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裡藏刀(1 / 1)

大唐雙龍傳 黃易 2321 字 2個月前

徐子陵聞言如釋重負的暗鬆一口氣,裝出尷尬神色,口吃吃的道:“倩小姐剛才在明堂窩嗎?”眾人先是愕然,接著紛紛醒悟過來,爆出震堂笑聲。任俊笑道:“我怎會介意?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什麼是賭癮。”池生春大訝道:“現在謎底揭曉,原來匡兄弟適才順道到大仙的寶號賭兩手,不過卻另有兩個新的疑團,第一個疑團是匡兄弟怎會疏忽至看不到我們的倩小姐?”眾人均點頭認同,因為隻要是男人,總不會放過看漂亮女性的機會,何況是紀倩這種絕色美人兒。且看過一眼後,包保以後不會忘記。徐子陵心知肚明自己的心神全集中到王伯當身上,怕在人頭湧湧的賭場內盯不牢他,但怎可說出來?隻好苦笑道:“不知倩小姐當時在那裡呢?唉!我這人踏進賭場,可忘掉父母。”胡佛啞然笑道:“我們最歡迎像匡兄弟這種貴客。”眾人禁不住蕪爾。薛萬徹更是懷疑儘去,宴會回複先前融洽的氣氛,宋師範和雷九指交換一個會心微笑,心中同時想到的是無論寇仲和徐子陵扮作跟班或什麼其他的角色,總能成為注意力的集中點。尹祖文笑道:“生春另一個疑團可以說哩!”池生春先朝胡小仙瞧一眼,始含笑道:“我們長安城的男兒漢,沒有人不想在倩小姐心中留下印象,不過似乎直到此刻在這方麵仍沒有人成功,大仙的寶號是城內人最擠的地方,倩小姐在賭興起時也是六親不認……”說到這裡,又是哄堂大笑,打斷池生春的說話。紀倩則又嗔又好笑的橫池生春一眼,把在座男性的魂魄差點硬勾出來。池生春待笑聲漸斂,有風度的向紀倩致歉道:“匡兄弟和蔡兄弟把直言的風氣帶到長安來,我隻是跟風,倩小姐大人有大量勿要見怪。各位該明白我第二個疑惑吧!請教倩小姐,匡兄弟為何能特彆惹起你的注意,我們想向他偷師嘛!”徐子陵是紀倩外唯一曉得答案的人,因為紀倩留心出入明堂窩的人,意在“雍秦”,而自己因身形與“雍秦”同出一人,所以能得她“青睞”。紀倩沒好氣的道:“當時人家是在明堂窩門口的一輛馬車上,不是在賭場裡,而匡兄走得比其他人匆忙多哩,賭癮似比奴家還大,嘻!”眾人再次大笑,紀倩的話同時解開池生春的兩個疑團。尹祖文舉杯勸酒,氣氛熱烈,不知情者如溫彥博、沙成功,作夢都想不到與坐者關係如此錯綜複雜,一場爾虞我詐的角力正進行得如火如荼。胡小仙轉向紀倩道:“小倩可否助我贏溫大人一席酒菜?”紀倩正想告退,聞言皺起黛眉,目光迎上池生春等期待的目光,立即明白過來,嫣然笑道:“我累啦!這是否足夠為小仙姐贏一席酒菜呢?”眾人對她的靈巧智慧,無不歎服。溫彥博灑然道:“倩小姐金口說出來的一句話,怎隻值一席酒菜,我當然說過算數。”尹祖文道:“我有一個提議,何不另找一晚我們原班人馬移師往大仙的明堂窩,既可喝酒作樂,又可小賭怡情,匡兄弟亦不用因過賭癮再開小差咧。”池生春往紀倩瞧去,微笑道:“我是第一個讚成,不知倩小姐那晚有空呢?”寇仲等交換個眼色,曉得尹祖文和池生春一唱一和,說到底是要和他們建立更密切的關係,目標是要把“司徒福榮”的典當錢莊業控製到手裡至乎吞掉。紀倩徐徐站起來,不置可否的道:“尹國嶽定下日子後,知會人家一聲吧。”接著告退離開。寇仲和徐子陵一身夜行衣,借夜色的掩護躍上尹府後院牆外街上老樹的枝葉茂密處,侯希白早守候多時。侯希白低聲道:“尹祖文剛回來。”寇仲訝道:“你在這裡,怎看到他從前門回來。”侯希白歎道:“他剛進小樓去,唉!今晚的探宮大計看來要胎死腹中。”寇仲和徐子陵同感愕然,前者皺眉道:“他不是又在等老相好來幽會吧?”侯希白搖頭表示不知道。他顯然心情低落,正想向徐子陵交待打探李密向李淵請求出關一事,徐子陵道,“我曉得啦!”扼要地向他說出偷聽到楊文乾分彆與王伯當及楊虛彥的說話。寇仲在從上林苑驅車回司徒府途上已聽得詳細經過,目光四處搜索,看敵人例如聞采婷會從那個方向來會尹祖文,心付這座小樓水到渠成地成為尹祖文與魔門同黨秘密會麵的地點,因為小樓被列為禁地,更位處一隅,來往方便,不虞被府內婢仆發覺。