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溫迪的故事(1 / 1)

彼得·潘 詹姆斯·巴裡 2266 字 2個月前

第十一章 溫迪的故事“好罷,聽著,”溫迪說,坐下來講她的故事。邁克爾坐在她腳下,七個孩子坐在床上。“從前有一位先生……”“我倒寧願他是位太太。”卷毛說。“我希望他是隻白老鼠。”尼布斯說。“安靜,”母親命令他們,“還有一位太太,而且……”“啊,媽媽,”孿生子裡的老大說,“你是說還有一位太太,是不是?她沒有死,是不是?”“沒有。”“她沒有死,我高興極了,”圖圖說,“你高興嗎,約翰?”“我當然高興。”“你高興嗎,尼布斯?”“很高興。”“你們高興嗎,孿生子?”“我們也高興。”“唉,天哪。”溫迪歎了口氣。“彆吵!”彼得大聲說。他認為應該讓溫迪把故事講完才算公道,儘管這故事在他看來很討厭。“這位先生姓達林,”溫迪接著說,“她呢,就叫達林太太。”“我認識他們。”約翰說,為了讓彆的孩子難過。“我想我也認識他們。”邁克爾有點遲疑地說。“他們結了婚,你們知道吧,”溫迪解釋說,“你們知道他們有了什麼?”“白老鼠。”尼布斯靈機一動說。“不是。”“真難猜呀。”圖圖說,儘管這故事他已背得出。“安靜,圖圖。他們有三個後代。”“什麼叫後代?”“你就是一個後代,孿生子。”“你聽見了沒有,約翰?我就是一個後代。”“後代就是孩子。”約翰說。“啊,天哪,天哪,”溫迪歎氣說,“好吧,這三個孩子有位忠實的保姆,名叫娜娜;可是達林先生生她的氣,把她拴在院子裡;於是,三個孩子全部飛走了。”“這故事真好。”尼布斯說。“他們飛到了永無鄉,”溫迪說,“遺失的孩子們也住在那兒……”“我想他們是在那兒,”卷毛興奮地插嘴說,“不知怎麼的,反正我覺得他們是在那兒。”“啊,溫迪,”圖圖喊道,“遺失的孩子裡,是不是有一個叫圖圖的?”“是的。”“我在一個故事裡啦,哈哈,我在一個故事裡啦,尼布斯。”“住口。現在,我要你們想想,孩子們都飛走了,那對不幸的父母心情怎樣呢?”“唉!”他們全都哀歎起來,雖然他們半點也不關心那對不幸的父母的心情。“想想那些空床!”“真慘哪。”孿生子中的老大開心地說。“我看這故事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孿生子中的老二說,“你說呢,尼布斯?”“我很擔心。”“要是你們知道一位母親的愛是多麼偉大,”溫迪得意地告訴他們,“你們就不會害怕了。”現在,她講到了彼得最討厭的那部分。“我喜歡母親的愛。”圖圖說,砸了尼布斯一枕頭,“你喜歡母親的愛嗎?尼布斯?”“我可喜歡呐。”尼布斯說,把枕頭砸了回去。“你瞧,”溫迪愉快地說,“我們故事裡的女主人公知道,他們的母親老是讓窗子開著,好讓她的孩子飛回來;所以,他們就在外麵一呆許多年,玩個痛快。”“他們回過家沒有?”“現在,”溫迪說,鼓起勇氣進行一次最後的努力,“讓我們來瞄一眼,看看將來的事吧;”於是大家都扭動了一下,這樣可以更容易看到將來。“過了許多年,一位不知道年齡的漂亮小姐在倫敦車站下了火車,她是誰呢?”“啊,溫迪,她是誰?”尼布斯喊道,渾身上下都興奮起來,就像他真的不知道似的。“會不會是——是——不是——正是——美麗的溫迪!”“啊!”“陪著她一道的那兩個儀表堂堂的男子漢又是誰?會不會是約翰和邁克爾?正是!”“啊!”“‘你們瞧,親愛的弟弟,’溫迪說,指著上麵,‘那扇窗子還開著呐。由於我們對母親的愛有崇高的信念,我們終於得到了報償。於是,他們就飛起來了,飛到了媽媽和爸爸的身邊;重逢的快樂場麵,不是筆墨所能描寫的,我們就不去細說了。”這個故事就是這樣的,聽的人和講的人一樣高興。這故事真講得合情合理,是吧?我們有時會像那些沒心肝的東西——孩子們那樣,說走就走;不過這些孩子們也怪逗人喜愛的;走了之後,我九九藏書們會自私自利地玩個痛快;當我們需要有人特彆關照時,我們又會回來,並且很有把握地知道,不但不受懲罰,還會得到獎賞。他們對母親的愛這樣深信不疑,以至於他們覺得,可以在外麵多流連些時候。