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傳來她躍動的脈搏, 荀翊感覺得到,它跳的快了起來。“以後朕還可以和姝姝這樣聊天嗎?”荀翊柔聲問道。“當然。”寧姝幾乎是沒有猶豫便答應了。誰能拒絕這樣的小可憐?!寧姝自認為沒辦法在甄妃手裡活下來,即便活下來了怕是也心理扭曲了,自己撐不住。她知道皇上其實很溫柔, 他會掛念著太後娘娘;會若無其事地買了那些蓮花燈;會在人潮洶湧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手;還記得自己的生辰。即便是在那樣的環境之下成長, 他也好好地長成了這麼溫柔的一個人。雖然平日皇上時常有種淡泊冷漠的感覺,但和他認真處理政事, 仔細寫下每一個“朕安”比起來, 又算得了什麼?誰還沒個保護色了?“可以像今日這般輕鬆的, 好像是普通夫妻一樣聊天嗎?”荀翊又問, 不知為何,還有點小心翼翼似的。“當然可以!”寧姝受不了他那個眼神,衝擊太大, 立刻答應了下來。荀翊微微笑了下:“那……姝姝先叫我一聲。”“嗯?”寧姝眨了眨眼睛,“夫君?相公?”這有什麼難的?上元節的時候不是都叫過了嗎?“不。”荀翊反手將她的手握住,“想聽你叫我的名字。”寧姝吞了下口水, 直接叫皇上名字還是有點難度。荀翊不急不忙,反而問道:“姝姝是把我的名字忘記了嗎?”“當然沒有!”為了證明自己記住了,寧姝一字一頓的念了出來:“荀翊。”眉毛一挑,還挺得意。荀翊嘴角勾起, 直視著她的雙目, 沉聲喚道:“嗯。姝姝。”寧姝方才還半熱不熱的臉此刻騰的燙了起來。皇上這麼一聲像是把小刷子似的滑過她的心,驟然抖了一下。可不單單是心抖了,連肚子也一起抖了——寧姝的肚子沒出息的咕嚕了一聲。寧姝:?!她不好意思的抬頭看向荀翊, 半含試探的神色。荀翊嘴角勾起的弧度愈發大了些,他伸手揉了揉寧姝的頭發:“讓戴庸他們送早點進來?昨晚你吃的有些厚重,今日就喝些粥罷。”寧姝被剛才那聲肚子叫弄得愈發羞愧,頭都要垂到地上去了,隻點了點頭。戴庸帶著宮人進來的時候還挺納悶,皇上往日最有規矩,為何今日要把早點送進內帳裡?結果他一進去就看見臉紅紅的寧婕妤。戴庸頓時就覺得他懂了。若說以前是揣測聖意,以為皇上當時還未入後宮的寧婕妤有什麼關係,此刻就是實錘啊!這還有什麼好懷疑的?一會兒趕快得和介貴妃說一聲,寧婕妤今日明日後日都不能再騎馬了!皇上果然是皇上!戴庸心裡想著,這是因為今夜要回京,先做好準備!之前一起用過午膳、晚膳,但早膳還是頭一次。寧姝喝了口粥,偷瞄了一眼荀翊。在外人麵前的他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清矜持,好似方才發生的隻是一場夢。沒有什麼絕世小可憐,也沒有什麼應激障礙後遺症。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心思意誌堅定,怎麼會在夜裡做噩夢?而夢見的又是那樣淒冷的童年?即便是真的,他也不需要另外一個人與他分享那樣不堪的過往。寧姝咬著下唇,心裡突然有些酸澀,猙獰的不是滋味,嘴裡的東西宛如嚼蠟。罷了罷了,就當是一場夢,醒來之後還是很感動吧。寧姝深吸了一口氣。可就在這個時候,宮人轉身去倒水,荀翊突然側頭對著寧姝眨了下眼睛,食指在自己唇前輕輕一比。寧姝的心好像又擱回了原位。她低下頭慢條斯理的吃粥,忍不住嘴角上揚,抿了好幾下嘴唇。戴庸在旁看完全套,心裡嘖嘖了兩聲。