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1 / 1)

奉旨吃糖 駢嶼 1585 字 2個月前

荀歧州和寧姝的目光都被地上的寧柔吸引了。院內為了保持那份質樸自然的景致, 除了石板路清出條道來,其餘地方並未掃過雪,如今寧柔倒在地上,難免蹭了些雪刮了些泥, 就像帝王遊獵時於林中發現的仙靈精怪, 純真無邪,愈發顯得楚楚可憐。荀歧州壓低了聲音問寧姝:“你妹妹?”寧姝點了下頭:“算是吧。同父異母的妹妹, 寧柔。”荀歧州恍然大悟:“原來就是蘇淵的那個未婚小娘子啊。同父異母, 怪不得長的不像。”他後退兩步, 看了看寧姝, 又看了看寧柔,寧柔一被打量連忙垂下腦袋,泫然欲泣。荀歧州總結道:“蘇淵眼瞎了?”按照常理來說, 男子娶妻娶賢,寧府畢竟世代書香門第,想必女子教養應當不錯。那原本婚約這姑娘長相動人, 為何非要換個小豆芽菜呢?是珍饈吃多了想吃口鹹菜白粥?話有點難聽,但寧柔聽這句“蘇淵眼瞎了”聽得已經有點麻木了。她見荀歧州在打量自己,不由得有些得意,眼神微動, 由下至上看著荀歧州, 眉間微蹙。這招是寧趙氏教給她的——女人永遠都要用崇拜的眼神看著男人。微微仰頭露出下巴,再加上幾分示弱,男人便會在你這兒滿足無儘的虛榮心, 得到無比的成就感。你的威風和攻擊都留給後院的女人們,但因你平日這般柔弱,即便是起了衝突,男人也定然是向著你的。寧趙氏是用這招對付寧培遠的。寧柔是用這招對付蘇淵的。之前每每在蘇淵還能想起自己有個婚約的時候,寧柔便是這般委屈柔弱,他就覺得寧柔這般可憐,若是沒了自己能怎麼辦啊?許多人永遠都是同情“弱者”的。無論真假,隻要看上去弱就行了。殊不知最應該心疼的是那些看上去什麼都能撐下來,打碎了牙和著血也隻能往肚子裡吞的人。但寧柔並沒有想到,荀歧州和蘇淵不同。蘇淵雖然是晉國公世子,去南麵行軍打仗,但畢竟不是主力。出了事兒有旁人擔著,再大的決定都是由晉國公頂著,人人說他是少年將軍,在那份誇讚之下他心裡便真當這麼認為嗎?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他需要肯定。而當寧柔出現的時候,恰好滿足了他這一需求——同情一位對自己無比崇拜的“弱者”,讓他得到了滿足。荀歧州卻不一樣,他許久之前就已擔起了□□和鎮遠大將軍府的重任。他經曆了親人的一一離去,而這些年的漠北幾乎可以說是由他一人撐起來的。他不需要旁人的肯定,身上的傷痕便是他的勳章,刀槍劍戟握在手中才會讓他覺得安心。這也是意誌強者和弱者之間的差彆。所以當寧柔這般模樣看他的時候,他滿腦子就是:啊,哭了,最害怕女人哭了,不就摔了一下嗎?至於嗎?至於嗎?!畢竟,這個人的童年有點怪異,娘親會打完仗殺完敵一身鮮血的回來哄他睡覺,還麵不改色心不跳。荀歧州問寧姝:“怎麼辦?”寧姝思忖了一下,問寧柔:“你能站起來嗎?”寧柔試著動了一下,眼淚流的更厲害,哽咽著說:“動不了,腳好疼,好像骨頭斷了似的。”荀歧州在旁說道:“看不出來你這妹妹也挺淘氣的,連骨頭斷了都知道是什麼滋味。”聽他那語氣,還有點幸災樂禍?寧柔麵色一僵,小聲說道:“隻是感覺,柔兒並沒有像姐姐那般淘氣的。”誰知荀歧州話鋒一轉:“本王覺得淘氣挺好。活潑。”寧柔吞了下口水,連忙說道:“但柔兒有時也挺淘氣的。”“是嗎?”荀歧州看向寧柔:“倒真看不出來,說兩個例子給本王聽聽。”寧柔眨了眨眼,認真的思考起來。過了片刻,她說道:“想起來了!我七歲的時候想要弟弟的金鎖,他怎麼都不給我,我就趁他不注意偷偷拿出來,扔到池子裡去了。”寧姝:……這不是淘氣啊我的弱智妹妹。寧柔見荀歧州沒反應,連忙繼續想:“對了!還有我十歲那年……”荀歧州平直刀眉一挑,打斷她說道:“你淘氣不淘氣和本王有何關係?”寧柔一臉懷疑人生:方才不是你讓我舉例的嗎?我舉了你又說和你沒關係?寧姝:太精彩了,都不忍心打斷了。想到禦花園發生的事情,眼中懷疑荀家這兩堂兄弟都是鋼鐵直男。寧柔再次拿出自己的殺手鐧。“秦王殿下不要打趣民女”,她一噘嘴,竟然臉還有點紅,欲言又止,“民女腳傷了,可否勞煩秦王殿下……”荀歧州甚少回京,但凡他多回來兩次,亦或是寧柔更上點心,便會知道荀歧州嘴毒到每每叫陣之時都能氣死兩個敵軍,更何況是她這樣的小姑娘。他是石頭,神仙水點在上麵沒用。