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性發動-2(1 / 1)

現在我們來討論女性性衝動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女人在性交活動開始時,她的屈就並沒有得到強烈而肯定的快感作為補償。假如這樣做打開了天堂的大門,她會很容易犧牲自己的羞怯感和自尊。然而,我們已經看到,失去處女貞操並不是一件今年輕情婦愉快的事,即使是,也十分少見,陰道快感不會馬上得到。據斯特克爾統計——這一統計為許多性學家和心理學家所證實,隻有4%的女人一開始就有性高潮快感,50%的人隻是在數周、數月乃至數年之後才有陰道性高潮。在這裡心理因素起著主要作用。女性身體有一種特彆的心身性(psyatic),就是說,心理與機體常有著密切的聯係。女人的心理抑製阻止了性感受的出現;它們由於得不到快感補償,有永不消失和形成愈發強大的障礙的趨向。在許多情況下會形成一種惡性循環:男人那一方的初始笨拙、一個字眼、一個粗野動作、一個高傲微笑,都會影響整個蜜月,甚至整個婚後生活。因未得到即時快感而感到失望的年輕女人,會產生一種於日後性生活幸福不利的持久怨恨。當然,在得不到正常滿足時,男人總能用刺激陰蒂給予快感;這種做法,儘管道德說教加以反對,仍可以讓女人達到性高潮和鬆弛。但許多女人拒絕這種做法,因為它比陰道快感更顯得是強加的。如果女人和隻圖自己發泄的男人們一樣自私,她就會對給予她快感的過於明顯努力同樣感到不舒服。斯特克爾說:“使他人獲得快感,意味著支配他人;委身於某人就是放棄自己的意誌。”如果她的性快感仿佛是從男人的性快感當中自然流出來的,如正常性交順利時那樣,女人就會很容易接受它。斯特克爾還說:“女人要是覺得性夥伴不想征服她們,會很高興服從”;反之,要是她們覺得他們想征服她們,則會進行反抗。許多女人討厭用手刺激,因為手是工具,與它所給予的快感無關,它與其說代表肉體,不如說代表主動性。即使是男性器官,如果它仿佛不是有欲望的肉體,而是被熟練運用的工具,女人也會對它產生反感。況且,任何這樣的補償,在她看來都證實了存在著一種她無法獲得正常女人的滿足的障礙。斯特克爾在進行大量觀察後指出,所謂性冷淡的女人,其整個欲望是趨於正常的:“她們希望以[她們認為是]正常女人的方式達到性高潮,其他方式滿足不了她們的精神需求。”所以,男人的態度十分重要。如果他的欲望強烈而野蠻,他的性夥伴就會覺得她在他的擁抱中純粹是一個物;然而如果他太自製、太超然,就會顯得不是一個肉體;他要女人把她自己變成客體,不會反過來對他加以任何控製。兩種情況都會引起她的自尊心的反抗。她要想把變成肉欲的客體同自己對主觀性的要求協調起來,就必須在她變成他的獵物的同時,也把他變成她的獵物。這就是女人屢屢頑固地性冷淡的原因。如果她的情人缺乏誘惑力,如果他冷漠、粗心和笨拙,就不會引起她的性欲,或不會讓她感到滿足。但如果他具有陽剛之氣而且熟練,仍可能會引起否定的反應。女人擔心受他的支配:有的女人隻有和膽怯的、先天不足的乃至半陽萎的男人們在一起時,才能享受到樂趣,因為他們不值得害怕。此外,男人很容易引起情婦的悲哀和怨恨。而怨恨是女性性冷淡的最常見原因,在床上,女人為自認為所遭受的一切冤屈而懲罰男性,使他受到侮辱性的冷淡。她的態度裡常明顯有一種攻擊性的自卑情結,如她會說:“既然你不愛我,既然我有令你討厭的缺點並且十分下賤,我也就不會再沉迷於愛情、欲望和快感。”她就這樣既報複了他又報複了她自己,如果他的輕視曾令她感到屈辱,如果他曾使她嫉妒,如果他遲遲才公布自己的想法,如果在她想結婚時他還把她看做情婦。甚至在剛愉快開始的私通中,也會突然爆發出來不滿並引發這種反應。