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番外五(1 / 1)

奉旨吃糖 駢嶼 1606 字 2個月前

大黑莫名其妙地就又被送到秦王荀歧州那兒了。之前大黑隻是個罐子, 雖然跟著荀歧州在漠北顛簸,但也隻是個物件。那時候大黑對荀歧州的印象還不錯。他雖然看似是個大老粗,但實則粗中有細, 對待旁人交代的事情履行妥當,對待行軍打仗之事思忖甚密。天生就是個將才。大黑那時候還在想,幸好荀歧州流著天家血脈, 也幸好荀翊相信荀歧州,兩人除了都是荀姓,各自母親也沾親帶故。否則憑荀歧州這般能耐這般性子, 很難不被皇上猜忌。雖然後來大黑發現自己想多了,皇上並不是個妒賢嫉能的人, 對於朝中的各方麵勢力均衡也向來把控的很好。有時候他們這些瓷器都在說, 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自帶了一個天平, 左右稱稱, 你不讓我我也不虛你。後來宮中生變無人顧得上大黑,他就一直在寧姝的爍望宮裡待著。偶爾換換心情也不錯, 畢竟在荀歧州那處多有冷清。這人沒媳婦沒體己人,院子裡往來除了將領就都是一樣的大老粗。直到這一次荀歧州將大黑要了去,大黑並沒有感覺到寧姝將他送過去時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隻當是又回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這次再到荀歧州手裡的大黑當天就感覺到有些不對。首先,以往他隻是被當做一個普通的瓷器隨意放在桌麵上, 可這次他卻被單獨放到了一個房間。大黑一覺醒來環顧四周, 有些一言難儘。這裡明顯是一個女子住的閨房,柔香暖意,床榻帷簾都是粉粉的顏色, 梳妝台案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首飾和瓶瓶罐罐。而大黑,就被規規整整放在這屋內床榻的正中,還往下陷了一些。大黑滿臉問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了什麼。此時此刻,他無比懷念博物館的瓷器們,他們見多識廣,腦洞也大,一定可以揣測出自己這是遭遇了什麼。“有瓷嗎?”大黑發出了靈魂的呼喊,“誰能告訴我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梳妝案台上傳來一句溫柔的聲音,但仔細聽上去有點嚇人。那是個聲音十分低沉的男性,嗓子能沉到地底下去,語調有一絲八卦的歡樂,還帶著不符合他嗓音的柔情,問道:“醒啦?”大黑打了個哆嗦,有種自己被賣到了不得了地方的感覺。要不是自己隻是個瓷,他就要覺得自己是被賣去做什麼不可描述的職業了。他定睛看去,發現那正是案台上放著的一個錦鯉紋樣的春瓶,錦鯉紅豔,瓶口向內收,顯得纖纖細細,裡麵插了一枝也十分粉嫩的花兒,垂垂墜墜泫然欲泣的模樣。再仔細看一點,這春瓶的底座兒是黑的,看來原本是個青黑色的瓷,後來被人修整上釉成了這副模樣。這也就怪不得他用男人低沉的嗓門說著柔軟的語調了。大黑有些糟不住,這兒整個屋子裡都帶著那種柔柔弱弱小姑娘的氛圍,連帶著這個春瓶都好似有顆小姑娘的心。“這兒,這是哪兒?”大黑問道。“嘿喲——”拖著長長的尾音,聲音最後鑽了個空似的,陡然收縮,“這兒當然是鎮遠大將軍府啦。”大黑愈發確定這個春瓶有顆少女心,就這語調,和汝奉有的一拚。鎮遠大將軍府?大黑當時回來的急,並沒來過,但也知道這裡應當是荀歧州住的地方。他又四周看了看,清了下嗓子,但仍是顫顫巍巍的問道:“秦王,秦王他住在這兒?”不敢相信,不肯相信,戰場上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的大將粗漢子,竟然住在如此——纏綿悱惻柔軟少女的地方。大黑此刻腦袋裡閃過了很多內容,譬如為什麼荀歧州這麼多年都未曾婚娶,譬如為什麼荀歧州對寧姝這麼好,譬如荀歧州為什麼對要買青瓷虎子……和眼前這間房間的境況一融洽,頓時就能說得通了!因為他是個……!!!大黑覺得不自己不能再深想了。但他還是認真的說服自己: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要看他究竟做過什麼,而不是要看他喜好什麼。大將軍還是大將軍,為國為民還是為國為民,一腔忠肝義膽還是一腔忠肝義膽,這些都沒變,荀歧州就還是大黑心裡的那個英武將軍。大黑猶在這麼想著,那春瓶又開口了,且還帶著幾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氣勢,“不過這房間可不是將軍自己住的,我聽這府裡那麼伶仃幾個乾活的說呀,這兒是今日特地整理出來的。還是按照將軍親自要求的。