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諾喬聽說釋放,他那份高興勁兒就可想而知了。他二話沒說,馬上出城,取道上仙女那座小房子去。這是下雨天,整條路像個泥潭,走起來半條腿都沒到爛泥裡。可木偶一點不地乎。他急著要重新看到他的爸爸,看到他天藍色頭發的姐姐。他蹦啊跳地跑得像條獵犬,泥漿濺到帽子上,他一麵跑一麵自言自語說:“我遭多少殃啊……這是活該,因為心和親切治療……隻要想一想,我今天還能活著,全虧的是她!……還有孩子比我更忘恩負義,更?恍母蔚穆穡俊?他正這麼自言自語,一下子大吃一驚,停了下來,還倒退了四步。他看見什麼啦?……他看見了一條大蛇,直挺挺地橫躺在路上。這條蛇綠皮火眼,尾巴很尖,像是煙囪在冒煙。木偶害怕得無法形容。他離開它,跑了有半公裡多,坐在一堆石頭上,隻等這條蛇爬開,把路讓出來。他等了一個鐘頭,兩個鐘頭,三個鐘頭,可蛇還在那兒。雖然離得老遠,還能看見它那雙火眼紅紅的,尾巴尖冒出一股一股煙柱。最後皮諾喬鼓足了勇氣,走運那蛇,離開它幾步,用很甜很細的聲音討好地對它說:“對不起,蛇先生,請幫個忙,挪出點地方讓我過去,好嗎?”可他這番話完全是白說。蛇一動也不動。木偶又用那很甜很細的聲音說:“您得知道,蛇先生,我要回到那房子去,我爸爸在那兒等著我,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他了!……您肯讓我繼續走我的路嗎?”他等著蛇作出個表示來回答他這個請求,可蛇沒有動靜。相反,它一直好像很生猛,這時倒變得僵直不動了。它的眼睛閉上,尾巴停止冒煙。“它真的死了嗎?……”皮諾喬說著,高興得搓了搓手。他一點不耽擱,就要打它身上跳過去,跳到路的那一邊。可他腳還沒舉起,蛇忽然像進起來的彈簧似地跳了起來。木偶大吃一驚,趕緊往後退,絆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跌得也真不巧,他的腦袋插在路上的泥漿裡,隻剩兩條腿倒豎著。蛇看見木偶頭朝下,兩腳用難以想象的速度踢來踢去,就扭啊扭地狂笑起來,笑啊,笑啊,笑啊,最後笑得太厲害,肚子上一根靜脈竟斷掉了:這回它真的死啦。於是皮諾喬重新跑起來,要在天黑之前趕到仙女的家。可路很長,肚子餓得慌。他再也忍耐不住,就跳進一塊葡萄地,想采兩串膨香葡萄吃。唉,真不該跳進去的!他一到葡萄藤底下,卡嗒……隻覺得兩腳給兩塊很鋒利的鐵片一下夾住,痛得他眼冒金星。可憐的木偶是給一個捕獸夾夾住了。這種捕穀夾是農民裝在那裡捕捉大雞貂的。要知道,雞貂是附近所有雞塒的大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