真是傻逼了吧,不過他沒停下來,而是梗著頭接了一句:“我樂意,關你屁事!”趙凜竹壓著嗓子笑了兩句,道:“叔叔,我們繼續。”沒人再管陸巡一,他在這家裡就跟個撿來的似的,沒多時就自覺無趣,站起身來繼續看電視了。這一晚趙凜竹睡得並不踏實,到底不是自己家,沒有那種安全感,儘管陸父陸母人都很好,可終歸不是她的父母。趙凜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到了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的暈過去,還沒徹底陷入深層次睡眠,敲門聲就陡然響起,陸巡一的叫嚷聲忽遠忽近的傳過來:“趙凜竹,起床了。”“趙凜竹,你是豬嗎!睡這麼晚?”趙凜竹心裡罵了一句你才是豬,眯著眼睛翻身坐起來,迷迷糊糊從床上走下來去開房門,她穿著一件吊帶的睡衣,略微露出胸前的弧度,趙凜竹平時很少穿這樣的衣服,冬天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像隻小企鵝,夏天頂多穿件短袖,連裙子都很少穿,所以她的皮膚被遮住幾乎不接觸陽光,白得發光。至少在陸巡一的眼中,是白得刺眼的。因此當趙凜竹揉著眼睛站在他麵前的時候,陸巡一眼睛不自然的從她身上掃過,然後飛快的往後退了一步,逃似的往家外去了,邊跑邊道:“你趕緊收拾收拾出門,我們去找開鎖師傅啊——”趙凜竹模模糊糊聽到門外麵又傳來一句:“順便吃早飯——”趙凜竹小聲罵道:“神經病。”十六七歲的年紀,青春正好時,女孩子一般都有了那麼一些對男女關係的認知,趙凜竹卻不同,她對於愛情方麵沒有任何的遐想,更何況欲望。但那個的時候的陸巡一已經開始在每個放學後同自己的哥們兒商量學校裡哪個女生最好看,偶爾還會混混的上前搭話幾句。那是陸巡一第一次發現,原來趙凜竹長得也挺好看的,皮膚挺白的……胸也挺大的。但那個念頭也不過一瞬,轉瞬即逝,他很快拋到腦後——主要是趙凜竹的刻薄以及狠心更加當得上是致命一擊。
第3章 白皮膚(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