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和衛淩笑聽了尉重央的大喝,也都是神色一驚——他二人目光刷刷地,也是急忙向尉重央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虛空當中,赫然憑空出了一道身段婀娜,相貌清秀的倩影。女子身穿一襲淡雅的白色繡花長裙,如同一位淩天仙女一樣嫋嫋婷婷——她一現身,便衝著尉重央和衛淩笑盈盈拜了下,用黃鸝出穀一樣的聲音,輕聲說道:“承光宗曲瓏兒,拜會兩位家主。”“隻我承光宗巡山使,感應到七星聖地的禁忌之地有異動,又不敢擅入星峰——”“因此,便報知於我。”“我心中急切,又未能找到七位家主,也不敢驚動那些長老,隻好自作主張,自己入山巡察來了。”“一時唐突,驚擾了諸位,還請兩位家主勿怪。”此時,尉重央的臉色已經轉怒為喜。隻見,他先衝那名女子一招手,示意曲瓏兒下來說話;然後,他又對楚逸笑著介紹道:“這個小瓏兒,是承光宗的年輕宗主。”“她是老夫最喜歡的一位後輩,小時候,她也最是喜歡到我的天璿峰玩兒。”楚逸聽了,不由得有些想歪了,在心裡暗自嘀咕:“曲瓏兒長得這麼秀美怡人,你這老家夥,該不會是想老牛吃嫩草,一樹梨花壓海棠吧?”他一邊腹誹尉重央,眼神卻一邊瞟向衛淩笑,想從衛淩笑的神色間看出些端倪。卻隻見,衛淩笑的臉上掛著幾分淡淡的笑意,眼神裡似乎暗藏著某種警惕之意。楚逸見狀,心裡不禁大為奇怪。不過,沒等他仔細思索,便聽尉重央已經對來到身邊的曲瓏兒打趣道:“小瓏兒,你很長時日沒上天璿峰玩了,是不是已經找到你的心上人,忘了我這個老頭子了?”那曲瓏兒先是看了楚逸一眼,然後才看向尉老家主,一臉惱怒地嬌嗔道:“尉爺爺又在胡說了!”“瓏兒這些天,因為南域天才大會和兩大聖地百年盛會的事,忙著調派人手巡山,哪裡有一絲空閒?”“雖然我承光宗已經很儘心了,但還是沒能照應好前來參加南域天才大會的少年。”“昨天聽紅羅姐姐說——”“有一位名叫楚逸的少年,就險些和玄欽方還有五曜聖地的人,起了衝突?”“經此一事,瓏兒才更不敢掉以輕心。”尉重央聽了,摸著頷下白須,渾不在意地笑道:“老夫知道,你不想讓司玄道看輕你——”“所以,你事事親為,甚至恨不得學會分身術。”“不過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不必太過在意彆人的說法。”“你繼承承光宗的衣缽,是我七星聖地欽定下來的。”“若是司玄道敢尋你的麻煩,你就告訴老夫,老夫自會替你料理他們。”一旁的楚逸聽了尉重央後麵的話,不禁覺得雲山霧繞,不明白這一老一小在說些什麼。而衛淩笑見他麵有疑惑,便是輕笑著給他解釋:“曲瓏兒去年剛剛繼承了承光宗的宗主之位——”“司玄道的許多人,欺她年幼,又是一名女子,所以私下裡說了許多風涼話。”“雖然她初掌承光宗,但她心性一向高傲,自然容不得彆人亂說她的不是,因此她們兩家差點打起來。”“這等大事,我七星聖地自然不能不出麵調和——”“可是,雲雲眾口各抒己見,我們也沒法堵住彆人的嘴,所以最後也隻能息事寧人而已。”“所以,小瓏兒,便想將事情都乾好,也好堵住司玄道那群人的嘴。”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眼神裡除了些許警惕之外,又多了一分莫名其妙的憐憫?楚逸聽了,心裡對這個曲瓏兒也生出幾分敬意。一個小小少女,執掌一家偌大的門派,其中的繁雜艱難,必然不少,恐怕也隻有她自己清楚。而且,恐怕承光宗內部,也會有不少對她不服氣的人吧?想到這裡,他不禁輕聲問衛淩笑:“他們承光宗內部,是不是也有堂主或者長老,不服氣曲瓏兒?”