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朝國威(2)(1 / 1)

英雄誌 孫曉 6887 字 2個月前

正想間,一名黑甲將領叫道:"放箭!快放箭!"眾軍彎弓搭箭,嗤嗤嗤地聲音齊響,霎時萬箭齊發,朝盧雲射去。盧雲驚慌失措,飛身便朝一旁馬兒腹下鑽去,隻聽那馬兒悲鳴一聲,已被射成刺蝟,盧雲運起神力,將那隻死馬舉起,如盾牌般地往花轎推進。盧雲行到花轎之前數丈,大聲叫道:"公主殿下!盧雲前來救駕了!"便在此時,一名黑甲將領駕馬衝來,他見弓箭奈何不了這名怪客,便親自舉刀來戰,他狂吼一聲,舉刀猛朝盧雲背上砍落。盧雲叫道:"來得好!"雙足一點,登時高高躍起,躲開了劈來的大刀,跟著一腳踹在那人胸口上,將他踢落馬下。盧雲坐在馬上,衝向公主轎前三尺,此時眾太監已然逃得一個不剩,隻留下亂軍中孤零零的一頂轎子,盧雲在鞍上一點,直往花轎撲去,便在此時,那馬兒身中數百隻弓箭,又被射成爛泥一般,死在當場。盧雲陡地鑽進轎子裡,忽然一柄匕首當麵刺來,他夾手奪過,便要一掌揮出,猛聽一名女子嬌呼一聲,盧雲凝掌不發,舉目望去,卻是公主本人。盧雲連忙放脫公主的手腕,低聲道:"外頭歹人無數,咱們得想法子突圍!"卻見銀川公主睜著一雙清澈的鳳眼,正自瞧著自己,眼神中頗有訝異,想來她也沒料得會有人突然來救。盧雲掀開簾子往外看去,隻見轎旁擠滿了兵士,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兀自舉弓對著花轎。盧雲慌道:"大軍已然合圍,這可如何是好?"眼下萬軍環伺,隻要一出花轎,便會被亂箭射殺,饒他足智多謀,聰明機敏,此時也無計可施了。忽聽公主道:"彆怕,他們要的不過是我一人,不會下手殺害我們的。"盧雲聽她言語寧定,全不驚慌,心中一怔,想道:"這公主好生了得,居然能鎮靜若此。"看來這些番兵過來劫人,無非是為了銀川公主的絕世美色,要不便是想挾持公主,好向朝廷要脅黃金財寶,一時間確實不會殺害她。盧雲沉思片刻,想通了其中關節,尋思道:"若真如此,這些人動手時必然顧忌良多,投鼠忌器,咱們或有機會突圍。"他不顧花轎裡不過見方大小,忽然跪下道:"盧雲一會兒冒犯公主,萬死莫辭,還請見諒。"公主一怔,不知他為何如此說話,但一瞬間,隻見盧雲伸出右臂,環住公主纖腰,跟著往外疾衝而出。那公主原本甚是鎮靜,便是亂軍包圍、命在旦夕的時刻,也不見她驚慌失態。此刻被盧雲夾手抱起,心下卻登地大羞,不由得嬌聲驚叫。銀川公主一生中隻見過幾個男人,除了父皇與幾個兄長外,便隻看過宮裡的宦官太監。直到這次隨軍西來,才見識到世間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男子,但她一直以簾相隔,除了適才與番王會麵以外,從不曾正眼與一名男子相對。誰知此時卻被盧雲抱在懷中,卻要她如何不羞?如何不急?公主叫道:"你快快放開我!"盧雲哪有工夫理她,他此時腳踢不絕湧來的兵士,掌格倏忽而至的長矛,隻要稍有疏忽,便會當場畢命,任憑公主尖叫連連,也無暇回顧了。公主卻管不得這些,她隻知自己的身子絕不能這樣緊靠著男子,那可是有違禮教大法,她揮拳連連,猛往盧雲胸口打去,尖叫道:"你放我下來!"便在此時,一點熱熱的東西濺到她臉上,她急忙伸頭看去,卻見到盧雲背上鮮血淋漓,已被弓箭射中,箭尾的羽毛尚在晃動。公主吃了一驚,說道:"你流血了!"盧雲卻不回答,汗水和著鮮血不停的滴下,公主抬頭望去,隻見他臉上雙目炯炯地看向遠方,公主嚇了一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十來名高壯的番僧,臉上神情猙獰,雙手舞著彎刀,正朝向他們倆人走來。原來那黑甲軍的主帥甚是精明,知道若是放箭射殺盧雲,難免連公主一起殺死,便派出武功高強的好手前來擊殺。