可是,這兒有一個人比他們懂得更多,溫迪講完後,他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呻吟。“怎麼回事,彼得?”溫迪喊著,她跑到彼得身邊,以為他病了。她關切地撫摸著他的胸口。“你哪兒疼,彼得?”“不是那種疼。”彼得陰沉地回答。“是什麼樣的疼?”“溫迪,你對母親們的看法不對。”他們全都焦急不安地圍攏來,因為彼得的激動惹得大夥驚慌起來;於是,彼得一五一十地向他們說出了他一直深藏在心裡的話。“很久以前,”彼得說,“我也和你們一樣,相信我的母親會永遠開著窗子等我;所以,我在外麵呆了一個月又一個月才飛回去;可是,窗子已經上了栓,因為母親已經把我全忘了,另有一個小男孩睡在了我的床上。”我不敢說這是真的,彼得認為這是真的;這可把他們嚇壞了。“你能肯定母親們就是這樣嗎?”“是的。”這麼說,母親們原來是這樣,真卑鄙!不過,還是小心些好;什麼時候應該放棄自己的信念,隻有小孩最清楚。“溫迪,我們回家吧。”約翰和邁克爾一齊喊道。“好吧。”溫迪說,摟起他們來。“該不會是今晚吧?”遺失的孩子們迷惑地問。在他們心裡,他們知道沒有母親也可以過得滿好,隻有母親們才認為,沒有她們孩子們就沒法過。“馬上就走。”溫迪果斷地說。因為她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說不定母親這時已經在哀悼他們了。”這種恐懼使她忘記了彼得的心情,她猛地對彼得說:“彼得,請你做必要的準備,好嗎?”“遵命,”彼得冷冷地回答,那神態就像溫迪請他遞個乾果來似的。兩人之間連一句惜彆的話也沒說。要是溫迪不在乎分手,那麼,他也要讓她瞧瞧,他彼得也不在乎。不過,當然他是非常在乎的;他對那些大人一肚子的怨氣,那些大人老是把一切都搞糟。所以,每當他鑽進樹洞,他就故意短促地呼吸,大約每秒鐘呼吸五次之多。他這樣做,是因為在永無鄉有個說法,你每呼吸一次,就有一個大人死去。所以彼得就心存報複地把他們殺死越多越好。他向印第安人做了必要交代之後,回到地下的家。在他離開的當兒,家裡竟發生了不像話的事情。那些遺失的孩子們害怕溫迪離開他們,竟威脅起她來。“事情會比她來以前更糟。”他們嚷道。“我們不讓她走。”“我們把她拘禁起來吧。”“對了,把她鎖起來。”在困境中,溫迪靈機一動,想到應該向誰求助。“圖圖,”她喊道,“我向你申訴。”怪不怪?她竟向圖圖申訴,圖圖是最笨的一個。然而,圖圖的反應卻很堂皇。那一刻,他甩掉了他的愚笨,尊嚴地做了回答。“我不過是圖圖,”他說,“誰也不拿我當回事。隻是如果有人對溫迪的態度不像個英國紳士,我就要狠狠叫他流血。”說著,他拔出了刀;這一刻,他表現出不可一世的高昂氣勢。彆的孩子不安地退了下去。這時彼得回來了,他們立刻就看出來,從他那兒是得不到支持的。他不肯違背一個女孩的意願強留她在永無鄉。“溫迪,”彼得說,在房裡踱來踱去,“我已經吩咐印第安人護送你們走出樹林,因為飛行使你們感到太疲勞。”“謝謝你,彼得。”“然後,”彼得又用慣常被人服從的短促而尖銳的聲音說,“叮叮鈴要帶著你們過海。尼布斯,叫醒她。”尼布斯敲了兩次門,才聽到回答,儘管叮叮鈴其實已經坐在床上,偷聽了多時。“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敢?滾開。”她嚷道。“你該起床啦,叮叮鈴。”尼布斯喊道:“帶溫迪出遠門。”當然,叮叮鈴聽說溫迪要走了非常高興;可是她下定決心,決不做溫迪的領路人,於是她用更不客氣的語言說了這話,隨後,她假裝又睡著了。“她說她不起來。”尼布斯大聲叫道,對她這樣的公然抗命很是吃驚,於是彼得嚴肅地向那位女郎的寢室走去。“叮叮鈴,”他大喊一聲,“要是你不馬上起床穿衣,我就要拉開門簾,那我們就全都看見你穿睡袍的樣子了。”這就使她一下子跳到了地上,“誰說我不起來?”她喊道。同時,那些孩子都愁慘慘地呆望著溫迪。溫迪和約翰和邁克爾已經收拾停當,準備上路。這時,孩子們心情沮喪,不單是因為他們就要失去溫迪,而且是因為,他們覺得有什麼好事在等著溫迪,可沒有他們的份。