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陪你(1 / 1)

邪祟 大圓子 1843 字 2個月前

遲筵把打好的匕首收進背包裡,回家了。打好之後他試了試,鋒利度還可以,至少夠滿足他的需要。

為了鑄這把匕首工藝品店老板拉著遲筵去了近郊經常合作的一家工廠裡,等到搞定一切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遲筵直接打車回家,剛進門就聞到了混合著湯汁香氣的排骨肉香。

遲筵進屋換好衣服出來,餐桌上已經擺著兩盤素菜,一盤蒜燒一盤清炒,都是遲筵愛吃的菜。最中間擺著一個淡黃色的砂鍋,蓋著蓋子,但還是有止不住的誘人香氣從裡麵冒出來。另外還有一個大一號的砂鍋,遲筵打開蓋子一看,裡麵飄著銀耳枸杞,還有梨塊,是他昨天點的湯。

在外奔波一天,遲筵早就饑腸轆轆了,望著裝著排骨的砂鍋眼睛都瞪圓了。

葉迎之這時候端著一個雪白的瓷盤從廚房走了出來,將瓷盤放到桌子上,看著他的樣子彎起了嘴角:“怎麼回來這麼晚,還饞成這樣?”

瓷盤裡疊放著幾張剛出鍋的金黃色泛著油光的羊肉餡餅,遲筵把視線從餡餅上移開,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宋錦不在了,我陪娟娟去醫院做了複查,一天都在醫院裡,沒吃什麼東西。”除了最後一句話,其他都是編的。

葉迎之看他真的餓得不行,取來碗筷就招呼他吃飯,在飯桌上又簡單問了問陶娟娟和孩子的情況。

“彆的都還好,就是身體有些虛。”遲筵道。

“這樣,”葉迎之挑了一塊排骨夾給遲筵,隨意道,“哪天我跟你一起過去看看。”

遲筵應了一聲,借著吃排骨低下頭,避開了葉迎之的目光。

這天晚上遲筵格外黏著葉迎之,吃完飯收拾好後葉迎之坐到客廳沙發上看書,遲筵也跟了過去,坐在他身邊,硬是往他懷裡鑽,悄悄地乘其不備偷偷親著人家。

葉迎之拿著書坐在那裡,起初還能裝作不動聲色的模樣,但後來喉結被遲筵含在嘴裡反複舔吻吮咬,被這麼侍弄著他當然忍受不住,隻好把書放下,仰起頭靠在沙發上,縱容又無可奈何地撫摸著遲筵的頭發,歎息道:“阿筵,今天怎麼這麼會討好人?是不是背著哥哥乾壞事了?”

遲筵放開他的喉結,跪在右前方的沙發邊緣上,仰起頭黏纏著親吻他下頜,含糊道:“才沒乾壞事,就是想求哥哥陪我去看星星。”

這麼大的男孩子,平時也沒有什麼對天文學的特殊愛好,又是葉迎之看著長大的,葉迎之信鬼也不會信他沒什麼理由突然就會想去看星星。

葉迎之向左邊躲了一下,低頭看向他,微微板起臉:“說實話。”

遲筵不甘心地追過去,抱住他不撒手,叫他名字:“迎之……和我去好不好。”

自遲筵十五歲後葉迎之就沒見他這麼蠻不講理地撒過嬌。他根本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完全招架不住,無奈地笑了一下,拍了拍遲筵後背:“好了,先起來,陪你去。”彆說是看星星了,摘星星他都舍不得不奉陪。

遲筵是會開車的,也有駕照,因為家裡沒車平時不怎麼上路而已。葉家司機把車開到樓下來接他們,他非要親自開車帶葉迎之過去。葉迎之使個眼色,司機就算不太信任這位小少爺的駕駛技術也隻能乖乖交出鑰匙。

好在遲筵家本來就離他們要去的西山比較近,r城不大,晚間沒那麼繁華,車也不太多,遲筵開車技術還比葉迎之想象的好很多,兩人還是順利到達西山。

遲筵扶著葉迎之慢慢向上爬,雖然他現在當然知道他的迎之哥哥身體好得很,根本沒什麼病。

兩人在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上停下來。即使已經進入夏季了,夜晚的山間還是有些涼,遲筵背著一個大包還提著一個袋子,裡麵準備充足,停下來之後他就從袋子裡取出一塊塑料布鋪在地上,並將兩個坐墊放在上麵,又拿出一塊大毯子,等兩人坐好後就用毯子把兩人都裹在一起。

葉迎之笑了一下:“東西挺全。”

他看向遲筵背上來的大包:“包裡裝的是什麼?”

遲筵把自己放在一邊的背包抱過來,從裡麵掏出兩罐啤酒,還有牛肉乾等零食,遞了一罐酒給葉迎之:“吃的。”

葉迎之沉沉地看著他,把酒接過來,卻沒打開,輕柔道:“阿筵,你說過讓我聽醫囑不許喝酒的。”

“就我們兩個人喝的酒。”遲筵笑著湊過去親親他,“哥哥陪我喝一點。”

葉迎之沒再說話,打開了易拉罐。要命都會給他,何況是喝酒。

遲筵喝著酒,講著自己離開遲家之後的事,偶爾和葉迎之碰一下酒罐。很多事情他回遲家那次和葉迎之再重逢的時候都講過,隻是那時候他沒講自己那段時間裡,有多想他。

說著說著,遲筵轉過頭看向葉迎之:“迎之哥哥,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你怎麼舍得讓我一個人?”眼眶已經有些泛紅。