盧雲心道:"這些番僧看來武功不弱,我可要小心應付。"他抬頭遠遠望去,隻見番王的部隊不住敗退,不知秦仲海的兵馬去到何處了,眼下隻有靠自己衝出重圍,救出公主。那十來番僧走向前來,猛地舉刀往盧雲砍下,這群番僧手中所持都是彎刀,乃是大食國武士所用的兵刃,刀刃彎曲至極,有若一個弧形,出刀時攻守之距極短,刀光揮舞中,與敵手間呼吸可聞。盧雲見番僧刀勢猛惡,直往自己頂門劈落,出手便是殺招,連忙舉掌去擋,呼地一聲,刀鋒閃過,登將盧雲的衣袖割了下來。盧雲急忙退後,眾番僧已將他團團包圍,此刻他右手抱住公主,隻餘左手禦敵,身手大打折扣,情勢更是不妙。公主生平心腸最好,她見盧雲不敵,深怕此人會因此被殺,低聲在他耳邊道:"你若是打不過他們,隻管自己走。這些蠻番要抓我當人質,決不會加害本宮。"盧雲搖頭道:"在下受柳大人重托,豈能棄公主於不顧?"忽聽一名番僧大吼一聲,舉刀衝來,盧雲伸腳一踢,正中那番僧臉頰,他喝地一聲用力,轉瞬間便將那人踹了出去,那番僧摔在地下,眼看頸骨斷折,已是不活了。便在此時,卻見一僧揮刀奔來,上三刀、下三刀,刀勢大開大闔,手法極是剛猛,但此人出刀勢子過大,每回揮刀過肩時,胸前都露出了偌大空隙。盧雲抱起公主,低聲道:"請殿下閉上了眼。"公主不明他的意思,問道:"什麼?"盧雲伸手蓋上了她的眼皮,運力在肩,趁著那番僧揮刀的空檔,他嘿地一聲大叫,雙足在地上用力一撐,便往那番僧身上撞去,那番僧閃避不及,被他撞個滿懷,彎刀兀自舉在半空,胸口肋骨卻已折斷,口吐鮮血而死。公主雙目被盧雲遮起,急道:"你彆遮了我的眼睛!"跟著推開盧雲的手,刹那間卻見到那番僧雙目翻白、吐血而死的慘狀,忍不住驚叫出聲。盧雲此時急於逃命,無暇理會公主怕是不怕,他往外衝出,隻見到處都是追趕而來的人馬,一時之間,也不知往那逃去才好。正煩惱間,幾名番僧已然奔來,想趁他猶豫時下手殺卻。眾僧舉刀揮下,便往他背後砍落,公主趴在盧雲肩上,眼見情勢危急,驚叫道:"留神!"盧雲一驚,用力向前一躍,遠遠縱了出去,這才閃開背後襲來的那幾刀暗算。幾名番僧見他逃脫,連忙來追,盧雲從屍身手中搶過兵刃,轉身麵對眾僧,他嘿地一聲,著地滾落,隻聽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幾名番僧的雙足都已被他砍斷,都是摔倒在地。公主被他抱在懷中,雖給他的衣袖護住了頭臉,但仍從空隙中見到眼前的殘酷景象,驚叫聲中,急忙閉上了眼。盧雲聽得後頭殺聲不絕傳來,不知還有多少兵馬趕到,心道:"我若不想個計謀,隻怕今日定要畢命於此。"他打量四周,赫見公主座轎旁停著幾輛推車,知道裡頭裝的都是金銀珠寶,本是要送給可汗的,但此時太監宮女已然逃得無影無蹤,幾輛推車無人看管,逕自停在一旁。盧雲靈機一動,當即抱起公主,猛往那幾輛車衝去,眾番僧急忙追來,卻見盧雲將推車踢翻,舉刀砍破木箱,霎時地下金光閃爍,珠寶耀眼,幾千兩黃金滾落在地,無數玉器古董還源源不絕地從箱中翻滾出來,眾番僧見了無數財寶,心下大喜,登時往地下抓去。盧雲運氣喝道:"大王有令,這些珠寶是要分給三軍將士的,你們不要一個人全拿完了!"他有意挑撥叛軍,這番話遠遠傳了出去,叛軍士卒也不知是誰在發聲說話,一聽有金銀珠寶可分,紛紛向前擠來,一見地下真有金銀散布,無不大喜,急忙向前搶奪。盧雲見眾人搶紅了眼,更是趁勢大叫:"黃金寶貝多的很,大家不要搶,人人都有得分!"後頭軍士聞言,更是爭先恐後,你搶我奪起來,卻無人過來追殺盧雲。正亂間,一路彪軍馳向前來,紀律嚴整,隊形絲毫不亂,看來大非常比。當頭的隊長喝道:"專心應敵!不準亂撿地上的東西!"但眾軍士如何聽得勸?一時仍是搶奪不休,那隊長大怒,喝道:"給我打!"百來名士兵取出馬鞭,便朝眾人頭上打落,要將他們驅散開來。盧雲知道叛軍中的精銳已然趕到,他哼了一聲,從地下拾起長矛,倏地一扔,長矛便朝那隊長飛去。