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一更)(1 / 1)

奉旨吃糖 駢嶼 1588 字 2個月前

寧姝倒不著急這些布, 內務府發的衣裳已經夠多了,前不久升美人的時候皇上還賞了些。布帛這種東西在古代也是有流行的,不僅僅是顏色,還有紋理、繡麵、圖案、打板、配色等等, 其實和現代的服裝流行沒什麼差彆。一旦過了流行, 倉庫裡那些布帛反而無人問津,不是浪費嗎?她隨手挑了幾匹布子, 全都是些方便做香囊的, 裡麵還有些彩緞線絛, 更符合後宮嬪妃的喜好。荀翊在旁看著, 突然指著一卷青灰色的布帛說道:“我覺得這個顏色不錯。”寧姝歪著腦袋看了半晌,說道:“我覺得不合適,這明明是給男人用的顏色。”荀翊:“確實。”寧姝挑完, 對荀翊說道:“相公,我想去後院看看。”據小花所說,塞拉同還在那處。“我陪你。”後院尚未清出, 萬一有什麼危險,荀翊說道。說罷也不由得寧姝反對,自行向後院走去。他個子高,走的也快些, 寧姝要接近小跑才能勉強跟上。她抱著小花悶著頭往前趕, 荀翊卻突然停下。她一個沒注意便撞上他的後背,絲綢的衣袍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便更顯的涼。寧姝揉著腦袋,卻感覺到荀翊拉了她的手, 腳步也漸漸放慢下來。果然,皇上還是有點生氣的。寧姝想著。但因為他又來配合她,寧姝便未往自己身上想,隻覺得定然是方才那周仰胡言亂語所致。“忘記問了,你想去哪兒?”荀翊問道。寧姝回道:“我想想。”寧姝將布包拉出一條小縫給小花看路,趁著荀翊沒看這處的時候對他小聲說道:“去找塞拉同,帶路吧。”“收到。”小花聲音嚴肅:“聲納探測器啟動。”寧姝:這是什麼東西?小花體內是被安裝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物嗎?以前在博物館的時候沒聽說過啊。她還在疑惑,下一刻小花大聲喊了起來:“塞拉同!你在哪兒?!塞拉同!”寧姝:……不就是大喊嗎?!塞拉同輕柔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比之小花的聲音多了幾分平和,喊叫起來也沒有那麼崩塌,唯一的問題是內容有點讓人接受不能。塞拉同:“哦!刻花水丞,我的朋友,我就在這兒。你是如何逃脫了那牢籠?這聲音離我越來越近,宛如徘徊的幽靈。”寧姝仔細想了一下小花和塞拉同聊天時的場景,覺得小花能從塞拉同那裡聽到些八卦其實也不容易。她順著聲音拐進個小屋內,窗台上便放著塞拉同——龍泉窯青瓷鳳凰耳瓶。他和汝奉同是南宋的瓷器,梅子青色澤溫婉,如宋詞一般。不同的朝代瓷器的模樣、色澤都有不同,隻要打眼一看便能感覺到那份各個年間特有的韻味。瓷器是人文的一部分,他們以自己的模樣銘記下時代的感受。龍紋凶猛的青叔是朱棣的大明;神秘瑰麗的秘葵是風雲變幻的中唐;色澤柔潤的汝奉是南宋暮雨江南;粗獷磨礪的大黑是遼的金戈鐵馬;富貴堂皇的百花不落地是中清的繁華熱鬨;追求純淨的小白是想擺脫黑夜留住光明的發明。塞拉同也是一樣,隻不過,作為十六十七世紀被大量走私的瓷器,作為歐洲貴族擁有為榮的瓷器,塞拉同見證的更多是海外的風光。龍泉青瓷之所以有塞拉同這樣的名字,也是因為當時法國上流社會流行了一部名為《牧羊女》的歌劇,戲裡的男主塞拉同相貌英俊,所穿的青布長衫和龍泉青瓷的顏色一樣,自此,龍泉青瓷也有了塞拉同這樣的名字。塞拉同一見寧姝和荀翊,又來了一段:“哦!這是凡間的仙姝,這是阿爾卑斯山上的眾神,亦是青春女神和她的英雄?他們帶著光……”寧姝二話不說就把他也塞進個布包裡——受不了了,這兩個青瓷都可以拿回去讓青叔教導一下。“呸呸呸!這是灰,是塵土將我包裹,是我的陽壽就要到了嗎?即將前往那無儘黑暗的冥府。”布包無法阻止塞拉同繼續他的詩性。小花在一旁以科幻台詞對峙:“舊時代的生物,你的存在已經毫無意義,現在是宇宙的大航海時代。live long and prosper!”寧姝做了個深呼吸——忍住,自己一定能忍住。荀翊見她眉間抽動了兩下,不由得輕輕笑了,“還要去彆的地方嗎?”寧姝方要搖頭,塞拉同又說道:“那美和經商的化身,便藏於牆後,他的肉身被束縛於此,但思想仍能徜徉天際。美的鑰匙便是牆上的油燈,以燈以火照亮這枯乏的世界。”“相公稍等下。”寧姝憑借自己還算看過一點西方歌劇的記憶,硬是從塞拉同亂七八糟的話裡找到一點信息。