荀歧州歎了口氣:“相見即是有緣,你若是傷了腳,蘇淵日後定然要愈加照顧你,他仍要為君為國,若將精力多分在你身上定然徒增勞累,本王也於心不忍。這樣……”寧柔聽到他語氣放軟,不由得有些期待。“本王知道京城有家開了多年的跌打館子,藥效不錯,若是遇上蘇淵便告知他一聲。”荀歧州說道:“你年紀這般小,跌一下就骨頭斷的,想必是先天殘疾,一會兒讓你娘給你燉點大骨頭湯喝了吧。”說罷,荀歧州從寧柔一旁繞了過去。還蹦躂了一下,生怕彆人會突然絆他似的。他走出去沒兩步,轉頭叫寧姝:“走啊,你又抱不動她。”寧姝已經被他的言行舉止搞的驚呆了,寧柔在後麵低喊求救:“秦王殿下,地上這般涼,可否請殿下將我送到房裡去,亦或是找個軟塌都可。民女好冷~~”荀歧州冷聲說道:“你算哪根蔥?配讓本王抱嗎?”說罷,他又問寧姝:“哎,剛才本王好像沒有自我介紹吧,她怎麼知道我是秦王的?”寧姝:你發現了不得了的盲區!荀歧州思索半天,自言自語道:“一定是本王的英姿在外傳聞頗廣,稍稍留神便能認出來。”寧姝:“是,秦王殿下簡直就是天神下凡。”氣死人不償命天神。荀歧州轉頭看她,笑道:“不必如此誇讚本王,本王年紀比你大些,經驗也足些,對待這些事情早已習以為常。保持平常心,戒驕戒躁。”寧姝:目瞪口呆.jpg兩人又走了段路,荀歧州這才說道:“其實今日就算你爹不請我來,我也會來寧府尋你。”他聲音低沉,有種在風霜中磨礪過的沙啞,“太後娘娘似乎有意要撮合我們兩個,你明白嗎?賜婚。”寧姝尷尬笑笑:“民女並不知太後娘娘有這般意思。”荀歧州深吸一口氣,轉身正對寧姝:“寧姝,自打那日你為了維護本王名譽,舍身買了那青瓷虎子,在本王麵前便無需自稱民女,本王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寧姝:不不不,那倒不是。荀歧州表情嚴肅,認真說道:“本王活到這把年紀,饒是經驗頗多,也未曾想過有這麼一日,竟有一名女子替本王擋下了蠢名。想必這就是話本裡的俠士風範,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寧姝:你才蠢!要不是因為你,我至於花一百五十兩嗎?!啊,不對,他把銀子還給自己了。秦王殿下是好人!荀歧州又道:“本王孤身一人這些年,方才經你爹提醒,竟也覺得若是身旁有個這般仗義執言的,也未嘗不是件好事。”院子一角有個黑花瓷水器,扯著嗓子大叫道:“注意注意!各院瓷器注意!這裡有人似乎要表白了!秦王要對寧姝表白了!重複一遍!秦王要對寧姝求娶了!寧柔趴在地上還沒起來呢,好像真的摔到了!”隔壁院子裡傳來一聲中年婦女的呐喊:“不要說寧柔!誰管她?快多聽點秦王和寧姝的細節!”黑花瓷水器:“收到!”寧姝嘴角抽搐了兩下。荀歧州耐心說道:“你彆怕。之前你不了解本王,但本王絕對不是蘇淵那種見異思遷加眼瞎的男人,對待家人定然全心全意,也保證日後隻有你一個。若是誰敢欺負你,你便說一聲,本王自會幫你出氣。”荀歧州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寧姝,太後娘娘那兒本王自會說明,你隻要裝作不知情便是。本王想要收你當兄弟,但奈何你是個女子,便收為義妹,你覺得如何?”寧姝:哈?雖然但是,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太對。為了確認自己耳朵沒出問題,寧姝確認了一遍:“兄弟?”荀歧州點了點頭:“沒錯,本王仔細想過,做夫妻怎麼比的上做兄弟長久?一來本王對成親興致寥寥;二來本王沙場征戰,萬一哪日殉國了,也省的連累個姑娘年紀輕輕成了寡婦;三來家中無牽無掛,也省的其他人亂打主意以此要挾。怎麼樣?當我的義妹那可是天大的榮光。雖然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死了,但你放心,我每年都記得給他們燒紙錢,從不讓他們難過。”寧姝:???最後這句話是怎麼回事兒?荀歧州看向寧姝,眉峰低壓:“你覺得如何?”寧姝微笑:“覺得……挺好,是民女高攀了。”荀歧州十分豪爽:“知道就行,但本王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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