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0 番(二)/有一次南彌來例假, 駱燼回來從趙姨那裡知道她連晚飯都沒吃就上樓去睡了。拉開被角, 南彌也不讓他觸碰, 也不肯睜開眼睛, 眉頭擰著。駱燼察覺她有點不對勁:“你怎麼了?”說著,正要扳過她的肩膀察看。南彌背對著動也不動, 聳肩想甩開他的手。駱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南彌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裝睡不肯搭理駱燼。他今天又回來晚了,不說半個小時,也有十五分鐘。駱燼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坐起來:“你...”南彌小腹絞痛的厲害,突然被人拉起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抬手一把揮開駱燼的手,因為兩個人靠得近, 她這一揮, 掌心不偏不倚正好揮到了駱燼臉上, 傳出一道清脆悅耳的巴掌響。南彌一怔,因為用力過大,掌心都開始冒熱, 緩緩傳來震痛, 動作僵硬在空中, 愣著看駱燼。駱燼的臉上很快就浮現起一抹紅印, 臉沉了片刻, 但視線看到南彌臉上的蒼白時,陰霾當即又都散了。他把南彌的手拿下來,試了下她身上的溫度, 語氣不冷不熱:“你哪裡不舒服?”南彌看著駱燼,什麼脾氣都被那巴掌打沒了,還有點委屈:“肚子,我來例假了。”駱燼看向她一眼,而後起身去樓下讓趙姨煮了碗紅糖薑茶,端上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駱燼在床邊坐下,把茶遞給南彌,她垂下眼簾,沒接。剛才那巴掌,確實過分了。駱燼是慣著她,但她自己也有個度。“你不生氣麼?”南彌開口的聲音很低,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駱燼看著她的頭頂:“氣什麼?”南彌的聲音更悶:“那個巴掌。”駱燼抬起她的頭,口吻跟沒當回事兒似的:“愧疚了?”南彌看著他臉上的指印,如實點頭:“嗯。”駱燼笑她:“以前沒少動手,怎麼沒見你愧疚?”南彌微怔,她隻記得有過一次,是她住院腿骨折那次。“沒少動手?”駱燼反應過來,不想多提,把薑茶喂給她:“張嘴。”駱燼不想說,那就是確實存在過,可她沒印象了。追著問:“我什麼時候,”終歸還是缺少理直氣壯的底氣,頓了一下才把話問完:“...還動過手?”駱燼不想說,就不會再開口,直接用薑茶堵住了南彌的嘴。*在幫南彌戒毒的那一個月裡,駱燼沒少在南彌身上吃苦頭。也就在那段時間,阿輝每次見到駱燼的臉上都沒少過傷,女人指甲留下的鋒利印記,清淺不一,新舊不一,舊的好了新的很快又浮起。所以後來在醫院,南彌醒來說要見駱燼見麵卻甩了他一巴掌時,駱燼沒氣。就是因為在那一個月裡,他都忍下來了,這點真不痛不癢。最主要的是,他知道錯了。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一次又一次脫了掌控外的事故,讓駱燼意識到南彌的重要,早就一天比一天深。那一個月裡的事,南彌後來都忘了,駱燼沒有,不想提是真的。能讓駱燼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也就隻有她了。南彌喝完了薑茶,嘶了長長的一口氣,散著嘴裡的味兒,餘光隨著駱燼動,盯著他臉上的那個巴掌印,試圖喚醒自己以前沒記住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一般在什麼情況下不記事,但她好像也沒在駱燼麵前喝醉過?怎麼就能一點印象都沒有?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駱燼也有件不知道的事兒。那是駱燼和南彌的第一次見麵,他以為是那次的路邊,他意外撞見的那場戲是他們的陰差陽錯的開始。其實不是。即將滿十八歲那一年,南彌還在迷夜端酒,那個時候她被那個欠了一身外債的母親逼到這裡來打工,就因為有她這個浪蕩出了名的母親,南彌除了在迷夜端酒洗杯子有人要外,彆的地方一概不收。南彌沒怪過誰,隻怨自己還不夠聰明,不是沒有想過從這個地方逃走,但她每次一動這個念頭都會被勘破,終究還是太稚嫩,那點小心思和手段在大人麵前不堪一擊。被抓回來一次,南彌就被暴打一頓,左鄰右舍都能聽到女孩的哭喊聲,隻有那個做媽的手越下越重,剛開始還有閒人去說一兩句,都被女人以潑辣的嗓門吼了回來,至此也就沒人再去多管閒事,自討不快。南彌想,十八歲那一年,一定要離開這個女人。可同樣等著她滿十八的,也是她這從未儘過職責的母親。南彌早就被她媽打好了算盤,一滿十八就賣到迷夜。南彌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她沒哭沒喊沒鬨,甚至覺得這樣的行跡才是這個女人應該會做的事。南彌欣然接受了,不過她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斷絕母女關係,從此再無往來,死也和對方沒有關係。南彌咬著牙奮力讓這麼決絕的話從齒間冒出來的同時穩住自己的情緒,但那個女人最後看也沒看她一眼,而是貪婪的數錢,連連點頭說什麼都答應,在南彌心灰意冷轉身的時候,身後還傳來女人的怨怪聲:“我女兒生的這麼可人,怎麼也不多給點!”南彌閉眼,腳下的步子加快邁出,也沒再回過頭。為了活著,南彌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傷感去埋怨,她要想辦法不讓自己重走那個女人的舊路。隻是茫茫人海,她哪也走不了,她的人現在是迷夜的。那天晚上,南彌失魂落魄的從迷夜出來,她在想如果自己真的逃不掉的話就去死,一了百了。南彌蹲在便利店門口,仰頭把手中的一罐啤酒喝到底,然後捏扁重重甩出去,跌宕的內心波動慢慢趨於平靜。起身正要走,她才發現她現在是個沒有家的人了,迷夜那邊早就安排下她的住處,她不想去。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迷夜門口,她看著這閃爍五顏六色的霓虹,眼底冰冷成霜,看了一會兒後,她又兀自笑了,笑得眼底生出了淚花。直至淩晨,約莫已經兩點了,裡麵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人,男人個個衣著不菲,手臂裡都圈著一個隻著片縷的女人,唯獨有一個人不一樣。他走在眾人最前方,麵容冷峻,目不斜視的走進車裡,周身的氣場十足,和身後那放縱曖昧成一體的眾人不像一夥。她在迷夜大廳端酒水的時候聽說過這麼一號人,冷酷,陰狠,在芒市能權勢蓋天的背後老板。大概,他就是駱燼。她以前無數次覺得自己會死在那個女人的手下,可真有這麼一天下定決心要直麵死亡的時候,她覺得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