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節:冬天(9)(1 / 1)

正文 第39節:冬天(9)"你不拿我也會給你的。""可我不想要。"吟子聽了,睜開眼睛笑了笑。"吟子。""乾嗎?""我這麼下去行嗎?"吟子沒有回答。她靜靜地看著我,像落筆畫畫一樣,從臉到肩到胸到腳,依次掃視著我的全身,目光所到之處,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色澤。我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我可不知道啊。"吟子靜靜地微微一笑,翻過身去,背朝我躺著。"吟子,外麵的世界很殘酷吧。我這樣的人會很快墮落的吧?""世界不分內外的呀。這世界隻有一個。"吟子斷然地說。我第一次見到說話這樣斬釘截鐵的吟子。我在腦子裡一遍一遍回味著這句話,愈加感覺自己太無知、太軟弱了。"喂,我走了以後,你會掛我的照片嗎?""你又不是貓。"&quohttps://;掛上吧。""又沒有死,不能掛。""可是,不掛上的話,該把我忘了吧。""回憶不在照片裡呀。"吟子往上拉了拉被子,遮住了一半臉。我沒有確認她睡著還是沒睡著,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我把鞋盒子裡的東西全都倒在被子上,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望著它們。好了,就這樣吧,我把椅子推到牆邊,站了上去,右手拿著鞋盒子,把裡麵的東西一樣樣分彆塞進徹羅基們的鏡框後麵去。體育帽、花頭繩、紅圓珠筆、頭發、煙、仁丹,所有的。我把空鞋盒子全都拆開,疊起來,捆好,扔到廚房的廢報紙上麵,然後靠在洗碗池邊上,朝廚房對麵的起居室望去:離開這裡也和來這裡的時候一樣,沒有真實的感覺。我從地板下麵取出梅子酒,喝了三杯後睡了。快睡著之前,隨著一陣窗戶的振動,聽見了電車駛進站台的聲音。迎接春天走出大門的時候,我老是覺得忘了什麼東西。現在既不用說"我走了",也不用說"我回來了",也難怪,和吟子一起住的時候也沒說過。真的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才開始意識到這些了。我每天早上一起床,先喝杯水壺裡的涼白開,然後洗臉,烤麵包,穿好衣服化好妝去公司上班。天天這樣重複著。在廚房洗東西時,我經常和拖鞋上的四隻米菲視線相交。剩下的菜我愛用盤子蓋上,而不用保鮮膜。熟沙丁魚乾湯汁做多少遍也不好喝。晚上越來越覺得寂寞起來,實在忍受不了時,就想著給吟子寫信。可是,每次都隻寫了"敬啟者,荻野吟子女士",就寫不下去了。我實在想不出像樣的詞句來,乾脆在信紙的一角畫上黑子和黃毛,心情才好一些。隔壁住著一個同歲的女孩子。星期三下了班,我經常和她一起去看電影。她在彆的部門工作,早上打掃衛生時,我們經常互相借抹布用,就好起來了。中午和安藤一起吃飯,下班後有時也和同部門同事去喝酒。一個辦公室裡的人都管我叫"小三田"。等著複印時,排在前邊的營業部的佐佐木跟我打招呼說:"喲,小三田,摘了眼鏡啦?""是的,摘啦。""你戴眼鏡挺好看的。""春天快到了。""謔,春情萌動啊。""是啊。"就這樣,我不斷地更換認識的人,也不斷地使自己進入不認識的人們之中去。我既不悲觀,也不樂觀,隻是每天早上睜開眼睛迎接新的一天,一個人努力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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