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偶然的魚訊,鸚鵡螺號臨時決定在一個地海中的小島上靠岸,先賣掉一部分收獲,以便騰出空間來裝後麵的魚。“有了這個好運氣的瞭望手,我們隻是需要更大的魚艙,”洛克船長樂觀的給大家說:“更快的打撈,更快的出售,”他解釋道:“雖然看起來好像是賣的價格便宜了一點,但是我們打撈次數更多。”在這個理論的指引下,鸚鵡螺停靠在了一個地海中的小島上——群星海岸。在洛克船長宣布了休息兩天以後,阿倫拒絕了普克請喝酒的好意,準備獨自上岸轉轉。普克很快的和幾名水手神秘兮兮得先走了。阿倫沿著南門衛兵告訴他們的方向走,很快就漫步在碼頭的街上了,那是一條穿過城南整個深水港的長長巷道。魚腥味跟鹽味充滿了他們的鼻腔,海鷗在頭上泣訴著,來自地下國度、各個地區的水手和傭兵到處走來走去,有些忙著工作,但是大部份都在岸邊作向北長途航行前的最後休息。碼頭街很適合這一類的狂歡,每一個街角都有一家酒館。但是不像在很久以前領主就任由暴民們盤據的銀鳥城碼頭,群星海岸的碼頭街並不是一個沒有秩序的地方。這裡是擁有各種法律規定的都市,而群星海岸城有名的城防組織“警備團”成員也無時無刻出現在視野內。蟹鉗和這一區大部分的酒館都大同小異:整個酒館漂浮著叫囂與歡樂聲,空氣中彌漫著便宜麥酒與葡萄酒的厚重氣味。一群吵鬨而粗暴的人互相推擠,並且口頭上不斷互相咒罵,擠在門前。阿倫擔心地看了看小天使。這是年輕人第二次來到這種場所。上一次是在銀鳥城的短劍酒館,阿倫在一場鬥毆當中,一個人搗毀了整間酒館,引發了巨大的混亂。“嗨!”一個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和他打招呼。“你居然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偏偏要自己來!”這個人正是矮人普克,他眨了眨眼睛:“難道你是來參加比賽的?”“什麼比賽?”阿倫有些莫名奇妙。普克一把摟住他,神秘的笑了笑:“不要裝了——你是怕我們說出去?不會的,你放心!洛克船長並不禁止我們參加比賽!”他沒等阿倫弄明白這個事情的來由,已經很快的拉住了他的手臂,直接把他拉到了自己人所坐的台子旁邊。“這個家夥偷偷跑來參加比賽了!”他宣布道,引起了幾名鸚鵡螺水手的熱烈回應。“那我去幫他報名,”一名水手很快的跳了出來,跑到一個角落,阿倫這時才注意到那裡有一個很大的牌子,寫著‘報名點’幾個大字。“到底是什麼比賽?”阿倫拉了拉普克。“不會是喝酒吧?”矮人發出歡呼般的笑聲:“當然還是你最喜歡的了——比武!”他用力的錘了一下年輕人的胸口:“再裝就沒意思了!”阿倫聽到是比武也就不再多說,隻要不是喝酒就好,無論怎麼樣,他不想打擊這個新朋友的好意。看見阿倫的默認,普克率先端起了酒杯:“來,先喝一口!我就知道你是武士——待會我一定壓你勝!”其他水手也端起酒杯,然後所有人一起大叫“鸚鵡螺”,滿滿的灌了一口。蟹鉗裡麵的陳設很普通:空氣中充滿了矮人煙草燃燒的煙氣,以及不太新鮮的麥酒味。幾個醉了的水手臉朝下地倒在地板上,或坐著靠在牆邊,而其他人跌跌撞撞灑出酒的時候(通常是灑在清醒的顧客身上)那些人的反應是把灑酒的人推到地板上。阿倫懷疑這當中,有多少人錯過了他們的船期。他們會在這裡搖搖晃晃地走到錢都用儘,最後因為身無分文以及無家可歸,而被拋在街上嗎?一個女侍走到他們身邊。“你們要點什麼?”她心不在焉地問,早就對她所服務的客人失去了興趣。普克率先給阿倫點了:“一杯白開水!”他隨後補充道:“我朋友是來參加比武的!”“再給我朋友來一桶麥酒。”阿倫很快地補充說,拿出了一個金幣化解女人臉上突然皺眉的表情。“看,那就是蟹鉗酒吧的頭號武士!”普克指著靠在吧台邊上的一個高大男人。阿倫看了一眼,同時發現一道很不友善的目光,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對這個充滿挑釁的眼神無動於衷。杜德華並不是惟一一個注意到阿倫的人。