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雨聲漸小。“那是什麼?”晉安郡王問道。“你也有啊。”程嬌娘說道,指了指車廂裡的晉安郡王解下的香囊。“可是…”晉安郡王驚訝。“做大了一些。”程嬌娘笑道,“道理是一樣的。”晉安郡王看著她。“..我說你怎麼帶著那麼多家什呢。”他說道,“原來都能派上用場。”程嬌娘看著他笑了笑。“是啊。”她說道。在火把映照下忽明忽暗的車內,看著這女子的一笑,晉安郡王再一次看到那一道奕奕神采。“說,還有什麼好東西瞞著我。”他伸出手,將程嬌娘一把拉在懷裡,故作威脅說道。手無意伸到了她的腋下腰間抓撓一下。程嬌娘嗯了聲,扭身要躲,伸手按住他的手。“彆鬨。”她說道。聲音帶著笑意。晉安郡王似乎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哈了聲。“你怕癢。”他笑道,伸手抓向程嬌娘的肋下。程嬌娘忙抬手阻擋他。“彆鬨。”她拔高聲音。但還是晚了一步被抓到,這一聲喊裡便調轉尾音成了笑。“方伯琮。”她抓住他的手,挑眉,“你打的過我嗎?”這一聲方伯琮讓晉安郡王心裡如同開了鍋的水。晉安郡王伸手將她抱住倒在了車裡。“程昉。”他也挑眉笑道,“你以為我真打不過你嗎?”車廂裡傳出的笑聲和動靜讓車外的景公公撇撇嘴。顧先生從前頭扭頭看過來。“年輕人嘛。”景公公輕咳一聲,“又是才逢凶險。舒緩一下也是應該的。”顧先生噗嗤笑了。“那還要不要圍著那破廟轉一轉?”他擠擠眼說道。人被壓住。程嬌娘一麵伸手抵著他的胸膛。一麵再次豎眉。“起來。”她說道,“若不然我….”說話便抬腿,隻是還未起,一條大長腿便重重的壓住,同時握住她的手按到身側。“還想踢我下床?”晉安郡王笑道,“這裡可沒床,要不就把我踢出車去了。”說道這個踢字,便想起那一次。那一次半途而廢的旖旎。晉安郡王的聲音不由一停。視線落在程嬌娘臉上。忽明忽暗,燦若星辰。胸膛上有兩團柔軟隨著起伏不停的碰觸著他,勾引著他,撩動著他。就好像適才曹管事將火把扔在倒滿酒和菜油的車駕,噌的一下點燃了。“程昉。”他的聲音低低而顫顫,人便壓下去,“給我摸一下…”伴著這一聲低語,握著她手腕的手便猛地從衣襟衝探進去,一把握住了……車廂門被敲了敲,有人在外重重的咳嗽一聲。晉安郡王就如同被澆了一頭冷水。“何事!”他吼道。這一停頓。程嬌娘已經推開他坐起身來。“殿下,到破廟了。下來歇息一刻吧。”景公公訕訕說道。破廟裡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人不斷,適才受傷的人被攙扶著在牆角開始救治,另一邊則開始埋鍋造飯。曹管事等人則指揮著將另一輛車上的家什擺在下來。屏風,地墊,幾案,四足榻….很快就擺出一間小小的居室。“夫人準備的真齊全。”景公公誇張的讚歎,衝晉安郡王恭維的笑道。晉安郡王臉拉的長長,瞪了他一眼,抬腳進去了。顧先生笑嘻嘻的抬胳膊撞撞他。“壞人好事,恨不得吃了你。”他低笑道。景公公哼了聲抬起頭不理會他,也跟了進去,伺候晉安郡王更換衣裳鞋子。程嬌娘在另一邊走過來。“快把衣裳換了吧。”晉安郡王忙說道,一麵擺手驅趕景公公,扯過腰帶自己係。景公公隻得退出去,程嬌娘卻先向後走去。“你換吧。”她說道,又停下腳,看他一笑,“我出去一下。”她笑了!她笑了!她笑了!晉安郡王隻覺得眼前炸開煙花。她沒惱!她沒惱!她沒惱!“去吧去吧。”他忙說道。程嬌娘便轉身向破敗的佛像後走去,半芹和素心低頭跟上。“四周都查探乾淨了吧?”晉安郡王問道,一麵展開手臂。景公公點頭。“都乾淨了,設置了三道明暗哨。”他說道。其實有適才那增大版的突火槍,一時半日的沒人敢來接近他了。晉安郡王微微一笑,又轉頭瞪了景公公一眼。“腰帶!傻站著乾什麼?”他豎眉喝道,“嚇傻了嗎?一點眼力也沒了?”