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係破裂(1 / 1)

大唐雙龍傳 黃易 1864 字 2個月前

跋鋒寒收回望往對樓的目光,思索道:“在這樣彆開生麵的情況下決戰,伏騫擺明是要一戰立威,我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有把握,曲傲成名數十年,豈是易與之輩。”徐子陵點頭道:“隻要我們能令伏騫明白自己不一定會得勝,他便很有可能肯把曲傲讓出來給你了。”跋鋒寒苦笑道:“這是知易行難的事,不如改向曲傲入手,隻要他點頭,伏騫隻能作壁上觀。”徐子陵皺眉道:“你不是打算在門外截著曲傲嗎?”跋鋒寒道:“可以想像曲傲會是與突利聯袂而來的,到時他隻要對我拂袖不理,以此來羞辱我,我能奈得他甚麼何?”徐子陵歎道:“照我看你還是任得他兩人先拚一場吧!依你的分析,此事雖得他們一起點頭才成。”跋鋒寒淡淡道:“這件事我看隻可隨機應變。”敲門聲起。跋鋒寒喝道:“誰!”少女的聲音道:“大爺!婢子要進來收拾東西。”兩人心中奇怪,剛才他們已囑咐翠兒,沒有甚麼事就不準進來打擾,為何這小婢卻明知故犯。他們尚未回答,門已被推開,一名小婢走進來,飛快地把一張摺疊成小方塊的書箋,放在台上,低聲道:“是任幫主著我送進來的。”說完飛快的走了。跋鋒寒攤開一看,鬆了一口氣道:“公主真有辦法,人已走了。”李世民聞言哈哈笑道:“仲少仍是玩世不恭,以你目前的功力,甚麼毒酒能奈得你何,我李世民更不是用這種手段的人。”寇仲乾咳道:“原來好的酒就像毒酒般,嗆得我七竅噴火。”李世民欣然道:“這是我從關中帶來叫入喉醉的烈酒。”寇仲見他又為自己添酒,猶有餘悸的道:“這杯又是為甚麼喝的?”李世民微笑道:“這第二杯是為王世充喝的。他若非有你相助,說不定已變成苦守偃師的一枝孤軍,但現在大有可能反敗李密,仲少目下已成可左右大勢和舉足輕重的人。”寇仲道:“那不若說是為李世民乾一杯才更貼切嗎。”李世民正容道:“要喝也隻能為我爹喝。唉!有時我真弄不清楚和你們的關係。若你們肯回心轉意為我李家出力,我李世民肯以項上頭顱擔保,必不會薄待兩位。”寇仲雙目神光透射,緩緩道:“這麼說世民兄是決定不肯屈居人下了。”李世民一對眼睛亦亮了起來,沉聲道:“此事仍是言之過早。現在天下形勢已愈是分明,清清楚楚是關西關東之爭。我可否以朋友身份問你一句話,你對李密究竟有多少成勝算?”寇仲從容道:“過了後天,我才可答你這個問題。”李世民露出深思的表情,卻不再追問,道:“李密帳下當然是猛將如雲,且其中有個人你卻絕不可以忽視。”寇仲皺眉道:“你指的是王伯當還是裴仁基。”李世民緩緩搖頭,道:“這兩人聲名雖響,但都及不上徐世績。此人十七歲便加入瓦崗軍,現任右武侯大將軍,多謀善斷,料敵如神,每攻必克。且謙虛誠懇,嚴於待己,寬以待人,故能使將士用命,實不可多得的將才。”寇仲愕然道:“竟然是他,幸得你提醒我,當年因他在滎陽奈何不了我們,加上他又是沉落雁的情人,所以我一直不把他放在心上。好險!”李世民用神的瞧了他一會後,長歎道:“像仲少這麼肯接受彆人說話的人,我李世民也要自認弗如,定要好好向你學習。”