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二更)(1 / 1)

奉旨吃糖 駢嶼 1585 字 2個月前

夜深了, 戴庸將馬駕到了附近,寧姝上車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那兩個漂在河裡的蓮花燈——它們孤零零的,但載著燈火又照的河麵波光粼粼。它們越漂越遠,搖搖晃晃的好似隨時都能被漆黑的夜色吞沒一般。直到它們似乎尋到了彼此幫助的法子, 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那火看著便大了些,又能攜手走一路了。寧姝上了車, 發現塞拉同和小花還沒來得及送回宮裡, 如今被妥善安置在座位一旁。她趁著荀翊尚未上車, 拍了拍塞拉同, 說道:“點歌行嗎?來首音調輕鬆歡快的。”“未曾想這位仙姝竟然知道我的擅長!”塞拉同幽幽的歎了口氣:“隻可惜此處沒有伴奏。”“我回去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幫你改編一下。”寧姝說道:“先對付唱著吧。”寧姝小時候也學過一點鋼琴,一個城市裡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數之不儘。“女人善變無常, 如羽毛飄風中,莫測的聲調,善變的思想, 看來總是可愛的,誘惑藏於溫柔。”塞拉同開腔唱道。荀翊進了車廂,馬車緩緩駛動。寧姝掀開帷簾又看了一眼,不知何時, 河麵上多了許多的蓮花燈。兩位老人將架子上的一盞盞蓮花燈都點燃, 向河道送去。“好好看。”寧姝呢喃道。此刻的河道就像更為璀璨奪目的銀河一樣,是群星在熠熠發光。它們簇擁著,相伴著, 緊緊的跟在那兩盞原本相互依偎的蓮花燈之後,使這河麵不再孤單寂寞。賣蓮花燈的老人朝馬車這處看來,揮了揮手。“怎得哭了?”荀翊看向寧姝。寧姝扁著嘴,掏出手帕胡亂抹了一通:“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突然覺得真好。夜也深了,他們就把蓮花燈都放了,可能也是太漂亮了。”荀翊:“不是他們自己放的,是朕都買下來讓他們放的。”寧姝眼淚卡在一半:“嗯?”她眨巴了兩下眼睛,破涕為笑:“我還以為……”還以為是他們自己放的。“君無戲言,方才便說都買了。”荀翊一本正經的回道。其實他如何不知道兩位老人年年守著這蓮花燈攤辛苦,雖然隻是為了圓滿自己曾經的記憶,但他們對孩子也是那麼溫柔。江山如故,為一己私欲的人有,良善的人也有。他在那麼高的地方,不能事事都關照到,但但凡能看見的,便應給予嘉賞。更何況,荀翊看向寧姝——她很開心,隻是沒想到她會哭。荀翊伸手將寧姝拉了過來,“不哭了?”寧姝有些無語的看他,“本來很感動的,結果是夫君買的,那我還哭什麼?”荀翊見她一臉委屈卻又嬌嗔的模樣,笑著揉了下她的頭,“傻。”寧姝捂著自己的腦袋——再揉?再揉發型都要被搞壞了!揉一晚上了!喜歡揉去養條狗狗不香嗎?敢怒不敢言,你大你說了算!馬車朝著宮牆那側緩緩駛去,在寧姝的耳中,塞拉同還在認真的唱著:“你看她剛在哭泣,卻又露出笑容,女人善變無常,你若輕信她,必心生癡狂。你不會不感受到,那熾熱的歡暢,輕倚靠在胸懷中,將愛情來品嘗。”待回了雲舟宮,寧姝將小花和塞拉同放到多寶閣上之後,一眾瓷器驚叫起來。率先開腔的當然是和小花水火不容的小白,“還真的讓姝姝給找到了?!彆啊,就讓南青的傳說消失在這個世界不好嗎?反正他們也不是很重要。”小花冷笑回敬:“一進來這麼亮,還以為是粒子光束燈呢,原來是北白的邢罐子。”“什麼是粒子光束燈?”小白一下懵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爭端一直都是圍繞著古人描述南青北白的詩詞來的,沒想到小花突然換了個說法。“沒什麼。”小花語氣中帶了一絲無所謂,“就在你看美少女戰士的時候,我看了工作人員電腦上放的星際迷航而已。”寧姝:……是誰?!上班的時候看美劇看電影?!小花繼續說道:“瓷總是要與時俱進,我們都已經探索到宇宙空間了。現在關心的是大宇宙問題,關心的是黑洞,關心的是有無外星文明。”小白努力思索了一下,不服輸地回道:“當然是有外星文明的。”小花:“哦?你竟然也知道?”小白:“月亮上有生命體。因為月野兔的前世是月亮公主倩尼迪。”小花:“原來美少女戰士竟然是外星女戰士嗎?所以她們那個星球使用的是意誌力?”