那隊長正自叫罵,忽然長矛飛來,一個閃避不及,登給戳下馬去,一旁副將大怒欲狂,以為這批軍士下手謀害長官,忍不住怒道:"好大膽!造反了麼!"忙命手下取出兵刃,便朝那些撿拾珠寶的軍士殺去。這些軍士早已疑心來人眼紅珠寶,一見他們亮出兵刃,更是大怒,紛紛舉刀回殺,霎時雙方打了起來,大軍亂做一團。盧雲趁著混亂,急忙抱住公主,從人群中衝出,他見幾名落單的兵卒騎在馬上,當下舉刀衝去,便要奪馬逃亡,那小兵叫道:"中國蠻子!"話聲未畢,已被一刀砍死。盧雲抱起公主,翻身上馬,朝己方立寨之處逃去。奔出百來丈,忽聽後頭殺聲大起,盧雲回頭一看,隻見黑壓壓地好大一片軍馬,正向自己奔馳而來,看來黑甲軍紀律嚴整,雖給擾亂一陣,卻難以持久。盧雲遠遠望去,隻見一路彪軍攔住了前方道路,盧雲若想與秦仲海會合,那是絕無可能的了。眼看敵軍三方包夾,形若馬蹄,將自己這一騎圍在核心。盧雲心下驚慌:"糟了,這當口該往哪裡去呢?"他見北方尚未被圍,慌忙間不及細想,隻得駕馬急奔,朝無人處奔逃。奔出數裡,盧雲眺望過去,猛見前方已無道路,隻有一處光禿禿的山峰。盧雲拉住了馬,抬頭望去,隻見那岩壁高聳入雲,直有百來丈高,不禁扼腕歎道:"前無退路,後有追兵,可要如何是好?"公主回頭看去,眼見追兵不停追來,此刻已不能再等,當即說道:"生死有命,我們攀上去!"盧雲大喜道:"正該如此!"兩人翻身下馬,公主看著高聳入雲的岩壁,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知該要如何攀上。正想間,忽然有人板過她的肩頭,跟著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公主大吃一驚,正要喝罵,猛見那人正是盧雲。她嬌呼一聲,往後退開一步,叫道:"你……你要做什麼?"盧雲道:"臣要攀爬上峰,想請公主委屈片刻。"銀川公主一怔,不知他欲待如何,正要責備,忽見盧雲解下腰中衣帶,張開雙臂,道:"請公主過來一步。臣將公主綁在懷中,定可攀上懸崖。"公主臉上一紅,知道他要抱住自己,嚅囓地道:"難道……難道沒有彆的法子麼?"盧雲見敵軍已然追來,這當口實在不能有所拖延,他伸手過去,輕輕將公主拉到身前,跟著矮下身去,將她一把抱住。公主用力掙紮,尖叫道:"你大膽!快快放開我!"盧雲道:"請公主彆動。"他不顧公主連連捶打,當下用腰帶將兩人緊緊地縛住。盧雲將公主牢牢縛在身前,跟著站起身來,隻見他身高手長,已將公主的嬌小身子護住,一會兒攀岩上峰時,身上便是中箭,最多也隻能傷了他的皮肉,卻決計傷不了公主。盧雲低聲道:"請公主忍耐片刻,等到了平安之處,臣自會解開衣帶。"公主倚在盧雲的懷中,臉頰貼在他的胸前,隻覺盧雲的身體說不出的溫暖,此刻雖然身處險境,臉上還是羞得通紅,她想要掙紮,身上卻沒了力氣。盧雲見敵軍已然逼近,此時正在生死關頭,無暇顧及公主的女兒心事,他大喝一聲,猛往岩上撲去,跟著雙手雙腳爬行如飛,霎時便攀上十來丈。叛軍見他逃走,紛紛叫道:"放箭!放箭!"無數弓矢飛來,有的射在遠處岩壁上,有的卻落在盧雲身旁,可說凶險之至。盧雲心道:"隻要再攀上十丈,他們便射我不到了!我可得加把勁!"他內力雄厚,尋常奔馳十來裡也不疲累,但此時攀岩而行,手指甲卻是血肉之物,盧雲沒有練過外門硬功,手指便即淤血。越是往上攀爬,越是疼痛難言。正爬間,陡地一箭射來,盧雲忍不住悶哼一聲,公主驚道:"怎麼了,你可是中箭了?"盧雲搖頭道:"我沒事!"他咬牙切齒,奮力往上攀去,額上卻流下一粒粒的汗珠,滴落在公主的臉上。公主被盧雲的汗水所濺,不由得輕輕一呼。盧雲怕她也中了箭矢,急忙低頭望下,恰好公主也往他看來,霎時間四目交投。此刻兩人目光相接,呼吸可聞,公主見到盧雲一雙俊目望著自己,驀地一羞,急忙低下頭去。盧雲微感奇怪,但此刻情勢危急,眼看她完好無傷,便也不再多問,自行朝上頭攀爬。公主見他專心攀岩,便又抬頭起來。