寇仲首次露出傷感的神色,苦笑道:“你不是也能從彆人身上吸取好的東西嗎?不肯聽諫的人,做了皇帝不外是楊廣般的另一個昏君。唉!若換了是升平時代,我們肯定是知心好友,至少不會成為敵人。”李世民呆瞧著杯內清澈的烈酒,低聲道:“那是說你決定要把‘楊公寶庫’起出來了!”寇仲不答反問道:“今次我們見麵,李靖可是知情?”徐子陵壓低聲音道:“她是怎麼辦到的?”跋鋒寒一邊細看書箋,一邊答道:“東溟號本預備好今晚開航,為此早便疏通好關防,所以絕不會惹起彆人懷疑。”看罷把書箋遞到徐子陵手上。上麵隻有寥寥數語,用的是黑道暗語,又沒有署名,即使落在旁人手上,也要摸不著頭腦。徐子陵如釋重負的籲出一口氣,運功把箋子揉成碎粉,舒服的挨到椅背上,歎道:“今次隻是險勝,陰癸派老羞成怒下,激烈的手段將陸續有來。”跋鋒寒冷笑道:“無論陰癸派又或獨孤閥,都是各懷鬼胎,像適才那麼合作,可一而不可再。”頓了頓續道:“單是突利和曲傲的合作便非常罕有,突厥和鐵勒兩族的關係從來都不見和睦。”徐子陵道:“你若孤身離開洛陽,不怕突利和拓跋玉聯手追殺你嗎?”跋鋒寒好整以暇道:“正恨不得他們如此,隻有在這種情況下,我才可以不斷進步。我如能把他們引走,於你們也有好處。”接著瞧往上方,低呼道:“有人!”話猶未已,人影一閃,有人從瓦頂翻到望台上,油然走進房內來。李世民一對虎目光芒爍閃,語氣卻儘量平淡,道:“李靖知道與否,究竟有何關係?”寇仲從容笑道:“我隻想請教世民兄一件事,昨晚王世充頒下城禁令,是否出自世民兄的意思?”李世民肩脊微挺,立即生出一股威霸無形的氣勢,哈哈笑道:“猜得好,小弟若然否認可就太沒意思。”寇仲啞然失笑,搖頭道:“秦王真夠朋友,在那種情況下,我們想逃都逃不了。”李世民淡然道:“寇仲豈是膽小之徒,既有膽量去捋虎須,自然不怕那頭老虎哩!”接著沉聲道:“子陵兄為何不肯與你一道來見我?”寇仲冷然瞅著他道:“憑秦王的才智,理該猜到原因。”李世民默然半晌,眼中射出傷情之色,喟然道:“是否因他不想目睹你我談判破裂,反目成仇呢?”寇仲臉容變得無比冷酷,雙目精光閃閃,盯著李世民道:“由我踏出房門的一刻開始,秦王你再不用對我們眷念舊情,事實上你早在對付我們。在這亂世之中,不但朋友會成敵人,父子兄弟亦不免會成為仇敵,秦王該對此特彆有所體會。”李世民舉杯長笑道:“有誌氣!讓本王再敬寇兄一杯,由你踏出房門的一刻開始,我將全力對付你們,絕不會有絲毫留手,因為你和子陵兄均是我李世民最看得起的人。”寇仲舉杯回敬道:“秦王不是伏了數百刀斧手在外麵等著殺我吧!”李世民差點為之噴酒,失笑道:“你是信任我而來相會,我怎能行此不義。”“叮”!兩杯相碰。這兩位同是主宰著天下命運,叱吒風雲的超卓人物,終於決裂。徐子陵和跋鋒寒定神一看,原來是儒雅風流的“多情公子”侯希白。此君手搖美人扇,一派洋洋自得的樣子。明明是飛簷走壁舍正道而弗由,卻像穿過中門大駕光臨的貴賓。“咦!寇兄到那裡去了?”跋鋒寒皺眉道:“侯兄今趟又為何事而來?”侯希白安然坐下,環視兩人,微笑道:“小弟這兩晚不斷追蹤搜尋陰癸派的妖人,已有不錯的成績,兩位有沒有興趣知道呢?”徐子陵淡淡道:“侯兄請說。”