男人一旦引起這種敵意就很難加以消除,但愛或尊重的有力證據,可以補救這種處境。對情人采取挑釁和強硬態度的女人,會因一枚結婚戒指而改變——變得幸福、滿意且怡然自得,她們的一切抑製都會雲消霧散。然而一個尊重人的、多情的和敏感的新情人,最能把受過虐待的女人變成幸福的情婦或妻子。如果他能使她擺脫自卑情結,她將會熱情地獻出自己。斯特克爾對女性性冷淡的研究(前麵多次引用),主要致力於證明心理因素對造成這種狀況所起的作用。他的許多實例清楚表明,主要因素往往是對丈夫或情人的怨恨。例如,在一個實例中,有個年輕女人因為想結婚而委身,不過,由於她認為自己是個“自由的女人”,便來堅持這點。實際上,她是傳統道德觀念的奴隸,當男人對她的話信以為真時,她卻漸漸失去了性感受,直至拒絕他的姍姍來遲的求婚。她甚至想用自殺來徹底懲罰他。在另一個實例中,一個已婚女人由於認為丈夫在她患病期間對她不忠,於是便壓抑自己的情感,變得性冷淡。還有一個實例,一個17歲的女孩子在一次私通中感到強烈的快感。她懷孕後要求結婚,但她的情人猶豫了三個星期才答應。她不能原諒他讓她焦急地等待了三個星期,於是變得性冷淡,直到後來經過解釋,她才恢複正常。即使女人克服了一切心理阻力,或遲或早達到了陰道高潮,她的麻煩也不會就此結束,因為她的性欲節律與男人的性欲節律並不相吻合,通常她達到性高潮要比男性慢得多。金西報告裡談到了這種情況,下麵是其中一部分:對於大約3/4的男性,性交開始後兩分鐘內即達到性高潮……鑒於許多上層女性對性的處境十分不適應,以至需要10到15分鐘的極小心刺激才能達到高潮;鑒於相當數量的女性終身不會達到高潮,如果要男方配合女方,他就必須非常反常地延長性交時間而不射精,這當然是一種苛求。據說,印度丈夫習慣於在性交時吸煙或看書,這樣他就可以分散對感覺的注意力,為妻子延長性交時間。在西方,卡薩諾瓦式人物有點吹牛地說,他有多次性交的能力,他最引以自豪的就是能讓性夥伴哀求他再來一次,而根據性衝動的慣例,這是他很難做到的。男人們很容易抱怨性夥伴的要求過分:瘋狂的子宮,吃人的女魔,貪婪的女性;她永遠不知足!蒙田在他的《文集》裡表達了這種觀點:在做愛方麵,她們永遠比我們能乾和熱情,而古代的祭司——先是男人後是女人——證明了這一點……而且,我們從她們口中得知了各個世紀的羅馬皇帝和皇後,精通此道的行家,所提供的證據。他確實在一夜之間奪走了他所擄掠的10個薩爾馬提亞處女的貞操,但她也的的確確在一夜之間性交了25次,隨心所欲地改換著她的性夥伴,……adhucardensrigidoetentiginevulvoe,Etssataviris,nondumsatiata,recessit;[……她的私處腫脹著,卻仍然燒著欲火,她沒有滿足,卻因精疲力竭而告終;]一個女人抱怨她丈夫的求愛次數太多——我倒不認為太多——因為她被弄得不舒服(我隻在信仰問題上相信奇跡),這在卡塔盧西亞引起一場爭論,由此……導致了阿拉貢女王的那個著名的判決。根據這項判決,這位仁慈的女王經與內閣大臣們再三考慮之後……下令每天六次為合法而必要的限度,從而戒除和棄絕了她的大部分性欲和性要求;她說,這樣她也許會歇一口氣,於是她建立了一種永久不變的程序。女人的性快感與男人的完全不同,這肯定是對的。我已經說過,所不能肯定的是,陰道感覺是否能引起明確的性高潮:女人對此陳述得很少,而且即使想描述,也是極其含糊不清的。好像這種反應因人而大不相同。然而,性交對男人無疑有明確的生物學結局:射精。當然,達到這一目標涉及到許多其他十分複雜的意向;但一旦達到,它就仿佛是一個明確的結局,即使欲望沒有完全滿足,也至少是它當時的終點。