她凝視著盧雲的臉龐,心道:"這人忠心護主,等一會兒平安了,我定好好獎賞他一番。"她見盧雲汗如雨下,心中微感不忍,便想取出手帕,替他擦拭。這念頭方動,心下便自一驚,想道:"我與這人如此親近,已然大違倫常,有背教養,豈能再為他做這些親昵事?"當下便苦苦忍住了。兩人爬了一陣,箭矢仍是如雨點般射來,隻是飛近時力道已儘,僅斜斜地落在一旁,看來兩人攀緣已高,已然沒有性命之憂。又爬了片刻,忽見上頭有處小小平台,當容兩人歇息片刻,盧雲奮力一撐,連滾帶爬的攀去,跟著解開身上綁縛,放了公主下來。盧雲氣喘籲籲,單膝跪地,道:"臣盧雲冒犯公主天威,罪該萬死,還請重重責罰!"公主想起方才兩人的親昵模樣,臉上一紅,心道:"還好母後沒有跟著一起來,不然要見到我與這人如此親近,非把他殺頭不可。"當下點了點頭,溫言道:"盧參謀救駕有功,方才一時從權之舉,本宮自不會見怪。"盧雲跪在地下,道:"臣叩謝公主。"跟著拜了下去。公主微笑頷首,正要喚他平身,忽見盧雲背上插了兩隻箭矢,忍不住驚叫出聲,說道:"你…你怎地傷成這樣!"原來適才盧雲激戰時早被弓箭所傷,後來攀岩時又連連中箭,眼看入肉甚深,僅露出半截箭杆,若不將其拔出,傷口定會發炎,到時潰爛起來,恐有性命之憂。盧雲調勻氣息,緩緩地道:"臣體健如牛,區區幾支弓箭,還要不了命。請公主莫要煩憂。"當下伸手到背後,折斷箭杆,隨手丟在地下,但那銳利至極的箭頭,卻仍鉗在肉裡。公主心下駭異,忙道:"這樣不成的,快快轉過身去,讓我瞧瞧!"說著便要走上。盧雲知她要為自己治傷,急忙退後一步,道:"公主乃金枝玉葉,正所謂千金之體,豈可為臣子做這等卑下之事?"他身上中箭,若要取出箭矢,定須觸到肌膚,說來大是不可。公主聽他勸諫,心中忽地一醒,暗道:"他說的沒錯,我乃清白女兒身,又是皇室尊貴之女,確實不能為他做這些事,否則日後傳揚出去,於我於他都是不好。"正要置之不理,心中卻又想道:"這男子為了救我,不惜出生入死,甚且中箭受傷,我豈能如此回報?"這公主生性仁慈,自小便為他人打算,眼看盧雲為自己受傷,若要她視若無睹,恐怕大為不易。她連轉了幾個念頭,一時間不知該要如何是好,先前她身處亂軍之中,懸空於萬丈懸崖之上,卻都沒有此時心慌。盧雲見她一會兒發愁,一會兒擔憂,當即道:"公主快快坐下,稍歇片刻,等會兒咱們還要攀上崖頂,先留些體力吧。"公主嗯了一聲,終於坐了下來,臉上神色還是十分猶豫。盧雲無心理會她的想法,他自站平台之旁,低頭往下看去,隻見下頭雲霧繚繞,叛軍的麵目已然看不清楚,看來自己這陣攀爬,已到百丈之高,一時間當無人攻得上來。盧雲略感放心,便也坐倒在地,閉目養神。卻說秦仲海上前救駕,將喀喇嗤親王救回軍裡,隻是那丞相不諳軍務,原本大好的反攻良機,卻忽地下令退卻,反朝自己這麵退來。秦仲海叫道:"丞相彆給賊子喘息的機會啊!快快攻打過去!"那丞相如何聽得懂他的言語,仍是急急退卻而來。秦仲海暗自焦急,卻是無用。正焦急間,果見敵軍稍事整頓,便又整軍再起,如潮水般地往丞相那邊殺去,此時公主已被盧雲救出,黑甲軍連番失手,更覺丟臉至極,一時攻勢更是猛惡。那丞相給黑甲軍連番衝擊,陣式已見不穩。黑甲軍見有機可趁,更是加緊攻勢,要一舉衝破丞相的陣形。秦仲海見丞相舉止慌亂,隻怕片刻間就要戰敗,到時隻有靠自己了。當即喝道:"三軍聽命!布鶴翼大陣!"五千兵馬答應一聲,當即布下鶴翼大陣,守在小丘之上,便等著敵軍前來廝殺。過不多時,果見那丞相不善用兵,連連犯錯,隊形瞬間被人衝破,秦仲海雖想出兵幫忙,但兩邊距離太遠,再加上自己這方兵馬不過五千之眾,也是愛莫能助了。那丞相見陣形被破,慌忙間驚道:"大家快走啊!"他精通政務,卻不熟習兵法,此時率人後撤,卻未派人斷後,後方頓成空城。秦仲海站在小丘上,不禁大急,叫道:"彆隻顧著逃,快派人守住後頭啊!"但兩方相隔數裡,語言又是不通,那丞相如何聽得清楚?一時逃得更加快了。