侯希白道:“坦白說,我也隻是誤打誤撞下得到點成果。妃暄避靜禪院後,我便一直在禪院外徘徊,無意中發覺陰癸派的一個妖女到來踩盤子觀風,於是暗中吊在她身後,你們猜她最後到了那裡去?”跋鋒寒沒好氣的道:“教我們怎麼猜呢?”侯希白灑然笑道:“確是難猜。她到了榮鳳祥的府第去,進了內院便沒有出過來。”徐子陵道:“侯兄敢肯定她是陰癸派的妖女嗎?”侯希白道:“若她非是陰癸派的人,怎會去查探妃暄的情況,且她輕功極佳,我差點便跟不上。”跋鋒寒問道:“她的樣貌如何?”侯希白道:“她以頭罩把臉目遮掩,不過隻看身材便知她不但年輕,還是一等一的美女。”跋鋒寒沉吟道:“榮鳳祥這人真不簡單,既與楊希彥關係密切,女兒榮蛟蛟又是豔蓋洛陽的美人,現在更兼坐上洛陽幫大龍頭的寶座,鋒頭之勁,一時無兩。”侯希白歎道:“隻要給我再遇上她,必可從身型一眼將她辨認出來,隻可惜在榮府外守候整天,都碰不到她。”徐子陵道:“這個容易,後天就是榮鳳祥大壽之日,屆時你可大刺刺藉口祝壽到榮府認人,問題是認出來後又如何呢?”侯希白道:“那我們就可設法把她擄走迫供,以她的身手,在陰癸派中地位肯定不會低到那裡去。隻要知道婠婠躲在甚麼地方,我們便可對她痛施殺手,為妃暄去此大患。”跋鋒寒笑道:“就算你狠得下心腸辣手摧花,但除非婠婠不肯逃走,舍命力戰,否則即使我們四人合圍,仍沒有把握把她留下。更何況陰癸派人人行蹤詭秘,像婠婠那種級數的派內領袖,怎會讓手下知道她的所在。”徐子陵道:“現成的妖女便有一個,且擒她亦非常容易,她就是襄陽城主錢獨關的愛妾白清兒,不過我們絕不想動她,免得打草驚蛇,致斷掉這線索。”侯希白苦笑道:“看來你們對陰癸派並非那麼熱心哩!”跋鋒寒笑道:“陰癸派根基深厚,實力難測,在目前的形勢下,我們隻有見招拆招的份兒。侯兄這樣四處查聽陰癸派的事,自己也要小心一點。”侯希白“什”的一聲收起美人扇,傲然笑道:“正恨不得她們肯來找我。”接著續道:“另外尚有一個看來沒有什麼關係的消息,兩位有沒有興趣知道?”跋鋒寒道:“侯兄請說。”侯希白猶豫半晌,才道:“我見到落雁與王薄秘密見麵。”兩人均感愕然。侯希白歎道:“無論落雁見甚麼人,我都不打算說出來。可是王薄曾公布過再不卷入群雄的紛爭裡去,但私下卻與落雁見麵商談了整個時辰,如此表裡不一,實在教人生疑。”跋鋒寒點頭道:“這消息非常有用,是如何給你發現的。”侯希白道:“我在榮府外守候的當兒,見到有馬車駛出,雖看不見裡麵坐的是甚麼人,卻從香氣嗅出是落雁。”跋鋒寒歎道:“你嗅女人的功夫定是天下第一的了。”侯希白當仁不讓的道:“這怕該可列入奇功絕藝榜上。當時我心中很不舒服,落雁為何見到我都不打個招呼?於是銜尾跟蹤,才發現此事。王薄現正儘力籠絡淨念禪院,但照我看他卻是居心叵測,不知會否對妃暄不利?”兩人這才恍然為何他肯出賣紅顏知己沉落雁的秘密。侯希白忽然站起身來,道:“我尚要跟人打個呼招,失陪了!”兩人愕然以對。此君來得奇怪,走得更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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