將軍這是要給自己找個媳婦兒呢。但是人家姑娘不一定願意,此處就是給她準備的。”大黑聽得一臉懵逼,一時沒有理清裡麵的關係。荀歧州要給自己找媳婦,人家還沒願意,他就要把人接來住了?“這……似乎有些不妥當吧。”大黑開口說道。他還抓住了某個奇怪的點,就是這個房間是按照荀歧州的要求布置的。這滿屋的粉色,看的眼睛都要瞎了。“是啊!”那春瓶開口道:“一開始我也覺得有些不妥當,但想想咱們將軍都已經這個年紀了,如今家國平安,將軍也應當尋個平安。再說了,咱們將軍威武不似一般人,大夥兒都喜氣洋洋的。我也跟著開心,因為有這位姑娘,沾了她的光,我這才能從庫房裡出來呼吸呼吸外麵的新鮮空氣。”說是這麼說,感覺聽著也挺有道理的。“也是。”大黑說道。“對了。”那春瓶又說道:“你們那兒的姑娘究竟長的是什麼模樣呀?性情又是怎麼樣的?”大黑:???為這個作甚?春瓶笑笑,十分八卦地說道:“聽聞你就是那姑娘處的,因暫時不知姑娘何時來,將軍先將閨房置辦好。將你放在這兒,權當睹物思人了。”大黑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是哪個姑娘的瓷器?是寧姝的啊!寧姝那可是現在的寧貴妃,還懷著龍嗣呢,難不成荀歧州對寧姝有想法,但是卻不能宣之於口?對!這麼想也有可能!畢竟荀歧州一直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寧姝的娘家人,在這裡給寧姝布置一處住處也並無不可能。大黑陷入了慌亂。但隨後的事兒很快就將他的慌亂給壓下去了——荀歧州來了。荀歧州走進這間閨房,先是四周環顧一圈,確定這房間和自己表述中布置的很是一致,這才微微點了下頭,直接向床邊走來。“啊——好生英俊!這氣度!這身板!這魄力!啊——”春瓶帶著深沉的男聲聲音尖叫了起來。大黑沉默的看著荀歧州走近。他此刻心裡很不是滋味,若是荀歧州當真是看上了寧姝,自己心裡應該偏向哪一方呢?日後再和爍望宮的瓷器們見麵,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將荀歧州這心事說出來呢?太難了!荀歧州走到床榻旁,低聲問道:“你醒了嗎?”聲音很溫柔,與往日在兵營中的他都不一樣,能掐出水來。大黑秉著呼吸,停滯片刻,又四周看了看,這床上不就躺著自己一個瓷嗎?那荀歧州是在與誰說話?荀歧州又說:“那日我並不知道是你,有所冒犯,還請見諒。”大黑:不!這麼客氣怎麼可能是荀歧州?!他不是向來都把“去他大爺的”和“滾蛋”掛在嘴邊的嗎?荀歧州又等了片刻,見床榻上躺著的黑釉雞腿罐靜悄悄的毫無反應,便又笑了笑,還硬是做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問題是這風流倜儻和他的眉目一點都不相容,反而顯得怪裡怪氣,說不出來的彆扭。“我知道一時片刻你不會在我麵前現身,你也放心,荀某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將你會化出人形一事說與任何人知道。”荀歧州說的字字鏗鏘,好像每個字兒都是根釘子一樣,落地就能鑿出個坑來。荀歧州停頓片刻,繼續剖白自己的心事:“當日一見,我便覺得你與我甚是投緣。或許是蒼天垂憐,知我喜歡瓷器,這才讓你出現在我麵前。”大黑:你再說一句你喜歡瓷器,你讓青瓷虎子聽了他又要開始嚎了。荀歧州伸手輕撫大黑,又突然將手收了回來,說道:“啊!多有唐突,我以往隻將瓷器當做瓷器,不知你們還可化成人形。”大黑:???他莫不是打仗的時候被人敲到了腦袋,人都瘋了。荀歧州認認真真的說道:“當日見你,我便覺得有些相熟的感覺,仔細想來,你竟然和我母親有些相似之處。”他微微一笑:“一樣的口無遮攔,一樣的生機盎然。”大黑:你這說辭怕是要單身一輩子的。荀歧州說了半晌,見大黑仍是沒有反應,慢慢站起身說道:“其實請你來,還是有件關於行不行的事情要讓你見識一下,以免你誤會了我,但現今並不是時候。”大黑:他究竟想讓我見識什麼?感覺會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荀歧州沉聲說道:“府裡人少,此處我也吩咐他們除了一日三餐送來的時候,旁的時候不準進來。你儘可自由自在,若是有何要求,若是想要回去爍望宮,也隻需……留張字條與我也可。”荀歧州深知不可過於相逼的道理,沒說兩句就走了,輕悄的合上了門。在他身後的房內,那春瓶一臉懵逼的問大黑,甚至連裝柔弱的腔調都忘記裝了,“你能變身?”“我不能啊!”大黑回道。春瓶:“你還是個女的?那咱們兩個一樣嘛!”大黑:“我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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