就像群星海岸的其他地區(以及這世界上大部份的地區)一樣,蟹鉗裡麵也有一個老大——在吧台欄杆邊上,一個名叫多諾斯的巨大胖子,從年輕人走進門來的第一分鐘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控製了整個碼頭街的地下交易。多諾斯看著阿倫和杜德華的眼神交接,不由得發出了嗬嗬的笑聲。他非常喜歡這個年輕小夥子的外表。在強壯的肌肉之外,阿倫優雅的步伐以及輕鬆避過酒鬼的樣子顯露出超乎他這個年齡所應有的經驗。“也許會有一場好看的較量,”他對身邊的幾個手下說道:“或者,杜德華這個家夥的位置該換一換了!”杜德華的支持者們由於即將到來的戰鬥而圍繞在他身邊,他們扭曲的笑容以及口中散發的啤酒氣味激勵了老大開始行動。平常都自信滿滿的杜德華這一次卻必須要努力控製自己的憂慮。他在這間酒館稱霸的七年之間,曾經被打敗過許多次。他的骨架現在彎了下來,好幾打骨頭肌肉曾經斷裂撕裂過。看到阿倫不得了的外表,他開始打從心底懷疑自己即使在年輕力壯時,搞不好也打不贏這一場架。但是所有一切在聽見多諾斯的笑聲以後都不重要了,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如果不能繼續在這裡保持常勝,那麼就很難再從老大手中得到好處,這次是不能退縮的。他一口氣把整杯酒乾了,然後逼自己離開吧台邊。他對自己的支持者咆哮了一聲來向他們保證,然後硬著心腸把任何擋在路上的人拋向一邊,往水手們所坐的桌子走去。“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杜德華雙手插在腰上居高臨下輕蔑地問坐著的阿倫。其他的小混混團團圍住了桌子,將水手們包在圈中。阿倫的本能要他站起來把這個自大的家夥直接打到地上。他並不害怕圍著自己的的一群小混混。他認為這些人隻是一些需要首領在後麵鼓動的懦夫。如果一擊就把杜德華打倒,那麼其他人在出手之前就會猶豫,而在像阿倫一樣的人麵前猶豫將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但是這幾個月來,他已經學到了控製脾氣,也學到了“榮耀”更廣泛的定義。他聳聳肩,沒做出任何看起來像是威脅的動作。“我隻是找個地方喝喝東西,”他冷靜地回答。“你又是誰?”“我叫杜德華。”這個裝作自信滿滿的家夥說,他說每個字的時候都口沫橫飛。他驕傲地挺起胸膛,就好像他的名字對阿倫來說有一些意義一樣。“你們這些水手,就該在船上抓你們的魚,難道這麼著急上來被我揍?”他說完以後哈哈大笑,好像已經把阿倫打到在地一樣。“我們是來參加比武的!”普克說道,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激怒了矮人,他很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意圖,“我們的目標就是打倒你!”“誰說你可以到屬於我地盤的酒吧來?”杜德華咆哮著說,他希望自己能夠把阿倫逼成采取守勢的一方,如果可以嚇唬他而使得他們離開就更加美好了。他環顧了一下朋友們,那些人都彎下腰,靠得離水手們更近了,更增加了威脅性。美人魚之臂的常客們現在都抬頭看著他。這是他們的地盤,他是他們的老大。他們提供他免費的食物與飲料,他不能讓這些人失望。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的老大正在看著自己。杜德華肚子往前凸,離阿倫的臉隻有幾寸,這是為了給他看一條刻了上百道痕跡的寬腰帶。“每一道痕跡都代表一個被我打敗的家夥,”他誇口說。“讓我今晚在牢裡有點事做吧!”他指著環扣旁邊特彆大的一條痕跡。“我殺了這家夥——壓扁他的頭真是過癮——這花了我五個晚上才刻好。”阿倫趕緊想象一些可笑的事情來抑製住自己湧出的憤怒,但是他無法忽視自己的手已經緊緊抓著桌子邊緣,使得指節因缺血而開始泛白。阿倫推想歐若拉會諒解他必須打倒這個家夥,他的拳頭繃緊了。“一擊就夠了……”他悄悄地自言自語說,環視了一下周圍那些可惡的家夥,那是一群必須不省人事地趴在地板角落,看來才令人比較舒服的家夥。咳咳!多諾斯慢吞吞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