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但皇上當真是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自己站在這麼遠的地方都能覺得甜絲絲的,和昨晚不一樣了。戴庸正了正肩膀,還是自己抽簽抽的好嘛,跟著皇上什麼都能看見,貴妃又如何,還不是拿不到第一手消息。用完早膳又整理好,荀翊這又拉著寧姝出去走了一圈,這才放她回自己的營帳。秘葵昨天晚上就被送回帳子裡了,百無聊賴的試圖和同在營帳裡的小孔雀交流,結果半天都沒動靜,氣得她腦袋發暈。秘葵確定肯定以及一定這個孔雀藍釉罐是會說話的,前不久還說過呢,怎得又裝起啞巴來了?終於看到寧姝回來,秘葵激動壞了,連忙打招呼:“姝姝,你可回來了!還沒和你說生日快樂呢。”寧姝笑道:“謝謝秘葵。”秘葵嘿嘿一笑,“我活了這麼久,記得生辰的兩個人,一個是婉兒,一個就是姝姝了。早知道我能活這麼久,又能遇到姝姝的話,我就把自己的生辰也記得,到時候好能討些酒喝。對了,我有禮物要送你。”“秘葵也有禮物?”寧姝問道:“是什麼?”秘葵聲音有些深沉:“是一份來自大唐的瓷生告誡。”寧姝連忙點頭,這時代還是有點久遠了。經過這麼久的時間沉澱,想來應該是非常有用。秘葵:“我昨晚仔細想了很久,我們還是應該務實一點。”“務實?”寧姝有些迷糊。“對,務實。”秘葵解釋道:“姝姝你一夜未歸,我想著這說不準就是被皇上嘿嘿哈哈了,當然,前提是他行。我一直特彆擔心你,因為姝姝的時代講究男女平等戀愛自由婚姻自由一夫一妻製,而現在這個時代卻不一樣。可能對於姝姝來說,沒辦法接受自己的男人和彆的女人在一起,對不對?”寧姝點了下頭。“但是如今姝姝是後宮嬪妃之一了。皇上嘛,就算心在介貴妃那兒,也不妨礙占著彆的嬪妃身子。當然,也不能單說皇上,男人都有這個通病。”秘葵盤旋一圈,終於說到了重點:“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能做的就隻有務實。反正醜的男人會花心,帥的男人也會花心,我們為什麼不能務實一點,睡個帥的呢?”寧姝:……這什麼大唐瓷生告誡……秘·人生導師·葵繼續說道:“人不能好高騖遠,更不好做不切實際的夢,到時候自己心裡會很難受的。務實一點,務實一點,先睡個帥的。”“咳。”寧姝手裡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我方來,便聽此胡言亂語。”秘葵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忙問:“誰?!”寧姝將胭脂紅碗放在小案上,秘葵“哇”了一聲:“胭脂!”胭脂紅碗沉聲說道:“誰是胭脂?說了多少遍不要叫我胭脂!叫朗唫!”姝姝小心的給秘葵介紹道:“這是昨晚皇上給的生辰禮物。”秘葵發出了和胭脂紅碗一樣的感歎:“過生辰送紅碗?怎麼不送個金的?”“哈,聽你的意思是本碗比不上金碗?”朗唫幽幽反問,“本碗的成交價可以頂數十個金碗。”秘葵不屑道:“那又不是在現在。”朗唫懶得和秘葵交鋒,隻是說道:“秘葵莫要給姝姝隨意支招,她的事情自然有她自己思量,各個皇上亦有不同,切莫拿你那時的皇上作為類比。譬如胤禛和弘曆明明是父子,審美就天差地彆。胤禛是天,弘曆?嗯,地麵已經不足以描述他了,不知道在哪個村兒挖的坑裡呢。”秘葵知道朗唫說的有道理,但仍是沒忍住反駁了一句:“我那時候的皇上是女皇,當然不能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