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七年五月九日,木華黎之子,蒙元太師國主孛魯於軍中嘔血而死。就在他死後半個鐘點,錦州南邊,大宋近衛軍與忠衛軍對錦州城起了進攻。隆隆的炮聲中,一隊軍士從錦州奔向黃龍府,他們帶有拖雷給蒙哥與忽必烈的密信。與此同時,在登州芝罘灣,數以百計的大船會集於此。港口中錦帆如雲,碼頭上人聲鼎沸,一隊隊的士兵,唱著整齊的軍歌,開上一艘艘大船。在收複中原之前,劉全與趙子曰先後任京東淮北屯田使,當時他們就希望在京東東路尋找到一個合適的港口作為海運的基地。在趙與莒親自乾涉下,他們把這個海運基地定在了登州,而不是控製得更早、基礎設施也更好的密州。與此同時,一條從徐州通往登州的鐵路也在規劃中。炎黃四年下半年,趙與莒就下了決心,要在炎黃七年秋之前解決掉蒙元的威脅,那個時候開始,大宋的鐵路建設力量,百分之八十就集中在通往汴梁與登州這兩地上。通往汴梁的要好辦一些,通往登州的則要先向北伸展至濟南府,在濟南府再向東至登州。這條鐵路規劃長度約是二千裡,因為考慮到這沿途是大宋棉紡織業和煤炭工業的重要原料來源,同時也是大宋北方工業區,在某些人的推動之下,這條路修得甚至比通往汴梁的還要快,經過兩年半的晝夜奮戰,這條鐵路終於在炎黃七年三月底成功建成。比起華亭府,登州港自然要小得多,不過碼頭上同樣裝了許多由蒸汽機作為動力的起吊機,將一箱箱軍用物資吊裝上船。到了正午十二時左右,以兩艘鐵甲蒸汽船為先導,十二艘大型蒸汽運輸船為前鋒,載著第一批五千名忠衛軍,開始向北進。他們的目標是隔海相望的青泥浦。這次渡海作戰,幾乎調齊了大宋北方水師的全部艦船,於竹站在甲板上,看著漸漸遠離的登州芝罘港,抿緊了嘴,臉上的傷疤在陽光下晃著光。“都督。以我們如今的度,再有五個鐘點,我們就可以抵達青泥浦。”身邊地水手長對他說道。在青泥浦登6,是趙與莒密令於竹在蒙元沿海尋找合適登6點後,他花了近半年時間確定的登6地點。先這裡是良港,便於大宋人員物資的運送,其次這裡距離京東半島非常近,以現在蒸汽船的航,風平浪靜的情形下。五到六個小時便可以從登州抵達青泥浦,第三是此處原來隻有一個小漁村,在蒙元與大宋開戰之後。小漁村裡的百姓都被抓走,可以說絲毫不設防備。“唔,能順利就好。”於竹淡淡地應了一聲。他雖然隻是水軍都督,不過,這次地對手……應該是李銳吧。想到李銳地時候。他地心情就很是矛盾。當初在流求時。二人是好友。後來一個在學堂裡繼續求學。一個則上了船成了水軍一員。十餘年時間晃眼便過去了。兩人分道揚鑣已久。但這一次命運似乎又要交織在一起。渡海還算順利。傍晚七時他們正式抵達青泥浦。因為如今是夏季。到了這個時候天色還是光亮。隨著於竹座艦地信號旗。數十隻小舢板被放下。每次十餘人地送人登上海灘。“渡海順利。前進應當也會順利吧?”於竹在船上心想。選擇青泥浦登6。既是因為青泥浦條件適宜。也是因為大宋水師無法深入到蒙元境內去。那條遼河。小船倒不懼。可吃水稍深一些地船。便會被蒙人埋下地各種暗樁頂壞。帶令這支部隊地。又是王啟年。他在河東惹下大麻煩之後。便回到徐州。準備執行跨海作戰地任務。這次最先登6地。便是他領著地一千五百龍騎兵。“甲字營為先鋒,立刻進逼遼陽。沿途偵察敵情,乙字營為中軍,鞏固灘頭陣頭,接應後續部隊!”王啟年下達命令道。“參領,若是途中遇上了蒙人,要不要搞他們?”喬致東是甲字營的帶隊官,他性子微微有些跳脫,笑著問道。“屁,這一路上蒙胡早被調去錦州,你少在那惹事,些許漢軍,衝散即可,咱們趕時間,沒空與他們糾纏!”