相反,女人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不確定的,實際上也不是生理性的,而是心理性的。她渴望一般的性興奮與性快感,然而她的身體卻從未許給做愛以明確的終點,這就是性交對她沒有完全終止的原因:它不可能有終點。男性的性感受如箭一般上升,當達到一定高度或關口,便會實現並在性高潮中嘎然而止。這種性行為模式是有限的。非連續的。女性的性快感輻射於全身,並非總是集中在生殖器。即使集中在生殖器,陰道攣縮也不會構成真正的性高潮,而是形成一組波浪式運動。它有節奏地時隱時現,周而複始,一次又一次地達到陣發狀態,模糊,下降,卻不會完全止息。由於沒有明確的界線,女人性感受的延伸是無限的。限製女人性衝動的可能性的,往往是神經或心臟的疲勞,或者是心理上的滿足,而不是一種特定的滿足。即使被打垮了,精疲力竭了,她也可能沒有得到完全的發泄:如朱維諾指出的,Lassatanondumsatiata[疲勞但不滿足]。男人在把自己的節律或行進時間強加給性夥伴時,在以瘋狂的動作使她達到性高潮時,他是很不得當的:他往往隻會破壞那種她以其特有的方式在體驗著的性衝動形式。這是一種其界線的確定具有相當大的可塑性的形式:在陰道或整個性器官裡發生的、或涉及到全身的某些痙攣,可以形成一種解決方式。有些女人的痙攣相當強烈,出現得相當有規律,可以看成是性高潮。但做愛的女人也可以從男人的性高潮中達到導致緩解和滿足的結局。而且,性衝動狀態也有可能以一種漸進的、沒有突發性高潮的方式,靜靜地獲得解決。性交成功並不像許多小心翼翼的男人所簡單想像的那樣,需要感覺的準確同步,而是需要建立一種性衝動的複雜模式。許多人認為,“使”女人感到快感是一個時間和技巧問題,這完全是一個劇烈動作的問題。他們沒有認識到,女人性欲對那整個的處境究竟會適應到何種程度。我已經說過,女人的性快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陣發狀態,需要完全的放縱。如果言語或動作妨礙了撫摸的魔力,這種陣發狀態就會被破壞。這是女人閉上雙眼的原因之一。從生理上講,這是補償瞳孔放大的一種反射,但她甚至在黑暗中也垂下了眼簾。她想取消周圍的一切,取消這奇特的時刻,取消她自己及她的情人,情願失落在母親子宮一般黑暗的肉體之夜當中。她尤其渴望取消她與這個男性之間的分離,渴望與他融為一體。我們已經看到,她變成客體時仍希望自己是主體。因為她的整個身體都被欲望和興奮所激動,她瘋狂得比男人還厲害,隻有通過與性夥伴的結合才能保持她的主觀性。對於雙方來說,給予與接受必須是結合在一起的。如果男人隻準備接受而不給予,或者,如果他給予快感而不接受快感,女人就會覺得自己是在被操縱、被利用。要是承認自己是他者,她就會變成次要的一方,於是她不得不否認自己的相異性。這解釋了女人幾乎總是在兩個身體分離時感到悲痛這個事實。性交後,男人總是否認自己與這肉體有關係,不論是他感到了快活還是感到沮喪,是被肉欲所愚弄還是征服了女人。他又變成了正派的身體,想睡覺,洗澡,吸煙,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女人想延長肉體接觸,直到讓她變成肉體的陣發狀態完全消失。分離對於她是一種痛苦的徹底孤獨,完全像再次經曆斷乳過程。她怨恨情人,因為他離開得太突然。但更讓她受傷害的是,與她剛才還堅信不移的融會背道而馳的言語。馬德琳娜·布爾杜克斯就這樣談到一個女人,當丈夫問她是否決活時,她退縮了,用手捂住他的嘴。這類話語使許多女人感到恐懼,因為這些話語把性交時的快感貶為一種內在的、單獨體驗的感覺。“夠了嗎?你還要嗎?還好吧?”