得,反正是沒眼力了,罵就罵吧,看看這趕路以及住的地方,殿下憋著這股火隻能衝自己撒了。景公公低頭應聲是忙上前係腰帶。侍女捧來食幾,斜坐在四足榻上呆呆看著書,不時躲在書卷後咧嘴笑一下的晉安郡王猛的回過神來。“已經做好飯了?”他驚訝的問道,這麼久了?程嬌娘呢?他猛地站起來。解決內急不用這麼久吧?“殿下?”兩個婢女走進來,看到她們,晉安郡王心裡一沉臉色變了。“你們娘子呢?”他喝道。半芹垂頭掩飾要哭的神情。“娘子不是和殿下說了,要出去一下。”素心硬著頭皮說道。晉安郡王目瞪口呆。出去一下….她說的是出去一下?!雨又下起來了,景公公忙忙的舉著傘,但還是跟不上晉安郡王的腳步。看他出來。人們都停下來。晉安郡王視線掃去。看到聚集在一起的曹管事等十幾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隨著視線點點。晉安郡王覺得自己頭有些眩暈。她的身邊一直是這十五個人,從京城到江州,從江州到京城,從程家到郡王府。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殿下。”曹管事深吸一口氣過來低頭施禮。晉安郡王也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卻沒有說話,抬腳越過曹管事走到一旁已經被雨布遮蓋起來的車旁。她帶了三輛車,一輛突火槍炮,一輛裝著作息用的擺設器具,那另一輛……“..我說你怎麼帶著那麼多家什呢,原來都能派上用場。”“是啊。”晉安郡王抬手扯開雨布。被綁的結實的雨布並沒被撤掉,晉安郡王似乎發了狠力,用力的拉扯。“殿下!”曹管事和景公公都忍不住喊道,不敢再怠慢忙上前幫忙。顧先生聽到消息跟過來了。雨布被扯開。晉安郡王狠狠的打開車門。火把照耀下車內散放著一些東西,有適才見過的壞掉的突火槍。還有一些罐子….“沒了!”景公公忽的喊道,伸手指著車內。他適才看過的,裡麵好多的兵器,雖然沒看清都是什麼,但長的短的鐵的銅的閃著寒光。現在沒了,都沒了。晉安郡王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她去哪裡了?”他啞聲說道。雨聲刷刷,鴉雀無聲。“她去哪裡了!”晉安郡王轉過身吼道。這個送子童子郡王曹管事並不陌生,在周家的時候他也如同京城的其他人一樣,夜裡喝酒賭牌聊天拿這他打趣,後來他在野外見到了無賴的富貴弟子行徑,再後來跑到江州求醫的可憐又可敬。後來他就再沒跟他打過交道,直到現在從江州來到郡王府,娘子嫁給了郡王,他也就成了郡王府的人,但對於這個郡王心裡真是一點敬畏都沒有。此時此刻火把照樣下的年輕男子,隻穿著玄色的布衣衫,俊秀的麵容冰冷一片,這一吼,一轉身,竟然帶著秋日的肅殺之氣撲麵。曹管事不由後退一步,腿微微一軟,差點跪倒。對啊,他是郡王,再被追殺嫌棄,他也是皇親宗室,他也是當人提及過繼會被考慮到的人選,他也有可能成為太子,也有可能登基為帝……“殿下。”曹管事低頭說道。“快說啊,這大半夜下著雨,她帶著兵器乾什麼去了?”景公公也急了喊道。“娘子隻說她去辦點事。”曹管事低頭說道。“辦什麼事?哎呀你急死我了。”景公公喊道,身後一把揪住曹管事。曹管事再次大吃一驚,這個太監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一伸手幾乎抓麻了他半邊身子。“我家娘子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再不敢托大,立刻說道,“她既然說有事那就有事,她不說我們是不敢問的。”看起來的確是這樣……“那你們怎麼不跟著?”景公公吼道。“我家娘子不讓啊。”曹管事也喊道。他不想跟著嗎?一看娘子的架勢,他就知道肯定動靜不小。馬上身上能掛的兵器都掛滿了,當時在一旁看的他都心驚肉跳。