王啟年目光冷肅:“老子是飛將,你們是龍騎,記著,不堵住蒙胡退路,便算咱們兵敗!”“是!”喬致東凜然應命而去。在趙與莒與兵部緊急傳來的命令之中,這次跨海作戰地時間被提前了,他們的目的是攻下遼陽、黃龍府,以步兵守住這兩處,騎兵則狂奔不息,趕在北去的蒙胡之前堵住他們。這邊宋人船隊出現在青泥浦的同時,那邊求助的信使便已經狂奔而去,當天下午,李銳在遼陽府中便得到消息。拖雷聚兵錦州,遼陽府中便沒有了蒙人將軍,唯有一個契丹將軍領著的三千探馬赤軍。他品秩職權都不算高,在李銳麵前不敢稱大,聽得消息之後,立刻來找李銳。在他想來,李銳深得拖雷信任,這些漢軍又是他從工廠礦工之中挑出來的,如今又都在李銳帳下,自然是要與李銳通氣之後才能調動。李銳倒也爽快,不僅答應將兵儘數調給他,還執意與他一起出征迎擊。二人點齊兵馬,倒也是浩浩蕩蕩。當夜駐營時,李銳擺酒激勵士氣,那契丹將官隻道宋人還在青泥浦,喝酒並無大礙,加之李銳反複勸酒,不禁酩酊大醉,就在酒席之上,被李銳命人砍下了頭顱。這些漢軍原本隻是屯田的農民或是開礦地礦工,早就習慣了服從李氏叔侄的命令,對於殺一些被灌醉了的探馬赤軍,他們並不覺得驚訝,因為他們當中的核心骨乾,都是這幾年來李銳安插下去的人物。但當部隊連夜調頭之時,還是有人上來問道:“不是南下去迎擊宋軍麼,怎麼向北?”李銳神色平靜:“我們的敵人在黃龍府。”“宋人在青泥浦登6,李銳領軍迎戰,大敗而還。已經失了遼陽府,正向黃龍府退回!”這個消息傳到黃龍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蒙哥與忽必烈手中正抓著一封錦州剛傳來的信件,聞得這個消息,不禁麵麵相覷。“大哥。這其中……”忽必烈雖然隻有十六歲,但他膽大英武,甚至潛入宋境上了一年多地宋人初等學堂,因此甚有主見,他皺著眉:“是不是父皇信中所說地事情生了?”得了孛魯警告之後,拖雷立刻傳信回黃龍府,要蒙哥與忽必烈注意李全與李叔侄的動向,勿為二人所欺瞞,但這封密信剛剛才收到。那邊便傳來宋軍登6的消息,這讓兄弟二人非常困惑。“不知道……不過先將李全抓起來吧。”蒙哥瞪著眼睛:“若是有什麼狀況,便……”“李全前日已經離開黃龍府。去北邊說是為我們運集糧食衣物。”忽必烈苦笑:“他出了城,除非我們兄弟,誰還能製得住他?”“他離了城,為何我不知道?”蒙哥大奇。李全離開黃龍府,趕往北方的會寧府,這將是蒙元長征的出點,他說要去這裡調度物資,而在蒙哥與忽必烈地分工中,曾隨父祖出征的蒙哥負責軍務。精通宋人文字語言的忽必烈則管民政。聽得蒙哥如此說,忽必烈苦笑道:“走時不是向兄長說過麼,兄長忘了?”雖然拖雷非常重視李全叔侄的民政能力,不過蒙哥卻以為,這叔侄二人手中並無兵力,隻是管些後勤輜重,用不著過於上心,所以上回李全說過些時日要去會寧府,他想也不想便同意了。“我想起來了。他是五日前對我說地,然後……就不聲不響跑了?”蒙哥微一沉吟,立刻決定:“我們也去會寧,提前,不能再等了!”“是不能再等了!”忽必烈也點頭道。然而,就算他們連夜開始動員,從黃龍府去會寧,要做地準備實在是太多,此前李全便做了許多準備。物資的堆放、運輸地秩序。諸如此類,都拿來給蒙哥和忽必烈看過。可事到臨頭,二人才覺,在李全講說中井井有條的安排,到了他們手中卻都變得亂七八糟地了。好在忽必烈在徐州偷上了一年半的初等學堂,算數排列還是懂得些的,加上有海雲僧相助,他們總算是花了兩天時間將一切都布置好,再點齊人馬北上會寧時,這個時候,錦州戰報也傳了來。