——提這類問題實際上是在強調分離,從而把做愛變成一種由男性指揮的機械操作。而這確實是他提出這類問題的原因。他對支配的追求,的確多於對融合和相互性的追求。雙方的結合剛結束,他就又成為唯一的主體:放棄這種特權地位需要有極深的愛、極大的慷慨。他喜歡讓女人感到受屈辱、被占有,而不管她本人是如何想的。他總是想比她奉獻出的多一點占有她。如果男人在自己的車廂裡未裝有使他把做愛當成戰鬥的許多複雜心理,女人就會省去許多麻煩。那時她不會再把床第看做戰場。可是,人們的確看到,在少女身上與自戀和自尊一起存在的,還有一種受支配的欲望。有些精神分析學家認為,被虐心理是女人的特征之一,正是這種傾向使她可以適應自己的性命運。然而被虐這個概念十分混亂,我們必須詳細考察。繼弗洛伊德之後,精神分析學家將被虐分為三種類型:一類在於疼痛與性快感的聯係,另一類是女性對性的依附性的接受,第三類在於一種自我懲罰機製。根據這種觀點,由於快感與疼痛在她身上是通過失去處女貞操與分娩聯在一起的,由於她接受了被動的角色,女人可能會有被虐心理。我們首先必須注意,將性價值歸之於疼痛,決不意味著行為具有被動順從的特征。疼痛往往有助於增強肌肉的緊張,重新喚起被十分強烈的性興奮與性快感弄得遲鈍的敏感。這是劃破肉體之夜的一道刺目閃電,可以把情人從煉獄中托出,而他如此神魂顛倒,以至可能再度被拋下去。疼痛通常是性癲狂的一部分。喜歡相互給予快感的兩個身體,極力相互感受、結合,以一切可能的方式相互接觸。做愛時有一種自我迫離、極度興奮和狂喜;痛苦這時也飛快地穿越自我,這是超越,是一種陣發狀態。疼痛在狂歡中始終起著重要作用,而且眾所周知,美妙感覺與疼痛感覺是緊緊咬合在一起的:撫摸可以變成痛苦,折磨可以引起快感。擁抱很容易招致咬、捏和抓,這類行為通常不是虐待性的,它所表明的是一種想融合,而不是想破壞的欲望。這些行為的承受者不想抵製和受屈辱,而是想結合。況且,這不是男性所特有的行為——遠非如此。事實上,疼痛隻有在被承認是奴役的證據,並作為這種證據被需要時,才具有被虐的含義。至於失去處女貞操時的疼痛,與快感並不密切相關;至於分娩的痛苦,所有的女人都為之恐懼,並都為現代助產方式可以將其免除而高興。疼痛在女人性欲中的地位與在男人性欲中的地位相等,不高也不低。而且,女性溫順是一個非常含糊的概念。我們已看到,少女通常在想像本接受一個半神,一個英雄,一個男性的支配,但這仍隻不過是一種自戀遊戲,根本不意味著她實際上願意服從具有這種權威的肉體的操縱。相反,她往往拒絕她所崇拜和尊重的男人,而將自己給予十分平庸的男人。在幻想中尋找對具體行為的解釋,這是錯誤的,因為幻想隻是作為幻想被創造、被珍愛的。懷著恐懼和默許的混合心理去夢想受到侵犯的小女孩,並不一定是真的希望受到侵犯,如果這種事果真發生,也許是一場可恨的災難。我們在瑪麗·勒·哈爾杜思的《黑幕》裡,已經注意到這種不相關的典型例子,她還坦白說:“在夢裡我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都做過。”我們可以再引用一次瑪麗·巴什基爾切夫的話:“我一生都在想接受某種幻想中的支配,但我嘗試過的所有男人與我相比都是如此平庸,以至我隻會感到厭惡。”儘管如此,說女人的性角色基本上是被動的仍然是正確的。但是,正如不可以說男性的正常攻擊性行為是虐待狂,也不可以說那被動角色的實際表現是被虐狂。女人能夠超越撫摸、興奮及插入,達到她自己的快感,從而維護她的主觀性。她也能夠追求與情人的結合,把自己給予他,不過這代表超越而不是代表退讓。當一個人願意完全變成受彆人自覺意誌支配的一個物時,當她願意把自己看做一個物時,當她願意扮演一個物時,被虐心理是存在的。