黑甲軍見勝利不遠,更是全力猛攻,陣勢一陣陣撲來,後方無人指揮,大軍登遭敵軍衝破,一時局麵潰亂,後方敗軍立時湧向前來,撞上前方部隊,霎時兩廂人馬相互推擠,踐踏而死的不計其數。秦仲海麵色慘澹,心裡不住歎息,卻是無能為力。何大人見了這個情狀,早嚇得躲到小丘之後,不住念佛祈禱。秦仲海正自率人觀看戰局,那丞相忽地發現秦仲海等人,霎時如同海中抱住浮木,急忙駕馬逃來,口中大叫:"救命啊!救救我們啊!"無數敗軍見丞相往小丘逃竄,便也大叫一聲,隨著丞相的身影,紛紛朝小丘退來。秦仲海見這批敗軍神色驚慌,有如潮水般地湧上,不禁心煩不已。這群人如此慌張,一旦衝上小丘,不免衝散他精心布下的鶴翼大陣,到時敵軍趁勢殺上,定會全軍覆沒。一旁副官姓李,跟隨秦仲海已久,自也看出情勢糟糕,連忙問道:"秦將軍,他們若再退來,隻怕咱們的陣勢會給衝破,這可怎麼辦呢?"秦仲海皺起濃眉,心道:"盧兄弟會說番話,若他在此處,當可命這些番兵散開,現下卻怎生是好?"他正自發愁,卻見一名樂舞生匆忙逃來,卻是教他說過回回話的那人,秦仲海大喜,一把將他抓住,說道:"你快些通譯,要這些敗軍向兩旁散開!"那樂舞生原本被敵軍嚇得心驚膽跳,屁滾尿流,隻顧著往前逃跑,此時見了遊擊將軍在此,心下稍定,當下把他這兩句話通譯了,朗聲叫了出去。此刻兵荒馬亂,到處都是哭嚎廝殺之聲,樂舞生毫無內力,徒然叫得聲嘶力竭,這幾句話卻萬萬傳不出去,隻見敗軍神色慌張,仍是不絕地衝向前來,竟無一人往旁散開。眼看亂軍便要上丘,秦仲海急罵道:"操你奶奶的!快跟我翻了這句話,散開!散開!一會兒我自己來喊!"此時人聲嘈雜,那樂舞生沒聽清楚,不免一愣,道:"什麼?將軍要我翻什麼?"秦仲海怒道:"操你奶奶的!快給我翻啊!"那樂舞生大驚,連忙咕嚕嚕地說了幾句話,秦仲海罵道:"什麼唧哩嘎啦的,這麼難聽!"那樂舞生麵色難看,忙把話再說一遍,秦仲海舉起雙手,示意他們以手摀耳,跟著仰天狂吼道:"咖哩啦歪歪兒!"這聲音直若雷震,遠遠地傳了出去,戰馬聽了這聲巨吼,嚇得人立起來。秦仲海內力尚且略勝盧雲一籌,兩人一吼一嘯,都有天威一般的氣勢,此時這麼一喊,果然聲聞數裡,掩住了無數廝殺之聲。那番軍本在敗逃,猛聽了這"咖哩啦歪歪兒",卻隻呆立不動,不知高低,秦仲海一愣,問一旁的樂舞生道:"我可是發音不對,不然他們怎地不動?"那樂舞生苦笑道:"將軍罵他們粗口,他們當然呆立不動了。"秦仲海怒道:"我不是叫他們散開麼?怎麼是罵他們粗口了?"那樂舞生"啊"地一聲,歉然道:"方才將軍滿口操你奶奶的,我便以為…以為……"秦仲海臉上一紅,嘿嘿笑道:"好小子,所以你便以為老子要你翻了這句操你奶奶,是也不是?"眼看那樂舞生扭扭捏捏,輕輕點頭,秦仲海忍不住仰天大笑,笑道:"好!好!好一個我操你奶奶!好一個咖哩啦歪歪兒!"他狂吼一聲,喝道:"三軍聽命!隨本將軍下去殺敵!"跟著舉刀衝下,口中大喝:"咖哩啦歪歪兒!"那丞相敗軍原本如潮水般地湧上丘來,見他口中不住高喊"我操你奶奶",臉上神情凶惡,登時嚇得滾在一旁,居然不必命他們散開,也能達此成效。秦仲海見這"咖哩啦歪歪兒"竟能一語多用,心下更喜,高喊一聲:"大家一起隨我叫!咖哩啦歪歪兒!"五千兵馬衝下,一齊狂喊道:"咖哩啦歪歪兒!"登朝敵軍掩殺過去。敵軍原本氣勢甚高,已然大獲全勝,誰知忽地一群蠻子殺來,口中大呼"我操你奶奶",前頭部隊登時心驚肉跳,兩方人馬一交接,氣勢已然餒了,當下人頭飛滾,戰馬悲鳴,前隊已有鬆動跡象。秦仲海回頭望著小丘,對著喀喇嗤親王吼道:"咖哩啦歪歪兒!"雙手卻不住向前比去,那番王甚是惱怒,罵道:"這人為何罵我!"此時丞相阿不其罕已然趕上小丘,站在番王身邊,他見秦仲海已將敵軍前隊衝破,口中還連連對二人大叫,雙手不住地向前揮動,當下猛地醒悟,說道:"請大王下令,三軍一起向前攻殺!"達伯兒罕啊地一聲,也已醒覺,當即喝道:"全軍往前衝鋒!"