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抻腰。他是故意的,一腿直一腿屈,腰身反弓繃出形狀優雅的小腹線條,腿線柔韌筆直。他知道自己是好看的。無奈點說,他也就是這身皮相足以碾壓床邊立著的愛人了。他彎彎笑眼,衝施今伸出胳臂去。“抱。”施教授垂眼看他,眼底神色幽微,楚辭堅持不懈地使勁放電,最終是立著的那一個屈服了。床麵下陷,高支棉床單簌簌作響,在傾頹顛覆間,楚辭用腿絞上了他的,光溜溜皮膚滑膩相合,有個不怎麼要臉的聲音在呢噥:“我就摸摸……哎你說你吃了什麼長的……”那聲音很快被堵住了,手也被鎮壓了,悉悉索索鬨了一通以後,這人在漸漸襲來的疲倦裡睡著了。他睡熟了十多分鐘以後,施今才慢慢從他頸下抽出手臂。這相貌得天獨厚的大寶貝,這些年除了虛長歲數、公事經營上也日漸沉穩之外,其他地方幾乎沒什麼變化。依舊睫毛濃秀,眉眼生情。施今靜靜地望了他酣甜的睡顏一陣,伸出根手指輕輕在他眉眼之上劃過。隔了一段距離,他沒有真實觸碰到。但僅僅如此也已經知足。畢竟,昔年他對著一張照片怦然心動之時,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在兜兜轉轉若乾年之後,那個鏡花水月般的美人能坦誠赤裸地睡在自己床上,嬌憨可愛,性感無倫。***施教授很早就掛上了Professor的銜,也是很早就知道了自己性彆男愛好男。但他潔身自好,並且無暇他顧。這個世界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吃喝拉撒繁衍生息,而對智商與好奇心翻倍溢出的他和她,是構建與探索。他與妹妹幼失怙恃,於是從小就都很獨立,啟蒙伊始就拿著四麵八方湧來的豐厚獎金,在各自領域劈波斬浪摧枯拉朽。他們天各一方,然而深知彼此。故而在走出北非那片原始村落之後,他收到妹妹多日前的郵件和留言,小女孩兒笑容甜美,幸福得不得了地告訴他:我懷上小寶寶了!我們快要有個新的親人了!我要結婚啦!我已經結婚啦!施今驚訝至極,他知道自家的小姑娘是何等聰慧和倔強,什麼樣的人能讓她在剛剛起飛時就甘為斂下羽翼?他習慣性以郵件回複:你找了個什麼樣的人?給哥看看。很快他收到了一個容量巨大的附件,他在北非村落的篝火下艱難連著衛星信號,以非常高昂的流量通訊費用下載了那張大得可怕的圖片。他看到了一張超強清晰度的油畫照片,那少年眉睫濃秀,笑眼含情,唇角微彎意態飛揚,身量挺拔疏朗。以施今學貫中西的浩瀚認知,一瞬間想到的是這四個字:芝蘭玉樹。他盯著那雙乾淨得不得了又無比清透靈動的眸子怔住了,回過神來才發現,呼吸困難。前二十八年從未在情感方麵受過巨大衝擊的Professor施,在北非平原辛辣的風吹砂礫應和間,在漫漫宇宙星光漫天的不變蒼穹下,在浩浩茫茫飄渺如絲的黑人歌者低啞旋律裡,他對著妹妹選定的人一見鐘情,心尖子發緊。他怔了很久以後才緩緩敲字回複郵件:寶貝,祝你永遠幸福。楚白出生的時候,他在開普敦寄出了一盒小禮物一把各種各樣適於小嬰兒抓握啃咬的石頭,分彆來自於足下的地球和頭頂的天空,包括鑽石和隕鐵。石頭未經雕琢,純粹天然圓潤。他附言:願腳踏實地,祝迎風高飛。施令令很喜歡他的禮物,給他發了很多小嬰兒的照片,施教授笑意溫柔地看了很多遍,他在這個小寶貝的臉上找到了心之所愛的各種五官細節。愛的結晶啊,真好。要一直這麼好。之後他認真考慮了一段時間,接受了一個多年至交的追求。周易曾是他在常青藤就讀時的同窗,當年風靡院校的華裔之光。然而很早就對他表露出欣賞之意,用表白時的原話來說:你擁有這世間最性感的大腦,神觸碰過你的額頭,而我想吻你的腳。施今把自己公寓鑰匙徐徐推過桌麵時,問周易:倘若來日我一無所成,又或者失去了神的眷顧。你是否會後悔今日的決定?周易斬釘截鐵地說:不。他的語氣一往無前沒留一絲餘地,決定在一起時是這樣,一年以後說要和女人結婚時也是這樣。他神色憔悴,眼睛通紅,語調喃喃,態度卻堅決,他說:她懷孕了……施今神色複雜地看他,最終緩緩搖頭,說:後會無期。他第二日就飛離美國,接受了條件惡劣至極的珠峰團隊邀請,在風刀霜劍的怒號裡沉默工作。雪峰萬仞,他偶爾笑笑,心裡知道當下的情傷不過是滄海一粟。時間遲早會抹平足下崎嶇的路,惟有始終不曾企及的純淨高峰,永遠屹立在那裡讓人遠望。***他覺得應該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周易,然而在大堡礁,他一點點觸及了多年前那個夢境時,忽然接到了電話。對方是一家醫院,告知Mr.Chow性命垂危,緊急聯係人是他。他糾結了片刻之後,主動去找了前妹夫,告知對方自己行程有變,必須立即飛美國。他看到楚辭滿懷失落的眼神,忽然笑了下,伸手碰了下那個臉頰。“很快會再見。”他直飛洛杉磯,在ICU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周易,是一起嚴重車禍。曾經的戀人在腦部血腫的壓迫下已經失明,看不見他,隻能死死攥住他的手,用虛弱的聲音懇求。“Jessica走了,John也走了。我時日無多……懇求你,可憐下小的那個……她才八個月,生命剛開始……我不能把這麼弱小的她丟給這個世界……”施今沉默地站在病床邊,他穿著無菌衣,探視時間隻有短短十五分鐘,而周易竭力要在這一點點時間裡打動他。他的視線投射至玻璃門外,亞裔護士懷裡抱著個幼小嬰兒,粉色臉蛋,睫毛濃密,已經會對著人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哥哥已經不在,父親也已彌留。“她叫什麼?”十一二分鐘過去,施今終於輕輕問出一句。“沒有名字!你給她取!”周易在翻來覆去的懇求中忽然打起精神,灰敗的麵孔也陡然放出希望的光芒。施今安靜片刻,又問:“為什麼交給我?”周易遲疑了一兩秒,說:“我信任你的人品……敬慕你的高才……你會對她好……”施今忽然笑了,他俯下身,輕輕對著病床上這智商絕頂精致利己的舊日同窗說:“也因為我是純Gay,不會對一個女童不利,是嗎?”周易的麵孔僵住了,他張開嘴,喉嚨間是垂死空洞的沉重呼吸。時間哢噠,走到了第十五分鐘。施今輕輕掰開了他突然間軟弱無力的手指,在徒留喘息的一片死寂中輕柔說話。“她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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