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節:秋天(7)音樂響起,慢舞開始了,我興奮起來。"跳舞不錯呀。""嗯。""我也想學呢。""……""我學會了,你跟我跳好不好?""我不喜歡跳舞。"看演出時,我一直握著藤田的手,一麵在心裡祈禱,不要讓他離開我。藤田不停地打著哈欠,看到一半,他就睡著了。"我暫時不過來了。"吃完晚飯,在我的房間裡藤田對我說。這一天終於來了。我裝著沒聽見,噗噗地吹著馬克杯裡剛沏的海帶茶。"阿知,聽見了嗎?""沒聽見。""聽見了吧。"藤田冷笑了一下,他這一笑使我寒心。他忽然變成了個陌生、可怕的人。"我暫時不打算來了。""……""就這樣吧。""為什麼?""種種原因。""到底為什麼?""所以說種種原因呀。"他似乎不想再說什麼了,悠然地點著了煙,像吹口哨似的吐出細細的煙。"以後不再來了?""怎麼說呢……""有喜歡的人了吧?""沒有,不是因為這個。""我知道是誰。"我抓住他的胳膊,他冷淡地坐開了一些。"是阿絲吧?""不是。不知道。對不起。""有什麼不能說的?"我直勾勾地看著他,他避開了我的目光。"你為什麼這麼簡單地對待呢?""簡單對待什麼呀?""所有的……""所有的,指什麼?""不知道。"我無意責備他變心。我不願意讓藤田離開我,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挽留他。我竭儘全力,隻說出了"你不能這樣"這句話。他自己看樣子沒怎麼考慮的藤田留下一句"你考慮考慮吧",就回去了。吟子一邊看偵探片,一邊織著圍脖。是一條橘黃色的細密圍脖。是給我織的吧?我靠在牆上,看了一會兒。"這是給我織的?""什麼?""那條圍脖,給我用?"吟子含糊地"嗯"了一聲,眼鏡快滑到鼻頭上了。算了,無所謂。我回自己房間去了。玻璃窗哢嗒哢嗒響了好一會兒。我感受著從窗戶縫隙刮進來的風。對麵的車站上看不到藤田的身影。今天來這裡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他這麼一想,也就不回過頭來看我了。我懶得去收拾他坐過的坐墊和嘴巴碰過的馬克杯,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吧。作為交往過的男孩子之一,應該將與藤田有關的所有一切都埋到記憶的深處去。像門楣上那些消除了個性的死去的徹羅基們一樣。能不能做到呢?我閉上眼睛問自己。太難了。我還不想讓藤田走。不知什麼時候起,我生出了執著心。這種黏黏糊糊的難以駕馭的情感是該高興呢,還是該歎息呢?我以為隻要自己滿懷強烈的愛,每天堅持祈禱的話,他就一定能感受到的。可是事實似乎並非如此。我給藤田打電話、發短信,他都十分冷淡。我正逐漸被他從生活中排除出去。在笹塚站的時候,他總是故意避開我的視線。阿絲還和以前一樣跟我搭訕,我隻能簡短地應付一下。我實在忍受不了,給他寫了封信,依舊是石沉大海。我還去了他的公寓,每次他都不在。同住的人滿臉同情地將我打發走。我聽見房間裡有男人的笑聲,其中也有藤田的。難道他就這麼不想見我,以至於假裝不在嗎?這太傷我的心了。為了使自己清醒,我從笹塚站走了近三個小時回家,誰知反而更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