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狼朗吃了一驚,“你說……音格爾他們不懷好心?”衛默冷笑:“那一群賊無利而不往,又怎可能真心來幫我們對付破軍?”狼朗沒心思和他鬥氣,隻是遲疑:“可是……他們圖的是什麼?我們這一方到了如今地步,已經沒有什麼利益可圖了。”“我也在想這一點,”飛廉也是搖頭,在燈下蹙眉,“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話音未落,忽然聽到了外頭一聲響,似有無數的人馬在朝著城外奔去,猛烈的撞擊著入夜後緊閉的城門——守城的軍隊也被驚動了,一隊人下來查看,卻遭到了出乎意料的突襲,一時間火把通明亂成了一團。“怎麼了?”帳中的將領們齊齊失聲。“稟、稟告少將,不知道為什麼,那群盜寶者們忽然間想要離開空寂城!”有一名士兵氣喘籲籲的過來,“半夜城門不開,他們、他們居然瘋了一樣的撞開了門奪路而逃!”帳中將領大驚而起,又見另一個士兵在夜色裡匆匆而來——卻是守在古墓前的那一隊士兵。“稟告少將!”那個人奔得氣喘籲籲,臉色蒼白,“盜寶者……盜寶者偷偷挖掘了古墓!守墓的隊伍發現後,正在拚命的追他們回來!”“什麼!”帳中人一起大驚,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霍然站起,相顧失色——原來,這群盜寶者千裡迢迢從烏蘭沙海下來,並不是真的為了援助他們對抗破軍!他們真正的目的,竟然是那座足以震懾破軍的古墓!“該死的狗雜種!居然想拿這個去換取榮華富貴!”飛廉鐵青了臉,吐出平日罕有的嚴厲命令,“立刻點起人馬,追!把這群強盜都給我擊斃,一個也不許逃掉!”“是!”帳裡發出了一片暴烈的應合。在下屬各自提兵出陣去討伐那一群卑鄙的盜寶者後,飛廉一個人呆在帳子裡,看著跳動的火光,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外麵人聲鼎沸,不停傳來刀兵的交擊和嘶啞的慘叫,盜寶者和追殺而去的鎮野軍團激烈交戰。空寂大營裡這一次動亂,恐怕要持續到天明。天明之後,那些盜寶者的屍體、便會被釘在空寂城高高的牆頭,而那一群人將會帶著從古墓裡得到的東西、遠走高飛——不到三日,空寂古墓被盜的事情將傳遍雲荒,也會傳入帝都那個人的耳朵裡。這個龐大而驚人的計劃,他隻能殘餘到這裡。——剩下的事,就已經不再是他能夠預料和控製的了……包括空寂大營的安危。“為什麼歎氣?”忽然間,身後有溫柔的問話,柔軟的手按在了他的肩頭,“飛廉,你在為那些盜寶者的事情擔心麼?”他的新婚妻子在燈下對他微笑,手裡端著熬好的湯。曆經波折,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嬌慣的少女,褪去了昔日的那一層耀眼光芒,反而顯得溫婉沉靜起來,看著自己的丈夫,眼裡有擔憂的神色。“不,不是為了他們,”飛廉笑了笑,拿過她手裡的湯,一飲而儘,“是為了其他事。”“是麼?”明茉輕聲問,“可是……如果古墓被盜,空寂大營就會麵臨很大危險——博古爾沙漠那邊的帝都軍隊會大舉進攻,我們……能支撐得住麼?為何你不為這個擔心呢?難道還有更大的事情?”飛廉愕然抬頭,看著自己年輕美麗的妻子——這個門閥貴族出身的大小姐、居然還是這樣一個聰敏的女子。“是的,失去古墓的庇佑的確是一個嚴峻的問題,”他點了點頭,“即便是得到了西荒幾個部落的支持,我們的力量也無法和破軍對抗……但是,事有輕重,如果不能完成‘那個計劃’的話,空寂大營、甚至整個雲荒遲早都會滅亡。”“那個計劃?”明茉吃驚。“不要再問了……這是我和破軍之間的事情。”飛廉搖了搖頭,對妻子微微笑了一下:“你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在這裡等待最後的結果。”破軍……再度聽到這個名字,她依然微微顫栗了一下。然而,這一次不是因為愛慕和思念,而是因為入骨的恐懼——為什麼……為什麼無論逃到了哪裡,她的人生都無法擺脫那個人的影響呢?果然,剛到第二日,空寂大營發生動亂,盜寶者盜掘空寂古墓之事便傳了出來。空寂城頭血淋淋地釘滿了未曾逃脫的盜寶者的屍體,一個個遍布刀痕、死態可怖,然而他們的少主卻已經帶著從古墓裡挖出的珍寶順利逃離。隻是,沒有人注意到在那一夜裡,有一具鮫人的屍體也被靜靜地安葬入赤水。“湘,安息吧。”夜色裡,複國軍女戰士站在沙漠邊緣,輕輕對著冰冷水底那一具無頭的屍體道,手裡的匕首微微顫抖,“相信我,我們一定不會讓你白死的!”碧輕輕撫摩同僚和女伴的屍體,淚落成珠。——懷裡那顆被斬下的頭顱獨眼圓睜,尤自透出憤怒和不乾的神色,死不瞑目。“我們一定會把你的心帶回大海,”碧用刀插入了同僚的心臟,剜出鮫人的心,用鮫綃小心的裹起收入懷裡,“在複國那一日,你的心也會跟隨我們一起回歸碧落海……我們絕不會忘記今日你所做出的一切。”赤水旁,鮫人女戰士低聲哽咽,靜靜祈禱,直到同僚的屍體沉入水底。“走吧。”身後的同伴發出了低低的勸告,按住她劇烈顫抖的雙肩,“我們要馬上去烏蘭沙海的銅宮安排接下來的事情……否則我們的計劃就要來不及了。”“你應知道,她是心甘情願做出這樣犧牲,以一個戰士的姿態死去的。”“而我們,一定要讓她死得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