寧姝:這種突然窒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她想過小白和小花的重逢,很可能是一個言之鑿鑿“內丘白瓷甌,天下無貴賤通用之”,一個則是“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的對峙;也可能是許久未見彼此突然想開了,停戰了,共同開開心心的;最壞的也就是在瓷器裡搭幫結派,把青瓷和白瓷分成兩大陣營,每日爭論不休。但她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展開。汝奉對塞拉同倒是極為溫柔,一見便說:“是弟弟呀,可惜哥窯還沒找到呢,不過汝奉會暫時代替哥窯照顧你噠。”畢竟汝奉和哥窯同為宋代五大名窯,塞拉同算是哥窯的弟弟,代為照顧也是合情合理。“哦,這不是汝奉嗎?”塞拉同唱了一路,嗓子有些乾澀,但仍強撐著說道:“美好的汝奉,要是我在哪一天哪一個時辰裡不曾為了你而歎息,那麼在下一個時辰裡,讓不幸的災禍來懲罰我的薄情吧!”汝奉沉默了一下:“啊,突然覺得最近有點累,要不還是青瓷虎子你來照顧吧,你倆反正都是青的。”瓷器們雖然一見麵有點波折,但總體看到舊日朋友還是很快樂的,小白將發生事情言簡意賅的說給了小白和塞拉同,寧姝便在一旁給荀翊倒了杯溫水:“皇上辛勞了。”她手有點顫,難道今晚自己就要侍寢了?荀翊接過水,說道:“今日有些晚了,早些休息吧。”寧姝點頭:“好……”空氣有些凝滯了似的,秘葵在旁說道:“等會兒再說等會兒再說,姝姝要獻身了。”寧姝不由得瞥了多寶閣一眼——什麼叫我要獻身了?!你們看看皇上這臉,再看看皇上這身材!我顯然是占便宜的那一個好嗎!荀翊也看到了她這一瞥,目光慢悠悠的在多寶閣上蕩了一圈,站起身來:“朕先回去,明晚給朕煮湯?”用的還是問句。寧姝立刻回道:“好。臣妾恭送皇上。”說罷,她又從房間裡拿了件黑色毛鋒大氅出來,“外麵似是要下雪,皇上還是披上一件。”這件正是荀翊第一次蓋在她頭上的那件。旁的不說,寧姝現在一定是後宮嬪妃裡擁有皇上大氅最多的那個。這興許是第一次她主動關懷自己身子?荀翊麵做冷清的“嗯”了一聲,等她將大氅給自己披上。寧姝伸著手小心翼翼的將大氅給荀翊披上,又繞到前麵幫他係帶子。她沒給男人係過,隻知道怎麼打西式領結,想來塞拉同應該喜歡,但是皇上……寧姝想了想,認真的打了個蝴蝶結,然後把毛鋒整理了一下,將蝴蝶結埋在裡麵。寧姝退後兩步,確定這個蝴蝶結看起來並不紮眼,這才笑道:“好了。”荀翊點了下頭:“你也早些休息。”“好。”寧姝答道。待荀翊走了,寧姝這才走到多寶閣前,“你們繼續說,我去看看布子,若是有你們喜歡的,就告訴我哦。”她撥弄這那些布,突然發現其中藏了一卷青灰色的錦緞。好像不是自己挑的,寧姝歪著腦袋想了片刻——罷了,既然拿都拿了,那就隨便做點東西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荀翊出了雲舟宮,戴庸在旁小聲說道:“皇上,那人如今在磬書殿候著呢。”荀翊略一點頭:“走吧,去磬書殿。”周仰那處鎖著的畫師喬晝,原本是個道裡極為出名的仿製師傅,因對顏色等十分敏感,在製假古畫古字方麵拿手,可使他真正成名的,卻是仿製印章和做老做舊。隻有加了各種印章,附上時間的痕跡,那才是一副真正的畫,難辨真假,甚至有傳聞喬晝偽出來的畫卷比原畫更像真的。這人不在旁處,偏生就在參知政事周攜齊嫡子周仰那處,還鎖了起來。倘若隻是畫衣服樣子的師傅,何須如此大費周章?結合近來發生的事情細細思索,戴庸知道事關重大,方才回宮的路上便與荀翊說過了,荀翊這才讓他將人帶到宮中。一來是為了保護,二來是為了問個清楚,傳聞中先皇那份立先皇後兒子為儲君新皇的密詔是否與他有關係。荀翊如今倒也並不在意這份密詔究竟是真是假,但總要尋個由頭平息悠悠之口。這人若是當真仿製過密詔便是一說,倘若沒有仿製過,那也可以使他說仿製過,無論怎樣,這密詔連同他們想要扶持的人,都是假的。荀翊入了磬書殿,戴庸幫他解下大氅時愣住了,他倒是第一次看到蝴蝶結這樣的打結法,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下手解開。“皇上,寧美人這個結打的,有點複雜。”戴庸手指伸了又收,生怕硬拽傷到皇上。荀翊低頭看了一眼,抬手一拉,便將那蝴蝶結解開了——他當孔雀藍釉瓶的時候被她打這樣的結包了太多次,已經輕車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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