忽地虎軀一震,左右手分彆抓著徐子陵和侯希白肩頭,低呼道:“小心!”兩人循他目光瞧去,無不倒抽一口涼氣,遠方一道人影逢屋過屋的奔來,自有一種鬼魅般難測的迅快味道,疑幻疑真,竟是“邪王”石之軒而非聞采婷。三人自然而然的蹲低縮進老樹茂密處,不敢透半口氣,收斂一切能引發這魔門頂尖高手警覺的因素。石之軒此時騰空而起,橫過十多丈的空間,掠上小樓瓦頂,以君臨天下的姿態睥睨四顧,搜索遠近。三人嚇得不敢透過枝葉朝他張望,怕隻是目光交接又或無形的注意力,會使他生出感應,那就大事不好。他們此時反慶幸尹祖文早一步進入樓內,若尹祖文比石之軒遲來,那石之軒會剛好在他們設法開啟秘道時撞破他們的好事,那可怕的後果他們想也不敢去想。石之軒閃到地麵,穿門入樓。寇仲探掌按往徐子陵背心,真氣源源輸入,徐子陵不敢說話,借寇仲之力與本身真氣結合,進行遙距竊聽。尹祖文的聲音在小樓上層僅可耳聞的響起道:“石大哥!”石之軒沉聲道:“情況如何?”尹祖文道:“一切順利,陰癸派元老會和趙德言分彆開出條件,隻要大哥辦得到,他們以後會唯大哥之命是從。”石之軒歎道:“他們的腦袋是用什麼造的,到這時刻大家已是自己人還要談條件,說來聽聽。”尹祖文恭敬道:“陰癸派元老會的條件是大哥必須除去孽種,以示決心。”石之軒默然片刻,好一會道:“趙德言又有什麼說話?”尹祖文道:“趙德言說大哥必須殺死寇仲和徐子陵。”石之軒再次沉默起來。尹祖文道:“對付這兩個小子是勢在必行,否則若讓他們與宋缺那老頑固聯成一氣,極可能令我們的大計功虧一簣。至於陰癸派的條件,祖文不敢為大哥拿主意。”石之軒沉聲道:“我自有主張,有沒有婠婠的消息?”尹祖文道:“她像忽然消失,陰癸派的人沒法找到她。”石之軒冷笑道:“任她脅生兩翼,仍難飛出我的指隙,李淵方麵有什麼動靜?”尹祖文笑道:“大哥出手處決莎芳,令李淵睡不安寢,他已成立一個所謂什麼‘誅邪隊’,由麾下武功最高強的高手組成,包括尤楚紅和宇文傷在內,人數在五百之眾,不住秘密演練圍攻的戰術。真好笑,現在我們怎舍得殺他?若我們想殺他,再多乾倍萬倍的高手保護他也沒有用。”聽到這裡,徐子陵心中一動。上趟他聽尹祖文和聞采婷的對答。心中早有模糊的意念,卻沒法具體掌握,此刻清晰起來,浮現出白清兒在池生春寢室內頭插銀針的練功情景。白清兒的姹女大法,肯定是用來對付李淵的,當時機到時,李淵再無利用價值,尹祖文可憑他與李淵特彆的關係,安排李淵遇上白清兒,再在與李淵歡好之時,施姹女法殺李淵於蕩魄銷魂之際。此計非常毒辣,投李淵所好,不到他不中計被害。石之軒道:“辦得好,將來我聖門得天下後,祖文你應屆首功。祖文你給我向辟塵和左遊仙這兩個小子發出最後通碟,若他們仍不肯臣服於我石之軒,我會清理門戶。而他們更沒有向我提出條件的資格。明白嗎?”尹祖文道:“明白!虛彥方麵石大哥打算如何處理?”石之軒淡淡道:“隻要他乖乖的交出《禦儘萬法心源智經》,一切好辦,否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還有沒有其他事?”尹祖文歎道:“生春的事想不到會橫生枝節,殺出個‘短命’曹三來。”石之軒笑道:“那來什麼曹三,他是什麼東西,此必是有人借他之名把畫搶走,這雅賊無論才智武功,均是一等一的人物。會否是希白乾的?”尹祖文道:“希白當時在上林苑醉生夢死,樂不思蜀。唉!究竟是誰乾的?”石之軒沒有答他。正聚精會神竊聽的徐子陵心中大訝,石之軒既想到侯希白,自然會想到可能是他代侯希白出手,而侯希白則故意泡製不在場的證據,為何他不向尹祖文提出。心中不由湧起難言的感覺。尹祖文又道:“司徒福榮這人很不簡單,手下幾個人都是一流的人材。更想不到是司徒福榮對胡小仙似乎很有意思,我們還以為他隻好龍陽之癖。”石之軒道:“司徒福榮會否有問題?”尹祖文道:“這方麵我們非常小心,對整件事作過無孔不入的調查,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疑處,到現在仍沒有發現問題。我和生春打算先和他建立夥伴的關係,到摸清他的底子後,會逐步把他的業務蠶食光淨。”