當下兩路軍馬合成一處,人人隨著秦仲海狂吼"咖哩啦歪歪兒",一齊殺向前去,叛軍見他們氣勢勇猛難敵,急忙往後撤退,秦仲海如何肯放過?當下率軍追殺數裡,斬殺敵軍數千,終於一暢心中的鬱悶之氣。達伯兒罕等見敵軍退開十來裡,已然扭轉戰局,便即回丘歇息,過不多時,秦仲海也率軍歸來,那丞相阿不其罕急忙迎向前去,躬身道:"多蒙將軍武勇,救了我們的性命。"秦仲海命人翻譯了,笑道:"丞相不必多禮,我們兩國乃是友好盟邦,豈能見死不救?隻不知大軍死傷如何?"那丞相點軍一算,十萬大軍給這麼一陣廝殺,已然元氣大傷,僅餘二萬餘人不到。此時後頭山丘走了一人出來,神色慌張,顫聲道:"敵軍可是退去了?"正是何大人。他方才嚇得屁滾尿流,已然躲起,一見情勢稍定,便又出來說話,待聽死傷慘重,兩腳忍不住又抖了起來。秦仲海聽得十萬大軍死傷極慘,五停中隻餘一停,歎道:"敵人凶狠狡猾,卻也怪不得這些士兵了。隻不知貴國究竟發生何事,怎地來了一群如此囂張凶狠的蠻子,連皇儲也敢追殺?"那丞相正要回話,卻聽遠方號角聲響,叛軍紛紛向兩旁散開,跟著中間湧出數百麵黃旗,正中一麵巨大黃幡,長達丈餘,上麵寫著幾個彎彎曲曲的字兒,看來必有大人物過來。秦仲海不識得番文,正待要問,卻見那丞相滿臉驚恐,顫聲道:"四王子叛變,這下可要糟了!"番王達伯兒罕也是身體發抖,口中念念有辭,兩眼隻盯著正中黃幡猛瞧。秦仲海召過樂舞生細問,心道:"看這個模樣,這四王子當是厲害無比的人物,不然這番王與丞相不會怕成這樣。"丘上眾人見敵軍到來,一起舉目望去,隻見黃幡下一人縱馬而出,那人須黃眼碧,身高膀粗,形貌威武過人,當是汗國四王子了。此人單以外表論,便比喀喇嗤親王強上不知多少倍,想來確實是個要緊角色。那四王子縱馬上前,四下叛軍一齊跪下,大聲喊道:"勃耳嗤親王千歲,千千歲!"數萬叛軍一起叫來,真是聲聞數裡,四座皆驚。那丞相見四王子領軍有方,神情更是凝重,隻良久不語。一旁何大人見了這陣式,隻感心驚膽跳,但見他臉色慘澹,顫聲道:"看來敵軍尚未退卻,本人先回避一陣再說!"說著腳底抹油,又縮到小丘後躲起。上回他祈禱時念的是法華經,看來法力不夠,未能震退敵軍,這次便改念愣加經,想來功效必會大些。黃沙滾滾,四王子大踏步而來,傲然看著莽莽穹蒼。隻見他神色武勇,直是氣宇非凡,他環顧四周,忽然振臂高呼道:"諸位帖木兒的兄弟們聽了!我們汗國的國威,是不是天下第一?"眾叛軍大聲道:"是!"四王子又喝道:"我國是不是當今的天朝上國?"眾叛軍大聲應道:"是!"四王子駕馬上前幾步,朗聲道:"既然我國是天下第一的上國,諸位啊!為何我們要降伏在中國的淫威之下,去做卑鄙無恥的奴隸?為何要把我們的土地獻給北京的皇帝,好來換取他一人的高興?為什麼!為什麼!"漫山遍野中隻聞呼呼地風聲,數萬兵馬一動不動,靜靜聆聽他一人說話。那四王子指著達伯兒罕,高聲道:"隻因為喀喇嗤親王達伯兒罕貪財好色,喜歡中國皇帝送來的金銀珠寶,喜歡摟抱中國的嬌豔美女,這才把我們的國威置於不顧!勇士們,你們說吧!喀喇嗤親王隻為了自己一人的珠寶,卻把我們的土地獻給中國皇帝!隻為能摟抱中國美女,便把我們的妻兒子女的生命丟棄!你們說他可不可恨?"眾叛軍暴喝道:"可恨!可恨!"人聲喧嘩,竟有人立時想要上前廝殺。達伯兒罕聽了這番煽動,隻嚅囓地道:"沒有……我沒有……"此時樂舞生不住地在秦仲海耳邊通譯,使他知曉情況,秦仲海聽了幾句,便知道這四王子甚是厲害,隻怕才乾遠在喀喇嗤親王之上,此人口才便給,又明了將士心情,才幾句話便撩撥得大軍狂怒,看來確是一號勁敵。那四王子又大喊道:"眼前中國國勢不振,我們正應該將中國占領,把咱們汗國的疆界推到大海旁邊,把我們的軍旗插在中國的都城上!各位!你們說是不是?"眾叛軍熱血沸騰,狂吼道:"是!"那四王子叫道:"喀喇嗤親王貪圖美色,每天隻知抱著外國美女,在皇宮裡飲酒作樂,這樣的親王,能做我們汗國的主人嗎?"眾叛軍狂喝道:"不能!不能!"