然而,衛淩笑聽了卻緩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倒沒有。”“承光宗的三位堂主,和那些長老們,對曲瓏兒並無任何不滿,因為她的天賦和實力,都是極佳,足夠優秀。”“隻是——”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一下,又接著說道:“承光宗的宗主傳承之事非比尋常,暗藏秘辛,以後有機會,我再對你說吧。”楚逸聞言,趕緊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雖然衛淩笑沒有明言,但他能感覺到,承光宗的秘辛應該牽扯甚大,或許和七星聖地的千年機密都有關。這時,尉重央安慰完曲瓏兒,又帶著她來到楚逸麵前,笑著給她介紹道:“這位英姿少年,便是你方才說的楚逸。”“楚逸小友,雖然修為不及你,但他修行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異術,也是非常不簡單——”“這兩天,你彆再操心巡山的事了。”“有時間的話,就到玉衡峰來轉轉,也和那些各家的少年天才們,多接觸接觸。”“雖然都配不上你,但是了解了解一下也是有好處的。”曲瓏兒一邊聽著尉重央的話,一邊卻是雙目灼灼地盯著楚逸,眼裡不時閃過一絲精光,有些赤果果的熱情在裡麵。楚逸被她火辣辣的眼神,看得心思浮動,心裡困惑的同時,也是不由得暗自竊喜:“這小妞頭一回見我,就一見鐘情,這麼豪放嗎?”“目光這麼火熱,莫不是想把我洗乾淨吃掉?”“難道……她也看上我了不成?”“咦?我為什麼要用‘也’字?”不過,就在楚逸心緒聯翩的時候,曲瓏兒卻又嗔了尉重央一眼,貌似不滿地哼道:“尉爺爺,這麼快就想將我許配人家嗎?”“是嫌我平日裡太煩人了?還是嫌我總欺負你的小不點,所以想趕我走呢?”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衛淩笑,突然一臉神傷地說道:“尉爺爺,難道你忘了嗎?”“我隻能活到四十歲——”“我們曲家的血脈詛咒,世上無人可解。”聽了她這番話,楚逸臉色頓時就是一愣。什麼東西?曲家的血脈詛咒,曲瓏兒隻能活到四十歲?!楚逸心裡越發驚奇,心中胡亂猜測著承光宗究竟有什麼秘辛,居然會折損人的壽數!?四十歲,這未免太可怕了——要知道,就連凡人當中,可都有百歲長壽翁;一般的尊者級強者,正常活個幾百年,更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曲瓏兒比楚逸還要強很多,實力深不可測,居然隻能活四十歲?這也太奇怪了吧!而尉重央卻像是早已見怪不怪的樣子,隻是長歎了一聲,推心置腹地開始勸尉曲瓏兒,道:“就因為你隻有四十年的時間——”“才更要儘可能得多經曆一些事情,以免日後心存遺憾,白白在世上走這一遭。”然而,剛剛還一臉傷感的曲瓏兒,卻在此時,突然又變了臉色;她嘻嘻一笑,樂觀開朗,道:“尉爺爺,哈哈哈哈哈,又被我苦肉計弄得傷心了吧!”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楚逸耳邊依稀似乎聽到了衛淩笑的一聲輕歎。隻是,沒等楚逸側目觀瞧,便又聽到尉重央故作不滿的聲音:“你這個小瓏兒,就會拿你尉爺爺尋開心。”話雖然這樣說,但楚逸卻能從中聽出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遺憾、寬慰、惋惜,甚至也有和衛淩笑一樣莫名其妙的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