一瞬間葉迎之以為自己好像看到了那個十六歲孤獨無助地離開遲家的少年,那個被他放在心窩裡寵了七年,卻被迫著突然和他斷了所有聯係的少年。隔了這許多年的時光,又來追問他當年為什麼不理他,為什麼不要他。

葉迎之隻覺得喉嚨像被塞住一般,說不出話來。他低下頭閉著眼吻了吻遲筵的眼眶,停頓了片刻才道:“哥哥那時候身體不好,後來又當上了葉家家主,實在沒有精力,也騰不出空閒來。是哥哥不好。”他自己也知道這解釋有多蒼白,遲筵永遠是他心中排在第一位的,如果可以,如果允許,他又怎麼會舍得不見他。

遲筵卻沒繼續追問,“嗯”了一聲,像是接受了這個看似合理的解釋,換了一個問題道:“迎之,當年葉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伯父和兩個哥哥就都先後的去了,隻剩下你一個人?”

葉迎之垂下眼眸:“我父親年齡到了,是壽終正寢,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遺言說要把家主的位置傳給我。我那兩個哥哥爭了那麼多年等了那麼多年,當然不會甘心,所以他們終於聯手乾了一件事,就是要害死我。結果沒想到,反而反噬害死了自己。這種事說出去不好聽,我對外就讓說他們是感染急病死的。”遲筵要問,這些事他當然不會瞞他。

沒想到遲筵聽完之後又問了一遍:“他們是怎麼死的?”

“反噬死的。”葉迎之也有耐性,又重複了一遍。

遲筵看向他:“怎麼反噬死的?”

葉迎之這次表情變了,凝視著遲筵:“阿筵,你是聽說什麼了嗎?他們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遲筵抱住他,靠在他胸前,“我隻是想知道,他們怎麼會反噬死。”

葉迎之突然笑了,低頭輕輕親了親遲筵的發頂,沉黑的眸子倒映著夜空,望不透,看不穿:“阿筵已經知道了嗎?”

遲筵閉上眼,沒有說話。

隻聽葉迎之沉聲道:“我病成那個樣子,本身就活不了幾天了,想離開葉家去見你最後一麵都不成。他們偏偏等不了,買通了人在我床下布了彙邪陣要害我,我咽氣後直接化鬼,鬼氣逆流,施術的人全部反噬,一個沒活。”聲音悠遠,仿佛在說著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他把遲筵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親昵地低頭去吻他的鼻尖,輕聲道:“小壞蛋,你是不是就想聽哥哥說這個?想讓哥哥告訴你,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告訴你,我沒法去看你,因為那時候我不是病得連死人都不如,就是已經徹底變成鬼。”

“我也知道,隱山會變成那個樣子,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死後日日夜夜所產生的鬼氣。可我舍不下你,起初是覺得不見你一麵怎麼也沒法甘心,後來又覺得,我要是乾脆地走了,把你讓給彆人,那更是比死更沒法忍受。阿筵,我想一輩子陪著你,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哪怕這麼裝成/人一輩子瞞著你也沒關係。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討厭我,恨我,怕我,覺得我不如當時直接乾脆地死得什麼都不剩,也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遲筵拚命搖著頭。他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否定什麼,隻是一直搖著頭,後來索性直接緊緊摟住了葉迎之的脖子,湊上去去吻著撕咬著他的唇,讓他再說不出話來。

單方麵的啃噬漸漸變成一個綿長的深吻,分開之後遲筵把頭頂在葉迎之下巴上,嗚咽著叫他的名字:“迎之……”

我愛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你,永遠。

隻是這愛意埋得太深,反而難以輕易地當著愛人的麵說出來。

最終他隻是抬起頭,用蒙了一層霧的眼睛看向葉迎之:“迎之,如果我到了另一個世界,你願意陪我去嗎?”

“願意,”葉迎之微垂著頭看著他,輕輕用拇指撫摸著他的眼睛,“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和你一起。”

他把遲筵摟進懷裡:“阿筵也要答應永遠和我在一起。”

遲筵露出一個笑容。

他就知道,迎之哥哥一定會願意和他在一起的。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有拖著長尾的星輝閃過,起初還是零星的幾點,很快便連成了一片。是流星雨。

葉迎之偏頭看了一眼天上:“怪不得突然吵著要我和你出來看星星……阿筵!”

他的話沒有說完,聲音已經變得顫抖而絕望,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雖然真正的世界末日擺在他的麵前,他也會無動於衷。

遲筵從背包裡摸出一把匕首,趁著葉迎之偏頭的那瞬間,刺入了自己左胸心臟所在的地方。

隨著他的動作,鋪在地上的塑料布映著天上璀璨的星光發出了微弱的亮芒,那是遲筵早先用自己的血畫下的法陣。天色昏暗,又有坐墊遮擋,之前竟讓人難以發現。

葉迎之死死地將他抱進懷裡,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最終隻從牙關中擠出三個字:“……小壞蛋。”

遲筵揪著他的衣服,眼神纏綣溫柔:“哥哥說好了要陪我的。你怨不怨……”他想問怨不怨我,但最後一個字已經沒有力氣再說出口。

葉迎之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輕柔地將他攬在懷裡:“不怨,至少我還是人的時候,用真正帶著體溫的身體抱過你。我不怨。”

他答的卻是,這一世能作為人抱過自己的愛人,已無怨。

天上地下的星芒漸漸彙聚到一起,將他們圍住,葉迎之吻著遲筵的眉眼,看著愛人在自己懷裡合上眼睛。

他當然一眼就能看透這術法的作用。阿筵寧願死也要拉著他到另一個世界,他就陪著去。

他隻是心疼,那一刀,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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