拖雷地一萬怯薛,在正麵野戰中被宋人的一萬火槍手用排槍擊潰,裹挾的探馬赤軍與其餘各軍,又乘勢舉事,拖雷全軍潰敗,下落不明!“那是魔鬼,魔鬼,長生天啊!”逃回來報信的蒙古兵無法控製自己的恐懼,大叫大嚷道:“我們根本沒辦法靠近,騎最快的馬也無法靠近他們,陛下派人去襲擊他們的側翼,可是五千人的怯薛,卻無法靠近對方一千人……”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天,但他還是清楚地記得當時戰場上的情形。因為天氣悶熱地緣故,拖雷在相對較涼快的淩晨動攻擊,先是用漢軍雜牌將宋軍自營寨中引了出來,接著用五千怯薛自側翼攻擊,欲斷宋軍的後路。這正是蒙胡最喜歡使用的戰術,在野戰中通過對敵軍側後方的襲擾,破壞對方的補給與糧道。而宋人似乎被連番的勝利衝昏了頭腦,也給了拖雷這個機會,其主力二萬餘人儘出,隻有輔兵守著營寨,護住側後翼的兵力也隻是區區千人,他們甚至沒有攜帶大車,不可能布成車陣。當時宋軍前軍後軍已經拉得很開,看起來前軍已經無法回援側後,而且在現宋軍戰線較散之後,拖雷立刻又投入五千探馬赤軍,意圖穿插,將宋軍中軍與後軍徹底分割開來,又令漢軍向前,咬住宋軍前鋒,從而將宋軍分成了、身、尾不相連的三個部分。他地計劃就是在分割之後,憑借兵力的優勢,消滅宋人的後軍,然後再乘勝繼續分割宋軍前軍,打掉宋軍前軍之後,損失過兩成的宋軍便隻有撤退,那時再乘勝追擊。他的計劃初時很成功,宋軍前軍果然被牽製住,忙著對被驅趕而來的漢軍射擊,而中軍麵對前軍、後軍同時被攻擊的情形下,似乎拿不出什麼好辦法,隻是原地停留,對前後進行炮火支援。而且,負責分開宋軍中軍與後軍的探馬赤軍也很容易就衝進了兩軍間隙,但他們接下來就現,自己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宋人先是用火炮炸亂了怯薛的陣形,他們地野戰火炮,雖然輕,可射程卻遠,比起蒙元笨重、安全性能差地火炮不可同日而語。蒙古人不可謂不英勇,即使是這種情形下,仍然接近了宋人,最近的隻有四十步,然而就在這時,宋人部隊中響起炒豆一般地掃射之中。除了密集得可怕的排槍外,宋人新式的連珠火槍織成了死亡的火獄。經過兩年多近三年的展,大宋的冶金業有了很大進步,如今火槍使用的是已不再是紙彈殼,而是可回收的銅彈殼,而連珠火槍更是借助子彈的後座力上彈,每分鐘可以射一百二十彈,近十門這樣的火槍同時掃射,織成的彈幕足以扯碎任何血肉之軀。在火連珠阻住自側後來的怯薛之後,闖入宋人後軍與中軍之間的探馬赤軍的下場便注定了。麵對同時來自前後方的射擊,他們比起那五千怯薛還要悲慘,短短的十餘分鐘內,他們便被全軍儘墨。探馬赤軍的覆滅,並沒有讓拖雷失去信心,他再度組織怯薛冒死突擊,可是這時負責牽製宋軍前軍的漢軍卻已經頂不住壓力,徹底崩潰,亂軍不但丟了自己的任務,還連帶著衝亂了自家本陣,使得拖雷的最後努力仿佛變成了為他們爭取逃跑時間一般。“陛下讓我回來報信,請二位皇子走,留下李全守城,他與宋人皇帝是死敵,不得不死戰……太慘了,二位皇子,我離開時看著陛下的戰旗,那戰旗都被宋人的火炮撕得隻剩餘一些布條……”說到這裡,那個信使嚎淘大哭,而蒙哥與忽必烈也是淚流滿麵。“父皇呢,父皇呢!”忽必烈喊道。可是信使對拖雷的安危卻是一無所知,他記憶中隻有離開時看到的那破破爛爛的戰旗。注1:青泥浦即今之大連。注2:會寧在今哈爾濱旁。(全本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