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人西來(1 / 1)

大唐雙龍傳 黃易 1744 字 2個月前

推門而入的並非桂錫良和幸容期待的荊曼、尤杏二女之一,而是風韻迷人,豔色不減當年的玉玲夫人。由於她身份特殊,三人忙起立恭迎。玉玲夫人含笑端詳徐子陵,柔聲道:“你是小陵吧!我認出你的眼神,且若是外人,神態不會跟小良和小容般如出一轍。”徐子陵心中微懍,麗然笑道:“早知瞞不過夫人。”玉玲夫人道:“坐下再說。”眾人安坐後,玉玲夫人妙目掠過三人,輕輕道:“見到你們,就像見到自己的子侄。我已從沈老處知悉令周的作為,有像小仲和小陵你們這些對本幫立有大功的自家兄弟而不爭取,反投向山東以馬賊起家的外人李子通。”頓一頓續道:“李子通為人多疑反覆,昔年初起義時,曾投奔長白王薄,繼而渡淮與杜伏威結盟,旋而與杜分裂,據海陵稱將軍,這種人怎能與之合作呢?”桂錫良和幸容聽慣她說話,倒沒有什麼特彆驚奇。但徐子陵卻大為驚訝,想不到這能使煬帝慕名求愛,並得到先幫主迷戀的青樓奇女子,如此卓有見地,辨識大體。玉玲夫人接著問道:“聽說小仲有助錫良破杜沈聯軍的妙計,對嗎九九藏書?”徐子陵點頭道:“確有此事。但須待我們搜集敵情,才可真正定計,關鍵是利用敵人互相猜忌的弱點,嘿!夫人明白了嗎?”玉玲夫人笑罵道:“此計定是小仲那家夥想出來的,他自少便詭計多端。唉!看到你們長大成材,我雖然歡喜,但心中亦不無感傷。希望能重返往昔的懷念!”他同時更把握到玉玲夫人為何會全力支持他們,因為對她來說,隻有這群她自少瞧著長大成人的孩子,才能令她絕對信任和放心。且竹花幫乃江東地道的大幫會,有強烈的地方色彩,對外人並不信任。三人在這位“尊長”之前,隻有俯首恭聆的份兒。玉玲夫人忽然淡然道:“麥雲飛和邵蘭芳今午回來哩!”三人愕然。桂錫良的臉色直沉下去。他身為邵蘭芳的未來夫婿,不但對未婚妻的回來一無所知,且還是和他的情敵聯袂而回,他的麵子可放到那裡去?玉玲夫人向桂錫良道:“他們都不敢告訴你,我卻覺得必須讓你知曉,明眼人都可看出這是邵令周的緩兵之計。哼!”幸容伸手抓著桂錫良肩膊,語重心長的道:“大丈夫何患無妻,這種女人忘了她吧!”桂錫良頹然歎氣,沒有答話。此時菜肴來了,婢子退走後,玉玲夫人奇道:“為何仍不見曼曼和杏杏兩個女兒來呢?待我去催催看。”離房之前,向徐子陵回眸笑道:“今趟不用在旁偷看了!隻可惜你這張疤臉太不討人歡喜哩!”徐子陵隻好以苦笑以報,卻另有一種粗獷醜陋的奇異魅力。卜天誌和陳長林奉召匆匆趕到內堂見寇仲,後者把一封信遞給兩人看,興奮道:“這是剛收到其飛送來的飛鴿傳書,新鮮出爐,小陵真行,竟可聽到這麼重要的消息。”兩人看罷,均精神一振。寇仲道:“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把這五百匹契丹良馬劫到手上,此事於我們的成敗有關鍵性的影響。”卜天誌擔心道:“由契丹運馬到江都,必是經由大海,除非知道準確的航線,否則如何可攔途截劫?”寇仲問道:“要運送五百匹戰馬,需多少條船?”陳長林計算道:“為了防止馬兒因捱不住風浪致死,又因要補充糧草,所以可肯定用的是樓船級的大艦,其上可策馬往來,且需沿岸泊站。”卜天誌接口道:“若是大如舊隋的五牙巨艦,那隻需兩艘,可足夠運送五百戰馬,如不運馬而載人,每艘可載二千戰士。”寇仲懷疑道:“契丹人有沒有這麼大的船呢?”陳長林道:“那並沒關係。契丹人大可向高麗人借船。南朝時梁朝的陸納曾造過三艘巨艦,名之為《三王》、《青龍》和《白虎》,高達十五丈,淨重一萬斛,煬帝遠征高麗,把大量戰船和船匠失陷高麗,使高麗在航海業上飛躍猛進,兼之高麗人對我們仇恨頗深,我們是愈亂愈好,故必會慷慨借船。”卜天誌點頭道:“窟哥能乘船沿海搶掠,說不定是高麗人在背後撐腰的。”寇仲想起傅君倬,一時說不出話來。陳長林那知他心事,分析道:“現在東海九九藏書網已落在我們手上,契丹人要運馬到江都去,隻能在琅琊或懷仁泊岸,那兩個地方雖名義上投誠於我們,卻是我們尚未真正控製的城池……”寇仲截斷他道:“若現在立即到琅琊或懷仁,至少要三、四天時間,可能會失諸交臂,不若我們在東海南麵,認定他們可能泊岸的地點截擊,便可萬無一失。哈!他們既不能泊東海,惟有在東海南方最接近的碼頭泊站,這在猜度上可容易一點,不像現今的不知他們是要泊琅琊還是懷仁。”卜天誌和陳長林齊叫道:“臨城!”玉玲夫人很快回來,沉著俏臉道:“你們聽後不要激動,因為麥雲飛是全心來攪事的。”三人愕然。玉玲夫人坐下來道:“麥雲飛硬把曼曼和杏杏召去,那兩個丫頭一向都對他有意思,所以連我這做娘的話都不聽。