四王子駕馬奔到陣前,揚鞭指向喀喇嗤親王,喝道:"你有什麼話說!"達伯兒罕顫聲道:"你說的話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聲音微弱,彷佛身犯重罪的囚犯一般,秦仲海不等通譯說話,便已暗暗搖頭。四王子狂吼道:"你這個出賣汗國的奸細小人!你還有什麼話說!你敢有什麼話說!"他知道喀喇嗤親王口才甚差,料來便給他說話機會,也不敢多說一言,果然達伯兒罕神色恐慌,麵看丞相,不知如何是好。四王子見他膽怯,當即大笑道:"你若是知道錯了,便快快自殺!我念在兄弟一場,自會留你一個全屍!"說著仰天大笑,頗有不可一世的狂傲。卻聽山丘上一人也是哈哈大笑,跟著大叫道:"咖哩啦歪歪兒!"正是秦仲海出言去罵,丘上數萬兵馬哄堂大笑,殺去不少四王子的銳氣。那四王子大怒欲狂,怒道:"哪裡來的狗雜碎?"當下親率三軍,直往丘上殺去,萬馬奔騰中,隻見他手執長槍,一馬當先,看來真是久曆戰場的老將。秦仲海見敵人氣焰囂張,登時站上山丘,提聲喝道:"弓箭手準備!"土丘下登時現出千名箭手,全都埋伏在溝渠之下。隻聽蹄聲隆隆,沙塵飛揚,無數敵軍殺向前來,千名弓箭手卻麵無懼色,顯然習練有素。秦仲海待前鋒兵馬接近,大喝道:"放箭!"隻聽刷刷之聲不絕於耳,四王子的前鋒軍馬轉瞬間便給射倒小半,隻是餘下軍馬仗著人多,數量遠勝中國軍隊,仍是不絕上丘。秦仲海卻不驚惶,猛地喝道:"弓箭手伏倒,長槍手準備!"溝渠內登時爬出千名槍手,手上舉著一丈左右的長矛,秦仲海待敵軍馬兵逼近,大喝道:"刺!"千名長矛手戮力向前,長矛寒光閃閃,霎時戳中千餘匹馬的腹部,眾馬悲聲嘶鳴,翻倒在地。秦仲海見叛軍前鋒折損大半,大喝道:"全軍預備!"五千名兵士一齊抽出兵刃,齊聲答應,秦仲海仰天大叫:"衝--鋒!"他一馬當前,率先衝下,舉刀亂殺,五千兵馬見主將出陣,跟著大吼道:"殺啊!"舉刀挺槍,紛紛從丘上殺下。鮮血橫流,人頭亂滾之中,隻見秦仲海虎入羊群般地衝殺,霎時見人就砍,毫不手軟,神色凶狠至極,半邊盔甲都給染成血紅。叛軍見他武功實在太高,無人敢擋,竟讓出一大片空地來99lib?。秦仲海虎嘯一聲,直如火龍般地殺向四王子,四王子見狀大驚,連忙叫道:"撤退!撤退!"前鋒部隊急速敗逃,撞上了後麵源源不絕跟隨而來的大軍,兩下衝撞,陣勢大亂。秦仲海喝道:"納命來吧!"飛馬往四王子追去,四王子雖然慌亂,但他畢竟是戰場老將,當下轉身搭箭,一箭猛向秦仲海射來,秦仲海舉刀擋開,便這麼一阻,禁衛親兵已然向前,將他接回陣去。四王子驚魂未定,這時才知秦仲海的厲害,隻敢躲在陣後叫罵,卻不敢上前廝殺叫陣。五萬叛軍圍住小丘,仗著人數較多,幾次舉兵攻打,卻都被秦仲海擋下。雙方人馬頓時陷入僵局。天色漸漸暗去,一輪新月緩緩生起,兩軍仍是對峙不動。那丞相阿不其罕見了這等情勢,搖頭道:"這四王子平日與王子交好,兩兄弟感情甚篤,誰知他趁著王子迎親時前來攻打,真個狼心狗肺,太過惡毒。"帖木兒汗國承襲蒙古舊製,皇儲向由推舉而來,從不依長下尊卑,隻是此法疏陋,每當皇帝駕崩,便致國家內亂叢生,可汗想要一舉革除這等陋習,便模仿中國之法,以長子"喀喇嗤親王"達伯兒罕為太子,希望日後國家能得以永享太平。誰知此舉卻重傷了四王子,這四王子乃是那勃耳嗤親王,名喚莫兒罕,過去頗立汗馬功勞,手握雄獅五萬餘人,深得三軍愛戴,他見皇位便要由庸庸碌碌的大哥接去,如何忍得下這口氣?便趁喀喇嗤親王迎親之時,前來擊殺,想要一舉政變。秦仲海命通譯樂舞生過來,道:"丞相大人,貴國可汗是否知曉四王子叛變?"阿不其罕道:"這我也不曉得,若是大汗知道此事,絕不能任憑我等讓四王子欺淩,必然率兵來救。"秦仲海見夜色已深,當是遣使求援的良機,便道:"趁著此刻兩方人馬安歇,不如丞相趕緊派人回去求救,如此可好?"阿不其罕連連點頭稱是,當下挑選十名勇士,命他們從小丘後繞道回國,將眼下情勢報與可汗知曉。