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周周看到蘇淵臉色越來越差, 心裡越發篤定寧姝和他舊情未了。一方麵壓根沒有為自己的好友寧柔感到可惜,甚至還覺得有些幸災樂禍;一方麵又覺得寧姝真是走了狗屎運,晉國公府世子不好嗎?好。但和皇上比起來呢?當然是皇上更好!這種走運的人實在是看著讓人厭煩。陳周周覺得自己還能火上澆油一番,乾掉寧婕妤證明自己, 向介貴妃獻上投名狀!沒錯, 方才貴妃的表現一定是因為礙著人多,後宮當中, 一旦爭寵皇上定然不喜。為了眼前那虛無縹緲的曙光, 陳周周對蘇淵說道:“世子放心, 此事我定然不會告訴他人, 畢竟婕妤她,也是個苦命人啊。”蘇淵聽到這句話,臉色微變, 緊盯著陳周周,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她、苦命?”陳周周點頭:“是,在宮中卻想著世子。這宮裡一旦進去, 可就是……”她做出悲戚狀。蘇淵喃喃道:“確實如此。”他接著問道:“你為何對寧婕妤如此關注?僅僅是因為柔兒?”陳周周被問住了,她能說自己是為了向貴妃獻投名狀嗎?顯然不能,於是她靈機一動,咬著嘴唇說道:“其實, 周周已經心儀世子許久了, 隻是不想破壞寧柔和世子之間的關係,所以……”蘇淵恍然大悟一般:“原來如此。”陳周周:?他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兒?喂!你醒醒!我就是隨口一說,我的目標是皇上, 你和皇上一比那簡直就是臭水溝。蘇淵湊到陳周周耳旁,壓低了聲音說道:“既然心儀我,那心儀到何種程度呢?”陳周周還是第一次和男子離得這麼近,臉上便冒了火,心裡產生了一絲不合時宜的旖旎想法:莫不是這位晉國公世子對自己有意思?她沒回答,還沉浸在自己的腦補當中——倘若自己和蘇淵在一起了的腦補。但隨即,她猛地搖了搖頭,堅定立場,皇上!沒等她說話,蘇淵的聲音便在一旁響了起來:“我不能看她受苦。她如今這般境況已然是因為我,倘若讓彆人知道她在宮中,心裡卻還想著我,那對她更是不利。你明白嗎?”陳周周有點不明白。可用不著她明白,蘇淵的聲音接著嘹亮起來,他喝道:“何等齷齪心思!寧柔將你當手帕交,你竟敢做這樣的事情?!好大的膽子!”陳周周直接被喊懵了。這兩天遊獵無聊的人,尤其是女眷們,唰啦從各自的帳子裡探出腦袋:媽呀!終於有戲看了!寧姝也跟著介貴妃往外看,離得遠她看的還不是很清楚,介貴妃在旁邊給她解釋:“是晉國公世子蘇淵和方才那個什麼周的。”“陳周周。”寧姝說道。介貴妃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周。”外麵天黑,離著又遠,寧姝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不由得誇讚道:“還是貴妃眼神好。”“那肯定的。”介貴妃隨口答了一句:“這麼遠的麻雀我都能射到,這麼大的兩個人我還看不見嗎?”“啊?”寧姝回頭看了她一眼。介貴妃連忙解釋:“吹牛,吹牛懂不懂?這麼這麼開不起玩笑呢?”寧姝轉回頭去繼續往前看:問題是貴妃娘娘您平時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啊,今晚您怎麼了?先是表演一口吞甜糕,接著現場吹牛,彆是被什麼臟東西附身了吧。這麼想著,寧姝又回頭看了介貴妃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介貴妃今天的胸好像扁了一點,沒有以前那麼大了。“那貴妃娘娘年紀大了容易花眼,保護眼睛。”寧姝正常的說道。她曾經有個英語老師,眼睛特彆好用,結果一上年紀就老花眼了,她教師節回去看老師的時候還特地帶了一副老花鏡當禮物呢。介貴妃聽了說道:“那可不好,有什麼法子嗎?”寧姝將自己知道的保養眼部的方法都說了一遍:“可以泡菊花茶,用蒸汽熏眼睛;多看看綠色;還有就是可以做眼保健操。”“眼保健操?”介貴妃問道。“我也要做!”秋昭儀在旁喊道。於是,旁人看熱鬨的時候,這邊三個後宮嬪妃認真地做起了眼保健操。寧姝一邊指導一邊數著牌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介貴妃還認真的交代邊上的侍衛:“快快,先讓晉國公世子和那個周不要說,帶到本宮麵前再說,本宮要為他們主持公道!”唉,還不是怕寧婕妤看不見聽不見?未過多時,三個人做完眼保健操,介貴妃眨了眨眼睛:“一套做下來,還真的是神清氣爽啊。”“確實,我感覺我都看清了。”秋昭儀跟著說道。寧姝:你想看清還不太可能,不然這就成神功了,初高中生也不會有那麼多近視眼。“貴妃娘娘,晉國公世子與陳周周帶到。”