這是赴刀山下火海拚命的架勢啊。“我日啊。”景公公喊道,“那你們還不跟著?不讓你們跟著你們就不跟著?你們這護衛當著可真輕鬆舒服啊,我日啊!”你日?曹管事忍不住眼往下瞥了下。你能嗎?景公公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殿下,奴婢帶人去追….”他轉身對晉安郡王說道。“追?”晉安郡王沉沉說道,“往哪裡追?”這四麵八方茫茫雨夜。“不行,我家娘子說了。不要拖累她。”曹管事從地上撐起身子。伸手按著腰齜牙說道。這死太監。可他娘的真有勁。“你就這麼確信你家娘子能平安無事?”一直沉默沒開口的顧先生忽的說道。曹管事苦笑一下。是啊,當程嬌娘說出那句話後,他的確真的停下了再請求。在心裡,這個女子真的是神一樣的存在了。“我家娘子說。”他說道,“她能平安無事,如果,她....她死了,那就是該她死了。躲也躲不過,不用在意。”不用在意?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半芹和素心再忍不住哭起來。不用在意?晉安郡王抬起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景公公早已經把傘扔了,雨水撲麵而來。不用在意?不用在意?死了就死了,不用在意?程昉,你就這麼的不在意嗎?………………………………………………………..大路上,雨聲蓋過了一切,隱隱的有火把閃爍,但旋即就隱沒了。穿過一片竹林。便有燈火若隱若現,越走越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坐落著一間小木屋。這是官府設置的看守竹林的地方。此時屋子裡響起啪啪的聲音。三個一身泥水的男人趴在地上,顧不得臉上身上的傷,正咚咚的叩頭。“大人,大人,我們真沒說謊,轟的一聲,天雷火啊。”“兄弟們立刻死傷一片啊。”他們喊道,眼神殘留驚恐。一個男人給了他們一腳。“閉嘴。”他喝道,再轉過身看著席地而坐的一人,“小官人,莫非是石彈?可是京中軍監查的很嚴,石彈和投石車都不可能流出的。”火把下高小官人的麵色有些鐵青,呸了聲。“那是軍監的石彈和投石車,彆忘了,軍監的石彈和投石車是從哪裡來的。”他說道,“那程賤獠是它們的祖宗!”屋中的人一陣沉默。“倒是忽略這個了,沒想到不聲不響的,一點沒發現,她竟然又搞出一件殺器。”一個人低聲說道。那現在怎麼辦?“不知道那女人手裡還有什麼,先想辦法探查,再動手。”高小官人說道,一麵狠狠的咬牙,“從京城到鬆平路還長著呢。”屋中其他人點點頭。“那小官人,此地不宜久留。”一個人說道,“餘下的事就交給我們,您先回去吧。”說這話目光掃了還在地上跪著的三人。高小官人點點頭,那人領會躬身施禮。高小官人走出木屋,侍從們忙給他披上雨披,身後屋子裡傳來幾聲悶哼,旋即歸於平靜。“燒了吧。”他說道,一麵要抬腳邁步。就在這時聽得空氣中一聲尖利的呼嘯。“大人小心!”身邊的侍從一把推開他,慘叫一聲,向後跌了去。高小官人愕然回身,見那侍從被一隻箭射在了木屋上。更多的尖利呼嘯聲從四麵八方而來。“滅火把!”伴著一聲喊,火把頓滅,天地之間一片漆黑。“娘的!”高小官人罵道,被幾個侍從攙著疾步狂奔,“誰他娘的算計我?”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叫人。”侍從喊道。一聲尖利的哨笛劃破雨夜的天空。…………………………………………………………一波箭雨襲來,地麵上響起噗噗的聲音。“公子,不行了,他們衝破那邊的圍堵了。”有人疾步而來喊道。土坡下,有人一躍而起。“上馬追。”他喊道,“高十四沒多少人了。”“可是公子,我們也沒多少人了。”侍從急急的拉住馬喊道。大雨中聲音都變得有些模糊。“我還在。”