又以為那小子可護住她們,遲些我再和她兩人算帳。”徐子陵心中一動道:“和麥雲飛來的尚有什麼人?”玉玲夫人答道:“是姓包、屈、蘇的三個生臉江湖人,眼神邪惡淩厲,絕不會是好人。”徐子陵淡淡道:“姓蘇的那個用的是否鋸齒刀?”玉玲夫人回憶道:“確是用刀的,但刀藏在鞘內,不知是否有鋸齒,但刀子確比一般刀闊上數寸。”徐子陵心中恍然,知是蕭銑派來對付他和寇仲的“大力神”包讓、“惡犬”屈無懼和“亡命徒”蘇綽三人,想起素素的血仇,立時殺機大盛。桂錫良奇道:“你認識他們嗎?”徐子陵長身而起,微笑道:“認識與否再不打緊,麥雲飛既然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奉送給小弟,不好好利用實在太可惜,請問夫人,他們在那一間廂房呢?”玉玲夫人關心道:“那三人看來很不好惹,你有把握嗎?”徐子陵露出衝天豪氣,灑然笑道:“沒把握也要去做。現在乾掉他們,邵令周和李子通隻能啞子吃黃蓮。”玉玲夫人點頭道:“英雄出少年,難怪你和小仲能稱雄天下。他們就在同一邊隔兩間那向西的尾房,我看縱使你們不過去,他們也會過來撩事生非,那是否更理想呢?”話猶未已,足音傳來。徐子陵微笑坐下,低聲道:“一切由我來應付,你們就可置身事外。”卜天誌的三艘戰船在星月映照下,開離梁都。寇仲在望台上望著梁都逐漸在後方消淡的燈火,慶幸道:“若非我們早作好今晚往東海的準備,要待至明早才起行,說不定會坐失良機。”卜天誌和陳長林均點頭同意,若窟哥所說的可在十天內把五百戰馬運往江都,那包括了靠站補給的時間後,運馬船就算尚未過東海,也該在懷仁和東海之間的海道上,他們現在全速趕去,時間上仍頗為勉強。陳老謀道:“高麗馬的素質絕不下於契丹馬,這五百匹馬很可能有部分是高麗馬,那就更理想。”寇仲憧憬道:“得到這些戰馬後,我們可選取精壯的運到飛馬牧場配種,那以後就不愁沒有良馬補充。”卜天誌笑道:“夜哩!我們不若好好休息,否則出海後風浪轉大,想睡一覺好的也不易。”寇仲聞言打了一個哈欠,點頭道:“我已不知多少晚沒覺好睡了,咦!”眾人循他的目光後望,隻見星夜下,一艘輕快風帆正全速追來。來者究竟是友還是敵?麥雲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小弟遠道回來,尚未有機會拜會錫良兄和容兄,怠慢之罪,請原諒則個,雲飛可否進來呢?”隻聽此子的聲調語氣,可知他不但輕視桂錫良和幸容兩人,連玉玲夫人都不放在眼裡。徐子陵哈哈笑道:“原來是麥堂主,少年得誌,難怪在奪人心頭所愛後,仍要有風駛進帆,在人家門外耀武揚威。”麥雲飛聲音轉冷道:“口出狂言者究是何人?”徐子陵冷哼道:“本人‘風刀’淩封,聽清楚沒有?”麥雲飛尚未答話,一把雄壯聲音從尾廂房方向傳來:“‘風刀’淩封,這是什麼一號人物,為何我們幾兄弟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接著是一陣嘲弄的哄笑聲。麥雲飛也笑得猛喘氣道:“淩兄請勿見怪,我們這裡恐怕找遍全城也沒人聽過你的名字。看在桂幸兩位正副堂主的份上,淩兄若要欣賞曼姑娘和杏姑娘歌藝,請稍移大駕,小弟和三位好友必竭誠款待諸位,彆矣!”那邊又再一陣哄笑,今趟還多了兩女的嬌笑聲。玉玲夫人氣得俏臉煞白,狠狠道:“這小子連我也要折辱,邵令周太好家教哩!”徐子陵緩緩抽出大刀,淡然自若道:“殺人的時機到了。”風帆逐漸趕上。眾人嚴陣以待,寇仲忽然驚喜叫道:“是飛馬牧場的船。”兩船逐漸接近。一條人影騰身而起,連續三個空翻,落到甲板上。眾人捧場似的一陣采聲。寇仲大喜迎上,笑道:“駱方兄你好!”駱方和他緊擁一下,道:“幸好給我追上仲爺,飛馬牧場形勢危急,我是奉場主之命到來求援的。”寇仲道:“發生什麼事?”駱方道:“朱粲、朱媚父女和三大寇結成聯盟,正調集兵馬,準備大舉進攻牧場,聽說背後有蕭銑在暗中撐腰,隻要攻陷牧場,就會進攻杜伏威的竟陵,全力北上。”寇仲深吸一口氣,望向陳長林道:“長林兄有沒有把握完成劫馬和襲杜兩項任務呢?”陳長林肯定道:“若有誌叔助我,可有八成把握辦到。”寇仲道:“那就如此決定,我和駱兄趕返梁都,調集兵馬,一邊擺出進軍援助江都之勢,其實卻以快騎趕往飛馬牧場,以奇兵在三大寇和朱粲會師前,先鏟除三大寇,再向朱粲開刀,否則若讓蕭銑渡江北來,天下的形勢將會改寫。”眾將轟然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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