“被虐心理不是試圖用我的客觀性把彆人給迷住,而是試圖讓彆人認為我自已被我的客觀性給迷住。”薩特的朱麗葉和他的《小客廳裡的哲學》中的年輕處女,雖然儘一切可能把自己給予男性,卻始終是為了取得她們自己的快感,所以她們根本不是被虐狂。直太萊夫人和凱特儘管放縱,也不是被虐狂。隻有在自我呈現出分離狀態,這疏離的自我,或雙重的自我,被認為是依附於他人意誌的時候,被虐狂才存在。在這個意義上,從某些女人身上確實可以看到真正的被虐心理。少女就有這種傾向,因為她往往是自戀的,而自戀又使自我是雙重的、陌生的。如果她從性衝動當中喚起一種一開始就感到的強烈興奮與欲望,她就會真正地內在地經曆自己的體驗,不再把它們投射到她所謂“自我”的這一理想之極上。但如果她是性冷淡的,這個外在的“自我”就會仍然受到維護,於是變成男人的一個物就仿佛是越軌的。所以,“和虐待狂一樣,被虐狂也是一種對罪過的假定。我有罪,實際上隻因為我是客體”。薩特的這一概念與弗洛伊德的自我懲罰概念是一致的。少女由於使自我服從他人而認為自己該受譴責,她為此懲罰自己,自覺自願地、加倍地使自己蒙受恥辱和受奴役。如我們所看到的,處女們對未來情人懷有一種挑釁心理,並因未來的服從用各種自我折磨來懲罰自己。當情人終於真的出現時,她們仍在采取這種態度。如我們所見,性冷淡的確像女人不僅是對性夥伴也是對她自己的一種懲罰:由於虛榮心受到傷害,她怨恨他,也怨恨自己,並摒棄快感。在被虐中,她會拚命地讓自己受男性的奴役,會不斷地傾訴愛慕之情,會渴望受屈辱和挨打。她對允許疏離出現感到憤怒,因而會愈發徹底地疏離自我。例如,瑪蒂爾德的行為顯然是如此。她對屈服於於連感到惱火,而這常是她拜倒在他腳下,情願任他擺布,把自己的頭發奉獻給他的原因。然而,她同時也像厭惡自己那樣厭惡他。我們不難想像,她在他的懷抱裡會冷若冰霜。被虐狂女人的虛假放縱,在她與快感之間形成了新的障礙,而她也正是在用這種對體驗快感的無能,對自己實行報複。涉及性冷淡與被虐心理的惡性循環可以永久性地形成,因而可能誘發虐待狂行為以求補償。成熟的性衝動,有時可以將女人從性冷淡與自戀中解救出來,她一旦接受自己的被動性欲,就可能實際地而不是仍在假裝地去體驗它。因為行為主體在努力退讓的過程中會不斷地表現她自己,這是一種被虐狂的矛盾。隻有不假思索地將自己給出,自然地接觸他人,一個人才能夠達到忘我的境界。所以,女人的確比男人更容易受被虐心理的誘惑。她在性衝動中的被動客體地位,使她假裝被動,這種遊戲是她的自戀性厭惡及其引起的性冷淡所導致的自我懲罰。實際上,許多女人尤其是許多少女,都是被虐狂。柯萊特在《我的見習期》談到她最初的性體驗時,向我們披露了下列一席話:由於年輕人的放縱和無知,我確實開始處在一種興奮中。這是一種該譴責的興奮,是一種醜惡而不純潔的青春期的強烈衝動。許多少女,還沒有到婚齡就夢想當某個成年男人的私人觀賞物、玩物、極其淫蕩的家夥。這是一種她們想用滿足來彌補的醜惡欲望,是一種與青春期神經症,與啃粉筆或鉛筆芯、喝漱口水。看淫書、以針刺掌的癖好同屬一類的欲望。被虐狂是青春期性的一種變態,它不可能真正解決女人性命運所引起的衝突,它隻不過是用沉溺去逃避性命運的一種方式,這些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被虐狂決不是女性性衝動的正常的、愉快的結果。女性性衝動的充分發展,需要女人在愛情、感情和肉欲方麵成功地克服自己的被動性,與性夥伴建立一種相互關係。隻要存在著“兩性鬥爭”,男女性衝動的差異就會引起無法解決的問題。如果女人從男性身上既獲得了欲望又獲得了尊重,這些問題就會很容易得到解決。如果男人在渴望占有她的肉體的同時能承認她的自由,她就會在讓自己變成客體的同時覺得自己是主要者,她的整體性就會仍然是完整的。