石之軒笑道:“他自動送上門來,是倒足黴運。我要走哩!事事小心點!”石之軒和尹祖文先後離開,三人始輕鬆起來。寇仲問道:“聽到什麼秘密。”徐子陵把兩人對話迅快複述一遍,侯希白倒抽一口涼氣道:“那怎麼辦,石師定以為偷畫的人是子陵,我們豈非要為李淵黑鍋嗎?”寇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遲些才擔心這些事。現在我們須先下判斷,剛才石之軒會否已發現我們,隻是裝作不知道。”徐子陵和侯希白均啞口無言,他們身處的老樹是極佳藏身處,加上黑夜的掩護,離小樓有近二十丈的遠距離,高明如石之軒應很難看見他們。昨晚高手如李淵、字文傷之輩,對他們的存在一無所覺,正是例證。可是石之軒非比常人,能否對三人生出感應實是未知之數。寇仲向徐子陵道:“聽他的口氣,有否發現我們而詐作不知。”徐子陵苦笑道:“很難說,自他複原後,我感到很難看破他的心意。”寇仲正容道:“這是關乎我們生死的決定,不應由我一個人選擇,兩位大哥怎麼說?”石之軒肯定曉得小樓下層有這一條秘道,若知道三人躲在老樹上,當然猜到三人要通過秘道潛入唐宮,那時他隻要設法驚動宮內守衛,可來個借刀殺人,一舉解決三個心腹大患。以石之軒的才智武功,該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的唐宮等若龍潭虎穴,組成的誅邪隊嚴陣以待,既防石之軒,更可迅速動員對付任何入侵者。侯希白先左右張望,然後壓低聲音向徐於陵道:“子陵有感應嗎?”這句話問得合乎情理,若石之軒曉得他們藏在這裡,會先詐作離開,再折返來在暗處監視他們的舉動。徐子陵苦笑道:“我感覺不到,可是我的感覺對你石師可能派不上用場。彆忘記我到你的多情窩時,也感覺不到他在暗裡窺伺。”寇仲分析道:“怎相同呢?那次他是有心算你無心,你一時疏忽情有可原,現在你則全神留意。嘿!我對你有信心哩!”徐子陵道:“這麼說!你是要照計劃進行。”寇仲斷然道:“進入地道後我們立即把地道上閘,單憑石之軒之力,該沒法隔蓋把地道開啟,我們今趟隻是從另一端出口鑽上去看看環境,弄清楚出口的位置,然後立即離開。石之軒當不曉得出口在那裡,我們縮短逗留的時間,石之軒想弄鬼也不成。唐宮此際戒備森嚴,他老人家要逾牆入宮不是那麼容易吧?”侯希白聽得精神大振,搖頭晃腦道:“有道理!有道理!”寇仲欣然道:“又是二對一,陵少怎麼說?”徐子陵笑道:“總說不過你,就看看是否買大開大,來吧!”火熠光下,寇仲開始對地道的南壁進行勘察,從“假出口”開始逐寸逐寸往回探索。侯希白向站在身旁的徐子陵道:“石師會否因欲統一聖門,狠下心來對青璿下手?”徐子陵歎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恐怕你的石師仍未有肯定的答案。”正對地道壁又摸又敲出儘法寶的寇仲聞言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石師先乾掉陵少,所以由今晚開始,陵少勿要單身到你的多情窩去。”又道:“小侯你反會安全得多,在收拾我們前,你石師絕不會收拾你,免致打草驚蛇。咳!找到哩!這是幅活牆。他娘的!這設計真考心思!”兩人移近寇仲雙手按著的牆壁,徐子陵道:“是否有牆鎖?”寇仲笑道:“你當是魯大師設計的嗎?看我的!”兩手運勁一推,六尺見方的牆一邊往內傾入,另一邊反移過來,變成活門,露出裡麵並行的地道。三人相顧大喜,均有得來不易的欣悅。寇仲帶頭入內,地道往東繼續延伸,越過假出口的位置達千步,估計直抵外皇城心臟位置,然後折往北方。三入再走數千步,出口終出現眼前,設計與小樓入口關蓋相同。寇仲小心翼翼的啟開,笑道:“我敢肯定出口在太極宮,最有可能是李淵寢室附近。”侯希白歡喜的道:“何用費神去想,探頭出去看看哩。”寇仲向他豎起拇指讚道:“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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