外麵有人說道。介貴妃“嘖”了一聲,對寧姝和秋昭儀說道:“你們兩個在這裡聽著便是,我去去就回。”她是替寧姝著想,也是替皇上著想,畢竟這是蘇淵呢,寧婕妤的前任未婚夫,萬一有什麼糾葛誰受得了。介貴妃出去一問,蘇淵率先說道:“此女在微臣營帳後守著,想要、想要邀微臣……”他似是氣急了,怒道:“此女乃是微臣未婚妻寧柔的好友,微臣以為她有何事,誰知竟然是趁這時候想要邀臣做些……對不起未婚妻的事情!心思齷齪!”陳周周早就是一臉懵逼地看著蘇淵,此刻連忙解釋:“民女沒有!民女並無此意!民女方才從貴妃娘娘這兒出去,怎麼會特地等在世子帳子後麵呢?”介貴妃:“竟然還敢攀扯本宮?”陳周周跪著往前蹭了幾步,想要抱緊介貴妃的大腿,誰知介貴妃輕巧的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蘇淵在旁繼續說道:“微臣還聽她說宮裡的女人命苦。”介貴妃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竟然敢以下犯上?”陳周周被蘇淵這翻臉不認人的模樣給嚇住了,解釋道:“並非如此,民女、民女隻是……”她確實是說寧姝命苦了,但都是瞎說的,寧姝壓根就沒念著什麼淵郎。自打她進去開始打牌,寧姝就一直坐在那兒,若是自己此刻說了,豈不是要被當場戳穿,倒是罪名便更大。陳周周猶豫了一下,說道:“民女隻是說寧婕妤氣色不好,想來出宮不習慣。”介貴妃:氣色不好?!你是不是看不起昨天晚上的皇上?寧婕妤氣色好著呢!戴庸交代自己今天不能讓寧婕妤騎馬你知不知道?啊,你當然不知道。介貴妃臉上露出一絲冷色,皇上臨回京時自己可是拿命做押的,絕對不會讓寧婕妤有絲毫意外。她冷聲說道:“來人,把她拖下去關押起來,先教教她怎麼說話,再帶回京交由衙門定罪。”陳周周:?!“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饒命!”蘇淵在旁冷色,他看見帳子內的女子身影,想來應該是寧姝,心裡五味陳雜酸澀不已——寧姝,你如今的局麵都是由我造成,我便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一分一毫。如今我為了你,哪怕犧牲自己的名聲也在所不惜,哪怕傷害一個心儀我的女子也在所不惜。我就是一切的原罪。雖然姝姝你念著我,但……就算你站在離我如此近在咫尺的距離,我們之間也隻能是萬丈深淵。由你被接進宮的那一刻,我們的命運便注定好了。日後,我也會守著你護著你,隻不過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若是來世我們有緣……那帳子身後的女子身影突然動了,蘇淵的心噗通的跳了起來,心裡狂喊:不!你不要出來!若是你此刻出來,旁人隻會看你的笑話,我可能也會忍不住帶你離開這些紛紛擾擾。我們一起逃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我挑水來我種田,你織布來你做飯,過著簡單樸實隻有彼此的男耕女織生活。那女子身影走到帳門邊上,一側身走了出來,蘇淵望眼欲穿,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拉著她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私奔——唉?這皺著眉眯著眼睛的女人是誰?寧姝呢?秋昭儀在後麵說道:“這種人,剛才我就說了,她定然是想要偷看牌,心術不正。若是人人都像貴妃娘娘這般品行正直,皇上要省多少心事兒。”介貴妃點頭:“確實如此,秋昭儀看人看的準。”寧姝在帳子裡麵含著糖,隻覺得這兩個人互相吹捧的內容十分奇異。出老千的被說品行正直,高度近視加散光的被說看人看的準。嘿,蘇淵果然厲害,在外麵就有桃花嘩啦嘩啦的往頭上砸,寧柔以後可是得辛苦了。寧姝又吃了一口甜糕,是方才介貴妃讓人又拿來的,她翹了翹腳,心裡想著:也不知道皇上今日都在忙什麼呢?是不是又在桌案前認真地批著“朕安”。————————————————“皇上?”戴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後是夜風的感覺,馬兒就在身旁。荀翊睜開眼睛,握了下拳,感受力氣又回到了自己的體內——這次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介涼有按照自己說的,讓寧姝按時吃糖。他翻身上馬,點了點頭:“繼續趕路吧。”不遠處,京城裡麵腳步匆匆,穿著護甲的兵卒神色緊張,好似要有什麼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