他說道,催馬疾馳。身後七八人忙跟上。前方隱隱可聽到奔馳的馬蹄聲,偶爾間雜著尖利的呼哨聲。“難道還有援手?”一個侍從喊道,“公子。不可冒進。撤吧。”身邊的公子反而催馬更急。一麵摘下肩上的長弓。“管它多少人,我還在就夠了。”他說道。近了近了,甚至能看清模模糊糊的多少人馬。二十多人!前方顯然也發覺身後的追兵,頓時有人調轉了馬頭,長箭帶著呼嘯聲飛來。“小官人,隻有七人。”高小官人聞聽此言帶著幾分獰笑回頭。“七人?”他說道,“給我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看前方的人馬紛紛調頭。侍從再忍不住收住馬。“公子,下馬!”他喊道。隻這一停頓間,原本在身側的公子已經奔出去拉開了距離。“殺!”“圍住要活的!”叫囂聲咒罵聲呼喝聲撲麵。那馬上的公子側身躲過射來的箭,手中的弓一鬆,對麵有人落馬。雙方已經逼近。馬上的人都抓起來長刀。“公子不行,人太多了。”身後的侍從發出嘶喊聲,“快走啊,不能出事!”要是出了事,完了的可不是他一個人!狂風掀起了馬上公子的兜帽,暗夜裡可以看到他閃閃發亮的眼。我還在。我還在,這麼近了。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對麵的高小官人已經能夠看到了。但是旋即有人湧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高小官人被淹沒其後。娘的!他一夾長刀,再次拉起弓箭。對麵忽的跌倒下去好幾個人。公子忍不住一怔,手中的箭才射出去。“後邊也有人!”驚慌的聲音在山路上散開。還有人?高小官人回過頭。馬蹄聲越來越近,同時一道火光亮起。眾人的忍不住眯起眼避開。就在這他們下意識眯眼的功夫,火光下的人三箭連發。噗噗幾聲馬兒嘶鳴,踏過從其上掉下的人跑開了。火光滅了,但人也逼近了,長弓扔下,一柄長刀劈了過來。叮叮當當的撞擊聲濺起一片火花。“公子。”這短短一瞬間的喘氣,侍從們趕上來,圍住握著弓箭的公子。“是什麼人?”他們看著對麵遠處,哪裡就好似一頭狼闖進了羊群,慘叫聲撞擊聲不斷,饒是他們是來殺人的人,都覺得心驚膽戰。公子扔下弓箭,拔出刀衝過去,尚未近前,就聽那邊慘烈聲音陡然一聲炸響。火花四射。這一次他們終於看清楚了,火光亮起的一瞬間,一個長發披散的女子一手握著一個短短的竹棍。“程娘子!”這邊以及被攻擊的人們都發出一聲喊。伴著這聲喊,程嬌娘身前一人的倒下,她手中的竹棍也扔下,另一手從馬上抽出一把短刀,狠狠的劈了下去。火光熄滅,一切陷入黑暗,隻有慘叫聲持續。她來了,她來了,果然她來了!秦弧隻覺得心中激蕩,發出一聲長吼。三匹馬擁著一騎忽的衝過來,隻向秦弧這邊。“來得好。”秦弧喊道,揮刀迎上。但人還沒近前,就聽得身後又是一聲尖利的響起。耳邊風聲雨聲叫聲混雜,但高小官人還是清楚的聽到那個聲音,他忍不住回頭看去,一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飛來,那是從那女子口中射出的,亮光一瞬間讓她的麵容清楚浮現。那個女子……臉上身上都是血,長發飛散,就如同吃人的羅刹鬼。那個女子……我早就該殺了她了,當初在德勝樓那次就不該猶豫。高小官人心裡想到,旋即覺得脖子一涼,似乎有什麼穿透了咽喉。他抬手想要去捂住脖子,但尚未按到,人便跌了下去。早就該殺了她。**********************************************吼~~~~~~~~~~~~~~~~~~~~~~~~~~~~~~~~~~~~~~~~~~~~~~五千五百字!爽!來吧!先更再改錯字!最後兩個小時了,投吧,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玩嘛,玩就玩個爽!(。。)