新奇的事照例是他們所喜歡的。溫迪相信他們這時有一種高尚的感情,她不由得心軟了。“親愛的孩子們,”她說,“要是你們都和我一道去,我幾乎可以肯定,我父親和母親會把你們都收養下來的。”這個邀請,原是特彆對彼得說的;可是,每個孩子都隻想到他自己,他們立刻快活得跳了起來。“可是他們會不會嫌我們人太多?”尼布斯一邊跳著問道。“啊,不會的,”溫迪說,很快地合計出來,“隻要在客廳裡加幾張床就行了;頭幾個禮拜四,可以把床藏在屏風後麵。”(禮拜四大概是達林家接待客人的日子。--譯注)“彼得,我們可以去嗎?”孩子們一齊懇求。他們以為不成問題,他們都去了,他也一定會去;不過,他去不去,他們其實並不怎麼在乎。孩子們總是這樣,隻要有新奇的事臨頭,他們就寧願扔下最親愛的人。“好吧。”彼得苦笑著說,孩子們立刻跑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現在,彼得,”溫迪說,心想她一切都弄妥了,“在走之前,我要給你們吃藥。”她喜歡給他們藥吃,而且一定是給得太多。當然啦,那隻不過是清水;不過,水是從一隻葫蘆瓶裡倒出來的。溫迪總是搖晃著葫蘆瓶,數著滴數,這就使得那水有了藥性。但是,這一回她沒有給彼得吃,因為她剛要給他吃的時候,忽然看到彼得臉上的神情,不由得心頭一沉。“去收拾你的東西,彼得。”溫迪顫抖著喊道。“不,”彼得回答,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不跟你們去,溫迪。”為了表示對溫迪的離去無動於衷,彼得在房裡溜溜達達,美滋滋地吹著他那支沒心沒肺的笛子。溫迪隻得追著他跑,雖然那樣子不大體麵。“去找你的母親吧。”溫迪慫恿他說。要是彼得真有一個母親,他現在已不再惦記她了。沒有母親,他也能過得挺好,他早把她們看透了。他想得起的隻是她們的壞處。“不!不!”彼得斬釘截鐵地告訴溫迪,“也許母親會說,我已經長大了,我隻願意永遠做個小男孩,永遠地玩。”“可是,彼得……”“不。”這消息必須告訴其他的人“彼得不打算來。”彼得不來!孩子們呆呆地望著他,他們每人肩上扛著一根木棍,木棍的一頭,掛著一個包袱。他們的頭一個念頭是,要是彼得不去,他或許會改變主意,也不讓他們去。但是彼得太高傲了,不屑於這樣做。“要是你們找到了母親,”他陰沉地說,“但願你們會喜歡她們。”這句帶有很重的譏諷意味的話,使孩子們感到很不自在,多數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們的臉似乎在說,到頭來,要是去的話.會不會是傻瓜呢?“好啦,”彼得喊道,“彆心煩,彆哭鼻子,再見吧,溫迪。”他痛痛快快地伸出手,就像他們真的就要走了似的,因為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溫迪隻得握了握他的手,因為彼得沒有表示他想要一隻“頂針”。“彆忘了換你的法蘭絨衣裳,彼得!”溫迪說,戀戀不舍地望著他,她對他們的法蘭絨衣裳總是非常在意的。好像該說的都說了,跟著是一陣彆扭的沉默。但是彼得不是那種在人麵前痛哭流涕的人。“叮叮鈴,你準備好了嗎?”他大聲喊道。“好了,好了,”“那就帶路吧。”叮叮鈴飛上了最近一棵樹;可是沒有人跟隨她,因為正在這時候,海盜們對印第安人發起了一場可怕的進攻。地麵上本來悄無聲息;現在,空氣中震蕩著一片呐喊聲和兵器撞擊聲。地下是死一般的寂靜。一張張嘴張大了,並且一直張著。溫迪跪了下來,她的兩臂伸向彼得。所有的手臂都伸向他,像是突然被一陣風刮了過去;他們向他發出了大聲的請求,求他不要拋下他們。彼得呢,他一把抓起了他的劍,就是那把他以為用來殺死了巴比克的劍;他的眼睛裡閃耀著渴望作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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