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的神態,眼神,還有他那明顯是彆有用心的舉動——讓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們,不禁再次愣怔了一下。尉重央和那些對楚逸心存好感的少年們,倒是隻覺得楚逸有些莫名其妙。而無來、裴長鋒這些被楚逸掃視了一眼的人,心裡卻忍不住有些發毛的感覺。甚至連程希弦和林家主的心裡,也都隱隱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暗暗提了幾分心神。在這種詭譎而又微妙的氣氛中,還是怒氣勃然的玄朔方先開口了:“楚逸!”“老夫在與你說話,你為何一言不發?”“可是因為你的心機和謊話,被大家的慧眼識破,所以才不敢回老夫的話?”說到這裡,玄朔方又看向尉重央和程希弦,狀甚激動地又說道:“幾位家主應該都知道——”“這數百年來,我司玄道從未有人養過戰獸!”“此外,且不說這頭世尊巔峰級彆的黑豹,是不是為玄欽方所獲——”“就算他僥幸得了這麼一頭靈獸,他又如何敢私自作主,將其據為己有,而不是獻於諸位家主?”“而且我司玄道,根本沒人懂得馭獸秘術!”“他又如何能對這頭黑豹施下馭獸契約?”“楚逸的說法,簡直荒唐至極,這是赤果果的汙蔑,在潑臟水!”司玄道道主這番話擲地有聲,在一些心無城府的人聽來,頗有些條理,邏輯也稱得上縝密周全;不過,聽在矮子離的耳中,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矮子離向來善於與人打交道,擅長察言觀色,精於感知氣場——因此,他第一時間便從玄朔方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彆的意味:“這位司玄道主說的前半段話,怎麼像是有些急於敲磚定角的慌急感?”“嗯……色厲內荏,或有蹊蹺。”想到這裡,矮子離心思一動,又暗暗看向“林大叔”。果然,那位楚逸口中的“林大叔”,眼神裡已經隱隱泛起些笑意了,似乎有種在等著看好戲的感覺?這讓矮子離心中一驚,急忙又轉而看向楚逸。隻見楚逸原本有些玩味的神情裡,此時更又多了幾分從容淡定之意——他冷眼看著震怒的司玄道道主,絲毫不以為意,也不急著去爭辯什麼,像是在等待某種契機。這時,尉重央終於說話了:“楚逸,既然你說那頭黑豹告訴你,它的主人就是玄欽方——”“那你便說說,它是如何告訴你的?”這老頭一臉嚴肅,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讓人聽不出半分感情上的偏向。事實上,方才玄朔方的話裡,暗暗說出了些讓尉重央頗覺尷尬的事:其中有些隱情,外人向來不知曉;雖然司玄道與承光宗一樣,都是七星聖地座下的附屬勢力——但在七星聖地的人眼中,這兩者的地位,卻是截然不同;若是深究其原因,恐怕連程希弦、衛淩笑這些家主都說不清楚。因為,這種涇渭分明的區彆,是一代代七大世家的先祖流傳下來的習慣。長輩們不願詳述,又有哪位小輩敢去置喙?再到後來,隨著一些先祖漸漸離世或者隱世不出,即便有人開玩笑似的說起此事,也沒幾人能說出其中的真正緣由了。其實,司玄道是從彆處主動來投靠七星聖地的;而承光宗與七星聖地的淵源,卻是複雜非常,其中更牽涉到七星聖地的一件千年秘事。由於這件秘事實在太過隱晦難言,因此這千百年來,此事原本隻有七大世家各家裡,年紀最長修為最高的老祖知道。而尉重央,也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才從自家一位老祖那裡得知了此事:對承光宗要非常客氣,友好。對司玄道,倒是可以隨意,像手下一樣使喚了;這也是司玄道道主所說,如果玄欽方得到了一隻世尊巔峰的靈獸,是不能占為己有的,應該上報七星聖地。於是乎,在一輩又一輩家主的上行下效之下,七星聖地的人對承光宗和司玄道的態度,就像某種規矩一樣代代傳承下來了。雖然司玄道的人,和程希弦他們,也大多是不明其中所以;但玄家的人,自知自家先祖當年是為尋求七星聖地的庇護,才來到七星聖地,主動投靠了七大世家;因此,司玄道的人隻敢將這種不滿發泄到承光宗的人身上,但對七星聖地的人從來是恭敬有加。而此時讓尉重央覺得有些尷尬的事,便是司玄道中人的這種“恭敬有加”,或者說臣服更準確。這種事情,根本沒法在外人麵前細說——一旦提起,難免會讓其他勢力笑話七大世家行事霸道,禦下吝嗇,對司玄道壓榨得過分。因此,也就由不得尉重央不謹慎對待,此時楚逸和玄朔方之事了。而且,尉重央本就深諳馭獸秘術,他剛才可一直沒瞧出,那頭黑豹什麼時候曾與楚逸交流過。麵對尉重央的鄭重發問,卻見楚逸嘿然一笑,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之意,含糊其辭道:“我雖然沒能讓它開口說話,但卻已經用意念與它交流過了。”“它告訴我,它的主人就是玄欽方。”“它還說,若是我肯饒它一命的話——”“它還會告訴我,是誰將它交給玄欽方,又是誰出手幫玄欽方對它施下馭獸契約!”聞聽此言,無論之前覺得莫名其妙的人,還是覺得發毛的人,又或者是覺得哪裡不對勁的人,此時心裡都隻有四個字——不合常理,甚至可以說是無稽之談!“哈哈哈哈哈……”楚逸的話語剛落,五曜聖地的盧長老直接大肆長笑,道:“我盧家,以馭獸秘術立身,老夫勉強也能算是個中高手,卻從來沒聽過如此荒謬的說法!”“戰獸曆來隻能和其主人用意念交流。”“楚公子現在卻說,你剛才也用意念與那頭黑豹有過交流——”“莫非,你便是它的主人不成!?”盧長老的話音一落,像是主導了某種方向;程希弦第一時間也站了出來,一臉驚訝地指著楚逸,用難以置信的語氣接道:“如此說來——”“難道,整件事情都是你自導自演,一手策劃的不成?”玄朔方見狀,更是急忙趁熱打鐵道:“楚逸!”“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機,好狠毒的手段!”“如此機關算儘,你真要置玄欽方於死地不成!?”這三人接力一樣,連續用了三個“不成”來反問楚逸,像是抽絲剝繭似的,一點一點將整件事中的“陰謀”點破。他們倒打一耙,竟然將矛頭直指楚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