何大人見戰事稍定,這才從山丘後轉了出來,跟著眾人一起說話。隻是每逢風吹草動,便把他嚇得屁滾尿流,良久不能寧定。秦仲海忙命人送上酒水,讓何大人壓驚。何大人喝了幾口,顫聲道:"怎地好好一場親事,竟會弄成這幅樣子?"秦仲海搖頭道:"剛巧不巧,咱們遇上人家內亂,真是始料未及了。"何大人雙手抱頭,道:"那……那公主現下又到何處去了,可曾落入番人手裡?"秦仲海見他擔憂,溫言慰道:"何大人放心,盧參謀已前去救駕,想來此時已將公主救出,隻不知他二人躲在何處?"秦仲海口中敷衍何大人,心下卻是十分憂慮,不知盧雲與公主景況如何,可曾落入叛軍之手?深夜之中,盧雲站在平台旁,遠遠地看著兩軍交戰,知道秦仲海領兵有方,一時當不至落了下風,便放下心來。公主見他兀自凝立不動,便問道:"到底為了何事,那些人卻要追殺我們?"盧雲內力深厚,雖然相隔甚遠,但那四王子的一番言語卻仍叫他聽在耳裡,他轉述道:"這四王子不忿喀喇嗤親王與我國通婚,藉此舉兵造反,想要取而代之。"公主麵帶憐憫,搖頭道:"為何這些人定要自相殘殺,連兄弟骨肉也不放過,唉……當皇帝又有什麼好了?"說著歎息不已。盧雲見她甚是疲累,道:"請公主小憩片刻,等會兒咱們再攀上峰頂。"公主卻也真累得很了,這日她黎明便起,一路挨得辛苦,此時聽盧雲一說,當下便斜倚石壁上,沉沉睡去,盧雲見她睡得香甜,當即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跟著持刀把守一旁。滿天星光,照耀大地,盧雲看著熟睡中的公主,心中不禁感慨,想不到一日之內,變故忽起,不知這場和親的下稍究竟如何?他怕夜半有人偷襲,隻是挺刀坐在崖邊,睜大雙眼,時時提防。約莫挨到天明,遠遠照來初升陽光,盧雲眯著眼,隻覺疲累不堪,正想歇息一陣,忽聽下頭人聲嘈雜,竟有幾名番僧攀爬縱躍,正往崖上爬來。盧雲心中一驚,暗道:"這些番僧來得好快,說不得,咱們得快些走了。"他俯下身去,叫道:"公主您醒醒,番人又攻來了!"昨夜心煩意亂,公主深夜方得闔眼,此時好夢方酣,又被盧雲叫醒,她睡眼惺忪中,張頭往下一看,隻見幾名麵目凶惡的番僧正往上爬來,手腳迅捷之至,轉眼便爬上十來丈,忍不住驚道:"他們又來了!"盧雲趁著曙光望去,隻見崖頂已然不遠,他心下暗自盤算,料來隻要沒人阻擾,應可一次攀緣而上,當下道:"請公主上前一步。"跟著解下腰帶,便要將她綁在自己懷中。公主滿臉通紅,沉吟不決,盧雲回頭望去,隻見番僧已然攀近,忙道:"公主,番人已在不遠處,請你快快過來。"公主又羞又怕,勉強跨出一兩步。盧雲見情勢不妙,急忙將她抱住,跟著以衣帶牢牢係住。公主嚶嚀一聲,雙頰羞得火紅,這已是第二次給盧雲抱在懷裡,嬌羞卻不減反增,霎時隻覺全身發燒,心跳加快。她抬頭望向盧雲,隻見他雙目如火如炬,正自往下探看,陽光照來,他臉上現出十分剛毅的神情,公主心中一動,忽想和他說話,卻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一時間欲言又止。盧雲低頭看去,見公主的臉蛋紅撲撲地,似乎不甚舒坦,忙問道:"可是臣綁縛過緊,致使公主殿下不適?"說著便要鬆開腰帶,公主急忙搖頭道:"沒事的,咱們快上去吧!彆讓賊子追來了!"盧雲手腳用力,急速往岩上攀去,每遇石子溜滑,他便運起"無絕心法",以掌中的一股黏勁吸住岩石,如壁虎般地往上攀去。公主低頭看下,此時攀爬已高,崖下的物事已然瞧不清楚,要是盧雲手腳一個不靈光,不慎失足墜下,兩人便要跌成一團爛泥,死於非命。此刻雖然凶險之至,但她望著盧雲的臉龐,不知怎地,心中卻覺得安詳寧定,好似在此人懷裡甚是平安。也是方才未得好眠,此時便枕在盧雲肩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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