她在同意順從時仍然是自由的。在這種情況下,兩個情人能以各自適合於自己的方式共同享受一種快感,性夥伴的每一方都會認為這快感是自己的,然而又是來自對方的。“給予”和“接受”這兩個詞的意義就會發生轉換;快樂意味著感激,快感意味著鐘愛。在對他人和自我的極強烈意識中,在具體的肉體形式下,存在著自我與他人的相互承認。有些女人說,她們覺得插入她們身體裡的男性性器官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有些男人覺得他們是他們所插入的女人。這些說法顯然不確切,因為他人的那個範圍與關係依然存在。然而,相異性不再有敵對的含義卻是事實,兩個完全分離的身體的這種結合感,的確賦予性行為以感情的性質。更勢不可擋的是,這兩個對各自的界線既否認又堅持的人,在熱情結合時既相似但又相異。這種往往把他們隔開的相異性,在他們結合時卻成了令他們陶醉的原因。女人在男人的雄性躁動中,看到了她那被動狂熱的反麵,男人的性能力同時也反映了她施加於他的力量。這雄赳赳的充了血的器官是屬於她的,正如她的微笑是屬於使她沉浸在快感中的男人的。男性氣質與女性氣質的所有瑰寶交相輝映,於是形成一種永遠變動的、欣喜若狂的統一。這種和諧所需要的並不是精湛的技巧,而寧可說是基於此時此刻性衝動魔力的靈與肉的相互慷慨給予。這種慷慨,在男人那裡常受虛榮心的抑製,在女人那裡則常受膽怯的抑製。隻要她繼續受到抑製,慷慨就不會奏效,而這就是女人的性欲之花為什麼一般開放得較遲的原因:她快35歲時才達到性衝動的頂峰。不幸的是,如果她這時已結婚,她的丈夫就會對她的相對性冷淡已經十分習慣。她雖然還可以誘惑新的情人,但已開始失去青春:她的黃金日子已屈指可數。許多女人是在變得不再吸引人時,才終於下決心坦率地表現自己的欲望的。女人性生活的發展條件,不僅有賴於這些要素,而且有賴於她的社會與經濟的總體處境。脫離這一處境去做進一步的研究,將是不現實的。但從我們的考察中,已經得出一般價值的某些結論。性衝動體驗是一種最尖銳地向人們揭示出他們狀況的含糊性的體驗,他們在這種體驗中覺得自己是肉體也是精神,是他者也是主體。對於女人,這種衝突更具有戲劇性形式,因為她最初認為自己是一個客體,不會馬上實現真正獨立的性快感;她必須在接受自己肉體地位的同時,恢複她作為超越和自由主體的尊嚴,然而這是充滿困難與危險的事業,常常以失敗告終。但恰是這種困難的地位,使她免於落入男人很容易落入的陷阱;男人很容易受到他的攻擊性角色和他在性高潮中的單方麵滿足所給予的虛假特權的愚弄;他在把自己完全看做肉體時猶豫不決,而女人卻以比較真實的方式經曆了她的愛情。不論女人怎樣比較準確地適應了她的被動角色,她作為一個主動的個人始終是受挫的。使她嫉妒男性的,並非是他那實行占有的器官,而是他的獵物。男性住在一個甜蜜、溫馨、柔情的肉體世界,住在女性的世界,而女人卻搬進生硬粗俗的男性世界,這是一個古老的矛盾。她的雙手仍在渴望著接觸柔軟平滑的肉體;渴望著接觸青春期的男孩子、女人、花朵、絨毛、兒童。她的體內仍有一個完整的部位未被占領,這個部位渴望占有她所給予男性的那種珍寶。這解釋了許多女人程度不同地具有同性戀傾向這一事實。有一種類型的女人,由於各種複雜的原因,這一傾向表現得異常強烈。並非所有的女人都可以並且願意用標準的、被社會唯一認可的方式來解決她們的性問題。現在我們必須把我們的注意力轉向選擇被禁方式的那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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