她環顧房間,果不其然,在一處牆壁上有個嵌在牆內的油燈,此刻正燒著,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寧姝走上去,學著荀翊方才的模樣敲了敲牆壁,側著耳朵聽。她有些喪氣,完全聽不出來!方才那個是木板所以聽得清楚,這個卻是一堵牆!荀翊眼眸微抬,走到寧姝身旁,將她護到身後,沉聲說道:“牆後確實有隔間。要讓他們強行打開嗎?”“總是有開關的吧,我先試試看。”寧姝按照塞拉同所說,試著撥弄那油燈——鑰匙是油燈嘛。……可惡!自己太矮了!寧姝踮起腳,手指方方能碰到油燈底座。荀翊在後看著她有些無奈,走上前去,抬手撥弄那油燈。“哇哦!”塞拉同看著眼前兩人的模樣再次驚歎:“他倆這樣互相抱住,白蠟似的純潔臂膀纏的好緊,那嘴唇就像枝頭的四瓣紅玫瑰,嬌滴滴地在夏季的馥鬱中親吻。”寧姝:我要瘋了。“哢噠”一聲,油燈底座被荀翊旋住,牆體也向一側緩緩轉去。裡麵隻有個小小的暗室,並不是什麼想象中的密道。荀翊拿下油燈照向內側,隻見密室裡蹲著個瘦弱的男人,胡子許久都未刮過,顯得邋遢。見到光亮,他似是有些不適應,快速的低下頭抱住自己的膝蓋,嘴中喃喃:“不,不要打我,我這就畫!”他身上衣衫襤褸,瘦弱的身子撐不起一件完整的袍子,脖頸纖細蒼白,大抵是許久未見天日的緣故。荀翊幾乎是第一時間將寧姝擋在了自己的身後。他仔細看過,見那男人腳踝上掛了一根粗粗的鏈條,鏈條的另一端則被埋進牆裡。那隻被鎖住的腳踝淤青發腫,傷口似是好了又壞,不見完好的一處。寧姝揪著荀翊的衣服,想從一側探出頭來看,卻被荀翊又按了回去。“彆看。”他說道。對方衣冠不整,豈能讓她見了?寧姝不滿的撅了下嘴。“裡麵是個畫師,叫喬晝,原本是擅長做仿畫的,被周仰弄來給布莊畫圖樣,還得設計貨架等的擺設。”小花見寧姝不方便看,便好心的為她說明道:“周仰布莊賺了銀子,生怕他跑了,就將他鎖在這裡,若是畫不出或者晚些就要挨鞭子的。”“咿——”寧姝有些厭憎的皺起眉。這個周仰,不是普通被養廢了的那種,而是有反社會人格吧?“他是做什麼的?”荀翊問道。他沒有問那男人,而是問向寧姝。寧姝隨便回了句:“給布莊裡畫樣子做設計的。”說完,她猛地捂住嘴——自己都沒看見,怎麼能知道對方是乾什麼的?她連忙補救:“我看這房內裝飾古樸,又有密室,想來是對布莊極為重要之人,那應該就是能生錢的那種。猜的,不一定對。”荀翊清楚,眼前的男人不一定說實話,但寧姝說的一定是真的。她是從屋內瓷器那兒聽來的,雖然也不排除瓷器會騙人,但她既然一路朝這處來了,想來應當是相熟的瓷器。戴庸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荀翊讓他帶人將這男人解開放出去,這才轉頭問寧姝:“想要的東西都拿好了?”寧姝連忙點頭,“拿好了。”“走吧,再晚花燈便要看不上了。”荀翊說著,一手拎了塞拉同,一手拎了小花,向外走去,寧姝便在他身後快步跟著。小花一搖一晃衝著寧姝喊道:“哎,快跟上啊!星艦就要了!”塞拉同則是嘖嘖兩聲:“這位阿爾卑斯山上的神祗正在生氣,我看到了他擰緊的眉。何事會讓一位神祗如此煩惱?那是因為最芬芳的花蕾中有蛀蟲。”“什麼蛀蟲?”小花問道。塞拉同:“最聰明的人心裡,才會有蛀蝕心靈的愛情。愛情,便是那蛀蟲。他在為愛情而煩惱苦悶。”塞拉同又對寧姝說道:“後麵的那位仙姝,你的無情傷害了他。”寧姝:???撇開愛情不說,寧姝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了個除了周仰以外的,荀翊不開心的緣故——原來如此!她跑到荀翊身旁,歪頭說道:“相公,給我拿一個布包。”荀翊聲音冷清:“沉。”意思便是都他一個人拎就好。寧姝笑著從他手裡拎過來一個,換到另一隻手上,這隻手便自然而然的拉了荀翊:“這樣我們兩個就都能空出一隻手拉手了呀。”荀翊:?!寧姝:皇上缺乏安全感,出門一定要拉手怕走丟,沒關係,拉唄,誰讓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呢。塞拉同:“他就緊緊地捏住我的手!嘴裡喊‘啊,可愛的人兒!’然後狠狠的吻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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